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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154、暗杀

杜喜点点头“赈灾贪污案牵连甚多,术师协会和户部均有朝廷重臣牵涉其中。

此事若扬开,必会身败名裂身首异处,所以那帮人才会铤而走险”

杜安道“不过现在一切还未最后浮出水面,哑叔和苏少爷还请耐心请待几日”

哑叔道“好老夫明白了。在未有明确结果前,老夫和少爷会再谨慎些。

若无重要事,也尽量不会去找纪小姐,给她带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虽说所有知情人都心知肚明,纪子期查总账之事与苏小年脱不了干系。

但纪子期现在明面上是不愿再查的样子,若来往过于频密,定会引人怀疑。

临仙居内,连掌柜握着刚刚飞鸽传书送来的密令,面沉如墨,“王传来了密令不惜一切代价,带走纪子期若不然,杀之”

“不惜一切代价”秦娘浑身发软,几乎立不住,“意思是,王和国师要放弃我们了吗”

“秦娘”连掌柜声音冷淡,毫无感情,“你我二人从接受任务那天起,早就预知到会有今日,不过是早和晚的区别”

“我以为,我一直以为,我是不同的。”秦娘秀眸微垂,喃喃自语。

连掌柜冷笑道“秦娘,我早就同你说过,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当初国师不过是看上你的术数天份,带你回去教导了你半年,让你有机会靠近了王,你就以为自己当真与众不同了吗

好比我筋骨奇佳,被带去传授武艺一样,这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你我被看中的才能不同而已。

是你一直不肯面对现实,现如今,该死心了吧”

秦娘面上露出凄婉哀绝之色,心中浮起那个俊美如神邸的男子的容颜。

他与她,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是地底烂泥,她连不该有的念头都不敢想。

曾经如此卑微地陪在他身边,只盼他的眼光能落在她身上分毫。

只是,他的眼光即使偶然间落到了她身上,也好似穿透了她,在想着另一个人。

她哪里是不死心,只是有些不甘心

“秦娘”终是十年的老搭档,连掌柜冷硬的心也生出一些不忍,“完成这件事情之后,咱们立马撤走,未必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生还的机会”秦娘嘴角略微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浮现其中,“咱们已被人盯了许久,你当我真不知道吗

若不是,你为何会请那几个异族男子过来,企图混淆他们的视线

但这最多也只能阻得了几日,不出七日,咱们必定暴露无疑。到时候,哪还有什么活路”

连掌柜道“所以我们必须在这七日内动手

户部那边我会交代下去,让他放火烧了户部账本间,到时候死无对证,光凭杜府几人的推断,无法将其定罪

这样一来,至少又会争取多两三天的时间到时候趁着混乱,立马动手,要么带走,要么杀之,成事后火速撤退”

“呵呵,”秦娘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寒凉和自怜,“连掌柜,你是在欺骗我,还是在欺骗你自己

先不说纪子期身边那个叫杜乐的,你我二人联手,也未必是他对手。

还有一直隐藏在暗中,从未露面的几个功夫与你我相仿的杜府暗卫,咱们在京中的人虽多,为防引起怀疑,高手却不多

倘若有足够的时间筹谋,或许能将纪子期带走;

现如今,除了玉石俱焚,两败俱伤,方有一半机会击杀纪子期外,还有什么方法”

连掌柜面色铁青,“秦娘,你知道便好若你再如此沉沦下去,别说一半机会,连三成机会都没有了。

那咱们这十年来,在黎国所有的筹谋全将付之一炬

你认为,如此一来,就算王和国师仁慈,但咱们的家人和族人,在西羌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秦娘想起离家时,家中幼小的弟妹和年迈的爹娘,下唇紧咬,闭上了嘴。

