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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踪 第十一章 尸蜱

第十一章尸蜱

那一声“吱吱”的声响很大,就好像是一只老鼠被火烤时所发出的声音。我情不自禁地回头一看,只见火堆之中,母亲的头颅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状,但是,令人惊诧万分的是,那颗头颅竟然正在火堆中转动,就好像是活的东西一样,在竭力地躲避灼热的火焰,而卜瑾就守在一旁,不停地用小木棍扒拉着那颗头颅,不让头颅滚出火堆外。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道。

卜瑾没有看我,而是继续盯着火堆中的头颅,淡淡地说道“她的脑袋里有条虫子。”

一听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响。又是虫子以往,我只觉得虫子这种生物可怕而又让人恶心,可是,自打我遇上了卜瑾以后,我就越发觉得在苗巫的世界里,各种千奇百怪的虫子不但是我闻所未闻的,而且还各有其特殊的功用。

我问卜瑾是什么样的虫子钻进了我母亲的脑袋里,卜瑾想了想,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用汉语来表达,旋即说了一句苗语,我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就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堆。

那头颅在火焰的炙烤下,皮肤已经没剩下多少了,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骨骼。

突然,那头骨发出一声响,紧接着,一只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大虫子从我母亲的头颅中钻了出来。

我“啊呀”一声叫唤,只见那虫子有一个大大的外壳,看上去就好像是军用的头盔一样,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是灰白色的外壳,而且,让我惊讶的是,那虫子的腹部也全部都由这些外壳构成,只是,在那看似坚硬的外壳表面的前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口,几根细小的爪子从那洞口伸出来,看上去就好像是寄居蟹一样。

我恍然大悟,心说难不成刚才我手指的伤,就是被这东西咬到所造成的吗

此刻,那虫子不停地在火中挣扎,但是卜瑾根本不给它任何的机会,所以,没过一会儿,“吱吱”声就旋即消失了,只剩下火堆燃烧时所发出的的“噼啪”声以及四周不时吹来的一阵寒风的声音。

卜瑾又用木棍拨了拨那虫子的尸体,然后起身对我说“好了。”

我看她那样子似乎起身就要离开,便拉住她,问道“你是说,刚才一直是那只虫子在操控我母亲的身体。”

卜瑾站住,想了想,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说道“虫子是被别人放的蛊。”

我等着卜瑾的后文,但是,她只说了这么多,而后便对我说“我们走吧。”

我道“我不能就这样走,我母亲的头还留在这里呢。”

卜瑾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话感到很费解,然后又说道“那你可以把头骨抱回家。”

抱回家我心里又犹豫了,但是想了想,这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就这样把她遗体的一部分就这样丢在这里,虽然心有恐惧,但还是在火堆熄灭后,把母亲的头骨带回了家。

当天晚上,我和卜瑾回到家里,她很快就睡着了,看上去似乎显得很疲惫,而我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张贺方那诡异的语调、小何保安那厕所水箱里的脑袋、以及我母亲的尸体都让我感到害怕,尤其是,当我意识到母亲的头骨此刻就放在我的家中的时候,我更是无法入眠。

几经辗转,我起身决定给梁赞打一通电话,那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我掏出手机,翻看前天晚上的通话记录,找到了梁赞打给我的那个号码,拨通。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以后,一个极不耐烦的中年女性接通了电话,她说话的方言很重,我很费力地才听明白她的话,她说“你好,同乐旅店。”

旅店我多少有些惊讶,但也觉得这是情理之中,毕竟梁赞的家不在那里,他若是像等我赶到湖北,那么他一定是找了一家旅店住在那里。

“喂,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我客套地说道。

“有什么话快说。”电话另一边的中年女性的声音听上去似乎不是很友好。

我自知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却是不太地道,所以,也就原谅了那老板娘应该是老板娘的无礼,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好,我想找一个叫梁赞的人。”

“梁赞”老板娘重复着我所说的名字,然后说道“你等等啊,我查一下。”

“好。”

大约过了两分钟以后,电话那边才有回应,就听那老板娘说道“梁赞已经在昨天退房了,你是范佩玺先生”

一听那老板娘知道我的名字,我心里多少有些惊讶,但也没问她知道我名字的原因,只是回答道“是的,我是范佩玺。”

“你现在身边有纸笔吗”老板娘问。

“啊”我不明所以,问“什么意思”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吧。”

