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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_分节阅读_45

br/>   雕栏巧护,禁帷低张,残春艳夏催人到晓。香冷金猊,被翻红浪,更挪柔蕾,更拈余香,更得些时。

西日昌再次让我感受到他对我身体的迷恋。诗云楚腰纤细掌中轻,我的一把腰肢他总爱不释手。一直到破晓,他还在我腰上揉来捏去,我自己瞅瞅,除了一身吻痕,腰上还有几块淤青。

门外陈风首次一大早过来请安,西日昌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他赤身伫我眼前,挡住了一片光线。他穿衣的时候,长发撩起,腰后背上几道细小抓痕很快被掩入衣裳下,我自己干的却不知什么时候抓的。

“王伯谷那边有信吗?”西日昌听似随口而问,其实心中有底。陈风既然这时候打搅,必是西日昌谋划的事妥了。果然陈风在门外答:“此刻已在返程路上。”

“好!”西日昌转身,满面春风地对我一笑,“今儿你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出宫。”

陈风判断极准,并不吭声。我微微点头。

西日昌走后,我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待到起身用过代替早餐的药膳后,昌华宫的侍长求见。

孙文姝放他进来后,侍长单膝半跪道:“西门大人,宫外钱后使人宣孙才人觐见。”

孙文姝当即色变,我冷冷问:“没跟她说过,孙才人身子抱恙,免平日见礼吗?”

“下官说了。”侍长顿了顿,又道,“今次是第三回来宣了,并且来的宝林这回带了钱后的懿旨。”

我琢磨了下,钱后齐备了手续,趁着西日昌早朝时来找茬,侍长为人谨慎,这才来报。

“前两回有没有告之陛下?”我问。

侍长答:“没有。”

我立时想明了这事的来龙去脉。昌华宫的侍卫都是明白人,早已失宠失势的钱后,他们压根儿没放进心里,加之近日西日昌行程谋划排得很满,谁都看得出陛下很忙,哪个会脑子进水,上报这么件小事。可现在钱后准备后找上门来,侍长寻不出纰漏,依着宫廷规矩,这才不得不来报。

“你先去复那宝林,孙才人一会儿就到。”

侍长走后,孙文姝情急下跪,“大人救我。”

我淡淡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戴着面纱,与孙文姝走出昌华宫,意外地见到了左荃珠,“怎么是你?”

左荃珠盈盈下拜,“奴婢见过西门大人,孙才人。”我瞥了眼孙文姝,觉得她眼圈已然红了。储秀宫二女一别后,如今相见倒生了些,恍若隔世。

“起来说话。”

我们三人行往钱后的鸾凤宫,一路上左荃珠委婉地表明了她的处境,无非是受命而来奉上旨意。

“钱后近日可好?”我打断而问。

左荃珠迟疑了片刻,答:“奴婢觉着娘娘有些失仪。”

我当即停下脚步,对孙文姝道:“孙才人走得累了,喘症又犯。”

这边孙文姝刚佯装走不动了,左荃珠就跪下了,“大人救我。”

词很熟,孙文姝前头刚说过。

“若奴婢此次再请不动孙才人,娘娘就会要了奴婢的命。”

我道:“你的小命是命,孙才人的小命就不是命了?给我起来。”

在我的葬礼上钱后早就失仪了,为此她领了西日昌闭宫思过一月的责罚。左荃珠还在哭诉,我一把拉起她,冷冷道:“少装了,我知道你冰雪聪明,给我到太医院叫苏堂竹过来!”

我附耳于她,两三句话后,她收了凄色,快步走了。孙文姝疑惑地看我。我回走昌华宫,她赶紧跟上,“我们……我们不用去了?”

我冷笑,“你想去?”

