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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_分节阅读_114

微微一颤,老头一把推开他:“你,一边去。”以慕西雁准武圣的修为竟抵不住这一推,甚至连暗器都不及发出,接连后退直到撞上墙壁,砰一声,慕西雁吐出一口血来,显然已受了轻微内伤,这还是老头手下留情的缘故。

“你小子也不错!”老头居然赞了声,还安慰道,“放心,老夫不是来找茬的。”

慕西雁沉重的点头,离的近了,他也能感知老头没有杀气。

老头说完转回头笑眯眯的对着我,虽然诡异的感觉已经消失,但他笑的样子比修为更诡异。灰白的枯槁乱发,分不清污泥还是油腻的面庞,一笑还露出缺损黑黄的残牙,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馊味,任谁见了都受不了,只是我除外。乞丐的形象而已!我将诡异的感觉抛之脑后,与他对视。

这是我所见的第三位天行者,与答喜的冷漠清傲,苦喈的道骨仙风截然不同,我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天行者。

番外第一卷 卷二十;2

早年我不明白,只以装扮乞丐来逃避追杀,此刻见到这老头,才顿悟到武道的纯粹境界——以自个的本性最适合自个的状态修炼,不在乎外物。收回目光,我尊敬的问:“敢问尊驾找苏太医何事?”

老头挥了挥手道:“扫兴……原来女娃你跟苏堂竹一般,都被西日昌带坏了。”

我笑了笑,不以为然。老头在我眼前一晃,瞬间移坐到一旁的沉香椅上。一进一退,二次在我面前显露的身法,令我隐约觉出了些什么,但又整不出思绪。他肯定与罗玄门有关联,并非敌人,可他的身手,又不似罗玄门人。

慕西雁悄然隐匿,与众多隐卫一般,隐藏于寝室附近。若动手的话,正面交锋他们讨不到好,但躲在暗处那就不同了。

老头坐定后表情又恢复了古怪,他看我一眼,又硬将眼光投向别处,而后又忍不住再看我,如此往复。我好笑的问:“怎么了?”他依然道“扫兴”。我没有追问下去,陪他坐等苏堂竹。我命宫人送上茶点后,老头也不客气,伸出乌爪,牛嚼牡丹似的一气吞了十来个精致宫廷点心。

一壶热茶冷却的时间过去,月照宫地宫出口才传出动静。我惊异的发现我竟比老头先一步感知了苏堂竹的到来。

老头跳下椅子,吼道:“苏堂竹!还不快点滚过来!”

苏堂竹飞快赶来,老头又骂了句,他便出现眼前。

“见过师叔!”苏堂竹行礼道。

“去去,老夫早出了罗玄门,还叫屁个师叔?”

我诧异的盯着二人。老头古怪,不承认自个是罗玄门人也就罢了,苏堂竹更古怪,行的是平辈礼,口中却道师叔,而且他面色还难看之极。

“西门,这位是杜师叔,我师尊的胞弟。杜广师叔。”苏堂竹第一时间给我解释了老头的身份,但这解释更令我疑惑。杜微的弟弟?从未听说过药王有这么一位身手高强的兄弟。

“哼!西门?西日昌的妃子吗?扫兴!”杜广冷冷瞟我一眼,我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投的是我的腹部。

“我师叔也精通医术,就是性子特别些。”苏堂竹已恢复了平素神情,温和带点腼腆的道,“师叔是来找我的。”

“都跟你说了,别喊我师叔!”杜广显然是个急性子,一闪身,已到苏堂竹身旁,转头对我道:“女娃,你也好出去了!老夫不碰你,你自己走!”

苏堂竹连忙跟着道:“没事的,师叔来找我切磋医术,西门你出去下,叫人看着外头就是了!”

