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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和你在一起 第十章 谁的面子

我又打了个哈欠:“爸爸,以前我没来的时候,姜涞常常来看你吗?”

“他来得比你们两兄妹都勤,”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摸了把梳子出来,慢慢替我通头,“怎么,你不知道?”

本来我就没怎么睡醒,爸爸这样帮我通头可真舒服,舒服的我更想睡了,回答问题就有些漫不经心:“嗯,不知道。”

“这么多年你换来换去,现在找到真正想要的了吗?”

我在心里想,爸爸这话问的可真含蓄,但我回答得比较直接:“是啊,我是真的很喜欢刑杰森,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现在就嫁给他。妲”

爸爸笑了笑,声音低沉下来,我模模糊糊听到他好像说了句“幸好现在还不可以”,但我已经没有力气问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一歪头直接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房间里的大床上,窗帘被拉得紧紧的,但光线依然顽强地渗透进来,我把手机摸过来,本来是想看时间的,结果意外看到了刑杰森的短信窀。

非常简单的一条短信:我有事,先回国了。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那条短信愣了好一会儿,刑杰森这是什么意思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跟我都没说上几句话,就更别说爸爸了,还不晓得跟爸爸见面了没有呢,他这样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下楼的时候管家正在浇花,见我下来很高兴地放下了水壶过来跟我说:“那位刑先生走了。”

刑杰森走了是这么喜大普奔的事么,我皱了皱眉示意我知道了,但他根本没看懂我的脸色,还一个劲地跟我说:“真是太棒了,他在的时候我可真别扭啊。”

我恶狠狠地看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坦白地说,刑杰森这次要干脆不过来,我可能还不觉得什么,大不了回国之后再没骨气地主动找他去,但是他偏偏来了,我还一个人在这傻乐,觉得他可真好啊,追我追到这里来了,肯定是很爱我,结果他又这么走了,现在连管家都不喜欢他,更不用说爸爸了。

所以他这次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呢?除了增添我们之间修成正果的阻力之外,还达到什么效果了?

我头疼地往沙发上一躺,回想过去这么一路只知道死皮赖脸地跟着刑杰森,但根本没想过,死皮赖脸这事干得好才叫执著,没干好那就只是死皮赖脸,他妈妈不喜欢我已经做得不能再明显,我一直都在装傻充愣,但我忽略了一点,装傻这种事干好了那才叫大智若愚,没干好只能叫大愚若智。

眼下我就是死皮赖脸加上大愚若智的一种状态,因为刑杰森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他根本不在乎我家里人的看法,对我也是这样,他都不用想就知道,只要他稍微示好一下,我就会摇着尾巴去求抚摸,所以想来的时候很直接,想走的时候也很干脆,我的想法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反正真生气了也就是哄哄就好的事。

怪不得姜涞总是嘲笑我:你就是那么欠!

晚餐的时候爸爸特意叮嘱管家少做一些,我在旁边听得直努嘴:“我中饭都没吃呢,还不让我晚上多吃点啊?”

爸爸看我一眼:“你就是总这样三餐不定,胃才会这么不好。”

耶?我什么时候胃不好了啊?我趁他看不到的时候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自己不好好吃饭胃出了问题好不好?关我什么事啊?

管家很贴心地给我还做了个拔丝香蕉,吃完之后我饱足地拍着肚子在客厅里散步消食,爸爸显然还找我有话说,但刚叫了我一声管家就拿着手机过去了,他接那个电话接了足足四十分钟,我拉着管家悄悄问:“我爸跟谁讲电话啊?讲那么久,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管家一脸忍耐地回答我:“是姜先生的电话。”

我顿时听傻了:“你说谁?”

姜涞吗?他什么时候跟爸爸关系这么好的啊?我拉住管家,整个人都要赖到他身上去,威逼利诱地逼他:“告诉我嘛,姜涞每年来几次?都干什么来了?”

“姜先生就是过来看看先生。”

我会信?于是伸手去挠他痒痒:“告不告诉我?告不告诉我!”

管家逃到爸爸那边去,我跟着追过去,惹得爸爸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只好双手叉腰站在那里,我还就不信了,管家能一直跟着爸爸!

但我还真低估了他,一直到我又打着哈欠犯困了,他都一直在爸爸周围浇花,时不时还机警地朝我的方向瞥一眼,我暗暗咬牙:你狠!那花都快被你淹死了!