孙文姝再不敢言语,小心跟我回了。她若单去必死无疑,还死得冤枉。我估摸钱后豁出去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钱后必须得活着,皇后这个位置西日昌还要她占着。立嫡不立长,她的位置能堵死一堆人。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西日昌,挂着个这样的皇后,一无子二无外戚,好生干净。

妃子血 第二部分 蕙兮失意(2)

午间消息传来,苏太医诊断钱后得了癔症,被钱后轰打出宫,实了这个症。跟着,钱后被陈隽钟使人看管了,而上报西日昌的时间是晚膳前,一句话带过了事。

这是我首次摆阐人的命运,比起杀人的滋味,它更冷,它只有一点好,不死人,可有时候不死比死更惨。而我自己又比钱后好多少呢?我们都家破人亡,满腔仇恨,被同一个男人牢牢抓住……西日昌温暖的怀抱宠溺的柔情,正如他的人一样,真假混杂,好坏不辨。

钱蕙兮很蠢。这是西日昌的评价,他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出了盛京。我戴上了面纱,西日昌没有戴会长疙瘩的面具,只带了五名身手高强的侍卫,轻车简装,往泉州方向奔去。

到了泉州城外的庄园,我又见到了王伯谷。没见到他,我便知道他到了,因为有他的地方,就有军容军威,甚至能感染到园内寻常的下人。

宽敞整洁的庭院里,王伯谷及他的一干手下行礼后,均精神抖擞站得笔挺。西日昌扫了一眼,道:“很好,一个不少,全都回来了!”

众人眼睛一亮,我则心惊,他那会儿连人数都上心了?

王伯谷得体道:“并非正面对抗,自然要交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卷。”

西日昌点头道:“暗地里使绊子朕也知道抹黑了武者的脸,可有些黑活必须得做,且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不敢丝毫怠慢。”王伯谷躬身。

西日昌忽而笑道:“回头你又少不得枉做小人。”

王伯谷也笑了下,君臣的对话就暂告段落。从他们的语言和神态中,我觉着此二人彼此欣赏,一个爱换面具的帝皇和一个爱戴面具的臣子,这是同一类人。

接风和洗尘酒宴一并办了,他们酒宴上的对话终于叫我明白西日昌密谋的是什么。

每年夏季,横穿西秦大杲和南越的蛮申江都会发洪水。蛮申江源自西秦,掠过大杲南端一角,由南越东境入海,其中南越所过区域最长最广。每年夏初各国都会谨防治水,而西日昌打的正是蛮申江的主意。他使人破坏西秦的堤防,买通关节,引灾南越。这计谋极其歹毒,害的是南越百姓,栽的是西秦贪官,而大杲所受的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回想起有段时间西日昌午后接见的几位臣子论述南越边境民住情况,及白家运粮之事,前后贯通,西日昌谋取天下的第一步,早在我们抵达泉州时就已开始。

我饮茶水的时候,觉得茶味分外苦涩,南越蛮申江区域,想必此刻是水深火热,而西日昌犹在一旁道:“死伤是难免的,若不病老便是战死,只有一统天下,才能真正安老一生。”他的话当然得到了王伯谷等一干人的响应。

以前我只知报仇,旁的一概不论,而今才深刻地认识到,我若报仇,手必得与西日昌一般又黑又红。仇敌一国之师的身份早已注定,我此生与白无缘。

我反复索着一个问题,一家之恨和一国之命,究竟孰轻孰重?战场上杀伤,我毫无任何顾及,战士阵亡沙场武者死于刀枪,那是他们的宿命,可平民百姓的性命呢?