户部的账本问题已记录得差不多了,纪子期专心放在了术师协会教导田礼等人的事情上。

令她欣慰的是,她本来是与那些人打赌而做出的决定,反而因此缓解了谣传带来的对立情绪。

田礼悄悄告诉她“纪师妹,前日你走后,之前反对你的人,不少偷偷来问我刚刚你布下的那几题的解题思路。

还有询问你之前讲的那些题,说是开始没留意听,错过了,希望我能给他们重新再讲一遍。”

纪子期心道,早知道一开始什么都不说,直接讲题就好,害她浪费那么多口舌。

看来这群人只是脑子糊涂了些,但对术数倒是真的热爱。

再想想,也觉得很难怪他们,谁都有伟人情节,只要是伟人说的话,必会奉为座右铭。

梅会长在术数界特别是术师协会内的威望,不比蒋大师和孟大师低。

在这场谣传中,蒋大师身陷其中,其言语自然缺少了公正性。

而梅会长却是局外人,完全一副为术师协会学生着想和抱不平的态度,再加上他的威望,这些人一时脑子发热倒也情有可原。

今日的无涯堂依然很安静,之前反对她的那些人,仅管并没有和田礼等人坐在一起,但从其面部细微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挣扎和纠结。

只除了两三人之外。纪子期轻轻呵了一声,那几人正是之前不断煽动其他学生反对她的几人,也就是梅会长新找的还没有经验的内应。

那几人仍带着仇视的目光盯着她,纪子期懒得理会,径直走到了田礼等人身边。

“各位师兄们,昨日的题解得如何了师妹可要开始考验了”

“没问题,纪师妹尽管问师兄我打包票能答得出,若答不出,以后各师兄弟们一个月的伙食费全由师兄我包了。”一人拍着胸膛保证。

“呸纪师妹你少听他胡扯这家伙别的不行,吹牛最在行”旁边一人不屑道“你好像忘了昨日的晚膳银子还是找我借的”

“所以才说解不出大伙以后一个月的伙食费就由我包了,以此来证明我能解出题的信心”

“滚”

几人笑闹成一团,完全视无涯堂里其他人为无物

打闹过后,开始进入了考验环节,田礼等人立马正襟危坐。

这几人在数字游戏上甚有天份,其术数水平也不差,否则也不可能入得了刘夫子的眼。

纪子期一考验之下,几人基本都能答出,田礼和陈韩甚至还有些新的思路。

这不止令纪子期刮目相看,一旁的另一群人眼里也露出了惊愕。

在他们心中,田礼等人虽大多是前辈,但因被困太久,术数水平下降得太厉害,实在很难对他们产生尊敬。

毕竟术数界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资历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能力。

先前的田礼等人显然不具备能力这一条件。

但田礼等人在经过纪子期的启发,激发了原本的潜能后,竟能解出他们也无把握解出的题。

若再过多些时日,岂不是很快就能超过他们的水平了

不行倘若自己还原地不动,而别人却在大步向前跑,怕是很快就会被超越不说,甚至会被甩到老后。

那群人这一想,心中顿生警惕,开始怀疑之前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了。

原本他们对于是否推行新的制度均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若不是后来不知从哪传出,上次的斗数只是一场局。

说他们是被人利用了的消息,而后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他们根本就不会因为愤怒而当术数研习放在一边。

术数如此美好,人生如此苦短,谁有闲功夫理他人的事

疑虑一生,同之前的怀疑一样,便很难消去了。

如纪子期所言,不管如何,这场闹剧的最终失利者不是别人,是他们

朝廷对于罢考者会如何惩处暂不得知,但现在的失利已经摆在他们眼前了。

他们一向不大瞧得上的田礼等人,已追上他们的脚步,眼看就要超越了。

倘若还一意孤行,浪费的也只是自己的时间而已,那些人该如何过还是会如何过。

这一番心里纠结之下,原本反对纪子期的那帮人中,已有大部分决定放下此事。

管你是真是假,扬不扬名,与我有何干系我自是研究我的术数便是了。

出得术师协会,纪子期正打算去纪府,杜乐沉声道“纪小姐,今日暂且莫去了。”

