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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二卷:心上朱砂 第201章 当年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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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为何我不能吃?”女子气急。

刘玉娘站在原地,气息微喘,容色带着难以表述的狰狞。

上官靖羽低头望着自己碗中的饭菜,羽睫止不住抖动,连带着声音都开始颤抖,“奶娘,你这是为何?为什么?我是你的小羽?你都忘了吗?”

音落,那女子愕然瞪大眸子,“你是……上官靖羽?”

“你就是丫儿吧?”上官靖羽抬头,“没错,我是上官靖羽。”

女子摇头,“我不是丫儿,我是素言。”

上官靖羽愣在那里,“那么丫儿呢?”

闻言,素言低眉不语,继而扭头望着身子轻颤的刘玉娘,良久才低低的吐出一句,“死了。”

音落,刘玉娘忽然冲进了厨房,下一刻,竟操着菜刀冲了出来,“上官家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像疯了一般冲向上官靖羽。

“娘!”素言快速上前,却被刘玉娘狠狠推开,瞬时撞在了一旁的桌角,顿时鲜血淋漓。

上官靖羽一怔,还不待反应,刘玉娘应冲到了自己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素言仰头,大喊了一声,“快跑!”

骤然回过神,上官靖羽撒腿就往门外跑。身后,刘玉娘拿着菜刀疯狂的追着上官靖羽。可是上官靖羽脚上有伤,哪里跑得快,一个踉跄脚上骇然剧痛,瞬时扑倒在地,顺着门外的小坡滚了几圈。

待她喘过气来,刘玉娘已经红着眼睛站在了跟前。

“奶娘,我是小羽啊……”她想要起身,可是脚上的疼痛和心头的慌乱,已经让她难以起身。她跌坐在地,不断的往后挪去,“奶娘,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小羽。是你把我带大的,奶娘……娘……”

刘玉娘仿佛失了理智,双目通红,几近咬牙切齿,“我知道你是小羽,可我更知道,杀了你,就能让你爹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丧女之痛,他那么宠你,应该会更痛吧?小羽你放心,等奶娘杀了你,奶娘就跟你走。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奶娘会陪着你,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直陪着你。”

语罢,她狠狠举起菜刀,劈头盖脸的朝着上官靖羽砍去。

抓起地上的一把泥沙,上官靖羽洒向刘玉娘的脸。

刘玉娘眼眸吃痛,瞬时砍偏了,菜刀擦着上官靖羽的胳膊而过,狠狠剁在地上。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闷响,刘玉娘毫无征兆的扑倒在上官靖羽的脚下。

素言捂着额头从里头跑出来,鲜血透过她的指缝不断淌下,“娘?你……”见着这一幕,她有些怔住。

上官靖羽摇头,死死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闻言,素言快速环顾四周,锐利的眸子如同狼的眼睛,敏锐而带着几分戾气,没有放过周旁的一丝一毫。然则她失望了,周旁除了冷冽的寒风,并无一人。

她俯身,探了探刘玉娘的颈动脉,“只是晕了。帮我把娘扶回去吧!”

上官靖羽颔首,勉力起身,撕了布条将伤口胡乱的包扎住,继而抬着刘玉娘回到茅屋。进卧房的一刹那,上官靖羽愣在了当场。

昏暗的房间内,摆着两个灵位,白烛幽幽,清香不绝。

二人合力将刘玉娘抬到床上,素言检查了一下刘玉娘的身子,下意识的眯起了眸子。她抬头看了看上官靖羽,“你……身边带着人?”

“没有。”上官靖羽摇头。

然则上官靖羽不是傻子,素言这般问,她瞬时便有所察觉,“你是说,有人跟着我,刚才打晕了奶娘,救的我?”

“是谁都不重要,既然肯救你又不肯露面,大抵不是敌人。”素言的脑子很清晰,只是额角那一撞,似乎不轻。如今又红又肿,伤处鲜血淋漓。

上官靖羽捂着伤处,素言蹙眉,转身去取了药箱,“你出来吧,我替你包扎一下。娘下手不轻,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

素言拎着药箱出门,却见上官靖羽愣愣的站在两个灵位前头出神,只得轻叹一声,“你出来吧,我告诉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上官靖羽这才走出卧房。

桌面上的烛火明灭不定,上官靖羽缓缓坐下,素言娴熟的解开她的布条,撕开她的衣袖,“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丫儿他们的死,是因为我爹吗?”上官靖羽问。

素言点头,“当年娘和丫儿离开了东都回到了玉龙府,本想着就此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知道第二天夜里就遭了大火。娘说,是有杀手杀了丫儿和丫儿的爹,娘命大,被砍了一刀就逃了出来,最后跳进了江里,才算活了下来。”

她抬头,望着上官靖羽惨白如纸的面色,心头微恙。

上官靖羽的伤口很深,开肉见骨。可是任凭素言消毒上药,在上官靖羽的脸上始终没有过多的表情。好似这伤,压根没在她身上,除了眼底的黯然与痛苦愧疚,别无其他。

“我爹为何要这么做?”她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刘玉娘,只是个奶娘,对她又有养育之恩,为何她爹要痛下杀手?

