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谁还不是白月光咋滴 30.讨人厌的雨夜

蕊姐认识毕禾的时候, 自己也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在此之前,她并没有为这片旧城区见过这样的男孩子。

蕊姐讨厌下雨天, 湿嗒嗒黏碌碌的雨天,每当她的手指抓到自己被雨水淋湿的长发,就好像抓着自己黏糊糊的生活, 永远无法消散的阴冷。

但她遇见毕禾就是在一个大雨天,老城区的黄泥地被大雨冲刷得像一片沼泽, 蕊姐心情很差,一只手抓着已经坏掉却还坚持在用的雨伞, 另一只手徒劳地提着裙摆,眼睁睁地看着新买的凉鞋沾上了恶心的泥土。

她走过全是泥土的大路, 走进雨水混着污垢的小巷, 路过堆满杂物的拐角, 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裙摆。

尖叫声瞬间划破了夜晚的寂静,蕊姐吓得手上雨伞都掉落进了泥土里,下意识猛地挣扎着往后退去。

那只手立刻放开了她, 随后她听见一道虚弱的男声:”对…对不起…”

蕊姐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就这样见到了十几岁的毕禾。

那个少年蹲在一堆杂物旁边,乌黑的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 一只眼被遮了去, 露出来的那一只格外疲惫。

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和寂静的夜晚里却也显得有些骇人, 蕊姐扒开被大雨冲刷的刘海, 这下她的长发与裙子都湿透了,她有些烦躁:”你干嘛?”

毕禾手撑着旁边的杂物站起来,摸了一手的泥土,他也不在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想问下路。”

蕊姐怀疑地打量了他一番:”你要去哪儿?”

毕禾说出一个地名,却是这附近的筒子楼。

蕊姐在这个地方见过许多的人,毕禾不是第一个问她筒子楼怎么去的人,但在此之前,这些问路的人里有衣衫陈旧的追债人,有不知人间疾苦来”采风”的城里人,却没有过毕禾这样明显穿着不差、却格外狼狈的人。

”你不像这边的人。”蕊姐道,”有什么事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问这样一句,大概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没有太多拒绝的能力。

”我…”毕禾有些犹豫,他站在这里是如此格格不入,像是误入了这片区域,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我来找人。”

蕊姐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找谁?这边的人也许我认识。”

说完她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男生眼中有了一点情绪的变化,是那种夹杂着惊喜与忐忑的犹豫的眼神。

”你直接说吧。”蕊姐道,”我在这里长大,街坊邻居都认识。”

毕禾沉默了许久,他的唇张了又合,像是自己在同自己做拉锯战,在蕊姐就要不耐烦地走人的时候终于开了口。

”好像叫麻杆。”他低声道,”有人叫我来找他。”

蕊姐一愣,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不来的怪异感觉,她忍不住又打量了毕禾几眼。

就是这几眼,她在这个人身上看出一种走投无路的疲惫和对未来的无奈忐忑来。

”就是这样认识的。”蕊姐涩声道,”我问他为什么要找麻杆,他只说自己没有地方去,有人叫他来找人,给他地方住。”

她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安晋,这个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让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而随着她的诉说,他脸色越来越沉,此刻她仔细看去,发现他的手竟然和她一样颤抖。

”后来这么些年,我也只知道他父母去世得早,也没有什么亲人。”蕊姐犹犹豫豫地低声道,”但是我们都没有太在意,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是家庭美满的,我自己就是孤儿,哪有意识去关心别人的身世。”

”我原本以为小禾很快就会走的,可是后来才发现他是真的没有地方去,也没有我们想象的有钱人家来接他走,他就真的…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

砰。

蕊姐吓得一抖,眼前的安晋一拳砸在矮几上,他好像极力在压抑着什么,连眼睛都红了起来。

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浑身怒气却无法消散,正在不停地聚集。这样的安晋,实在是有些可怕。

”其实…小禾这些年过得挺好的。”蕊姐压住双手,声音有些颤抖,”他是个好人,没有人会为难他。”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安晋,他红着眼沉默了许久才问:”你说他那时候十几岁…大学呢?他没有读书了?”

蕊姐迟疑了一番才摇头道:”没有…他没有钱。”

安晋沉默了许久,突地将脸埋进手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蕊姐离开的时候,他也再也没有说过话。蕊姐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人到底和小禾什么关系?他是真心来寻找小禾的吗?如果真的在意小禾,又为什么迟了这么多年才出现呢?

可他看起来,又的确很难过。

蕊姐走出庄园,身后的陌生人恭敬而疏离地送她上车,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她转头看了一眼,一滴滴水渍打在车窗上。

下雨了。

电视台的晚会录到很晚,薛峤第二天才带着秋秋飞回d市,不出意料地有粉丝接机,等到顺利坐上秦栎然开来的车,已经过了跟毕禾说的到达时间。

”啊~总算是回来了。”秋秋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小乔哥那边怎么样了。”

过去了一晚,乔明希的经纪公司已经发了公告表示乔明希因家中私事退出晚会录制,却没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乔明希是薛峤的朋友,两人从拍摄狼烟到录制《老友公寓》关系一直都不错,对方离开得匆忙,薛峤多少也有些挂念。

乔明希的电话无法接通,薛峤给对方发了短信留言便关了手机,赶完这场通告又坐了几小时的飞机,他也有些疲惫。

秦栎然坐在他身边,心里思虑着一些事,也没有说话。

他的文件包里放着毕禾的资料,只要等待一个时机,就能将这个骗子揭露在薛峤面前。

”哥,我们吃了饭再回吗?”秋秋从副驾驶回过头来,”飞机餐太难吃了,没吃饱我浑身都难受。”

秦栎然也没有吃饭,闻言正要开口,却听薛峤道:”找家店打包吧,小禾一个人应该也没吃饭。”

秦栎然顿了顿,收住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