我对他点点头,看来罗玄门还真有不少我不知的隐秘。

“别叫那些隐卫靠的太近!你也别过来!回头我跟你说。”苏堂竹不放心的又道。

我依言而行,但终究好奇二人在殿里怎么个切磋医术,分明都是空手难道比点穴下禁忌不成?我带着慕西雁在未央阁前停下,这个距离是我能感知的边缘,至于旁的隐卫,我全部驱散了。

“你听说过杜广这个名字吗?”

慕西雁答:“从未。”

“也是第一次见到那老者?”

“是的。”

我更加好奇,静心敛气感知殿中动静。开始只知二人在说话,但离的太远,听不到任何言语,而后是极长的一段平静。我的耐性很好,一直站等。慕西雁问:“要不我过去探听一下?”

我摇头,刚想说杜广修为极高,就感知到殿中一股熟悉的波动。我惊然变色。

“怎么了?”

我苍白着脸,向前移进半步。一点没错,那是天一诀手印的气场,而以苏堂竹的修为不可能施展。

慕西雁忧虑的望着我,我的表情必然极其吓人。

杜广会天一诀!虽然他只施展了微弱的气场,但我绝不会感知错误,螺旋的气劲徘徊在殿中。

我很想前往一探究竟,犹疑之间,殿中的气场却消失了。

“哈哈哈……”杜广长笑几声,飞矢般射出宫殿,很快消失了踪影。宫廷侍卫被惊动,我命慕西雁前去处置,而自个则去见了苏堂竹。

我快步回到殿里,见苏堂竹颓然的坐在杜广先前坐的椅上,而殿中事物并没有变化,杜广对气场的控制很精细。

“他是个医痴……”苏堂竹喃喃,“每隔几年就会来找我一次……”

我仔细的凝视苏堂竹,发现他退步了。说谎退步了。他有一张很容易令人相信的面孔,平时待人接物也温和亲切,偶尔的几次撒谎极令人不防。

“杜师叔不喜欢罗玄门,早年就独自修行。前一阵他在西秦深山里修炼,现在打仗了,他跑回大杲了!”苏堂竹言语流畅起来,我觉着这些是真话。

“师兄心里,他也不是我罗玄门人。没事的,这回走了,下回不知什么时候再来。”苏堂竹终于与我对视。

我默了片刻,一字字道:“把你的畏惧告诉我。”

苏堂竹一惊。

番外第一卷 卷二十;3

杜广的来去突然,苏堂竹的惊惶失常,无一隐隐指向天一诀。先前我只关注杜广,而忽略了苏堂竹。现在盯着他,我想到了他初处地宫的难看面色。医痴?恐怕杜广也是位武痴,因看出我怀有身孕,无法对我动手才道扫兴的吧?想到此,所有的疑点都贯穿,连西日昌都无法察觉我的孕脉,只有我运用气劲的时候他才能探知,杜广如何得知?因为他修炼的亦是天一诀吗?这说不通,西日昌也会天一诀。何况外衣遮盖,并不显我微凸的肚子。

从最早我将天一诀转述苏堂竹,到罗玄门人拿着残诀前往南越,几年过去了,杜广从未出现过,却在这节骨眼上冒出。世间没那么多巧合。

苏堂竹支支吾吾的道:“我怕师兄回来责备。杜师叔惊扰了你。”

既然苏堂竹不愿说,逼他也无用。我心念一转,“没什么,他只是来找你。我只好奇罗玄门的医术怎么个比法?”

苏堂竹解释了一通,扯的很圆。他修为总提升的慢,只因专精医术。

我听到差不多了,佯装疲倦,打个哈欠道:“哦,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找我说说,即便帮不上,分个人担担也好。”

苏堂竹走后,我没有往自己寝室而去,带上慕西雁,进入了董后的寝宫。苏堂竹在地宫待的太久,他在下面必有发现。

打开幽暗的地宫入口,我深吸一口气后,纵身而入。慕西雁如影随形。

我真的不喜欢地宫,从第一次进入就厌恶。它不仅阴暗恐怖,而且还神秘古怪。从燮国兵败起,它就潜伏在皇宫之下,嘲讽着几代居住在它之上的王者。气运,国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掌控,精算过头的纥吕因此饮恨。

