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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164、来,帮相公更衣!

一袭浅蓝长裙的宫女,齐齐行礼“欢迎光临”

明明侍女的身份,那挺直的脊背,微扬的下巴,得体的美丽笑脸,却处处显露出公主般的骄傲,让被服侍的人心底飘飘然之际,又不敢心生亵渎之意。

宫人们大方又得体,让习惯了在青楼混迹谈生意的一些人,心底生出自愧不如之敢,行事说话间也收敛了许多油气。

均让自己看起来举止得当,进退有度,让人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商人。

因是户部召见,这些人出门前又好好将自己从头到尾打点了一番,此时收敛身上气息,倒颇有几分儒商派头。

倒是让掌珠心中对这些人高看了几分。

令这些商人们惊奇的,除了这些在他们看来身份低下,却有着公主般骄傲的侍女外。

还有那些摆成宝塔造型层层叠叠的点心,以及装在透明酒杯中的五彩斑斓的不知明液体。

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首先第一点,便是得具备好奇心,以及敢于尝鲜的勇气。

不少商人在惊奇地欣赏了一会后,不约而同地端起面前色彩各异的酒杯试了试。

一试之下,顿时瞪大了眼,原来那酒杯里装的,是用各种水果兑成的鸡尾酒。

既有水果的清甜,又有水酒的甘香,让人喝了还想继续喝。

有些好酒的,将各色鸡尾酒均尝了遍,酒量浅些的,面上已现了微红。

此时便有公主府出来的宫女伸手阻止了,“这位公子,贪杯误事,请适可而止。”

若是旁人,被阻止之人必定会发火,可眼前侍女笑容甜美,恭敬有礼,又不卑不亢,让人不得不按她意愿行事,乖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人劝的,如跟着她小叔来此的叶小娇。

身材娇小的叶小娇,许是为了不让人忽视她的存在,特别偏爱红色,今日又是一团耀眼的红,衬着她已微醺的小脸,引得不少人侧目。

她身旁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个子颇高,叶小娇只到他腋下,眉清目秀,与叶小娇面容有二三分相似。

此时正皱着眉,一脸无奈地看着摇摇晃晃的大侄女,“小娇,别再喝了,再喝小叔让人送你回去”

“不要”叶小娇脸颊鼓鼓,嘴里含了一口鸡尾酒还未完全咽下,听到她小叔之言,咕咕哝哝道。

叶家小叔头疼的看着这个大侄女。

作为黎国四大商行之一叶氏商行大当家的独生长女,叶小娇自小备受宠爱。

加上性子活泼又带着几分商家女的刁蛮任性,在一众商行少爷小姐中间也很吃得开。

年长的将她当成自家侄女疼爱,同辈的将她当妹妹般宠爱,造成她性子越发大胆妄为。

这不,听说京城户部召开商行会议,叶家作为黎国四大商行之一,自是在受邀请范围内。

叶家大当家派了自己的小弟叶七爷过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叶家大小姐叶小娇也跟在后面偷偷摸摸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叶七爷想着这大侄女也十五了,过两年便得成亲生子,以后怕是难得有机会出来游玩。

便只是口头上训斥了一番,让她留了下来,派了几个有些身手的京城侍从跟着她,免得她不小心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

可刚来两天,叶七爷就被气得七窍生烟。

叶家娇养着长大的心肝宝贝,居然吵着闹着要给人家做妾,两女共侍一夫

叶七爷气得恨不得将她禁足,好在一打听,原来自家侄女看上的是威远将军杜峰

呵呵叶七爷心中冷笑,这京城谁不知道这威远将军对他未婚妻一往情深

不惜用尽手段骗下婚约,死缠烂打不说,还愿意舍命相护,有情又有义之下,终于赢得了美人心,明年四月大婚。

这大侄女从小未吃过什么苦头,就让她好好碰碰钉子,也知知好歹。

于是,叶七爷对叶小娇这些日子以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份,由得她折腾。

可是当这大侄女三天两头哭着跑回来的时候,叶七爷这心里,又很不是滋味的很。

我叶家这大小姐,虽说娇纵了些,可人品样貌均摆在那,比起那些所谓的官家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威远将军就算对自家未婚妻情深不变,好歹也怜香惜玉点吧。

叶七爷心里一怨恨,就对叶小娇心软了下来,一个不察之下,答应了带叶小娇来这商行会议上。

然后又被叶小娇的任性给气得白眼直翻。

“叶小叔,这么早就到了”与他打招呼的,是安三爷安掌柜,两家素有交情,“小娇妹妹这是怎么了”

“安三哥你也来了”叶小娇满面红晕,醉醺醺喊道。

然后拿起一杯橙色的鸡尾酒,塞到安掌柜手中,双眼亮晶晶,“安三哥,这个好好喝,你快试试”

一副发现好事物要与别人分享的模样,安掌柜不忍拒绝,轻轻嘬了一小口后,面上露出惊奇,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

那面上的表情成功地取悦到了叶小娇,她得意大笑,“安三哥,怎样好喝吧来,陪小娇好好喝几杯”

叶七爷眼皮直抽,安掌柜善于辩人面色,忙笑道“小娇妹妹,安三哥今日来此是有正事要办,不能陪小娇妹妹多喝

要不这样,过两日,安三哥做东,专门请小娇妹妹去京中最大的酒楼畅饮一番如何”

商家儿女均善酒,这同邀畅饮之事很是平常,故而安掌柜有此一说。

叶小娇却不依地皱了皱鼻子,水眸一转,发现了一个熟人,“你们不同小娇喝,小娇去找别人”

