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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悠然 第37节

孟赟听了顾氏的话,心中酸楚,强笑道“悦姐儿嫁的好,嫁妆自然要丰厚些。”

顾氏眼圈一红,“都是孟家女儿,蔚儿和悦姐儿,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孟赟疼爱幼女,闻言很是不受用,悠然分明觉得孟赟身子绷紧,显然顾氏的话令他心有触动。其实悠然倒挺理解孟赟的,他和孟赉是同胞兄弟,长大后的际遇却是天差地远,以至于儿女的待遇悬殊甚巨。孟赟看到弟弟的女儿富贵显要,自己的女儿却还前途未卜,两相比较,难免生出不平之心,顾氏看来对孟赟了解颇深,知道如何引导他。

只是,悠然不明白顾氏为什么当着自己面说些,她暗地里劝说孟赟不是更好?何必当着二房人的面鸣这些不平?

又或许,自己想要试探大房的底细,而顾氏也想要试探二房的底细?悠然想到这种可能性,只是,自己在二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呀。

悠然一脸不解的表情,道“是啊,大姐姐是孟家女儿,蔚姐姐也是孟家女儿,为什么两人会一个天下,一个地下?她们两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没有啊,大伯伯和父亲是亲兄弟呢。”悠然做出苦苦思索的性子,“若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大姐姐有个做侯爷的舅舅吧?听说钟侯爷给大姐姐添妆添的是庄子和铺子,真是大手笔。”

顾氏引导孟赟这老实人的,无非就是说:你看你和孟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凭什么孟赉的闺女际遇好,你的闺女际遇不好,让孟赟生出不平之心;不平则鸣,孟赟总要为自己闺女争取些利益出来。孟赟如果开口要求些什么,孟赉这做弟弟的便不好回绝。

悠然不好去指出孟赉和孟赟的不同,一个是探花出身的从三品大员,一个是举人出身的从七品县令,相差很远的好不好?悠然只指出一点:悦然的舅舅是吉安侯,位高权重;悦然的舅舅疼爱外甥女,添妆丰厚。

孟蔚然要和孟悦然比,好啊,你也有舅舅,你舅舅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嫁妆找你舅舅要去。

孟赟许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听了顾氏的话他紧绷起来,听了悠然的话却好像又放松了,是觉着悠然的话有理?

其实顾氏的态度不是决定性的,这是个男权社会,男人是一家之主,他的意见才是最终意见。只是孟赟老实,顾氏有心计,顾氏驾驭孟赟,怕是早已驾轻就熟了。

悠然真想叹气,孟赉是个有才气有分寸的人,怎么他的同胞兄长却是这样?悠然想起前生不知听哪个不着调的同事说起过,生老大的时候父母没经验,所以老大通常没有后来的孩子聪明,难不成这胡说八道还真是有些道理?

顾氏感慨道“有个好娘家,真是大不相同。有吉安侯府这样的娘家,二弟妹真是个有福气的。”低头看着蔚然,垂下泪来,“我的儿,可怜你没个有能为的娘家,怕我儿将来要吃苦了。”

孟赟神色暗然,孟正宽却说道“娘说哪里话,现放着父亲是朝廷命官,哪会让小妹吃苦?莫说父亲不许,即便是我这做兄长的,也要奋发图强,谋个出身,将来总要护着娘和小妹才好。”

顾氏眼中含泪,边哭边笑道“那敢情好,娘就等着宽哥儿将来孝顺娘,照顾蔚儿了。只是我儿,你要谋个出身,又谈何容易,在山县那偏远地方,连个好先生都请不着,耽误我儿了。”

蔚然皱眉道“不是说孙先生极好?名满天下?请孙先生教不就行了。”

顾氏忙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孙先生收学生出名的挑剔,他同时只教一两个学生,现已收了三个,再不能多了。”眼睛却望着悠然。

孟赟也望着怀中的悠然,他比孟赉只大两三岁,却像比孟赉老了十岁都不止,不知怎的,孟赟的目光让悠然心中有些酸楚,也许,这是血缘的力量?悠然不忍让孟赟这老实人失望,笑咪咪道“我回去跟父亲说,让父亲设法便是。”