“为何”纪子期奇道。

“今早从蒋府出来后,我察觉到一直有人在暗中尾随着咱们的马车。”杜乐道

“我担心会有人对你不利,已派人去跟杜安说过了,今日若有消息直接派人送过来。”

“那今日就回蒋府吧”杜乐这一说,纪子期有几分担心小风小雨和蒋府里众人的安危了。

杜乐担心的事并未发生,杜喜却送来了一封让纪子期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的信。

户部的内鬼,也即是赈灾贪污案的幕后主指之一,居然是范铭烟的弟弟,她才认没多久的外叔祖。

原来昨天下午,临仙居的连掌柜终于有所行动了。

杜喜信中道连掌柜功夫高强,他派出的人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跟着他。

连掌柜下午出门后,一直四处晃悠了大约两个多时辰,才终于进了一间茶楼里喝了口茶。

喝茶的时间很短,对一个逛了许久累了的人来说,坐下来喝盏茶解渴最是正常不过。

但杜喜派出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就在连掌柜离开后约小半个时辰,范铭意出现了。

他坐到了刚刚连掌柜坐过的位置,叫了碗茶。

留下守着茶楼的人,亲眼看到他伸手在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样东西。

连掌柜武功高强,又隔得远,杜喜派过去的人并未看到他的动作。

但范铭意不懂功夫,只是个普通寻常人,因此即使隔得远,也让杜喜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杜喜收到这一消息后,立马将派去查户部其他官员的人调了回来,全心放在对范铭意的调查上面。

从他的行踪、他的身边人到他的财产,一样不落下。

原本在查户部内鬼时,并未因为范铭意是纪子期的外叔祖而特意排除在外,因为连林大人也在被查范围之内。

昨日之事发生后,杜喜终于明白了为何之前一点也未查到范铭意的不妥之处了。

因为那两个人基本不见面

杜喜派人连夜彻查,并将之前属下收集回来的消息,与杜安进行了再次整理。

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

范铭意名下的财产并没有多到让人咋舌的地步,若府中管家打理得当,能有如今的家底也完全说得过去。

问题在于,他的儿子范同、娘子陈氏、妹妹范铭烟、死去的大哥、侄子侄孙等数百亲戚名下均有一笔财产。

每一个人的财产不算多,但若合在一起,就是一笔不斐的银子。

而这些财产,到底是真正分别属于那些人,还是实际上范铭意只是借用了那些人的名头,很简单就能查证。

只要找几个人假装无意问上几句就知道真假了。

杜安杜喜均是谨慎的人,纪子期知道,当这封信送到她手中时,想必已经过了多方验证。

难怪她才查总账不久,范铭意就派人送信给范铭烟,说要认回亲戚,早干嘛去了

难怪总是有意无意问起查账的进度,真有问题想问时,又借故避而不答。

难怪每次有点事情发生,范铭意总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或诱着往其他的方向想。

纪子期与他相识不久,并无多深的感情。

她所在意的人,是对范铭意信任有加的太爷林大人,还有对她慈祥和蔼的外祖母范铭烟,甚至于积极进取的小表叔范同。

此事一出,最受打击的怕是这三人了。

杜喜信中最后写道范铭意的财产还在做最后的调查,最多两三内便可收集到全部证据。

最后这几天内,请她勿必要小心

纪子期放下信后,长长吁了口气。

“小雪,该用晚膳了”房门外传来范铭烟的声音。

纪子期一惊,慌忙将手中的信收好,起身开了门。

“外祖母,怎么是您亲自来”门口的范铭烟经过在蒋府一段时日的调养,面色红润了不少。

纪子期亲昵拉着她的手,眼底神色复杂。

范铭烟轻拍她的手,温柔道“外祖母老人家需要多走动走动,小星刚好醒了,你娘去照顾她了,外祖母就过来唤你了。”