叶七爷与安掌柜不知她所说的别人是何人,只是这是在户部官衙内,入口处有人把守,没闲杂人等能进入。

而且就这么一点大,也不担心她出事,见她踉踉跄跄地,摇摇头,任她去了,心里想着,也不知哪个倒霉蛋被这大小姐缠上了。

那个倒霉蛋自是唐大公子了。

唐大公子被她纠缠两次,一见她就想躲,可这里面地方小,避无可避。

他只得悄悄往一人身后移,期盼能被挡住,不被那难缠的丫头看到。

可叶小娇一早就发现他形迹,本就是直奔而来的,哪容得他躲避,她大声叫道“唐宋”

因喝了酒,声音算不得很大,只是这酒会的气氛轻松之余又有些庄严,各人都只小声交谈,不敢大声喧哗。

叶小娇这一喊,便让不少人纷纷抬头看过来。

唐大公子尴尬不已,摸摸鼻子走了出来,挤出笑脸同那些熟的不熟的人点了点头。

然后走到叶小娇面前,拱手道“叶大小姐,请问唤唐某何事”

“走”叶小娇直接拉住他手臂,“陪本姑娘喝酒去”

年轻男女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本就容易惹人遐想,如今这小娘子说话如此随意,更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有些不可告人之事了。

“叶小姐,”那些人眼里的暧昧唐大公子自是注意到了,他硬着头皮道“唐某来此还有正事,请原谅不能恕陪之罪”

叶小娇蛮横道“本姑娘不管你若是不陪本姑娘喝酒,本姑娘就将你私会纪”

纪字还未出口,唐宋已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叶小娇虽口不能言,亮晶晶的眼里却明晃晃地写着威胁你要是不陪本姑娘喝酒,本姑娘就将你私会纪小雪之事广而告之

唐大公子头痛不已,这个叶大小姐,三番两次拿这个来威胁他,先前他可以不理会,但今日不同。

今日是纪子期公布推动商行计划的日子,若被叶小娇这一打岔,闹出这等绯闻,就算没有人会相信,可这心里总会带上几分有色眼光去看二人。

最关键的是,纪子期所说的话,所提的建议,无形中便会打了折扣。

唐大公子不确定叶小娇是不是会真的胡说一通,但他不敢赌,只好拉着叶小娇来到摆酒的案桌旁,端了两杯酒,塞了一杯到叶小娇手中,郁闷地一口喝下。

叶小娇这才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掌珠和西烈墨因是以商行的身份参加的,因而先到了会场。

西烈墨饶有兴致地喝了几杯,掌珠却碰也不敢碰。

前几天纪子期刚整出来的时候,她也跟这里所有初次见到的人一样,控制不住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以为没什么事。

当时纪子期曾提醒她这虽是果汁多酒少,但始终含酒,喝多了一样会醉。

她心下不以为然,想着能有多少酒她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济。

结果第二天头痛胸闷了一整天。

所以今日再见到这果汁酒,掌珠虽还是有些眼馋,却不敢喝了。

她暗暗瞥了一眼西烈墨,若没有这烂摊子跟着她,说不定她还会尝上一两杯。

可有他在,掌珠一杯也不敢喝,生怕万一忍不住喝多喝醉了,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惹那人笑话。

纪子单位估摸着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谈的也都谈了之后,走进了会场。

今日她换回了女装。

化着精致端庄的妆容,着一深宝蓝色绸缎长裙,款式简洁,无市面上女装的繁琐,衬得整个人大气干练。

虽身为女子,其气势却不容小觑。

再加上她精致的眉眼,眉间的英气,形成强烈而又独特的个人风姿,一进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纪子期唇角含笑,目不斜视,走到了场地前方。

所经过之处,不少人议论纷纷,“这是哪家商行的小姐”

“在下也好奇得很没听说过哪家商行出了位这么优秀的小姐”

“难道是家不起眼的新商行,所以咱们从未留意”

“你这么一说,也有可能”

纪子期并未让所有人过多猜测,站定后,微微一笑,“各位商行的当家掌柜们,大家好

我是术师协会纪小雪,亦是此次商行会议的发动者。”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除了熟识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张大嘴看着眼前这个俏丽的少女。

她就是传说一年两次术数考试均晋级、南秦赈灾至今未花朝廷一文钱、整顿术师协会、被大皇子舍身相救、殿前一题击败西羌国师、那威远将军使尽手段才得到手的纪小雪,纪子期

叶七爷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缠在唐氏商行下任当家身边的叶小娇。

不得不承认,这纪小雪早已是飞在天空的雄鹰,而自家大侄女,还只是在地上兀自玩得欢快的小鸡,根本就不具有可比性

一旁的安掌柜倒是皱起了眉头,总觉得那上面的女子有几分眼熟。

他抬眸向她望去,纪子期目光正好经过,便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那熟悉的动作和神情,一下子让安掌柜想起了一个人,莫公子

他四处张望,在不远处发现了那日守在莫公子身后的大胡子男子,此刻正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纪小雪。

奇怪是因为那面上的大胡子遮住了他的神情,安掌柜看不分明。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莫公子是女子,莫公子便是眼前的纪小雪

安掌柜想起那日茶楼里说的那番话,忍不住背部有些发凉。

不会因此给安氏商行带来什么遭难吧

安掌柜忍不住又看了看一脸自信笑容浑身发着光的纪子期,突然心里又安定了下来。

这么奇特的女子,怎会是那等小人何况他当时说的也是实话。

议论惊讶声渐渐小了下去,纪子期面上笑容不减,声音灵动而清脆,“各位当家掌柜们,想必已经知道户部此次召集各位前来的目的。

我就不在此重复了,各位有什么发展的好建议,尽管提”

