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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助理有话要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我给你。”

对于林回和贺见山说, 一年的最后一天由很多种声音组成:会议室里的纸张摩擦声,急匆匆的脚步声,窃窃私语和侃侃而谈, 还有年会上骤然响起的音乐, 最后一起汇聚在酒杯清脆的撞击中。

已经十一点了,离一天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贺见山抱着林回,低声说道:“我不想开车回家了。”

林回说:“交警也不会让开的。管他呢, 我们今天就住公司吧。”

贺见山的办公室连着套间,即他不怎住, 保洁也尽心尽责地每天打扫通风, 各种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干净整洁地宛如酒店。

贺见山整个人躺在床上,双交叠垫在脑后, 一动也不动,林回见他疲惫过:表被随地丢在床上;衬衫已经被压得不成样了;袖子一个整齐地扣着, 一个已经卷起;领带也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贺见山看着头顶的吊灯, 忽然开了口:“记不记得我问过家里那支钢笔?”

林回挂西装的一顿, 转头看了他一眼:“嗯。”

“我有一支一模一样的。”贺见山看向林回。

林回似乎有些惊讶:“有一支——一模一样的?”

“那我十岁时的生日礼物,”贺见山闭上眼睛, “我妈妈送我的。”

林回了然道:“原如此, 那她——”

“她跟人约会赶不及买礼物了, 于顺拿了她的情人之前送她的礼物, 就支钢笔——as的缪斯, 送了我。”

林回震惊地看向贺见山。

贺见山笑了一下:“不觉得很荒谬?”

林回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还有更荒谬的,”贺见山闭上了眼睛,“她可能也仔细看过那份礼物, 包装精的黑『色』盒子里,夹杂了一封热情『露』骨的情书,上面洋洋洒洒写满了他们之间爱的故事,被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拆了开。”

直到在,贺见山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十岁生日那天的所有场景——

那一场盛大的宴会:彩『色』的气球悬挂在每一个角落;穿着燕尾服的乐场演绎着妙的音乐;精的食物盛放在镶着金边的『色』盘子里;所有人都穿得很漂亮,他们开心地和自己碰杯,满脸笑容,说着祝福的话语……

随后姗姗迟的姚倩仪。

她总笑容满面而姿态曼妙,说话轻声细语,优雅地仿佛童话书里的公主一般。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姚倩仪一直很热爱舞蹈,而且有着非常好的天赋。当年她怀孕之后,情绪一度崩溃,怀孕改变了她的身体,对一个常年练习舞蹈、对形体有超高求的人说,无疑致命的打击。好在贺家实力雄厚,有万筑在背后鼎力支持,她生完贺见山后开始恢复跳舞,然后复出。到了如今,她的事业一天比一天成功,她也变得一天比一天忙碌。个家就样的,每个人都很忙碌,贺见山已经习惯了。小到大,贺见山虽然一年也见不了她几次,但并不妨碍他对自己的妈妈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好感。

“小山,生日快乐~妈妈送的礼物,祝学习进步噢~”

当姚倩仪微笑着将礼物递贺见山时,贺见山开心到掌心发热。本前一天晚上姚倩仪打电话回说工作,可能赶不上生日,他还有些失望,可有想到,姚倩仪忽然出了,还他带了生日礼物。

“我在可以拆开吗?”

贺见山很少有迫不及待的时刻。小他就被人夸奖虽然年纪小,但说话做事就像小大人一样,成熟可靠。可在一刻,他也只不过一个满心等着拆礼物的孩子而已。

“当然可以。”姚倩仪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背。

贺见山兴奋地拆开了礼物,拿出一个包装精的盒子。他好奇地看着盒子,抚『摸』着黑『色』的绒面,看向姚倩仪问道:“妈妈,里面什呀?”

姚倩仪微微弯下腰,嘴角翘起: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呀!”

不每一个故事,都有一个好的结局。贺昭与姚倩仪的故事,有一个非常好的开始:恋爱的时候,他们大家津津乐道的梦幻丽的爱情偶像剧主角;结婚后,大家羡慕对夫妻相互扶持的那份温暖与尊重。谁也有想到,个故事忽然就在某一个毫无预兆的时刻,变成了肮脏丑陋的模样。

那场生日宴会终究成了一场丑闻:薄薄的信纸盒中落下,被贺见山捡起、打开,而后到了贺昭的中。隐秘的偷情就样以一种戏剧化的方式,出在所有人的面前,最后成游走在圈子里茶余饭后的八卦。而等待贺见山的,只有无休无止的争吵、争吵、争吵。他怎也有想到,十岁生日那天他亲拆开的那份礼物,最终带着他陷入了一场噩梦。

贺昭首先失去了智:在儿子的生日宴会上,出轨的妻子把情夫送的礼物送儿子,一场□□『裸』的羞辱;而姚倩仪也一开始的心虚和亏,变得破罐子破摔,将她生活里遭遇过的所有酸楚与不满都发泄了出。他们互相指责、互相谩骂,毫无疑问,贺见山也成了他们互相攻击的道具。

贺昭指着贺见山说:“他也跟别的男人生的吗?”

