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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胎的自我修养 分卷(10)

陈竹没有说话,他能够镇定自如地应对徐兰庭的威逼利诱,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一向强势之人的示弱。

他不得不承认,徐兰庭手段高超到了极致,死死捏住了陈竹的命脉,一点儿不肯放过他。

昏暗的包厢,潮湿的空气,令人窒息的氛围。

陈竹想结束这一切,却无从下手。

为什么。陈竹陷落在徐兰庭的怀中,他甚至能听见徐兰庭有力的心跳,却知道,那个地方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位置。

他不懂。或许是徐兰庭太复杂,亦或许,是陈竹太傻。

在陈竹的世界里,向来爱憎分明,非黑即白。可徐兰庭却在他的世界里划下了一条长长的灰色地带。

道德的界限渐渐模糊,真心可以被忽视,爱意和敷衍真假参半,一切都变得模棱两可。

我喜欢你,陈竹。徐兰庭吻在陈竹的眉心,再多陪我一会儿,我会放你走的。

陈竹要不来答案,眼前只有男人蛊惑般深情的眼眸。

他下意识闭上眼,不敢看,也不想看。

过了很久,很久,陈竹才睁开眼,绝望地看着徐兰庭,所以,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徐兰庭叹息:陈竹,你何必想这么多。我又不会一辈子拴着你。说来讽刺,从来只有旁人挽留他的份儿,如今风水轮流转,也算是报应。

陈竹没有说话,以沉默应对着男人。

可是他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

徐兰庭没玩够,他就只能陪他玩到底。

徐兰庭的吻落下来,他摸着少年柔软的发,轻轻撬开了他抿着的唇。

陈竹盯着徐兰庭直长的睫毛看了会儿,最终,闭上了眼。

他已在局中,走不脱,放不开,忘不掉。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将自己丢入深渊,任烈火焚烬他对这个男人最后的爱意,耗尽他对徐兰庭剩下的所有期盼。

唯有置之死地,才能重获新生。

徐兰庭,我陪你玩儿。

陈竹清晰地听见自己灵魂深处,某个地方碎裂、崩塌的声音。

他像一只飞蛾,怀揣着破碎的真心,绝望地飞向了自己的宿命。

第13章

送走陈竹后,徐兰庭独自在包厢待了很久。空气里还残留着陈竹身上独有的皂角味,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

破天荒,徐兰庭并不想让烟味儿破坏鼻尖的气味,他丢了手边的打火机,仰躺在沙发上。

周围丝丝缕缕的气味,恍若陈竹还躺在他身边。

无数个夜晚,徐兰庭就是在这样干净的气息里入眠,身边,是少年沉稳平缓的呼吸声。安静,舒服,偶尔的叛逆固执也许,这就是徐兰庭如此喜欢陈竹的缘由。

不同于徐兰庭相处过的任何一个情人,陈竹带着点儿固执劲儿,带着点叛逆。

他说不清其中深意,可徐兰庭就是喜欢陈竹的那一份与众不同。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新鲜感。

既然保鲜期还未过,徐兰庭自然没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保镖叩门进来,手里拿着那封厚厚的信封,徐总,这钱

徐兰庭斜斜瞥了一眼,忽地嗤笑一声。他想起来陈竹那副固执刻板的模样,不知怎的,心中一动。

他缓缓起身,抬手将凌乱的衣襟扣好,又恢复了人前得体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个强势又卑鄙的人不是他。

拿过来。男人伸出手,眼神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保镖跟了徐兰庭很多年,深谙眼前男人的性子。在人前,徐兰庭永远一副进退得当、斯文有礼的温和模样,可是,私底下无人的时候,这个男人往往面无表情,眼底的幽深任何人都无法窥破。

他看似对所有人无微不至,实则是个再冷血不过的人。所有的温柔不过停留在表面,男人深邃眼眸下,是一望无际的冰河。

不过,今天那个忽然闯进来的少年,似乎有那么一点儿不同。

保镖看着徐兰庭将那封脏兮兮的信封拿在手里,轻轻掂了掂,随后露出一丝苦笑。

你看,他是不是很倔。徐兰庭打开信封,看着里面发皱的十块五块,噙着笑,眼底却冷得让人发寒,还真是一点儿不肯欠我,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保镖站在一旁,不敢轻易接话。

徐兰庭扫了他一眼,缓缓说:下次见着他,不准动他,明白么?

