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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川野七凉转过头去不再看无神悠真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回答毫无疑问让那个男人感到了痛心，也让那个男人所作的一切牺牲都变成了无用功，但是如果她存于世上的这个存在是用无神悠真的性命换来的话，她绝不要。
少女就这么挡在棕发男人的面前，她的身影并不大，但却牢牢地将她所爱的那个男人遮在身后。一直以来都是无神悠真在她的前方充当着保护者，而现在也终于换她为他做一次挡风的伞。
双目直直地看向无神琉辉，川野七凉很明白自己此刻在做些什么，男人手里的鞭子在昏暗的地牢里显得更加狰狞，少女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颤动的指尖。
“琉辉，动手吧。”川野七凉的声音显得平静无比。
“……七凉！”无神琉辉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能够对面前的人挥下鞭子。他开口叫着她的名字，似乎是想要唤回些什么，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她川野七凉已经作出了选择，而现在这个二选一的难题被抛到了他的手中。
无神琉辉的右手紧紧地握住鞭子，他很清楚如果不挥下这些惩罚的话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不仅仅只是他自己，就连皓和梓也会因为没有好好执行卡尔海因兹大人的命令而被牵扯进来。
但如果挥下鞭子的话，他也同样会失去对他而言份外重要的这两个人。无论是无神悠真还是川野七凉都是他人生中无可或缺的存在，然而他现在却不得不在重要的人们之间作出选择。
看着无神琉辉的挣扎的表情，川野七凉微微垂下了眼帘。她知道自己推给无神琉辉的这个选择题很过分，但是她却别无选择。
“下不了决心的话，就由我来吧，琉辉。”
突然，某个声音凭空出现在这狭隘的空间。川野七凉的瞳孔一瞬间收缩了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让他们三个陷入死局的罪魁祸首。
“七凉，我很喜欢你这份果决和勇敢。”卡尔海因兹站在川野七凉的面前，弯起的眉眼明明是在笑却比冰还要冷，“当然，如果你能用在其他地方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男人的话语刚落，致命的疼痛就落到了川野七凉的身上。只是一击便让少女咳出了一大口血，刺痛和火烧般的疼痛在身体上蔓延。
“七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直直地倒在地上，无神悠真忍不住喊起对方的名字。
“这是给不停话的坏孩子的惩罚，”卡尔海因兹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声音里已经变得没有丝毫温度，“接下来就是你了，悠真。”
那个如同神一样的男人视线落到无神悠真身上，如同针扎一般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
男人抬手正准备用力量，突然脚边被什么拉住。
“要惩罚的话……惩罚我一个人就好……”川野七凉撑着不像样的身体拉住卡尔海因兹，随后又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无神悠真身前，张开双臂将对方挡在身后，“请……放过悠真……”
卡尔海因兹的视线慢慢地从棕发男人身上收回，转而看向了挡在前方的川野七凉。少女的身体在承受了他的一击后已经岌岌可危，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硬撑着站在了这里。
“那么，如你所愿。”男人的声音很是平静，对他而言无论川野七凉还是无神悠真都只是一个棋子，不停话的话，扔掉就好。
卡尔海因兹抬手拢起一道光球，巨大的魔力不止无神悠真，就连一边的无神琉辉都感到了心悸。少女咬着嘴唇站在无神悠真面前，丝毫没有退缩的模样，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住这一击，但她绝不会动摇。
那个男人将光球击向她的瞬间，少女听见无神悠真大喊着“不要！！！”，此刻的川野七凉很想转过头给对方一个笑容，告诉他别担心，可身体已经不听大脑的支配，她很努力地想要转过去看他一眼，却只能够感觉到身上火烧般的疼痛。