我往下细想去,一旦战争真正爆发,军士不足,布衣也得上,非军非武却要承受本不该的命运。再往下展开,究竟真正的罪孽是什么?葛仲逊为了天一诀,几乎灭了我黎族,西日昌为了天下,无视人命,硬造了一个天灾。葛仲逊已经身为武圣,夺天一诀只为再上一层,西日昌本为王爷,上了一层还要再上一层。一个人的野心导致无穷的灾难,野草或许能尽,但狼子野心却永远不息,从古至今,由今往后……

我自然不会蠢到与西日昌探讨仁义,更不会试图影响他的决策。我尚有自知之明,一个胸中只存报仇小志的人物无法与一个觊觎天下的君王相提并论。我只是很矛盾,似乎我出现于西日昌的生命之中,并非意外。若我出了倾城苑隐居山野,在寻仇的路上只要不死,势必也会被纳入西日昌麾下。

王伯谷接下来的差事很好做,就是逛一趟大杲蛮申江区域,然后回盛京领个治水不利的罪,而我则被西日昌带去了临川。

临川江上,西日昌遥望西秦方向,平静地道:“今年没办法带你去临川汇音了,但我很想在将来的某一日,亲眼看你一曲琵琶折煞所有乐师。”我知道他所指的是西秦临川汇音。

妃子血 第二部分 蕙兮之殁(1)

临川半途,西日昌便转南道,从容携我一路赏山游水。我横坐于他马前,将手搁在他臂上,他在我耳旁轻声慢语,没半字污言,却是句句挑拨。

“背立盈盈故作羞,你猜下一句是什么?”

“……坏得要死!”我的语调并不娇,倒有些冷,他却笑了。其实我说的是真的,他确实坏得要死。

“人之情性四点共同,知道哪四点吗?”

我想了一会儿,挑眉见他眼中精彩,心知定不是什么好话,但问还是要问的:“哪四点?”

“很简单,眼要看色,耳要听声,口要尝味,志气要得到满足。”

我无奈地倚他胸前,任何话到他嘴里,都变了个味儿。

红馥馥,莲袍映岸香幽袭,碧澄澄,水影连天静不流。遥望处,绿杨荫里遮朱槛;近边是,青草丛中见白鸥。道上不时有路人相错而过,投来艳羡目光。我是他们看不到容色的,但自有个笑凝眸的男人千般绰约万种*,一路风情都丙展了。

夜宿客栈,一夜无语。待得我们起身厅堂用膳,不少留夜客人正三三两两地坐吃闲聊,其间有目光暗窥,我起初也没在意,只当身边的男子太过耀目。一口粥含在嘴里,忽然耳进一句私语,险些叫我被粥呛堵,“昨个夜里的床板声或许我听错了。”

西日昌面不改色,低声道了句:“偶尔在外过夜,也颇有情趣。”

这类没脸没皮的话也就他说得出口。羞意心坎闪过,但我并没有脸红。早一阵我一直觉着我们的事儿属于奸情,但换了女装后,西门大人侍卫的身份淡去。说到底,无论我愿意与否,也与我意志无关,我是他的妻妾之一,这个事实早已存在,它始于一场简单的婚礼。换而言之,在这事上,西日昌完全依照礼仪法度办妥了手续,并且当时我也没有拒绝。回顾往事,我越发觉着自己当年的愚蠢。我确实把自己卖了,稀里糊涂以一枚银元转卖给了西日昌。

早餐用毕,重又踏上行程。西日昌依然毫不着急,五名侍从在我们身后远远跟着,此种情形一直到蛮申江区域,顺平郡境内。

洪灾之猛,摧陷廓清荡析离居,房舍冲毁田园覆没,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虽然西日昌早做安排,但伤亡在所难免。顺平郡的太守忙于赈灾济民,由于准备充足,顺平郡内倒也哀而不乱。这还是大杲境内,可想而知南越西秦之境更加可怕。

我悄悄抬眼望西日昌,面对自己一手制造的罪孽,除了神色严肃,他没有别的情绪。

西日昌的一名随侍持钦赐名牌,登门太守府,但直到深夜太守才归。西日昌没有为难太守,也没有道破自己身份,只对太守言,任何所需,上禀即可。末了他点了句,西秦官员治水不利,所用非人。太守听进去了,次日与灾民一说,自然闻者人人愤慨。

我问西日昌:“这顺平太守是个明白人?”西日昌却道:“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