在男人幽深的视线下,保镖却不禁后背发寒,点头,是。

保镖看着徐兰庭将那一沓并不算多甚至,对于徐兰庭来说不过几张废纸的钱,慢慢地收好,动作间,甚至流露出难以察觉的仔细。

保镖觉得可能是在看花了眼。毕竟,谁都有可能浪子回头,唯独徐兰庭,这个在红尘里浪荡了十几年的人,绝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上半场的局因为陈竹的到来,闹出了点儿乱子。徐兰庭向来会做人,熟稔地包圆了下半场,领着一群人去更高级的会所接着玩儿。

高级会所里,香槟美女应有尽有,热闹的派对、刺激的游戏,让一群玩儿惯了人都感慨于徐兰庭是真的会玩儿。

可徐兰庭本人却像是没什么兴致,懒懒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

要是不了解徐兰庭的人,还真要以为他在借酒消愁。不过,在场的人都了解徐兰庭,估摸着这位爷大概是玩儿累了,想清净清净。

大家都了解徐兰庭的脾气,没人敢轻易去打扰他。

偏生就有不知好歹的,大喇喇坐在徐兰庭旁边,不知分寸地套近乎,徐哥,咱俩都多久没见了,来,我敬你。

徐兰庭噙着笑,捏着高脚杯的手晃了晃,却没有喝。

好家伙,刚刚那男的是你新欢吧,啧,长得可真他妈带劲儿。来人仗着自家在圈子里混得还不错,家中又有权有势,说话也没有顾忌。

徐兰庭的性向在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他们这群人什么都见惯了,更何况是玩男人。

更有甚者,为了图刺激,还会特意找男人体验新鲜感。

来人便是其中一个,为了好玩、刺激,男女通吃,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喜欢玩儿。

徐哥,还是你看人的眼光好。要我说,那些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有什么滋味儿?还是这种带点儿男人味的,玩儿起来才带劲儿。

方才那个少年生得眉眼干净,俊得让人看一眼就心神动摇。男人臆想着少年运动服下高挑的身形,愈发心痒。

真他妈带劲儿。

徐兰庭没有说话,扫了那人一眼。

一旁的人见状,忙不迭将那人扯起来,喝醉了放什么洋屁呢,徐哥的人也是你能乱嚼舌的?

那人不明所以,诶?我徐哥的情儿,我夸几句怎么了?他又转头对徐兰庭一笑,再说了,情人哪有哥们儿重要。兄弟如手足,区区一个小情儿能比么?

他记得有一次,徐兰庭的一个新欢不小心惹怒了其中一个公子哥,没过几天,那个小情儿就消失在了徐兰庭的圈子里。

众所周知,徐兰庭对待身边人一贯如此,看似温柔深情,实则薄情到了极致。

男人接着说:徐哥,今儿那个多少有点儿不识好歹,来来来,要不要兄弟几个帮你教训教训?

叮一声,酒杯骤然被放在了玻璃台上。轻轻一声,却令四周都静了片刻。

徐兰庭起身,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缓缓往外走,天色不早,散了吧。

方才还吆五喝六的男人,一下子愣住,有些困惑,诶,不就是一个小情儿,你不会认真了吧

徐兰庭回头扫了他一眼,男人的说到一半的话,登时噎在了嗓子里。

印象中,徐兰庭还没有哪一次是如此直接地甩人脸子。

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见徐兰庭起身离开,也纷纷意兴阑珊地离场。

走咯,下次再约!

谢谢徐哥请客,徐哥,下次再约啊。

众人都默契地没有提方才那个忽然出现的少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儿怕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能让徐兰庭这么明目张胆维护的人,十个手指头怕都数得过来。

有人朝方才那个男人投去同情的目光毕竟,惹了徐兰庭的人,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车上,徐兰庭仰头靠在椅背上,回主宅。

司机在徐家多年一向会看人脸色,见徐兰庭脸上明显的不悦,也没敢多说什么,一路稳稳地驶往紫玉山庄。

说起来,徐兰庭甚少回主宅,除非是节假日,或是父母生日。甚至,他在陈竹那儿待的时间,都比在紫玉山庄多。

望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徐兰庭忽地有些疲惫。他揉揉眉心,脑子里却全是刚刚那人的混账话。

区区一个小情儿、不过一个小情儿、情人哪有哥们重要

徐兰庭,你不会认真了吧。

若是以往,徐兰庭大概会一笑而过。可今夜不知怎了,心里却无端生出愠怒。

不知名的情绪纷纷扰扰,让徐兰庭有些头疼。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一遍遍默念陈竹的名字。

陈竹阿竹少年干净透彻的眉眼浮现在脑海中,却掀起一阵莫名的苦涩。

徐兰庭叹息,陈竹此刻,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紧紧抓着陈竹不肯放手,到底是为什么。

车子一路驶入寂静的别墅区,高大瑰丽的建筑映入眼帘,徐兰庭脑子里却全是陈竹那小破屋子里昏暗的台灯、掉漆的柜子、老旧的架子床、窄小德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浴室