我知道西日昌喜欢那副粉红骷髅的壁画,妖艳与死亡相关,诱惑与恐惧并存,这是地宫的另一种诠释。平郝性的美丽泯灭于贪婪,富足安逸的生活磨灭血性,平庸凡常的活着永远都不会理解羔羊为何被奴役,善良如何成为枷锁。

他欺骗不了我,他存过将我关入地宫的心思。一具活生生的粉红骷髅永远生活于他的阴暗中,这是他对我最真实的宠爱。只属于他一人,只为他一人妖艳或死亡。

我从容的穿过甬道,进入无数夜明珠照耀的地宫内部。慕西雁的呼吸抒发着首次进入地宫的感慨,而他的感慨瓦解了我与西日昌的粉红骷髅契合的部分。无论是去是留,我不想再成为一个只以西日昌为中心生活的女子。

走过怪兽的腹部,我一身轻松。背负多年的沉重曾伤痛,也曾销声匿迹,现在则完全放了下来。我憎恨葛仲逊,不代表我就该为仇恨背上诸多负面的情绪,不代表我就注定陷入报仇血恨的自我折磨中。我想,爱一个人也是一样的。无怨无悔的做了自个能做的想做的,就已足够。

往下走,步入八卦之门。我停住了脚步,慕西雁惊疑一声:“这门……”

说是八门,其实只有七门,而这七门如今却变样了,门上的图腾全被利器刮脱。不用想,肯定是苏堂竹干的。我仔细检查了门后物件,并无挪动的迹象。

“门上原本画的都是妖魔鬼怪,毁了就毁了。”我道。

“苏堂竹在想什么?”慕西雁问了句。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入口。”我径自而走,慕西雁连忙跟上。

与我想的一样,昌华宫入口的二排壁画安然无损。慕西雁自看的默生感叹。寻常人看了那些壁画早痉首畏尾不敢深入,地宫的入口足够唬人。

我与慕西雁原路返回。在踏出董后的寝宫前,我驻足了很久。身后是张着幽冥之口的地宫,前方是一方黯然的出口,似乎二条路都不明朗。

“大人……”慕西雁等了很久后道,“夜深了。”

我幽叹一声:“若你得了天下绝学天一诀后会如何呢?”

慕西雁想了片刻后答:“找个僻静之地修炼,武艺大成后再出。”

我伸出一手,黯淡的光线下,手掌纤白指头细长,如何看都不似一个顶尖高手。握紧拳头我道:“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

番外第一卷 卷二十;4

黎明前我背上琴盒,敛神匿气悄然离开遍布隐卫的月照宫。我没有与苏堂竹话别,也没有对慕西雁言明,离开的决定很仓促,却不得不走。当慕西雁问我去留的时候,我口上犹豫,心下却并不打算离开。我真的想留在自个孩子的父亲身旁,我确实愿意为此付出我的后半生。可是,我个人的意志总难以圆满。从苏堂竹滞留地宫到杜广的突然出现,从苏堂竹的惊恐到杜广的率性而为,再联系所有过往的蛛丝马迹,一个巨大的阴谋渐渐浮出水面。横隔我命运,切断我黎族血脉的天一诀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天罗地网,黑压压的笼罩天空覆盖皇宫,逼迫我不得不走。

誓言是世间最可笑的背叛,我曾决心自个报仇血恨,我没有做到,我曾决意留在他身边,我还是没能做到。情感是世间最坚强也最脆弱的力量,为情为爱,人可以抛却性命忘乎所有,因情因爱,人又经不住对完美的苛求,一点裂缝一丝间隙顷刻就能追根究底,挖出本就不存在的完美。

我的身法极近完美,十步一残影,若再提一分气劲,便连残影都可磨灭。可我的心若沉石,身法再轻盈再鬼魅,始终都会坠落。闪过白妃宫前的隐卫,我无声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