两人边走边闲聊。

纪子期道“外祖母,今年这天气热得有些反常,都快入秋了,还是这么躁热,您老人家身子还受得住吧”

“小雪有心了,外祖母没事,倒是你太爷经常胸闷,你有空多去看看他老人家。”范铭烟柔声道。

“小雪记下了。”纪子期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小雪让娘带咱们一大家子找个乡下庄子去避避,也好去去这暑气。”

“好,外祖母等着。”范铭烟笑道“说起这乡下庄子,外祖母之前和你小姨曾在一个庄子里住了两年。

那地方空气真好,夏天也不热,凉爽的很”

纪子期装作无意问道“那是外祖母您的庄子吗”

范铭烟摇摇头,“不是,是你外叔祖朋友的庄子。你外叔祖说他那朋友很少过去,让外祖母尽管住。

你太奶,外祖母阿娘的阿娘,喜玉器首饰,不喜欢庄子,嫌麻烦,因此留给你太奶的玉器首饰有一屋子,却只有几间铺子。

后来外祖母出嫁的时候,那几间铺子作为嫁妆一起带到了林府,接着你小姨阿娆出嫁,又作了她的嫁妆。

外祖母铺子庄子虽没有,玉器首饰等还有不少,等小雪出嫁的时候,定会给你添妆”

说到最后已带了打趣的意味。

在亲耳听到范铭烟所言,从侧面证实了范铭意的罪行后,纪子期面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她搂着范铭烟的臂膀,将头靠在她肩上,声音中有丝哽咽,“外祖母,小雪不嫁,小雪一辈子陪着您”

范铭烟轻笑出声,轻轻抚摸她的头,柔声道“傻丫头”

过了两日,杜安杜喜终于收齐了所有的证据,两人一估算,范铭意手中所有财产加起来,至少有一千万两以上。

纪子期心底最后的一丝不忍立马散去了,一千万两,也就是说,最少有九百万两是贪污所得。

这十年来,朝廷下放的各类赈灾款项,合计也就三千五百万两,居然有近三成落入了范铭意袋中

有多少百姓因为他的贪婪而陷入了绝望之境

这种人就该死纪子期眼底泛起冷意。

一切就绪,八月十四这天早上,纪子期揣上自己记下的账本上的问题,准备向林大人说明一切。

林大人不在,听说是被皇帝陛下留下了。

纪子期只好去到了账本间。

等人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慢,纪子期有些心烦意乱,起身在各个置放架子的账本间来回走动。

并随意抽起其中一本未看过的账本查看消磨时间。

毫无察觉间,门被人从外面悄悄地锁上了。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钻入纪子期的鼻子。

她边吸鼻子,边朝气味所在的方向走去。

好像是从门外传来的。

纪子期走进门边,伸手拉了拉门,发现拉不动。

卡住了

她又拉了拉,还是纹丝不动。

纪子期嗅着那越来越重的味道,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突生出不详的预感。

就在一瞬间,门外火光冲天。

一股火热带着致命的气息向她扑面而来。

纪子期迅速往后退,大声喊道“快来人,着火啦”

火油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漫延开,浓烟顺着风吹进了房间里,很快的,纪子期已经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了。

她边咳边四处寻找可以灭火的东西。

可这里是账本间,灭火的东西没有,助燃的东西一大堆。

房门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倒下,火苗迅速窜了进来。

透过火光,纪子期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群目瞪口呆之人,被这突来的大火惊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取水救火”纪子期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外拼命大吼。

浓烟趁机呛进了她的喉咙里,纪子期一阵拼命咳嗽,咳得她眼泪直流,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了,止不住弯下了腰。

然后她听到有人惊呼“纪小姐在里面快,快去打水”