他虽然一直躲着我,但爸爸挂完电话竟然还记得之前要找我来的,又朝我招手,我故意装作没看到,于是管家就被他打发来叫我了,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走近:“怎么样,你还能躲我到什么时候?”

管家认命地叹气:“姜先生每次来都跟先生单独聊的,我确实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先生现在叫你过去应该就是说这件事。”

我傻了。

他见我傻了就笑得很开心地做邀请状:“先生在等你哟。”

……

爸爸找我确实是说姜涞的事,但这事跟男女之情没什么关系,“柏尧让阿涞大致把风行的情况跟我说了一下,说说吧,你对风行有什么看法?”

我能对风行有什么看法?而且哥哥让姜涞把风行的情况跟爸爸说了一下?这什么状况啊?

“姜涞为什么会知道风行的情况?哥哥让他跟您说的?他说了些什么?”

爸爸笑了笑,“你该不会忘记了,风行的前身是沈氏吧?”

“没忘啊,那又怎么样?”

“没忘就好,”他继续和煦的笑,“你姓什么?”

“……”我内心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什么,我哥这么多年不是管得挺好的么,呵呵。”

爸爸咳嗽了几声,缓过来之后严肃地看着我:“你知道的,沈氏总归还是要给你的,柏尧替你打理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你接手了。”

我本能反对:“为什么啊?难道哥哥不是妈妈的孩子吗?姓纪还是姓沈有那么重要?爸爸,我不喜欢做生意,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你这么做不怕哥哥伤心吗?”

“你觉得柏尧会愿意一直打理风行吗?还是你觉得以他的能力,只能留在风行?”爸爸看着我,“他有自己想做的事,你有吗?”

我没有……

他继续看着我:“我们都考虑到你不会喜欢,所以请阿涞帮你,本来以他的能力,大可不必进风行的。”

这倒是真的,我想了想,“所以他之前进广告部就是为了熟悉情况?”

“他之后还是会在广告部,”爸爸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我,“本来我也不赞成你哥哥这么快就撂挑子,但是他跟我说事关他下半生的幸福……”

我瞪大眼睛看着爸爸,他还在笑,笑得竟然有些苦涩,“一舟,我已经让他像个父亲一样护了你这么多年,你觉得我还有脸让他继续为了你、或者说为了我留在风行?”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哥哥虽然有能力把当初的沈氏做成今天的风行,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愿意这样下去,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最想做的是饮食并不是传媒,而爸爸,他心不由己地颓废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对我和哥哥心存愧疚吧,所以才在这时候不惜一切支持哥哥独立出去,所以才这样替我接管沈氏费尽心思。

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找刑杰森谈过了?”

爸爸没说话。

“他不肯答应进风行帮我对不对?”

所以他才会对爸爸这么避而不见,所以才这么突然地回国了,因为不愿意让人背后议论说,他是靠我才能上位的?

“他有想法也很正常,”爸爸拍了拍我的手背,“爸爸当初不也是因为这个跟你妈妈吵架的吗?”

这怎么能一样?小时候就听管家说过,从来都是别人在背后戳爸爸脊梁骨,被妈妈知道了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然后就坚持要跟他分手,然后爸爸才跟她吵架的。

如果爱,担心的从来只会是对方会因为自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而不是直接拒绝为对方付出。

但爸爸这么说是什么用意我太清楚了,所以我朝他笑笑:“爸爸你不用担心,他不愿意为我进风行,我不也没为他付出什么吗?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说到底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他。”

说完就觉得有些歪楼,于是重新把话题引回来:“我接手是没问题啦,但是你们不怕我把风行带沟里去啊?我肯定是不会故意搞砸什么事的,但你也要明白我不用故意就会搞砸很多事了……”

爸爸打断我:“所以我叫阿涞帮你。”

说到姜涞,我真的挺好奇:“你跟他也谈过了?他答应?”

“他会配合你的,”爸爸笑了笑,“其实不是我找的他,而是他找的我,你们这么多年感情,难道还需要爸爸出马他才肯帮你吗?”

这天的对话在爸爸这句饱含深意的问句中结束。

回国的时候是纪大老板亲自来给我接的机,把我推到爸爸那里去讨论风行的未来,他的小日子过得倒真的挺滋润的,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我嘲笑他:“看样子追我小嫂子还挺顺利的嘛。”

他也不否认:“一切尽在掌握中。”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姜涞呢?他怎么没来迎接他未来的老板啊?”