说到切身利益上了,各当家管事立马恢复了原本的精明相。

这种与官府打交道的事,自然是少说少错,只听不说,是为上策,非到不得以之时,随意说上两句应付过去便是。

谁也不愿做这种出头鸟。

场内一时安静了下来,纪子期面色不变,似早料到会有这般情况发生。

唐大公子作为纪子期最忠实的拥护者,思考了片刻后,率先开了口“纪小姐,各位当家管事们,在下唐氏商行唐宋。”

原来这位便是唐氏商行下一代大当家唐宋不少人见他风姿绰越,仪表不俗,与传闻倒也对得上号,纷纷点了点头。

唐宋年岁不大,入商行时间虽长,多是打打下手,但这并不妨碍商行间对他的关注。

毕竟唐氏商行业务覆盖范围广,这里不少商行都与之有商业往来。

而下任当家的人品能力,直接影响着这家商行的长远发展,也影响着其他商行是否要选择扩大与之交易的范围。

如今亲眼所见之下,不少人倒是暗中作了决定这唐氏商行,值得继续加大加深合作

“唐某年轻,先前在商行大多是随着阿爹对账,近一年才深入了解商行运作,见解不深。若有说得不周全之处,还请各位谅解”

“唐公子请说”

唐大公子道“以唐氏为例子,唐氏是一家相对成熟稳定的商行,每年会投入大量新的铺子,每几年会投入新的行业。

在新铺子以及新行业开始之前,会进行大量的实地考察,所消耗人力物力巨大。

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每间铺子每个行业都能赢利。

但这其中,最大的问题不仅仅是投资眼光的问题,还有信息的闭塞。

唐氏人脉再广,终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如果官府能将经常收集一些信息,定期向商行传播,肯定会对商行发展大有益处。”

唐大公子此言一出,附和者众多,反对者亦多。

有时候商行博弈便是如此,你输便是他赢,你赢便是他输。

这家商行在此失利,必会有其他掌握信息的商行从中得利。

唐大公子作为唐氏商行下一任当家,能说出此话,其实相当不容易。

因为作为一家大商行,其掌握的信息必然比其他小商行要全面且广得多。

倘若信息流通,得益的更多是小商行,而给大商行带来竞争。

如同安掌柜之前所言一样,原本已享受到好处的官与商,绝不会愿意将到口的肥肉拱手让出来。

因而很快地,就有人出言反对了,“唐公子,这获取信息来源,也是各大商行立足的根本。

倘若信息不及时,受了骗或上了当,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家信息收集速度慢。

与其想着官府出面解决此事,还不如加强自家商行信息来源途径。”

另有人道“依在下看,这信息不信息的问题,还不如这运输时间的问题。

比如我闵氏商行,今年三月时候雨水大,预知江南首批蚕丝收成不好,从北地西南千辛万苦买了一批运到江南。

结果路途遥远,道路难行,等到运到江南的时候,第二批蚕丝已经出来了,白白辛苦折腾了一番。

倘若这路好行,今年我闵氏商行定不会只有如此收益。”

“是啊,是啊,”此言一出,附和者众多了,毕竟这属于自然气侯,如同天要下大雨要刮大风一样,谁也无法改变。

特别是对一些全国性的大商行来说,这是最要命的一点,往往看到了商机,因为路途遥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

纪子期眼里露出光芒,“那各当家管事的意思是,最希望朝廷能做到的,是帮助商行缩短运输距离”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如若真能如此,对这些大商行来说绝对是天掉馅饼的事。

既能不损失现有与官府间的优势,又能扩大商业版图,谁不乐意呢

只是,这事儿谁也都清楚,朝廷根本没有银子来办这事。

若真要办,只能加大税收力度,到时候需要的银子摊在了各商行头上不说,真正能办出什么事出来,还是未知之数。

各商行久与官府打交道,自是知道官府中人拿银子手段一流,做人手段一流,做事手段九流。

到时候银子缴了,路修不成,而且或许会以此为借口,不断向各商行索要银子。

那时候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了。

所有人沉默不语,纪子期好似明白众人心中担忧,微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说出来给各位参详参详,看是否可行

刚刚所言,无非指向一点,修路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但相信各位也知道,现在黎国周邻战事不断,西羌刚刚议和,国库空虚,无法拿出大把银子修路。

所以,这修路一事,最后还是要落到各商行头上。”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原本担心的事成了真,众人心中气愤不已。

性子急的人,直接冷声质问道“纪小姐的意思,是要商行出银子修路若如此,我李氏商行抱歉得很,没银子”

“李当家的莫急请听我说完。”纪子期对他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修路所需的银子确实是由各商行出。

不光如此,应该说是修路这件事,由各商行全权负责”

“什么意思”有人不解了。

纪子期道“意思就是,修哪里的路,怎么修路,由愿意负责的商行自行决定,官府只出修路的标准”

“那这商对行有什么好处”

纪子期道“好处一,哪个商行修的路,则该路段用该商行的名字命名

好处二,商行修路花了多少银子,则按今年该商行所缴之税计算,免掉多少年的税。

举个例子,唐氏商行今年所缴税银五万两,而唐氏修路花了五十万两银子,则唐氏未来十年免税。

好处三,修好的路上官府每隔一段距离,会建立收费站,所经过的马车按标准收费,但倘若是该商行所修之路,永久免收过路费。”

纪子期每说一点,底下便传来一阵抽气声。

第一点,对一些大商行来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毕竟人一旦银子多到一个普通人无法想像的地步后,想的便是流芳百世的事。

