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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克林斯曼。”
望着克林斯曼离去的背影，杰克叹了口气，抓起电话把手下的另外一个警员格瑞森给喊了进来：“格瑞森，联调局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格瑞森今年二十五岁，是从警时间不长的新人，刚从巡警调入凶案组，作为新人来说，他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保持着相应的敬畏，因此他的声音多少有些恭谨和局促：“是的，警督，联调局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但是……”
杰克有些恼火地怒斥道：“既然有消息过来，为什么不报告？但是什么？”
格瑞森嗫嚅道：“联调局的迈克长官说，他并不确定，他们过去掌握的案件信息与我们这个案子正好吻合，所以，让我暂时先等等——联调局还在做最后的核实调查，如果最终的结果确定，我想，迈克长官会通知我的。”
格瑞森立即跑出去将手头上已有的联调局传真过来的基础资料递给了杰克。
杰克认真凝视着眼前这几份联调局的秘密档案和报告，脸色沉了下去。
对职业杀手的特征查询有新的进展，在联调局的强大数据库里，查到了有用的线索——三年之前，在另外一个州，一个三十多岁金发少妇的横尸街头，而现场也同样发现了两枚“怪异的弹壳”以及红十字架油漆标志。
但是联调局目前并不百分百确定，正在比对两起案子的基本特征以及相关证物，还没有下最后的结论。
但杰克从资料所附带的图片一眼就看出，三年之前另外一个州发生的这起诡异凶案与最近的葛瑞莎枪击案几乎如出一辙——现场那遗留的两枚鲜亮弹壳，那绘在现场的红色十字架油漆图案，惊人的相似。
凭自己从警十多年的经验和预感，杰克知道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恐怕正是连环杀手作案，葛瑞莎枪击案不单纯是普通意义上的情杀案或者社会性激情杀人案，而是有特征、有预谋、有周密规划和深远社会危害性的连环杀手案。
至于葛瑞莎与司机奥斯库的私通，其丈夫威尔逊与黛米的私情，以及四人掺杂不清的情感恩怨，其实不过是一种巧合——奥斯库和葛瑞莎不过是一名******的连环杀手选择的两名作案目标。
但还有一个回避不了的重大疑点，很难得到解释。
如果真的是职业杀手和连环杀手作案的话，那么，又是谁对威尔逊进行了经过了精心谋划的栽赃陷害？警方掌握的证据线索一点点指向威尔逊，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误导警方所为——此人又是何人？他的目的何在？
杰克有些无奈且疲倦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格瑞森出去，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这几个案子，是杰克从警多年来遇到的最错综复杂、最让他头疼的大案。而且，他正处在人生机遇的重大关口，如果处理不好手头上的案子，他将来的前途就会受到影响。
杰克觉得自己最近走了背运。
但作为警察，他又深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无法选择面临的工作——犯罪案件，都是突发性的，被案子压垮，不仅代表着他无能，还代表着他懦弱。
想到这里，杰克拍案而起，抓起电话打了一通，然后就急匆匆走出门去。
与此同时。本城西区繁华位置处的一家餐厅。
这是一家典型的西餐厅，不仅体现在餐厅的装潢和布置风格上，还体现在售卖的食物菜品上，与博大精深的华夏饮食文化相比，西方人的饮食体系着实过于简单了。
尽管威尔逊邀请沈临和杨雪妮吃饭，专门选了这家档次比较高的餐厅，但单就表现在桌上的菜品而言，其实并不能完全体现他此刻的心情。
如果是在华夏国，主人的殷切款待，完全能在饭桌上琳琅满目极为珍贵丰盛的菜肴上得到体现。
当然了，沈临和杨雪妮肯定不会计较这些。何况，他们这一趟过来，也不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是谈并购的大事。
威尔逊端起酒杯晃了晃，笑着跟沈临和杨雪妮碰了碰：“沈，杨，我们干杯！”
沈临和杨雪妮礼貌地同样举杯小啜了一口红酒。
威尔逊旋即笑道：“沈，我就不想绕来绕去了，那么，我们直接谈谈并购的价格？我呢，经过慎重的衡量，也征求了公司董事会其他董事的意见，决定同意当初沈提出来的价格，九千万美金！只要你们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签署并购协议。协议书，我已经带来了。”
威尔逊将合同从包里取了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实际上心里有些郁闷和无奈。他本来的要价是一亿两千万——在他看来，这个价格就已经是白菜价了，若是当年威尔逊公司最鼎盛时，二十亿美金他也不会卖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因为长期的经营不善和各种复杂的因素促成，现在的威尔逊公司涂有一个虚名，其实就是一个空壳，没有太大的价值了。这是本土企业没有对此感兴趣的关键所在。