“说到这个,”他一手推着我的行李一手搂着我往前走,“刑杰森一回来就找姜涞打了一架,现在姜涞嘴角都是青的,他觉得丢脸,都好几天没出门了。”

我脚步慢了下来,但他还是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把我带到车边,然后利索的把我塞进去:“自己给他打电话吧,人家可伤心得两天都没吃饭。”

姜涞要不肯吃饭,多半是被气的,绝不可能是因为伤心了,化悲愤为食量什么的,我可是从他身上得到的真传,但是我也经不住我哥这样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啊,于是只好把手机掏出来,犹豫了一会儿才拨通他的电话。

这次姜涞反常得很,竟然等到我差点就要挂电话了才接,我张口就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听我哥说你两天没吃饭呢,”我故意作出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饿晕了,怎么样,没事儿吧你?”

他那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说话的声音我听不真切,杂音太大了,我刚想问他在干什么就听到盘子摔碎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姜涞你在干嘛?”

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虚弱地传过来:“我想泡面,结果碗摔了。”

我哥又在后视镜里偷看我了,我叹口气:“行了我的大少爷,赶紧回床上躺着吧,我马上就过来。”

哥哥当然不信任我的厨艺,但当我提出先去餐厅打包吃的的时候他竟然无情地拒绝了我:“外面的东西怎么能跟自己做的比,虽然你做的不好吃,下碗面也是好的。”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姜涞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就给他吃碗面?还是我做的?”

“你总不会下毒吧?”他笑笑,“就因为他两天没吃东西了,所以不能吃外头做的多油多味精的东西,你只要把面煮熟了就行。”

好吧。

姜涞竟然撑到我来,给我开了门都还没饿晕过去,我对他的好体力表示了赞叹,但他却撑在厨房门边笑得意味深长:“我的好体力……可还不止这些。”

但我已经沉溺进要亲自动手煮面条的各种焦躁中,来来回回找锅碗瓢盆,姜涞看了一会儿,估计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出声提点我,但是……面还是被我煮成了一大坨,本来想做热干面的,现在简直是不忍直视了,于是我灵机一动又把面汤倒进去,本来想做的煎鸡蛋也因为定型不成功,最后被我做成了炒鸡蛋,就这样一大盘端出来,姜涞竟然也没嫌弃,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忍直视了,他倒吃得还挺欢。

姜涞吃饭少有不说话的时候,今天估计是实在体力不支了,吃得很安静,我坐在他对面托腮看着他吃,但心思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我想起回国前爸爸说的那句话,他说姜涞说一定会帮我的,他还说,以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根本不需要爸爸开口,该帮的一定会帮。

其实不是我听不懂爸爸话里的意思,因为知道我喜欢刑杰森,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所以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大概也是觉得他肯定不会拒绝,爸爸才会跟他开口的吧,不用说我也知道,爸爸当时的尴尬绝对不会比刑杰森的少,一个一厢情愿地请求,一个毫不留情地拒绝。

爸爸是在委婉地提醒我:如果一个男人把面子和流言看得比你还重要,这样你还要一头栽进去吗?

我记得几年前有一次跟哥哥一起看了个新闻,说的是一对赶好日子领证的小夫妻,结果在房产证上要不要添女方的名字产生分歧,最后两个家庭都参战,最后不到一个月就离婚了。哥哥当时问我怎么看,我觉得不解,其实如果两个人都是打算好好过日子的,那么女方完全可以退步的,不加名字日子不也照过吗?哥哥当时笑了笑,说你说的没错,加不加名字确实不重要,所以男方为什么这么反对,宁愿离婚也不肯呢?

当时我对哥哥的反问没什么感觉,现在终于明白,他和爸爸站在我这边,考虑的其实并不是“重不重要”,而是作为我另一半,他的态度。

既然一个名字或者一个承诺都可有可无,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我来说“可无”,而不是刑杰森说“可有”呢?

我正想得起劲,脑袋上突然被人戳了一下,抬头就看见姜涞举着空碗给我看:“怎么样,我够给你面子的吧?”

还真是,我把碗接过来:“你去休息吧,我洗完碗就走了。”

但他按住我的手:“你过来就是帮我下碗面?不打算跟我聊聊?”