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川野七凉似乎听见无神悠真不断地在喊着她的名字，也似乎听见无神琉辉轻声颤抖地在重复七凉这个音节。身上的疼痛明明痛苦地无以复加，却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石板地的冰凉和硬实。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死了的，但精神又好像冲破了束缚般无拘无束。明明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曾经的画面。
那些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全部都像是走马灯一样呈现在川野七凉的面前。
少女觉得自己仿佛伸手就能够抓到这些回忆片段，然而她却已经连伸手的力气都失去。
某个片段里，少女看见自己抱着无神悠真笑得开心，曾经的菜园正种满他喜欢的苹果和她喜欢的草莓，酸酸甜甜的果实像是夏天一样让人展露笑颜。
又在某个画面中，她看见无神琉辉笑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那时候的她还是那么地那么地喜欢着那个黑发男人，脸上的幸福和甜蜜仿若初春的少女一样满怀爱意。
曾经的曾经，无神皓也为她买过带蕾丝边的长裙，为她的一句话跑遍了这个町目的所有甜品店。
遥远的过去，无神梓也曾拉起她的手，两个人一起在森林的小溪里相互嬉闹，然后看远处的夕阳，夜晚的星辰。
回忆起那些所有美好的片段，川野七凉突然觉得，死亡其实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至少她是那么地被所有人爱着，直到生命的终结，她都是这个家里如同小公主一样被疼爱着的存在。
走马灯的画面一点点黯淡下去，她的人生也就此画上终点，如同终于结束的古老书籍一样，最后一页也被翻上。
突然，某个不属于她的画面呈现在了眼前。
川野七凉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这是真实存在的画面还是她脑海中的那些记忆面段。
那个有着美丽容颜的少女挽着一头金色发丝，华贵而又小巧的发簪束在她的头上，连同对方的银铃般的笑声一起，所有的一切都看上去那么美好。
那是一座川野七凉从未见过的城堡，庭院里种着数不清的奇花异草。眼前的少女踩着细跟的鞋在花园中翩翩起舞，美丽得仿佛不存在于世的妖精一般。
画面一转，那个美丽的少女似乎长大了一些，同样的花园庭院，她从布满蔷薇的栅栏里，和某个青年相聊甚切。
川野七凉看见双方眼眸中的爱慕，但身着骑士服饰的青年不知为何突然就匆匆忙忙地离开，腰间的佩剑在疾跑中有些哐当作响。
就像在看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一样，川野七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些都是从自己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可她却对那个少女和那个青年毫无印象。
两人双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然而谈话和见面都只限于那个蔷薇栅栏。她出不去，他也进不来。
青年似乎给了少女什么许诺，用藤蔓编织的花环被戴在了少女的头上。骑士半跪下自己的身体，执起少女的手背落下一吻。
然后，战争开始了。
少女日复一日的期盼全部落空，明明只是几个月的时光，但却仿佛等待了很久。
美丽的容颜失去了蔷薇的色泽，每一日的行为都像是无生气的人偶。这个国家的国王似乎为她找了一个归宿，然而她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订婚请求拒绝。
没过几天，有个一人将少女叫到了大殿。对方手里是一个沾着血迹的木箱，木箱的里面是青年的头颅。
“不——！！！！！！！！”
隔着回忆画面，川野七凉都能够感觉到对方无止境的绝望。
她看见那个少女发了疯一样上前，死死地抱住青年的头颅。那双曾经清澈而又美丽的眼眸此刻发了红，然后一瞬间，整个大殿都燃起了大火。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川野七凉不知道那场大火怎么会突然燃起，也不知道最后少女有没有从火中逃出。
但是她想，那个少女应该是不会逃走的吧。就好像她一样，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她一定也宁可在大火里和青年一起死去。
“所以你就是她，七凉。”突然，某个声音凭空响起，“你就是玛格丽尔。”
“果然无论历史重复几次，你都会做同样的选择。”
“名为爱的情感如此伟大，如果你不是失败品，一定会比夏娃更加优秀。”
卡尔海因兹的身影出现在川野七凉的面前，少女看着对方脸上满意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