而第二点,对一些发展中的商行来说,则更有吸引力,这个做法等于是提前按现在的规模交税。

对于有野心的商行来说,每年都在扩张,则代表税也同样在扩张,若只缴现在规模的税,省下的银子足以支付现在向银庄借银的利息。

因为前两点太震憾,第三点对现在的各人来说反而只是锦上添花之事。

“我唐氏愿意出银一百万两修建天顺前往南秦的路”深信纪子期的唐大公子,第一个表了态。

一旁有些醉了的叶小娇,听到唐大公子说出一百万两,也不管是什么事,跟着大吼了一句,“我叶氏也出一百万两”

叶七爷脸色铁青,恨不得将她那句不经大脑的话塞进去,更甚者将她整个人塞回大嫂的肚子里。

要知刚才那几点确实很吸引人,可万一自家商行收益不好,或是天灾人祸呢,那到时候银子也出了,路了修了,收益却不好。

不是将整个商行都赔进去了吗

所以仅管人人都想到了莫大的益处,再一想到这同等的风险时,又都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有可能是流芳百世的事,也有可能是赔上全部身家的事。

而且来的这些大多数并不是当家作主的商行大当家,不敢当场拍板。

除了唐大公子或叶小娇这种类型的。

还有对纪子期莫名信任的安掌柜,“我安氏商行亦愿出资修路,但具体从哪到哪,以及出资多少,需要与家父商议过后再报朝廷。”

纪子期了然点点头,“修路事宜,并不需要各位现场决定,以明年二月底为限,倘若在二月底前回复的,则按刚刚所说优惠执行。

若过了此时间段,则其税收按每年一成的递增来计算其免税年限。

若同一路段有几家商行愿意承包,以最先收到详细计划的为先。

同样,若二月过后,想要承包修某段路的,以公开竞标方式进行,不具有先到先得的优势。

以上,请同时转达给各商行大当家”

来参加此商行会议的人,忐忑不安地来,迷迷糊糊地走了。

外面候着的马车车夫,闻到自家当家掌柜身上的酒味,均以为是喝多了。

却不知那些人脑子里正不停计算着得与失,以及该如何上报,包括自己的建议等等。

安掌柜走了,走得很迅速,因为他要立马将此事告之他的父亲安氏商行大当家。

他直觉认为此事可行。有时候商人的这种敏锐性毫无逻辑可言,但通常成功的商人必定会有这种上天赐予的直觉。

叶七爷走了,他在头痛该如何将那百万两银子的事给抹过去。

若是在对外说了也就说了,小孩子家家说话不经大脑,此今日场合不同,是户部举办的。

这一言既出,若想反悔,在户部心中留下坏印象,以后在什么证啊税啊之类的卡上几卡,那损失可就可大可小了。

叶七爷这一头痛,便将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叶小娇给遗忘了。

唐大公子本想与纪子期多寒暄几句,却被那个叶小娇给拉住走开不得。

等到人群都散了,他看着醉醺醺的叶小娇,后知后觉地想起,她的家人呢

掌珠听完纪子期的言论后,心情亦很激动,不同的是,她既担心没人承包,又担心承包了,到时候国库收入减少了怎么办

“子期,你刚刚的法子,父皇同意了吗”

纪子期点点头,“前几日我找过太爷,给他算了一笔帐,告诉他,一年内国库必会有增无减。太爷认同了,便去找了陛下,后来陛下也同意了。”

“既然父皇林大人和你都觉得不会减少国库收入,那我也放心了。”掌珠道“不过这商行真的会自愿掏银两出来修路吗”

“会的”纪子期肯定道“今日来的这些人,并不是商行大当家,不能当场拍板一来是因为权力不够,

二来则是因为想将利益得失计算清楚,而这却正是他们与商行大当家之间的区别。

有时候机会来临的时候,若考虑太多,机会便过去了。

而真正有远见的商行大当家,别说掏银子了,就算借银子也会来修路的。”

几人边说边往外走,纪子期抱歉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唐大公子,用眼神示意他下次再约。

唐大公子温和笑笑,表示理解。

等人都走光了,唐大公子看看斜倒在一边的叶小娇,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叶小姐,叶小姐。”他轻轻晃动她手臂。

叶小娇手臂一扬,啪地一声打在他手背上,“别吵,本小姐要睡觉”

唐大公子左右看看,无奈之下只得抱起叶小娇朝外走去。

他本来还担心她被突然抱起会大力挣扎,随知叶小娇头趁势倚到他臂弯,娇哼了一声,然后像只小猫似地蹭了蹭。

唐大公子看着她微红的巴掌大的小脸,红润的唇,卷翘的睫毛,完全没了醒着时的张扬。

心道,这叶小姐睡着比醒着可爱多了。

鱼饵已下,只等鱼上钩。

纪子期将这事暂且抛在了脑后,因为术数晋级考试要来了。

她便专心在蒋府里研习以往的一等术师试题。

对于纪子期来说,那些题不难,但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在房里闷久了,出来走动的时候,便碰到了见到她扭头就走的杜乐。

“杜乐”纪子期心下生疑,出声唤他。

杜乐不敢装作没听到,只得停在原地,却不肯回头。

纪子期好奇不已,快走两步到了杜乐前面。

她一站定,杜乐就转了身,纪子期这下更好奇了。

她再转到他前面,杜乐又转身。

如此两个回合后,纪子期不耐烦了,“杜乐,不许动”

杜乐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动。

纪子期走到他前面,却见他用手捂着脸。

“手放下”纪子期故意板起脸。

杜乐犹豫半晌,终于放了下来。

纪子期往他脸上瞧了一眼,却见两个淤青的黑眼圈,明显是被人揍过,诧异之余忍不住想笑。

“杜乐怎么回事”杜乐身手不凡,按杜峰的说法,鲜有敌手,可这两个明显的熊猫眼,一看就是被人揍的。

纪子期十分好奇。

杜乐支支吾吾不出声。

“杜乐,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回你少爷那去”纪子期吓唬他。

杜乐在纪子期身边一段日子,知道纪子期性子,明知她不过嘴上说说,还是扭扭捏捏地答道“被人揍的”