这真是顺水人情,就算悠然不说,孟赉也必是在筹划此事,悠然估计着,孟赉要么设法把孟正宽送到国子监,要么设法求孙先生收下孟正宽。这两件事无论哪件都很不容易,孟赉想必是没有把握,还没有跟孟赟夫妇提及。

悠然对孟赉知之甚深,孟赉其实是很舍不得的孟赟回山县的,如果能让大房一家人留下,孟赉肯定乐意,只是孟赟政绩实在拿不出手,孟赉想不出办法而已。子侄子侄,古人对侄子是极其重视的,孟赉不会眼看自己的侄子缺乏明师指导以致举业难成,他定会有多少力使多少力,务必要让孟正宽有前程。

孟赟欢喜中带着些惭愧,顾氏和孟正宽全是喜出望外,孟正宽红着脸道“有劳妹妹了。”悠然跟孟正宽客气着,留意到顾氏眼中有多少满意,心中一动,莫非刚才她当着自己的面荤素不忌的说话,是因为知道自己和孟赉无话不说,想让自己把这些话带给孟赉?

悠然越想越觉得有理,孟赟这个人老实忠厚,若让他去寻自己弟弟提些过分要求,孟赟定是张不开口,想必顾氏先是想通过孟老太太均贫富,后是想通过孟赟均贫富,都不顺利,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这送上门的小女孩身上了。

毕竟她做大嫂的,不好跟小叔子开口。

悠然想明白这一点,对顾氏更加鄙夷,从孟赟怀中挣脱出来,笑吟吟跟孟赟、顾氏告辞,“大伯伯,大伯母,不如我先去探探孙先生的口风去。”孟赟抚着悠然的头,歉意道“倒要让小五替伯伯操心。”悠然看着这张和孟赉颇为相似的面庞,笑道“伯伯说哪里话,这是侄女应当应份的。”

顾氏和正宽也说了些好听的话,悠然一概笑纳,跟孟赟和顾氏行了礼出门,背后尚传来蔚然不耐烦的声音“做什么跟她这么客气?是要二叔帮忙又不是要她帮忙,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依稀听到顾氏喝止,孟赟怒骂,孟正宽劝解,悠然摇头笑笑,径自走了。

42邦之彦兮

莫利亦步亦趋的跟在悠然后面。有个武林高手在身边保护,悠然有身价百倍之感,俨然成了重要人物一样,看看这待遇,有专职保镖呢,还是容貌秀丽的美女保镖。

“莫利,听说莫怀姑娘武功深不可测,是不是真的呀。”悠然好奇的问道。张并送了两个丫头过来,莫利是位苗条秀丽的少女,十四五岁,话虽不多却很温柔可亲;另一位莫怀年长一些,有十六七岁了,和莫利长得很像,但是很骄傲的样子,悠然等闲不敢带她出来,她看上去实在不像个丫头呀,谁家有这么骄傲的丫头。

什么人会骄傲呢?有本事的人才会骄傲嘛,没本事的人靠阿谀奉承混饭吃,有本事的人靠本事混饭吃。悠然觉得,莫怀这么骄傲,功夫一定不同寻常。

莫利抿嘴笑道“姑娘说的极是,莫怀姐姐的功夫是我们这辈人中最高的。”莫利对于悠然相当无语,这位孟家五姑娘,懒起来真是懒到极致,就连给贴身丫头给名字都不肯花心思,一开始知道孟五姑娘的贴身大丫头名唤莫连,还以为是英雄花的意思,毕竟莫连是木棉花的别称;谁知竟是因为莫连父亲姓莫,母亲姓连,孟五姑娘就给起了名字叫莫连;莫陶也是一样,父亲姓莫,母亲姓陶;知道这个缘由之后莫利吓了一跳,生怕孟五姑娘要把自己叫莫利,莫利这名字多俗气!忙自告奋勇愿以莫愁为名,却被悠然一口否决,最终还是被叫了“莫利”。莫利为这个名字一直憋着口气,她死活也想不明白,莫愁这名字哪里吓人了?