素言轻叹,“许是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吧!这世上,杀人灭口的原因,无外乎如此。何况你爹身为丞相,想必身上的秘密,更多一些。”

上官靖羽的羽睫微垂,“所以奶娘才会想要杀了我。”

“听说当年丫儿他们死得很惨,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最后还是好心的乡里人给收敛的尸骨。娘的脸也是在那个时候烧坏的,再也没有恢复过来。”素言小心的替她包扎好伤口,这才对着镜子处理自己的额角。

额角只是破皮红肿,如今止了血上药,也就没有什么无碍。

见上官靖羽不说话,素言道,“你也别放心上,娘她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其实归根究底是你爹的错,与你何干?我不相信什么父债女还,我只相信冤有头债有主。”

“你好像不是大朔人氏。”上官靖羽抬头。

素言一怔,随即笑了笑,“我以为自己,已经学得很好,没想到瞒不过你。我不是大朔人氏,我也不是玉龙府的人。”

“那你为何为在此?”她蹙眉,带着戒备。

素言收了药箱,轻叹一声,“我是偷偷来大朔的,可惜半道上被大朔的官兵发现了,一路追杀堵截,是娘救了我。我见她可怜无依,就留了下来。娘说,若是她的女儿还活着,想来应该与我一般年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便认了她为义母,就此在这里住下了。”

“你来大朔作甚?”上官靖羽眸色微冷。

“找人。”素言道,想了想,顾自揶揄的扯了唇,“我知你不信。”

上官靖羽面色平静,“找谁?”

“那就无可奉告了。”素言将药箱拎回屋子,稍瞬才走出来,“趁着娘还没醒,你走吧,否则我也不知她会不会再拿刀砍你。”

“奶娘……”她犹豫了片刻,“其实心里也是舍不得的。”

素言苦笑,“舍不得都砍了,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你走吧,她这个样子,不管你想知道什么,恐怕都无济于事了。”

上官靖羽点了头,徐徐起身,转头望着卧房的门,“这世上,也许真的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就不怕你爹作的孽,报应在你的头上?”素言问。

她苦笑两声,“我爹做的错事何止这些,若然真的有报应,我身为他的女儿,自然要承受。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连我的奶娘都不放过。奶娘,只是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何苦赶尽杀绝。”

语罢,上官靖羽跨出房门。

“要不这样吧,你下了山去悦来客栈,若是娘的情况好了些,我再通知你。若娘要是想再见你,我也能给你消息。”素言道。

上官靖羽扭头看她,二人的年岁相仿,但是一个历练老成,一个从容淡然,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好,但是……”上官靖羽犹豫了一下,“我身上没有银子。”

素言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拿了一枚碎银子交给她,“喏,这是我这个月的卖鱼银子,可都在这里了。若是你与娘的心结能就此化解,我也算值得。”

“我……”

还不待上官靖羽开口,素言又道,“不过说好了,等你们没事了,你得还我钱。这钱可不是白拿的,是我血汗钱。”

上官靖羽点头一笑,“好,必定百倍偿还。”

“原来你也会笑啊!”素言朗笑两声,“笑得真好看。”

闻言,上官靖羽面色微羞,接过银子便转身往外走,“那我走了。明儿个若是娘醒了你就告诉我,明日无消息,后天我再来。”

素言摇着头,“性子真倔,这都还敢来。”

语罢,快步转回门。

沿着来时的路,上官靖羽一瘸一拐的走着,冷风掠过鬓间散发,有沁凉的东西从眼眶里滑落,慢慢的滚至唇边。

低眉望着胳膊上的伤,那是奶娘砍的。

奶娘想杀了她,下毒不成,就用菜刀追着砍。

她站在原地,双肩微微抽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坠,完全没了方才的淡然从容。

她很早就没了娘,只有一个奶娘,如今连唯一的奶娘都翻脸不认她了。爹做的孽,真的报应在了她的身上。

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黑影侧躺树干,淡漠的望着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