“谁”

“阿玉。”杜乐小声答道。

“阿玉”纪子期不解,“她为何要揍你”

杜乐低着头,“我,那个,昨天她沐休,我去找她,然后,想抱她一下,然后,被她揍了。”

纪子期不敢置信地眨眨眼,“你跟她表白了”

“表白”杜乐不解了。

“就是,你跟她说,你想娶她做媳妇了”

“还没来得及。”杜乐不好意思道“本来想抱住她后,跟她说的,结果来不及。”

“没表白,你就敢抱人家”纪子期哼道“是我,一脚踹死你。”

“不能吧”杜乐怀疑,“少爷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纪子期噎住,敢情杜乐这招是从那厮那里学来的

“你们家少爷,”纪子期咬牙切齿,不愿承认自己一开始不是不想踹死他,而是根本踹不死他,“一开始就说了要娶我的”

杜乐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我顺序不对,下次遇到她,我要先跟说,我想娶她,再抱她,最好”

杜乐突然红了脸,一看就知想到了别处。

纪子期心里突然有想踹他两脚的冲动,磨着牙恨恨道果然这天下男人一个德性

不过,这杜乐是不是理解错了

纪子期想叫住杜乐再说几句,那家伙却早已一溜烟不知跑哪去了。

后来被别的事情一耽搁,纪子期就把这事给忘了。

然后不出意料的,隔了两天,杜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熊猫眼更肿了。

这次他不但没有闪躲,反而捂着眼跑到纪子期面前控诉“少夫人,您不是说跟阿玉说我愿意娶她做媳妇,她就会让我抱吗

结果,我话才刚出口,又被揍了。”

说完还将手放下,特意将两个熊猫眼展现在纪子期面前。

纪子期看着杜乐脸上原本的淤青还未散又添红肿,忍不住笑了。

“少夫人”杜乐满脸的哀怨,“您教的法子不成”

她什么时候教过他法子了纪子期一回想,想起他刚才的控诉,有些无语。

谁说男人是一条筋的她不过说那厮很早就说了要娶她,他就自动理解为因为少爷说了要娶她,所以她才允许他动手动脚

同理,他跟阿玉说要娶她,然后阿玉就允许他动手动脚。

结果,现在又被阿玉揍了,杜乐便来指责她的方法了。

呵揍得好纪子期想起先前被那厮欺负得无招架之力,现在看杜乐这模样,忍不住有几分幸灾乐祸。

“少夫人,您说过帮我说媳妇的”杜乐见她不出声,委屈道。

见他一脸委屈的小模样,纪子期心软了,“行不过你得听我的,我说可以做的,你就做。

我说不可以做的,你绝对不允许做

要是你能答应,我就教你要是不能,趁早滚蛋”

“好少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杜乐忙不迭点头。

“首先,在阿玉没有同意的前提下,绝不允许对她动手动脚,也不可以开口闭口说你想娶她做媳妇”

“不这样,她怎么知道我想娶她做媳妇”杜乐傻眼。

纪子期忍不住扶额,这想法到底是谁灌输给他的莫非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杜康杜安杜喜好像挺正常的呀。

纪子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清楚,只眼一瞪,“听不听我的”

“听”杜乐身子一缩,老实闭了嘴。

“其次,每天给阿玉送一束花不用直接交到她手上,让人代为转交再来,打听阿玉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纪子期想了想,“先就这样,等阿玉对你有好感了,再往下教你。”

“什么叫有好感是不是她愿意做我媳妇了就是有好感了”

纪子期揉揉眉心,“有好感的意思是,不会一见到你就揍你两个黑眼圈了,明白不”

杜乐挠挠头,“明白了。”

纪子期满意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挥挥手,“下去吧”

很快到了术数晋级考试的日子。

纪子期在考场里,不意外地碰到了西烈墨。

两人点了点头,并未交流。

倒是其他来参加一等术生晋级三等术师考试的术生,忍不住悄悄打量他俩。

纪子期自不必说,在术数界的名声已传开,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她就是个遥远的天才般的存在,只可仰视,才能瞻仰到其容颜。

因而看她的眼神,大多是带着好奇和敬畏。

看西烈墨就不同了。

西烈墨样子妖孽不说,气场又强大,一进考场就震得那些人忍不住将自己身子缩小再缩小,不自觉生出卑微之感。

后来据说,与二人同一考场的这班术生是有始以来成绩最差的。

因为完全被二人身上强大的光芒所折服,脑子出现了暂时的短路,无法集中精神。

出了考场后的纪子期不顾众人的眼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放下手臂,便见到前边立在追风处的男子。

一人一马,立在冬日寒风中,均生出挺直不屈之感。

杜峰一见到纪子期,忍不住就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纪子期笑眼弯弯迎了上去,“杜峰,你怎么来了”

因着纪子期忙着商会会议和考三等术师的事情,两人已经许久没有私下单独见面了。

“来接你。”杜峰柔声道。

纪子期忍着投入他怀抱的冲动,笑得像朵春日盛开的桃花,“等了许久吧冷不冷”

“本来有点冷,见到你就不冷了。”

这厮什么时候将情话也说得这么溜了纪子期心里如此嘀咕,却挡不住泛滥开的甜蜜。

她抬眼望着她,水汪汪的眼里全是他的身影,“等会去哪”

