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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传奇 第四十七章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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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入阁以后,徐阶便基本脱险了。有王氏心学一派的官员支持,严嵩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将徐阶推下去了。

其实,徐阶袖手旁边也就罢了……最怕的是,徐阶趁机为国除害……

……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初三日,大将军仇鸾帅师出镇川堡。至猫儿庄遇敌伏兵,官军阵亡二十八人,伤二百一十二人,失马二百余匹。

仇鸾不敢据实禀告,乃伪报战功,奏报斩敌五人,获马三十匹,请赏。

这自然没有逃过紧紧盯着他,寻找破绽的严嵩的眼睛。

早就等着这一刻的严嵩,趁机主使御史弹劾、兵部议罪仇鸾。

没想到,嘉靖帝对仇鸾之宠太厚,嘉靖帝竟以官兵敢出塞作战,已经很不错为由,仍赏银及紵丝,不予问罪。

严嵩略有失望,却并不放弃,因为他觉得,还是有收获的,因为这件事,已经让嘉靖帝知道仇鸾不足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严嵩耐心等待,时刻不敢放松。

而不出陆炳所料,徐阶入阁后,并没有要在严嵩扬眉吐气的意思,依然谨事如故。

陆炳笑着想,在北地的仇鸾,恐怕是失望的。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十四日,俺答部把都儿、辛爱御众犯辽东新兴堡,围百户常禄、指挥姚大谟、刘栋、刘启基等于三道沟,四人皆阵亡。

备御指挥王相急驰增援,与把都儿大战于寺儿山,杀伤相当,把都儿退去,千户叶廷瑞率百人助战。

有此大败,仇鸾居然腆着脸说是大胜,请嘉靖帝赏赐诸边将士,以示皇恩,以便让将士们效死。

没想到,嘉靖帝竟然应允了。

这下,连陆炳都咂舌嘉靖帝对仇鸾的宠信之厚重了。

当晚,陆炳听潜伏在严府的“口中信”密探传来的消息说,严嵩摔了一个最喜欢的官窑青花瓷杯。

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十七日,嘉靖帝从大将军仇鸾请,令诸边壮士有愿于军前立功者,随时收用,同时悬示赏格于诸边。

赏格规定:获敌一人,加官一级,赏银二十两,不欲官者赏银五十两。招徕强壮汉一人,赏银五两;招徕三人,加官一级,以上递加。

获敌中知名者一人,官三级,赏银三百两。

获敌大首领来献者,爵以伯,赏银一万两。

满朝文武都以为,如此丰厚的赏赐,仇鸾也该打次胜仗了,连严嵩都有些动摇了,沮丧的认为,在这的支持下,仇鸾一定能立下些真正的军功,如此以后,皇上对他的宠信一定会更甚……

可是没想到……真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也……

大将军仇鸾,自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初率师赴大同以后,不但糜饷无功,还屡遭败绩。

如此也就罢了,在嘉靖帝许下重赏,全力支持下,仇鸾居然又连连吃败仗。

时蒙古俺答纠集各部及朵颜三卫之众,出没塞上,势甚张,致使诸边相继告急,边墙为敌所坏者十之五六。

仇鸾无谋,不能有效的调兵遣将,致使左右难支。

用俗话说,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顾头不顾腚。

如此也就罢了,严嵩上报嘉靖帝帝,仇鸾不禁无法御敌于境外,而且到处骚扰百姓,乃至与家丁争妓,置军机大事于不顾。

正在嘉靖帝忍无可忍之际,仇鸾胆怯无谋,竟然再出昏招,上奏朝廷,请以七月防秋之际,调宣府、大同二镇选兵分布于保安、怀来之间,以保卫京畿重地。

此奏章一到京城,严嵩大喜,痛饮一场。陆炳则摇了摇头,轻晒之。

严嵩连连出招,廷议时,兵部众议认为:“宣府、大同本为京师门户,没有门户不守,而堂宇能固的。且合宣、大二镇之兵以自守,犹恐不足,一旦调其精锐,留其赢弱,则门户必不能支,必待其深入而后图,将为时已晚。”

嘉靖帝以为兵部所言甚是,又已知仇鸾不足用,同年五月初三日遂诏令仇鸾回京议事。

仇鸾接到旨意,大惊失色,知道若是如此回京,恐怕下场堪忧,他决定做最后努力。

嘉靖三十一年六月二十九日,大将军仇鸾奏言:“各边入卫之兵,经年赴调奔走已疲,请更选辽东、固原、宁夏、甘肃,每镇新兵三千人、延绥二千人,与原选兵分番入卫。”

嘉靖帝不许。

仇鸾听到圣谕,面如土色。

此乃失宠之兆也……

仇鸾惊吓过度,急火攻心,既然病倒。

常言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仇鸾病重回京,其党羽纷纷离叛,连徐阶都秘密上折弹劾他。