姚倩仪冷笑道:“呀,就我养儿子,养了十年呢。”

在贺昭发疯似的带着贺见山去做亲子鉴定之后,贺见山的爷爷终于看不下去了:“们离婚吧。”

贺昭拒绝了。

当初了支持姚倩仪的事业,万筑和姚倩仪绑定很深:代言、推广、甚至有些商业合作都专门了姚倩仪而设计的,其中也包括营销他们令人艳羡的爱情。一旦离婚,了减少对万筑的负面影响,那官方对外宣传只能和平结束十年的婚姻。可贺昭受了大屈辱,实在无法接受在种情况下还保住姚倩仪的脸面。

那索『性』就别离了,互相折磨吧。

然而,姚倩仪最先受不了了。和贺昭的战争让她的工作完全停摆,别说演出了,她甚至再也法静下心好好跳一支舞,对于她说,无法忍受的一件事。她讨饶了,她向贺昭讨饶了,她拼命恳求贺昭,她什都可以不,离不离婚都无所谓,她只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赶紧回归正常。可贺昭并不同,他铁了心折磨姚倩仪。他甚至随姚倩仪去做什,爱找几个男人找几个男人,他只掐断了姚倩仪所有的演出和工作机会。

他太了解姚倩仪了,她那热爱舞蹈,热爱她的事业,让她不能跳舞比让她死还难受,毕竟当初,他也曾被她跳舞时绽放的光彩所吸引——她舞蹈而生,却也能舞蹈所困。

当姚倩仪识到贺昭不会善罢甘休,她萌生了想离开贺家的念头。人的心就样,当姚倩仪心里有爱的时候,贺家温暖的庇护所;而当爱消失,贺家的一切成了囚笼,甚至连贺见山,都成了她的枷锁。然而,当她真的狠下心放弃所有的一切,匆匆忙忙和人私奔的时候,却忽然遇上了交通事故——

“她的情人死了,她自己双腿受伤,站不起了。”

贺见山床上坐了起,他平静地讲完了个让林回无法冷静的故事:他浑身冰凉,一直握着贺见山的,不知道想温暖他,还想被他温暖。林回想起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八卦贺家的帖子,那些人们揣测的、猜度的、背后藏着的真相,竟然样地令人难堪。

“后呢?”林回问道。

贺见山迟迟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在得知自己以后再也无法站起之后,她『自杀』了。”

“她的病房里,有一个鱼缸,养了三条金鱼。那天房间里有其他人,她跟我说,想看看金鱼,我——”

林回忽然识到什,浑身颤抖起:“贺见山……”

贺见山闭上眼睛握紧了林回的,随后睁开:“我捧着金鱼过去,她把鱼缸摔碎了——”

“我不想再听了……贺见山……”林回紧紧地抱住贺见山,哽咽着喊道,“……对不起……我不问了……不问了……不讲了……”

林回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贺见山的脸上,贺见山小心地拉开一点距离,慢慢替他擦拭着。可林回的眼泪实在太多了,温热的『液』体在他的心里蔓延成了一条河。

姚倩仪用鱼缸的玻璃碎片割腕『自杀』了,在贺见山的面前。

个极端自私极端热爱舞蹈的女人,终究以自己的方式在贺见山和贺昭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浓墨重彩的结局。件事直接导致贺见山立刻被送去了国外学习和生活,甚至在他爷爷的安排下,他还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干预。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受到很严重的影响,但事实上,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贺昭两个人,始终都无法面对彼此。

贺见山还会经常想起姚倩仪:想起她笑着让自己打开盒子,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想起她说想看一看金鱼,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很奇怪,在一切都有发生之前,在个家还完好如初的时候,他甚至都有那频繁地想到过她。她总在不经地时候出在贺见山的脑海,一遍一遍蒸腾着他的情绪,似乎想抽干他所有的快乐,让贺见山不得不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业中,只有废寝忘食的忙碌才能够让他忘记她。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几年后,贺昭娶了姜晴,有了贺见川,一家人其乐融融;而贺见山平安长大成人,然后在回国后顺利接管了万筑,并将它变得更好更强大。可,谁能想到,在已经过去那多年的样一个快乐、祥和的夜晚,他还需一遍遍地提醒贺昭:

“贺见川不姚倩仪。”

就像病愈后患上了后遗症,贺昭对自己小儿子学音乐做乐队件和艺术深度相关的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排斥;而贺见山,尽管“姚倩仪”的一切早就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但,他已经习惯了让自己不停下——前学习,后工作。

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安全的。

林回一直在流眼泪,停不下,他心里实在太难受了,如果不哭,他不知道做什。直到在他才知道,并不贺见山想与个世界划一道线,而个世界一直在拒绝他:明明了他令所有人羡慕的一切,却偏偏借他的,拿走了人世间最普通、最常见、也最宝贵的一样东西。

他什都有,却也什都有了。

贺见山有些无奈:“怎跟我恋爱之后,好像一直在哭。还好明天不上班,不然眼睛肯定法见人了。”

他把林回抱在怀里,安慰道:“都过去了,我不好好的嘛。说出可能不信,发生了多事,我其实有特别痛苦或难过,甚至连‘恨’都有。可能他们本也过我很多东西,得到过,也就无所谓失去。”

只偶尔他也会想,如果他当时有着急着拆开那份礼物,或如果那天他有捧着鱼缸走过去,不一切就不一样了?那样的话,即发生了什,他们支离破碎的一家三口,不能够稍微地走得更远一些?

“我。”林回忽然开了口。

“什?”

“贺见山,我很多很多的爱。”

林回的眼睛还很红,可他的语气却不容置疑,透着令人信服的坚定。

贺见山看着林回,心想,他好像忘记了,在很早之前,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自于他的爱。

但他并不介在一刻,当一个失忆的男朋友。

贺见山忍不住笑了起,他咬着林回的耳朵,将他压到了身下,轻声道:“那我们说定了。”

“嗯。”

林回勾着他的脖子,在贺见山的吻落下之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我很多很多的爱,我还会,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