“去哪自然是送你回蒋府”杜峰促狭道。

讨厌纪子期白他一眼,顺从地任他抱着上了马。

追风跑动之前,杜峰突然将手伸到她面前,然后摊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朵梅花。

风一吹,莹白花瓣轻轻颤动,带着丝丝清香钻入纪子期鼻子中。

“什么意思”纪子期扭过头,不解。

“送你的。”杜峰附到她耳畔轻声道“你不是教杜乐那傻小子追阿玉吗我猜,你也应该喜欢,就折了朵带来给你。”

好吧,算你识相纪子期伸手取过那朵梅花,手指故意轻轻划过杜峰掌心,惹得他浑身一颤。

纪子期忍不住笑着靠到他怀中,用头在他胸口蹭蹭。

杜峰惩罚似地用力揽住她往自己身上拉近,紧密得好像要将她嵌到他身体里。

纪子期难受,不依地扭了扭,杜峰才松了些。

心中咬牙道,若不是今日有事要办,定要狠狠治你,让你求饶

风很大,纪子期躲在杜峰怀里,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受一点寒风的侵袭,也看不清外面的路况。

她并不知道杜峰会带她去哪儿,只迷迷糊糊间,杜峰轻声道“到了。”

一颗小小的脑袋从批风里钻了出来,纪子期盯着蒋府的大门,有些不敢置信。

这厮居然、真的、送她回了蒋府

这太阳从西边升起了突然转性了脑壳进水了

不然纪子期实在无法解释他见她,没想着找地方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居然规规矩矩地送她回了蒋府

还是说,他这么快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不可能纪子期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刚刚坐在马背上,都能感觉他全身的炙热和僵硬

百思不解间,杜峰已抱着她下了马。

纪子期眨眨眼,迟疑着要不要问他,这厮是不是有要事去办

杜峰见她久不离去的身形,暧昧地笑了,“期期是不是舍不得为夫”

纪子期撇撇嘴。

“进去吧,进去收拾两件衣裳,我带你去个地方”杜峰伸手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

收拾衣裳去个地方要过夜咋听起来这么地惹人遐想呢

纪子期心中忍不住雀跃,面上又不好意思显露出来,嗫嚅道“阿爹阿娘知道吗”

“我已经知会过岳丈岳母了,他们同意了。”

“什么”纪子期更加糊涂了,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阿娘一直交待,婚前要少见面,其意思不言而喻,怕两个准未婚夫妇把持不住,做出什么事出来。

阿爹不用说,巴不得她晚点嫁,看杜峰一向是防狼似的,怎么会突然同意呢

“阿爹阿娘,都同意了”

“嗯。”杜峰一本正经点点头,“我带你去乡下见我祖父祖母,再将两位老人家接回来过年。

祖父祖母在乡下已经三年不曾回京了,阿娘担心,便想着让我带你去。

让两位老人家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年回来过个年,顺便等到大婚之后,最后是不要再去乡下了。

我将阿娘的意思一转达,岳父岳母便同意了。”

原来是去乡下见祖父祖母啊,害她以为是要去哪度假,白开心了一场。

纪子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杜峰促狭大笑,“期期是以为我要带你去哪嗯”

呸纪子期心中唾弃了他一番,做个鬼脸,转身进了蒋府。

蒋灵已经替她收拾好了换洗的衣衫,明知自家女儿懂事,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小雪,见到亲家祖父祖母要有礼貌。

嘴要甜,要主动帮忙干活,多陪老人家说说话,少跟杜峰腻歪,别让人家觉得不庄重,知道吗要留个好印象”

“知道了,娘”纪子期笑眯眯应道,然后临出府前,一转身用力抱了一下范铭烟和蒋灵,“外祖母,娘,不要太想我哦”

“这个鬼丫头”蒋灵微笑目送纪子期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招”

看着看着,眼眶就发红了,女儿在身边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只是出去两天都已经如此不舍了,到时候若真嫁人了,这心里该会是多么想念啊

一旁的范铭烟了然地拍了拍她的手,“阿灵,小雪的嫁衣晚些就送来了,咱们得找个光亮些的地方好好瞧瞧。”

蒋灵眨眨眼,将即将要出眶的眼泪眨了回去,打起精神,微笑道“好的,烟姨,等会您也帮我过过眼,看看有没有漏针的地方”

不是母女亲似母女的二人,相扶着走到了后院。

杜峰带着纪子期一路疾驰。

跑得虽快,因杜峰骑马水平了得,倒也不觉有多颠簸。

不过在披风里憋久了,有些气闷。

纪子期便钻出来头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此时已不知出了城门多久,迎着夕阳的光,纪子期判断是往西边的方向。

京城周边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畅通无阻的官道上左右望去,能看到不停被抛在身后的散居小村落,已缓缓升起了炊烟,直升天际。

慢慢的,天色暗沉,银红色的天空转为了暗蓝,四处烟雾缭绕,与蔼蔼暮色融为一体,逐渐看不分明。

终于在天完全黑透前,杜峰在一处白墙灰瓦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马蹄声刚停,有道苍老洪亮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过来,“谁”

“祖父,是孙儿”杜峰边抱着纪子期下马边答道。

“峰儿”紧接着是一声惊喜的女声,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慈祥与安宁。

“是,祖母,孙儿来看您两老了”

“你来干什么”先前那洪亮的老者,杜老太爷声音隐约带着一丝不满,“不是交待过,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搅祖父祖母吗”

“峰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屋内的杜老夫人狠瞪了一眼按住她不让她下炕的杜老太爷,声音有些焦虑。

“祖父,祖母,没出什么事。”杜峰站在院子门口,看着被寒风吹得有些发抖的纪子期,忍不住对他祖父有些埋怨。

“孙儿带未来孙媳妇给您二老瞧瞧。”