严嵩***,更是疯狂攻击,弹劾的折子如雪片般进了皇宫。

仇鸾一病不起。

嘉靖三十一年八月初九日,嘉靖帝下诏收回仇鸾大将军印,罢其职。

仇鸾死,严嵩找到陆炳,陆炳没有见他,而是让人递上一份卷宗。

次日,严嵩上疏,尽发仇鸾厚赂俺答之罪,有弹劾仇鸾有通敌谋反之行,证据确凿。

所疏言明,证据皆有锦衣卫搜查考证而得,所上奏,皆有锦衣卫都督陆炳之功。

陆炳得知,自然知道严嵩拖自己上船之意,摇头轻笑不语。

嘉靖三十一年八月十二日,仇鸾得知严嵩所奏,郁郁难舒,病情加剧,惊惧而死。

八月二十五日世宗下诏:“暴仇鸾罪状,追戮其尸,传首九边,抄家没产。其党时义、候荣等人,亦皆伏诛。”

仇鸾,被剖棺戮尸。

不得善终……

……

仇鸾死了,并且被彻底的钉死在耻辱柱之上。

严嵩再去一敌,威信之强势,一发不可收拾。

陆炳先已进左都督,录擒哈舟儿功后,又加太子太保。

先因揭发仇鸾的密谋,又加少保兼太子太傅,按年给伯爵俸禄。

陈洪、孙洪、毕云、张孚敬、夏言、仇鸾……昔日权倾朝野,如今不过烟云。

……一朝得势,一夜覆亡。

伴君如伴虎,几家欢喜……几家愁?

仇鸾奸发,商大发部下石镗、孙九思等百余人伏阙讼冤。

兵部侍郎张时彻,亦上言说:“商大节为逆鸾制肘,以抵于法,乞法群情赦之。”

众人求情,真相亦已经大白,大家都以为商大节会平冤昭雪,只有陆炳和严嵩听了,各自暗中摇头,

陆炳阻拦百官不及,只能叹息。

若是不动声色,商大节还有出诏狱的一天,被百官如此一弄……商大节……危亦……

果然不出陆炳所料,众人求情,不仅仅没有让嘉靖帝下诏为商大节平反复用,反而让嘉靖帝更怒。

若是就此平反,岂不是说皇帝错了?

皇帝……怎么能错?

嘉靖帝怒,镌张时彻二秩。

嘉靖三十二年商大节卒于狱。

此家,是愁的。

……

仇鸾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的事情,并没有就此消停,比如……马市。嘉靖三十一年九月初一日,蒙古俺答率二万余骑,自大同北面的弘赐堡冲破边墙,劫掠大同左、右卫以及安东十七卫。未几,又分兵掠夺平虏卫、朔州、应州、山阴、马邑等处。其后,复分兵攻打山西三关和宁夏。

自开设马市以后,蒙古俺答等部往往乘机大肆抢掠沿边各地人口、财物。竟然比往年更厉!

嘉靖帝大怒之下,遂先罢大同马市,以示警告。

但俺答等部依然肆掠不耻。

于是,巡按御史蔡朴上疏,极言开市之害。

嘉靖三十一年九月二十四日,宣诏各边马市悉行禁止,今后有敢建言开市者,斩!

自此各边马市时罢时开。

……

严嵩独掌朝中大权,愈发贪婪,作威作福,却无人可动摇其地位,有敢于弹劾者,反遭其害。

嘉靖三十一年十月初九日,南京御史王宗茂疏劾严嵩:严嵩本为邪谄之徒,寡廉鲜耻,久持权柄,作威作福,内外臣民无不怨恨。其祸国殃民之大罪有八:

“一,任用官员,索取厚赂,至文武将吏,尽出其门,且皆分布要地。

二,引用私人,外官迁升不问才品,不计资历,唯贿是问,致使端方正人屡被排斥,不能为国家效力。

三,先年被人弹劾之后,马上暗中将家产数万计转移南方江西老家等处。

四,在江西各地方置良田,广蓄金银珍玩,为子孙百世之计,不顾国穷民困。

五,广养家奴,往来京城,沿途骚扰,虐害居民,人皆怨怒而不敢言。

六,穷奢极欲,殊方异产,无不齐备。

七,贪肆无比,而恬不知止。

八,招募朝士三十余人为干儿义子,充当爪牙打手,致朝廷恩威不出于陛下。

天下所恃为安者,财和兵而已。

不才之文吏以赂而出嵩门,必剥民之财,民奈何不困!

不才之武将以赂而出嵩门,必克扣军饷,兵奈何不疲!

严嵩所职,可饷边数年,请除去这个害国害民的奸贼,抄其家产以苏国患。”

严嵩的党徒,也是其义子之一的通政使赵文华,在得到王宗茂奏疏之后,故意将其扣压数日始上。同时秘告严嵩,使严嵩得以谋划对策,陷害王宗茂。

嘉靖帝得疏后,因为早有严嵩铺垫,果然庇护严嵩,以诬诋大臣罪将王宗茂贬为平阳县丞。

王宗茂上疏时已自度必死,及被贬,恬然出都。

自此,鲜有人敢再与严嵩争锋。

而大明朝中,唯一可与严嵩一较长短的陆炳,这会儿也顾不上此事。因为……江南,又出事了。消息说,犯事的,叫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