实事求是地讲，只要价格在一亿美金以下，两名合作者——郑宁国和魏秋华是不会反对的。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沈临对并购又有了新的思路，包括价格在内。
威尔逊满以为这一次能顺利跟沈临签约，成功将公司卖出变现个人财富，然后顺利脱身。惹上官司之后，他出卖公司套现的心态无疑更加迫切了。
但却不料，沈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威尔逊先生，关于价格，我们可以再谈一谈。”
威尔逊讶然：“还谈什么？九千万美金，不能比这个再低了！沈，你要明白，你们这已经是捡了大便宜，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惹上了麻烦，你们以为，我会把公司拱手让人？”
沈临淡淡一笑：“首先，我要更正一点。威尔逊先生，我们要收购威尔逊公司，并不是占了什么便宜，反而，收购，我们承受着巨大的市场风险。你的公司现在是一个什么状况，我想，威尔逊先生比谁都清楚！”
“其次，我还要更正一点。按照现在的趋势下去，如果威尔逊先生不将公司出手，后果不堪设想。换言之，如果威尔逊先生涉案的消息一旦反映在资本市场上，结果是什么，不难猜测。我判断，用不了三个月，威尔逊公司就会被勒令退市，然后破产关门。到那个时候，威尔逊先生和你的合作伙伴，拿不到一分钱！”
威尔逊嘴角一抽，沉声道：“沈，你就直说吧，你开价多少？”
“5000万美金，如果威尔逊先生同意，我们马上成交！”沈临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
威尔逊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大声道：“沈，太过分了！你，你们，你们这是趁火打劫！5000万美金收购我的公司，你这是要抢劫吗？”
威尔逊的强烈反应引起了周遭食客的关注，很多人扭头将奇怪的目光投射过来。
杨雪妮冷笑一声：“威尔逊先生，请注意风度！如果你不愿意继续谈，那么，我们就放弃合作！”
沈临好整以暇地摊了摊手，目光清澈如水，声音不疾不徐：“这不是趁火打劫，这是在商言商。九千万，是两天之前的价格，而现在，威尔逊公司已经不值这个价码，我方降价非常正常。我需要提醒威尔逊先生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威尔逊公司的价值会不断降低，这是一个事实。而另外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除了我方有意愿收购之外，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会掏钱并购威尔逊公司！放弃跟我们合作，你们仍然还是会拿不到一分钱，照样会破产！”
威尔逊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5000万美金，太低了！不不不，不！”
沈临摆了摆手，扫了威尔逊一眼：“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余地了，再见，威尔逊先生！”
沈临果断起身，向杨雪妮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起身就走。
“沈，杨！”威尔逊嘴角抽搐了几下，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在沈临杨雪妮即将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喊住了两人，最起码在态度上有了让步。
沈临与杨雪妮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沈临料定走投无路的威尔逊不可能放弃这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他承受不住的5000万美金，经过权衡利弊，他还是会接受的。
个人破产与五千万美金的套现，哪一个更重要，不言而喻了。
“怎么？威尔逊先生，你改变主意了？”沈临缓缓停下脚步，走回去，望着威尔逊淡淡道。而杨雪妮站在沈临身后，神色保持严肃凝重。
威尔逊长出了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沈，你这真的是趁火打劫了……好吧，好吧，我同意，请你坐下来，我们继续谈！我想，你谈的价格……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威尔逊的嘴唇几乎都咬出血迹来。
这是贱卖中的贱卖了。但他不贱卖也不行，因为除了沈临之外，没有人对他的公司感兴趣——这样下去，它只能变得一文不值。而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又不是什么贱卖了。
而是高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