“孙媳妇也来了”杜老夫人一听乐开了花,立马下了炕。

杜老太爷听到孙媳妇几个字,也不好意思再阻拦,跟着下了炕。

木门吱的一声开了,满头银丝的杜老夫人箭步如飞地奔了出来,打开了院门。

乡下的院门其实就是一大半人身高的篱笆门,防的主要不是人。

主要是防一些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进来糟蹋了院子里种的菜。

或是黄鼠狼之类的,半夜跑来偷鸡。

“见过祖母。”杜峰和纪子期齐声道。

杜老夫人约六十左右,个儿中等,细长眼睛面庞极小,因此面上皱纹不大明显,看上去五十出头的样子。

许是日子过得极为舒坦的缘故,嘴角及眼角的皱纹能看出时常微笑的痕迹。

杜老夫人先是将自己好久未见的孙儿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比印象中更加俊朗精神后,满意点点头。

然后伸手牵住纪子期的手,柔声道“小雪是吧,来,外面天冷,跟祖母进屋子里去。”

“是,祖母。”纪子期乖巧应道。

杜家的传统一向是有了媳妇,儿孙屁都不是,杜峰很自觉地自个关上了院门,跟在后头进了院子。

“来,小雪,这是你祖父。”杜老夫人指着坐在正屋里,满脸有些不大高兴的杜老太爷道。

杜老太爷六十左右,浓眉大眼,面上倒是干干净净的,并不像时下一些老人留着胡须显示其智慧。

肩膀很宽,坐在那都能感觉很是壮硕。

纪子期矮身行礼,“小雪见过祖父。”

杜老太爷可以给脸色自家孙子看,却不能给脸色未来孙媳妇看,当下调整面色,勉强带上一丝和蔼,

“听说你有个名字叫子期,这名字大气,以后就在杜府,就唤子期。”

“是,子期见过祖父。”

见未来孙媳妇一点也不扭捏,杜老太爷心下的满意就多了几分。

“那祖母也唤你子期。”杜老夫人在一旁偷偷打量纪子期。

刚刚见面的时候,因为不了解性子,杜老夫人怕她害羞尴尬,没敢多看。

如今灯下一看,眉眼如画,肤白如瓷,眉间英气衬得整个人空灵而大气,绝不是一般普通女子

杜老夫人心下暗赞孙儿好眼光。

虽说纪子期的事迹从杜夫人时不时的来信中,也了解了大概。

不过听说与亲眼所见,毕竟还是不同。

如今这一见,杜老夫人便放下了心。

这个孙媳妇,只怕比外面传闻以及杜夫人信中描绘的还要出色得多。

“峰儿,子期,还未用晚膳吧,祖母去给你们下碗面,今晚就将就着吃一顿,明儿个祖母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谢祖母”两人齐声道。

杜老太爷不高兴地撇撇嘴。

这家里就养了两只鸡,一公鸡一母鸡,每天一个蛋,老两口一人吃一半。

今儿个晚上下的这蛋,给这两人吃了,那他们明天吃什么

杜老夫人装作没看见自家老头子不郁的面色,起身去了厨房。

纪子期忙跟着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杜老夫人摆手,“下碗面而已,很快你要是闲得慌,就帮忙将那间空着的屋子收拾收拾。

晚上让你祖父和峰儿挤一屋,你就和我这老太婆睡一屋。”

纪子期应道“好的,祖母”

这一来,杜老太爷越发不高兴了,眼瞪得老大,狠狠射向自家独孙。

杜峰被杜老太爷眼风一扫,忍不住缩缩肩。

来的时候,倒真是没想过这一出。

他倒是很想和期期一屋,可两人虽名份已定,始终还未成亲,在长辈面前,也得避讳一下。

杜峰不敢瞧杜老太爷神情,心里却忍不住抱怨要不是您老不肯回京城,阿娘怎会让他来接

他若是不来这,现在也是搂着他的期期正恩爱甜蜜,哪会像现在这般,只能看不能摸不说,还要做个被您老人家嫌弃的孙儿

杜峰眼见着纪子期去收拾房间去了,忙不迭道“祖父,孙儿去帮子期忙,您老先休息会。”

不待杜老太爷挥手,就匆匆朝纪子期方向奔去了。

祖母手脚利索,一顿饭下来都花不了多长时间,何况只是下碗面

杜峰心中后悔,真该早些跟过来的。

纪子期拿着包袱刚一入房,正欲放下,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她晃动着身子,想摆脱身后男子的纠缠,“杜峰,别闹,祖母让我收拾一下,晚上让你和祖父歇息。”

然后感觉身后男子松了手,纪子期道“你先出去陪祖父,我很快就好。”

话还没说完,就被杜峰用力一扯转过身子,倒入他怀中,被他滚烫的唇封住了。

纪子期一惊,忍不住伸手推他,杜峰捉住她双手拉向自己,让她离自己更贴近。

用力地吸吮研磨几下后,火热的舌迫切地想要进入自己的领地。

纪子期心中火起,咬紧牙关,不让他得逞。

强势的男子伸出一只手,在她身上用力一捏,纪子期忍不住惊呼,然后那舌便趁机追了进去。

像个王者般,在他的领土里快速地扫荡纠缠,用浑身的火热去征服。

舌与舌的追逐中,纪子期逐渐软了下来,星眸半闭,开始慢慢地回应他。

两人正吻得难舍难分之际,外面传来杜老夫人轻咳声,“峰儿,子期,面已经摊凉了些,先出来用膳吧。”