我只好收回手坐回去看着他:“聊什么呢?聊你竟然还是放弃了自己想做的事,决定进风行帮我?其实没有必要的,毕竟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接管风行。”

“但是你姓沈,风行终归还是需要你管理的,而且你不会忍心因为自己不愿意接受就把柏尧哥坑在公司里,所以你就算再不愿意,也一定会接手,如果连我都不帮你,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他:“姜涞,其实你的生活不应该围着我转的,你不是想当老师吗?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当个好老师的,为什么要来沾染一身铜臭?你这样我很有压力的。”

姜涞起身把碗筷收进厨房,我坐在餐桌边没动,他的声音伴随着水声显得有些飘渺,“为什么要有压力?我也不是只为你,这不是还有柏尧哥一辈子的幸福在里面么,更何况纪伯伯对我一直挺好的,教了我很多东西。”

真当我傻啊,不是为了我,他犯得着管风行的事?犯得着去讨好爸爸?

但我这时候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倒是姜涞心情挺好的问我:“你去见过刑杰森了?他可比我伤得更明显,这几天应该也见不了人吧,哈哈。”

我“蹭”地一下站起来,椅子跟地面摩擦出难听的声音,姜涞把水龙头关了,出来看我:“怎么了?心疼了?”

“我犯得着心疼他吗?”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你们今年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打架玩儿?你觉得好玩儿吗?”

他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怎么光骂我啊,可是他先动的手。”

我看着他:“他为什么要对你动手?你做什么了逼得他那样的人都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这次可是他自己找来的,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动手了,我还想问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呢,这一吵架就找我出气可不是好习惯,”他摸摸鼻子,“而且我才该伤心吧?我被你拒绝了,他抱得美人归,到底谁该揍谁啊?”

我被他说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所以你就揍他了?”

他耸耸肩:“送上门的干嘛不揍?”

我叹了口气,“他跟你不一样,我现在去关心他,靠得住会被骂是去看热闹的,索性就不去了,等他找我吧。”

姜涞明显还有话想说,但我这时候也没心情听了,挥挥手就准备出门:“回头再说吧,我还在倒时差,就先回去休息了。”

他倒是也没拦,出来竟然发现哥哥的车还在,我小跑着过去敲车窗:“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上车,”他松了口气的样子,“你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就要给你打电话了。”

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出什么事了?”

“刚才刑杰森过来了,看见我的车就走了,我估计是猜到你在这里,”他发动车子,“幸亏我在这里等你,不然他直接上去就更麻烦了。”

我觉得好笑:“这算什么事啊,说得跟我跟姜涞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干嘛要怕他啊?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是有话想说?”

他看我一眼,过了会儿才回答:“你倒真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你知道刑杰森过来了会很着急的。”

“我跟刑杰森相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随便说几句我就会轻易原谅这没错,但其实我在他面前也是一样,他做不到真的跟我生气的,不然他为什么不敢上去?他怕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怕我被抓到就索性承认了。”

我这话说得多少有些挑战我哥的三观,但他竟然也就好脾气地沉默了,我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觉得特别有趣:“不然你以为我们平常相处都是我什么都听他的吗?这怎么可能呢?”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你跟他不是那么合适,但爸爸问起的时候我没说什么,这回好了,爸爸误会了,以为他会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直接跟他说了。”

“其实我倒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为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我认真地对他说:“因为他除了喜欢你之外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必须要顾及的,像你也不愿意我因为喜欢刑杰森就撂挑子什么都不管了,直接跟他跑吧?”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和爸爸的立场都很坚决,要问我们的意思,我们就是这句话,你们不合适,”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但我们不会因为你选择他而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你如果坚持要和他在一起,我们也反对不起来。”

我正想开口,就听到他明显有些压抑地叹了一声,“其是刑杰森也没什么其他问题,就是想要兼顾的太多了,他妈妈觉得杨子婷更适合他,他不敢明着反对,又不想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倒想看看,他打算怎么两全。”

“这有什么,”我从包里拿出小镜子一边照一边不以为然地回答他:“你刚刚不是说爸爸也不喜欢他吗?不照样因为我喜欢就妥协了,哪个当父母的能拗过孩子?”

他摇摇头,再不说什么了。

纪大老板现如今可不只是风行的老板了,我知道他一直在准备新公司上市的事,而且我那小嫂子可不好追,他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有时间在楼下干等这一个小时,就为了跟我说几句有的没的。

其实我哪里听不出来呢,他虽然满嘴“我和爸爸都会尊重你的意思”,但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他跟爸爸都不看好刑杰森?

话说回来,刑杰森这次的表现也真是让我太没有面子了,我记得以前故意用杨子婷挤兑他的时候就讨论过这个话题,陪着妻子回娘家那你就得让她娘家人觉得你靠得住,让他们觉得她跟着你很幸福,而妻子跟着丈夫去婆家也是一样,谁不希望自家小孩是被宠的那个呢?等回了你们自己的小家,怎么相处不还是你们自己说了算?