那帮傻眼的官员,终于你推我攘、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了。

火势太大,很快整个账本间一排排的放着账本的架子迅速燃起来了,只剩下纪子期所在的最里面的书桌所在的一小块地。

屋里的温度瞬间升温,纪子期全身都快湿透了,她将茶水倒在衣袖上,捂住口鼻,大口大口呼吸。

狂舞的火焰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窜上了屋顶,像地狱之火,又像尖叫着的恶魔,带着死亡的气息,眼看就要扑到她身上,将她毁灭。

这是纪子期第一次眼睁睁的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

高温很快燃尽了氧气,纪子期的眼已开始花了起来,意识涣散。

迷蒙中,杜峰的身影闯入脑海,他低沉的如大提琴般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期期,期期”

对不起,杜峰

明明身体里水份已经被高温蒸发殆尽,一想到就此与杜峰永别的纪子期,眼眶里还是蓄满了泪。

在她感觉双眼已无法睁开的瞬间,有个身影冲了进来。

“纪小姐,纪小姐”

是杜乐

她有救了

纪子期不知从哪生出来的一股力气,猛地睁开眼。

杜乐将一件被水浸过的外衫从她头顶披下,然后一把横抱起她,“纪小姐,对不住了”

就在杜乐抱着纪子期冲出房门的那一刹那,屋顶的横梁掉了下来。

账本间成了火海,吞噬了里面一切的阴暗。

在杜乐怀中的纪子期略一转头,便看到了这最后的一幕。

若是晚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是几秒钟,自己,就要与杜峰天人永隔了吧

纪子期心中一阵后怕,忍不住全身簌簌发抖。

杜乐并未在户部停留,而是直接将她抱上了马车。

“纪小姐,你坐稳,我送你去医馆”

杜乐只丢下一句话,然后匆匆跳上车辕,大力一甩马鞭,大声吆喝道“驾”

马蹄扬开,马车疾驰而去。

正在宫中的林大人闻讯大惊失色,立马告假往户部赶回来,一同出宫门的还有大皇子黎渊。

只不过,林大人只能坐上马车,而黎渊是策马狂奔。

杜乐驾着马车急匆匆地行了大半里路,突然从马车旁逆向经过的一个行人,猛地拔出了刀向他冲过来。

紧接着有人推着一辆车挡在了前面,杜峰用力勒住僵绳,马儿一声长鸣,马车停下了。

然后,有约二十左右假扮成平民的杀手,纷纷从挑着的柴火堆,立着的货架等地方抽出刀剑等各式武器,朝着杜乐身后的马车冲过去。

杀气四起

纪子期并不懂,可急停的马车,以及外面突然传来的尖叫哭喊声和急切奔跑的声音,让她意识到出事了。

在那些杀手冲向马车的瞬间,亦有四个灰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加入了战斗。

这四人是杜府暗卫,这一加入,杜乐的压力顿时少了不少。

但,也仅仅只是暂时。

一人对四人对杜乐等人来说没什么问题,但,若要分身顾及毫无功夫的纪子期,就显得很吃力了。

一个不及,那把刀就砍向了马车。

马车里的纪子期早已将车帘掀了起来。

虽然这样会直接暴露在那些杀手眼中,但她更不想睁眼瞎般,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刀剑砍到身上。

反正那些人早已知道她在马车上。

眼看有把刀砍过来,纪子期狼狈一矮身,整个人趴在了马车上。

杜乐的剑及时赶到,格住了那人正欲砍出的第二刀。

纪子期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等危险暂时解除,她缓缓坐直身子。

突然不知哪里刺过来一把剑,纪子期躲避不及,整个人就地一滚,落下了马车。

“好痛”纪子期不敢叫出声,只能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那把剑阴魂不散地朝着她刺来,带着一股熟悉的又纯又魅的香味。

是秦娘

纪子期来不及多想,狼狈往边上一滚,险险躲过那一剑,然而那剑毒蛇信子般地又缠了过来。

纪子期先前吸入了不少浓烟,早已全身无力,加上刚刚拼尽全力地避开几次刀剑,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消耗尽了。