沉醉中的纪子期率先惊醒过来,不知何时被放开然后勾上他脖子的手松开,用力推开搂着她的男子。

杜峰的一只手还在她衣襟里,沉浸在欲望中的他,并未听到杜老夫人所言,手不愿意拿出来。

“祖母喊咱们去吃面”纪子期咬牙小声道。

杜峰这才想起现在是乡下祖父祖母处,不能太过放肆,用力捏了捏,然后不情愿地抽了出来。

纪子期整理好衣衫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混蛋

两人进来这么长时间,屋子里原样未动,不用猜都知道两人在这干什么

“没事的,期期。”杜峰附到她耳边小声安慰,“就说你刚到这,东西放在哪里不熟悉,找了半天没找到就是了。”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纪子期冷哼一声,懒得理他,抬脚往外走去。

杜峰见她真有些生气,也知自己刚刚有些过火,讨好地牵着她的手,在她欲甩开之前,柔声道“期期,我错了

回去后怎么罚都行,可千万别在祖父祖母面前闹别扭,让他们担心,嗯”

纪子期睥他一眼,眼里还有些怒火,手上动作却停下了。

杜老夫人见到两人手牵手出来,乐呵呵道“来,快来吃,吃了早点休息。”

然后朝一旁的杜老太爷道“老头子,进来帮我收拾一下房间。

这屋里的东西啊,只有我老婆子一人知道在哪,别人是找不到的”

若刚刚两人没在屋子里热吻,这话倒也没啥。

可经过了刚才长时间的吻,很明显就让纪子期觉得杜老夫人这话,是在故意为他们开脱似的。

她面上一热,垂眸斜睥了杜峰一眼。

杜峰倒是笑得开怀,心里默默狠赞了自家祖母一番。

简单的家常面,经过杜老夫人的巧手烹饪,味道贼香。

本有些饥肠辘辘的两人,很快吃了个底朝天,纪子期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杜峰见她动作,忍不住小腹一紧,快速凑过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看着纪子期咬牙朝他挥舞小拳头又不敢声张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讨厌鬼纪子期动作不得,只得冲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就寝的时候,纪子期看着对杜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杜老太爷,心底无端生起罪恶感。

赶了一天的路,身子乏得不行,杜老夫人体贴地什么都没多问,拍拍她的手,两人倒头睡下了。

许是老人家怕冷,睡的是火炕,暖乎乎的,纪子期一睡下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是在鸡鸣中醒来的,天色未明,灰沉沉的蓝。

杜老夫人已经起身穿衣了,纪子期忙坐起身,杜老夫人按住她“别起别起,你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多休息会。

祖母年纪大,睡不得太久,你多睡会,养足精神。等会早膳好了,让峰儿唤你。”

纪子期不敢大力挣扎,只得依言躺了下去。

等杜老夫人出了房门后,连忙麻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院子里,杜老太爷和杜峰正在对练。

别看杜老太爷年岁大,身手很是矫健不凡,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沉稳又大气磅礴。

与年轻的杜峰对练起来,丝毫不占下风。

两人许是对练有一阵了,身上衣衫单薄紧贴,能感受到衣衫下强壮的肌肉线条。

两人均面色红润,一呼一吸间在寒风中冒着阵阵热气。

纪子期默默看了一会,欣赏完未来相公的英姿后,含笑去了厨房,打算帮杜老夫人准备早膳。

杜老夫人一看到她立马挥手,“子期,别进来,免得被烟熏着了。”

“没事,祖母,在家时,我偶尔也下厨帮帮忙。”纪子期边进去,边淡定道。

她确实下过厨,煮过几次,嗯,糖水。

老人家有时候就是这样,嘴里说不希望小辈在这瞎忙活,心里面却不知多指望着有小辈在一旁陪着聊聊天。

杜老夫人见纪子期坚持留下,面上装作无可奈何,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纪子期见她神情间是掩不住的喜色,露出会心的笑容,嘴下越发乖巧,“祖母,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是怎么做的”

杜老夫人本是一乡下女子出身,除了在膳食方面有些心得外,无甚特别长处。

因而一听纪子期问到她是喜爱且擅长的膳食,忍不住便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纪子期一边专心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地插几句问一下,杜老夫人越发有兴致,一讲便讲到早膳做完了。

讲了许久,杜老夫人才惊觉自己已经许久没同杜老太爷之外的人,讲过这么多话了,又担心被年轻人嫌弃,有些不好意思道

“哎哟,瞧祖母,一讲就讲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管你们年轻人看不看听。”

“祖母,子期爱听的。等会用了早膳,要是祖父不嫌弃子期霸占着您,子期还要听您多讲讲。”

杜老夫人想到自家老头子,面上笑容中竟带上了一丝甜蜜,这个老头子,确实爱吃醋,除了他自个,谁也不许霸占着她。

连当年两人独子长青也不许。

杜老夫人想起往事,越想越乐呵,忍不住笑了起来。

“祖母,可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纪子期好奇道“说出来跟子期分享一下。”

“呵呵,好,等用了早膳,祖母找个时间同你讲讲。”杜老夫人笑道“去叫那两爷孙不要练了,换身衣裳后来用早膳。”

“是,祖母。”纪子期乖巧应道,帮忙摆好碗筷后,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杜老太爷和杜峰刚刚收功,准备回房换衣衫。

两老生活作息稳定,每日起床用膳练功时间稳定,平日里基本不用叫唤,杜老夫人早膳一准备好,杜老爷子就开始换衫了。

杜老太爷和杜峰昨晚虽睡一屋,但衣衫还是在自己屋,因而朝前来唤他们用膳的纪子期一点头后,回了自己屋。

见没人在了,杜峰一把搂住纪子期的腰,在她脸颊上大力亲了一口,小声道“来,帮相公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