啧。徐兰庭叹了口气,下了车。

深夜,别墅复古的塔尖上依旧亮着灯。明亮的灯火下,高大的欧式建筑如同城堡般华丽。

徐兰庭缓步走入,见大厅里还亮着灯。他抬眼,望见皮质沙发上躺着做美容的女人。

女人身形窈窕,面容年轻,周围围着四五个美容师,正徐徐在女人白皙的脸上涂抹着护肤品。

回来了。女人眯着眼,由于脸上敷着昂贵的面膜,她只是轻轻扫了徐兰庭一眼,便闭上眼,继续享受来自美容师的按摩。

徐兰庭一边脱下外衣,一边缓缓走到吧台前,要了杯冰水。

他喝了点儿水,缓了缓,才问:爸呢。

女人满不在意一笑,虽覆着厚厚的面膜,可却看得出来跟徐兰庭如出一辙的轻蔑神态。

谁知道在哪个小情儿那呢。女人催促着身边的人,差不多了,洗干净就成。

徐兰庭握着水杯,楼上有人?

女人洗干净脸,朝徐兰庭挑眉一笑,又不会打扰到你。她走到徐兰庭身后,轻轻抱了抱已经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儿子,宝贝,早点睡。

而后,女人迈着欢快的步子,一步步走上楼。

徐兰庭看着她温柔纤细的背影,余光里,是客厅里那副偌大婚纱照上相依相偎的男女。

那年,男人眼里还有光,女人望向男人的目光也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或许,爱情的本质不过就是皮囊间的相互吸引,无论一开始有多轰轰烈烈,到最后,不过都是相看两厌。

徐兰庭缓缓喝光杯子里的水,他没有上楼,而是随意找了间客房睡下。

他闭着眼,眼前忽地是父母年轻时恩爱的模样,又忽地是陈竹朝他回眸一望,轻轻一笑的模样。

徐兰庭闭着眼,一夜未眠。

陈竹闭着眼,迟迟未能入眠。

他辗转了一会儿,索性起身拧开台灯,坐在了桌前,翻阅着晦涩难懂的英文小说。

在旧书市场捡回来的书,纸页泛黄还带着霉味儿,却是陈竹唯一能负担得起的阅读材料。

少年并不在意眼前的贫穷,他知道,只有跨越了眼前的困境,才能在未来过得好一点儿。

陈竹的桌前,贴着陈卫国亲手题的字天道酬勤。

这几个字似爷爷手里的戒尺,一次次鞭策着陈竹不断向前。

陈竹轻轻扫走了纸页上的书蚁,笔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将看不懂的生字圈起来。

看书到深夜,迟来的倦意涌上来,陈竹终于放下笔,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床头的小灵通哔地叫唤了一声。

陈竹若有所感,没有点开看,直接将信息删除。

而徐兰庭唯一一次真心实意的想你,就这样轻飘飘地,落进了垃圾桶里。

第14章

保送名额下来之后,陈竹的时间充裕了许多。他刷题的速度很快,完成每天的试卷量之后,便会读一会儿英文小说。

倏忽间,他的世界慢下来许多。窗外的云,街边的树,还有老旧巷子里的流浪猫,都是陈竹从前不曾留意过的风景。

从前,他那样匆忙地追赶着另一个人的脚步,如今停下来看看,才发觉,其实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节奏。

他不应该那样慌忙地长大,而是应该慢慢地,按照自己的步伐朝未来走去。

陈竹定了心,便不再像从前那样卑微而急躁。

倒是徐兰庭,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这些天时不时透过电话、信息,在陈竹跟前找存在感。

当然,那些散乱而难以捉摸的言辞统统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陈竹估摸着,按着徐兰庭的性子,还得过上一阵子那人才会屈尊降贵地亲自过来找他。

欲擒故纵的把戏,徐兰庭玩得炉火纯青。不过这次却在陈竹身上失了手。

他再也藏不住狐狸尾巴,敲开了那扇老旧的铁门

徐兰庭像是算准了时机过来的,陈竹才刚洗完澡,毛巾还挂在脖子上,短发湿漉漉地滴着水。

陈竹倒是没料到徐兰庭会来得这么早。毕竟离上次不欢而散,才过去一个礼拜。

按着以往徐兰庭骄傲的性子,晾他一个月都算是少的。

来人仍是一身休闲的衬衣长裤,深邃的眉骨下,一双狐狸似的眼藏着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撩人的气息。

陈竹说不上哪儿不同,但他总觉得徐兰庭比从前更像狐狸。

他沉默着让人进了屋,徐兰庭像是看不见少年眼中的冷漠,自顾自进了屋子里,这么热,不开风扇么。他回眸,扫了一眼陈竹外衣下的线条,意味深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