眼看着秦娘的箭就要当胸刺入,突然传来一声肝胆欲裂的嘶吼声,“师妹小心”

纪子期楞了楞,对面执剑正欲刺入她胸口的秦娘也楞了楞。

在那千均一发的时刻,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纪子期只听得到扑哧一声剑刺入身体的声音,以及身上男子痛楚的闷哼声。

紧随着黎渊而来的阿大,又惊又怒,拔出随身佩剑,运足十成的力,朝秦娘一剑劈下。

其速度之快,秦娘刺入黎渊体内的剑根本来不及拔出,便被阿大硬生生砍下了整条手臂。

“啊”人群早已散去的街道,只听得到秦娘凄厉的尖叫声。

像把锥子一样,刺入那些躲在巷子或门背后人的耳膜中。

黎渊的鲜血迅速染红了两人的衣衫,他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气若游丝。

“杨师兄你没事吧你醒醒”纪子期颤抖着将双手捂在他胸前的伤口处,试图让不断冒出的鲜血能不再流出。

有了阿大的加入后,场上的局面迅速扭转。

但他主子受了伤,他只迅速解决了两人后,便从纪子期手中接过黎渊,跳上马朝皇宫疾驰而去。

阿大甚至来不及看纪子期一眼,不管是愤怒还是怨恨都好,他都来不及。

他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件事他的主子受伤了,他必须尽快将他送进宫,找太医医治

光天白日,大街上发生了刺杀案,京城府尹的人收到消息后,立马赶过来了。

场上的杀手被迅速制住,却在被绑上的一瞬,纷纷口吐黑血,垂下了头。

看来是一帮死士

死了又如何只要人还在,总能交差,也总有迹可寻

杜乐看向一边因失去手臂而痛得几近昏迷的秦娘,残忍地下令“卸了她的下巴,止血,留活口”

一人应声而去,秦娘原本娇媚入骨的容颜,因易容失去了颜色,如今又因痛苦挣扎而现出了几分狰狞之色。

那人毫不手软地执行了杜乐的命令,众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声闷哼声,手臂上的痛,以及下巴处的痛,让秦娘已痛得昏过去了。

衙门的人迅速清理了现场,有些胆子大些的街坊,已从紧闭的店门后探出了头。

见全部人都走了,开始蹿出来,迅速聚拢一起,津津有味地谈论起刚刚看到的一切。

眉飞色舞间,刚才的惊慌失措早已消失殆尽,好似亲自参加过打斗一般,兴奋地讲了起来。

上了马车的纪子期,眼前仍是黎渊白如纸的脸,和身上诡异妖艳的鲜红,一阵晕眩之后,忍不住大口吐了起来。

只是已有大半日未用膳,胃里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只呕出了少量酸水。

前面听得动静的杜乐担忧道“纪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吐完之后的纪子期无力趴在长凳上,“杜乐,先去纪府吧然后帮我去买套女装。”

“纪小姐,还是先去医馆吧”

“不用了,”纪子期坚持,“我没受伤,只是被烟呛了一下,先去纪府。”

杜乐只得依言送她先到了纪府。

厨房的阿天迅速提来了温水,大热天的,泡在桶中的纪子期仍感觉周身是驱散不去的寒意。

那白和红不断在她眼前闪过,即使她闭着眼,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刺目凄惨的颜色,和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

衣服很快送来了。

纪子期并没有泡太长的时间,衣服一送到,她立马从桶里出来,擦干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然后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被子早就换过无数次,纪子期还记得上次她来这卧室的时候,床单的颜色是深蓝色的。

这一次换成了清爽的水蓝色,但这仍不妨碍纪子期从中寻找杜峰的味道。

两人曾一起躺在过这张床上,他的气味一定还在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似乎真的闻到了杜峰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