我在家中的茶几上找到了一本随意贴和一只普通的原子笔,说道“有的。”

“那个叫梁赞的人临走之前曾经有过嘱托,如果有个叫范佩玺的人来找他,就打这个号码,你记一下。”说完,老板娘就念叨了一串号码给我。

我记下了号码,还未等道谢,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我记下了号码,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电话响了两声,这回是一个老头子接的电话,“喂,山明旅社。”

又是旅馆。但是,我不再感到惊讶,直截了当地问有没有一个叫梁赞的人。

那老头让我等了片刻,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跟上一个老板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话,道“梁赞已经在今天晚上退房了,不过,他有嘱托,如果有人找他,就打这个号码,我告诉你。”

我急忙又在随意贴上写下了另一个号码。

这一回,写完以后,我没有立即拨通电话号码,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个梁赞到底在搞什么鬼,原本,他并没有死而是身在湖北的这件事就够让我惊讶了,现在他又玩上了失踪,而且通过刚才的两通电话我已经能很明显地知道,这个家伙似乎每一天都会换一个地方居住,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梁赞那家伙在湖北游山玩水旅游呢我想想梁赞的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心说没准真的是这样,这个家伙虽然看上去好像很厉害,但是,以他的性格来推断,这个家伙肯定是一个相当会享受生活的人,并且过的很开心。

不过,与其瞎想,莫不如直接打一个电话问问他的情况。我想要给他打电话的最主要的一点原因就是,我在这几天确实遇见了很多的怪事,而这一切,梁赞似乎早就有所预料,那么,他大概一定会知道其中的缘由。

我拨打了第三个号码,这一次,电话响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我几乎就要放弃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电话接通了,而且,这一次不是什么旅店的老板,而是梁赞本人。

“谁啊”听他的声音似乎是我打扰了他的美梦。

“是我,范佩玺。”我道。

不出我所料的是,这家伙果然一听到我的名字就立马精神了起来,登时对着话筒道“哎哟喂,我的佩玺大人,还想着我呐,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呢想我了”

“滚蛋。”我骂道,“你应该知道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吧。”

梁赞在电话那边啧啧了两声,说道“我的佩玺大人呐,我是一个好青年,你别把我当成神棍好不好,我上哪里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啊”

虽然梁赞根本看不到,但我还是不自觉地白了一眼,说道“不幸被你言中了。”

“怎么了失恋了”梁赞一如既往地调侃我。

“失你妹啊,我说的是被你那乌鸦嘴言中了,这几天,我确实遇见了不少的怪事。”不知为什么,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的感觉。

梁赞却故作轻松地说道“怪事就怪事呗,不用理会,反正你不是说你不想再趟什么浑水了么,得过且过,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

“放屁”我咒骂道,“这要是普通的怪事,你以为我会来找你事关我母亲的遗体,我怎么可能不斤斤计较”

“哦”梁赞似乎有些惊讶,他并不知道我母亲已经死了的消息,问道“说来听听。”

于是,我把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转述给了梁赞,不过既然是简明扼要,那就势必会遗漏一些细节。但是,梁赞却好像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异常清楚,总是在适当的地方询问我一些问题,让我把那些细节也告诉给他。

他听完以后,在电话的另一边静了很长时间,然后对我说道“我估摸着,那个张贺方大概也是一个苗巫。而在你母亲脑袋里的那种虫子,应该就是尸蜱。”

“尸蜱那是什么东西”我问。

梁赞叹了一口气,说道“佩玺大人啊,你怎么什么都要问,你只需知道那东西是由蛊师培育出来的,可以进入人的脑袋里操控人的神经的一种蛊虫不就行了么。”

“那你是说张贺方是苗族人”我惊讶道。

“那倒不是,毕竟谁也没有规定说只有苗族人可以当蛊师,对吧。”梁赞说道“总而言之,你要小心那个张贺方,我估摸着,给你母亲的尸体下蛊的人就是他,至于原因,我还不敢说。但是,我认为,那个张贺方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放过你。对了,他不还给了你一个地址,让你去找一个人么,那个地址在哪里”

梁赞若是不跟我提这件事情,我差点就完全忘记了,于是马上去拿张贺方递给我的纸条,把地址告诉了梁赞,以及地址上所说到的一个人名。

我很心不在焉地说着那个人名,可是,梁赞在听到那个人名的时候却突然一惊,冲着电话大喊“你说那人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