“真厉害!她会飞来飞去吧?”悠然又想起张并在林中施展轻功的情形,真神奇,地球引力仿佛不存在了。

莫利愣了一下,“敢问姑娘,是怎样飞来飞去?”悠然努力比划着,“就是,像只大鸟一样,从这里飞向那里,从这棵树飞向那棵树。”

莫利弄明白了悠然的意思后失笑,“姑娘,那是极高深的功正宇坐在下面默书,悠然冲孙先生盈盈一礼,孙先生示意她起来,又命她看着孟正宇默书,自回去午歇了。

孟正宇颇不服气,“你们几个他都不管不问的,就对付我一个。为什么就我要背书?”

悠然声音清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孟正宇看她倒背如流,愣了愣,咬牙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背!我今天就要背会!”

悠然笑看孟正宇愤愤然要去背书,吩咐小厮木生几句“中午晌按点儿让宇哥儿吃饭,好生服侍”,木生连连点头应“是”,悠然方去了孙先生处,闲话起来。

“国子监监生分四种吧,大哥哥是举监,还有荫监、贡监、捐监,不知如今援例入监,可行否?”悠然对国子监的了解还真不太多。

“监生名额不足,或国家才用不足,才有捐监,现下却是没有。”孙先生摇头道。

43高,高处苦

能拿钱捐,那就只剩下贡监一项了,其他两项孟正宽都不够资格.悠然心下正盘算着,却听孙先生慢吞吞道“其实要我再收一个学生,也不是不可以。”悠然惊喜的抬头,正对上孙先生探究的眼神,孙先生带着一丝玩味,缓缓道“只是要他先写篇时文我看,若资质太差,我是不收的。”

悠然点头答应了,心中高兴,脸色就和悦,讨好卖乖的陪孙先生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的胡扯。话说,悠然一直觉得自己涉猎甚广,跟着孙先生读书后长篇大论说上几回话,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孙先生真不是盖的,知识可真称得上渊博,他本不是死读书的人,年轻时更是游学走遍辽东、川陕、大同,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孙先生眼界十分开阔。

其实依悠然的意思,她很愿意让孟正宽入国子监读书,这样,万一孟正宽实在考不出来,还可以直接做官。本朝最初监生直接做官的数不胜数,有不少还做到地方和中央的大员。后来监生直接做官的少了,但是零零星星的也还有。

谁知道孟正宽资质怎样呢,万一像孟大伯一样,咳咳,一样忠厚,可怎么办,孟赉只有这么一个侄子,不可能不提携他。唉,只盼他像孟正宣一般会读书才好。

晚上,悠然跑到孟赉书房,看孟赉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得意洋洋得把孟正宇能背全《大学》和孟正宽写的时文已经拿给孙先生看的事学给孟赉听,悠然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对社会对家庭有用的人,不由挺起小胸脯,一副“你看我能干吧”“快来夸我吧”的表情,把孟赉逗得喜笑颜开,狠狠夸了悠然一顿.做父亲的这么捧场,做女儿的也格外会凑趣儿,父女二人言来语去,十分开怀。

“乖女儿,家里多了这些人,叔叔伯伯跟前一定要恭敬,姐妹间要好好相处。”孟赉交待道,“爹知道你有分寸,只是素日娇惯,又有些洁癖。”

悠然不以为意“我这叫什么洁癖啊,像米芾那样,洗手不用盆,让佣人拿铜壶倒水洗,洗完不用帕子擦,两手互拍直待手干,人家那才叫洁癖。”米芾先生是名人,字写得好,画画得好,人狂得有趣,有什么怪癖世人都能接受,孟悠然何许人也,居然敢有洁癖,只不过不喜欢和人离得太近而已。

孟赉溺爱悠然已经成了习惯,笑道“就知道我闺女是个好的,爹不过是白嘱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