精神几近崩溃的纪子期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倦意袭来,沉沉进入了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梦到了杜峰没有,纪子期是在一片血红与惨白中惊出了满身的汗,然后醒来了。

屋外已有些黑了。

原来她睡了这么久。

刚从噩梦中醒来的纪子期,犹有瞬间的失神,转眼从那场大火起之后所发生的一切,慢慢回到了她的脑海里。

明明差点在大火中死去,她的眼里却只剩下了那片血红与惨白的沉痛记忆。

屋里有些昏暗,纪子期摸索着下了床。

外面传来杜乐的声音,“纪小姐,起了吗”

看来杜乐一直守在门外。

“我起了。”纪子期起身打开门,“杜乐,我饿了,有吃的吗”

“纪小姐稍等”杜乐说完匆匆离去。

不一会,端上了一碗温热的粥。

温度正好,不冷不热,饥肠辘辘的纪子期三两下便喝进了肚中。

杜乐适时地又递上了一碗。

连喝三碗的纪子期,才终于感受到胃中有了一丝饱意。

杜乐见她恢复了一丝神气,便道“纪小姐,杜安和杜喜在书房里等着,你是要现在回蒋府,还是见他们一面再走”

“我爹娘那知道消息了吗”纪子期问道。

杜乐道“蒋府、林府、术师协会,我均派人送去了纪小姐平安无事只是受到了惊吓的消息。”

“好,”纪子期点点头,“那去书房吧。”

书房里的杜安和杜喜尽管早听杜乐说过纪子期身体无恙的消息,还是有几分焦躁不安。

毕竟有时候心理的伤害比身体的伤害更严重,偏又最容易让人忽略。

直到纪子期走进书房,杜安和杜喜见她面上只略有些苍白,而神情如往常一样淡定自若,才略略放心了些。

杜安和杜喜齐齐拱手谢罪“纪小姐,请恕我二人安排不当,保护不周,让纪小姐险些受伤”

纪子期摆摆手,“不是你们的错若不是杜乐,和那四名暗卫,我早就葬身火海或死在杀手的剑下了。”

“纪小姐,本来你刚刚受到惊吓,不应该告诉你的。”杜喜道“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时间紧迫,我不得不说了”

“什么事”

“户部的账本间已付之一旦,纪小姐记下来的问题点所制成的新账本,

也因在火海中被您身上的汗水湿透,后来又被血浸住,里面的内容九成以上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手中倒有一些纪小姐先前送过来的账本疑问处,但量太小,想必根本不齐全。”

杜喜道“不知道纪小姐可有留多一份底稿或还记得那上面的内容”

“什么”坐在椅子上的纪子期猛地挺直脊背,“九成已经模糊不清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

“如果纪小姐没有底稿,或不记得上面的内容的话,”杜安沉痛道,“是这样的。”

杜喜道“各地府衙虽有细账留底,但分散黎国各地,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之间,可以发生很多事。”

纪子期心中悔恨不已。

她在摘抄的时候,确实有一份一份的底稿,后来重新制了一张表,将所有数字填上去后,就将底稿给扔掉了。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而且那么多数字,怎么可能记得她又不是小风,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只是术数心算能力较高而已

对了,小风

纪子期眼里露出狂喜,对着几人激动道“我没有留手稿,我也不记得那上面的大部分内容,但有人可以”

杜安几人又惊又喜,“谁”

“我弟弟小风”纪子期心脏狂跳不已,“小风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前几天这证据资料整理完毕时,小风来过我房间,我曾拿那上面的数字逗过他”

“真的吗”杜喜白胖的脸上充满惊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拥有常人难以想像的超常能力

但,这一向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而且坊间所传,一向过于夸大事实,小风的能力他曾有耳闻,只是他有些担心被夸大其实了。

“嗯。”纪子期自信地点点头,“小风真的有这个本事,他的能力比坊间传闻的更厉害

只是我太爷和爹娘怕惹来事端,一向禁止他在外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