当时他就不同意,觉得两个人相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何必去故意演戏?我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什么了,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刚开始的天性吸引之外,其实也需要很多磨合,争吵、质疑,说白了都是磨合的一个部分,我喜欢他,原本都没想过能等到他也喜欢我的这一天,终于等来了,怎么可能不愿意为他去磨合?

刚到家就给刑杰森打电话,结果转到了留言信箱,这家伙最近怎么老是打不通电话,我想了想还是忍住疲惫爬起来找到车钥匙准备去他家找人,原来还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跟我当时的正派男朋友吃个饭什么的他都要发脾气,这下知道我下了飞机没找他直接去找姜涞了,怎么着也会心里不舒服的,还是找到他说一下是被我哥送过去的比较好。

打定了主意我就干脆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塞进包里,这大半晚上的折腾来折腾去,等找到他之后也懒得再回来了,就在他的单身公寓凑合一晚上吧。

等我赶到刑杰森家楼下的时候,姜涞打了个电话过来问我:“你跟刑杰森联系了吗?”

这家伙管的还真够宽的,“你吃了饭不好好睡觉管那么多我的事干什么?我跟他联不联系关你什么事啊?你现在这节奏到底是吃他的醋还是吃我的醋?”

我是故意口气不佳的,既然已经拒绝了他,还总是有事没事招惹给他错误的希望那可不是耽误他么,今天被我哥送过去莫名其妙给他做顿饭已经很让我懊恼了,可不能再这样下去啊。

但姜涞自从被我拒绝然后又重新以追求者的姿态出现,似乎就自动屏蔽了“生气”这个功能,听完我的话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还顽强地劝了我一句:“坐了一天的飞机,又跑来给我下了面条,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就可以了。”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没事我就挂了啊。”

刑杰森这个单身公寓还是我读高中的时候买的,他当时的说法是,离宋氏集团比较近,方便上下班,倒是很顺利地骗过了他妈妈,但我当然清楚并不是这样,那个时候王阿姨撮合他和杨子婷就已经很明显了,他估计也是被搞烦了,才非要搬出来,而这里离我的大学也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很适合替我哥“看着我”。

他给过我一片钥匙,话说得很傲骄:“怎么说我也帮你收拾过那么多烂摊子,你有空的时候就过来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就当报答我吧。”

我那时候正叛逆,直接就给扔回去了:“我求你帮我收拾烂摊子了吗?想要人收拾房间找你妈啊,实在不行找杨子婷啊,我才不伺候!”

但他还是执意扔给我了,后来我也趁他出差的时候偷偷去过几次,从客厅到卧室都很整洁,我这才明白过来,其实他就是想给我一片钥匙而已,而走进他私人空间这个机会,他不想给杨子婷,也不想给他妈妈。

这片钥匙我从来没有跟其他的钥匙挂在一起过,而是一直被收在钱包的夹层里,还因为这个信用卡消磁过好几次,后来我就特意弄了个卡包,但这片钥匙还是一直放在钱包里,等出了电梯,我直接从包里把钥匙翻出来,愉快地脑补着各种他看到我的表情。

然而现实永远比脑部的更精彩,当我打开门脸上堆砌出“没猜到我会过来吧”的表情时,看到的竟然是杨子婷从身后抱住刑杰森的场景,最关键的是,她正亲吻着他的脖子,手也藏在他衣服下,不知道正做着什么我没看到也没勇气再看下去的动作。

刑杰森第一反应是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然后把她推开,推开之后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看样子他被亲的还挺享受嘛,看这回味的,呵呵。

我把钥匙砸到他身上,气愤之余把挂在腕子上的包也给甩到地上了,收拾好的换洗衣服也掉落在地上,杨子婷适时地冷笑了一声。

“姑娘,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站在这冷笑了,就单打独斗来说你战斗力跟我没办法比,”我也冷笑了一声,“当然了,如果你指望站在你边上那个‘英雄’再给你救一次美的话,还是可以继续留在这的,但是我也没那么欠,就站在这乖乖再被他打一巴掌,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走,毕竟我发起疯来影响比你玩点小手段还是大点。”

杨子婷明显不服气,还想说什么,但刑杰森直接把沙发上她的东西塞进她怀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推出去了。

这也是好事,我可不想次次跟他吵架都有杨子婷这么个让人倒胃口的旁观者。

门关上之后屋子里安静地只听得到我们压抑的呼吸声,还是他先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哼了一声,“不这时候来怎么看得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怪不得打你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要不我现在出去把她叫回来,你们继续?”

刑杰森脸色很难看,看样子是想解释的,但又觉得既然已经让我看到这么火辣的场景了,再怎么解释都说服力不大,于是就又闭上了嘴。

我气急的时候也不是和颜悦色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的知心姐姐,略带刻薄地问:“是不是还得我回避一下你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啊?现在还有脑子想该怎么跟我说吗?”

然后他的火气就被我点燃了,声音瞬间高了几个八度:“你今天下飞机之后去了哪儿?去找姜涞了吧?你侬我侬吧?一直在他那里呆到现在才想起来找我?”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还在继续,指着地上我散落的衣服问:“这是直接从他家里打包过来的吧?你们还真够亲密无间的,我说姓姜的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呢,杨子婷接的电话他很高兴是吧?终于抓到我小尾巴了是吧?马不停蹄就告诉你来抓现场是吧?”

原来刚刚姜涞打电话给我让我早点休息是不想我知道刑杰森现在跟杨子婷在一起,我勾了勾嘴角,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了。

我蹲下来把散落的衣服重新塞回包里,“是啊,我就等着抓到你和杨子婷呢,这样才能说是你不对,然后分手去找姜涞啊,刑杰森你还真够可以的,要不怎么说近墨者黑呢,你被杨子婷带的连脑子都没有了是吧?我要想跟姜涞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还能有你什么事啊?我犯得着先跟你在一起,然后再没事找事吗?”

本以为他会刻薄地顶回来,没想到他却并没有,只是轻轻摇头,然后笑了笑:“现在你甘心了吗?”

我愣了愣,他接着说:“其实我和你一样,就是觉得有些不甘心,明明我们相爱了这么多年,但为什么想要走近一步就那么难?”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又苦笑了一下,“你明白的,一舟,不管是我妈妈还是你爸爸,不管是姜涞还是杨子婷,其实我们在一起,本该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给机会让他们都掺和进来?今天的事我不想解释什么,你如果坚持眼见为实那我无话可说,你和姜涞也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了。”

我心一紧,然后他就看着我的眼睛说完了最后一句:“我相信你。”

有时候我真是觉得自从我跟刑杰森在一起,发生的这么多事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关键时刻永远有人冒出来把局面搞得十分暧昧,偏偏另外一个还总有千奇百怪的理由撞个正好,为什么我们两个谈恋爱会有这么多人掺和进来呢?

不得不说刑杰森分寸拿捏得也真算到位,本来今天我撞到这局面,就算心里很清楚多半又是王阿姨把杨子婷打包送来的,就算我没来刑杰森也一定会把她推开,但理智在亲眼见到的那一刻其实并没多大意义,再怎么想相信他,我也不能压制住走在理智之前的本能。

如果他今天跟我大吵一架,说不定我真会冲动之下说分手了,接下来就是我哥、姜涞、王阿姨轮番出马的好戏了,这样来个几轮想和好都没机会了,可他偏偏在最紧要关头说了这句“我相信你”。

我也看着他,眼眶突然有些泛湿了。

他朝我张开双手,一句话没说,眼眶竟然也红了,我就这样冲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不住地说:“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不是开玩笑,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想走,想跟他一起走,逃开这里所有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帜做的却是想拆散我们事的人们,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但是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声音轻柔地在我耳边问:“你舍得?”

舍得把公司扔给纪柏尧,让他继续担负着你们本该共同担负的重任?舍得这么多年你辛苦打造的理想生活,舍得爸爸、舍得哥哥、舍得姜涞、舍得除了爱情之外的一切?

他没有问出口,我却听得很明白。

我渐渐冷静下来,他捧着我的头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所以我们不甘心,我们只是想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阻碍?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得到大家的祝福,好好在一起?”

说得对,我抬头仰望着他:“所以我们要一起努力,让你妈妈接受我,让我爸爸接受你,让……”

“让姜涞和杨子婷知难而退,”他笑笑,“一舟,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能迈出第一步,对于这段关系还有很多不安,所以总在怀疑和自我怀疑,但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们不能总被别人刻意制造出的情绪左右。”

我点点头,他还在笑:“怎么样,这段时间是不是见识到我吃起醋来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坦白说我自己都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咧嘴笑,“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喜欢我了吗?”

他在我鼻子上点了点,“今天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你连换洗衣服都带来了,看来是打算在我这里住了,先去洗个澡,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