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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过这世界[快穿] 35.陌上如玉15

这是子期和夏扬的第二次见面。

这也是子期和皇帝的第n次见面。

“那些世家子无知愚蠢吧?”夏扬坐着, 子期站着。

夏扬把一大勺蜜糖放入杯子搅拌,那甜腻的感觉让子期分外不喜。子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世家公子们正等着陛下验看, 一看即明。”

夏扬挑了挑眉,一口喝尽后说道:“那走吧。”

子期看到皇帝把一大杯蜜糖茶喝尽, 从胃里泛出难受的味道, 直抵喉咙处。子期把头撇向一边。

夏扬看到,没说什么。他随子期一起检阅过世家公子们的训练情况,而后给这些世家子颁布了新的任职, 就让这些在宫内带了一个月的世家公子们回家了。

夏扬和子期站在宫殿的高台上, 此处可以将整个京都收归眼底。

夏扬望着脱胎换骨的世家公子愉悦离去的背影, 和站在他一侧的子期意味深长地说道:“什么都有了, 但什么都没有。”

子期沉默, 没有接话。

夏扬目光幽深, 看着子期,突兀地笑着说道。“不过,仅仅是活着, 是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你说对吗?”

哪些世家公子已经走出宫门, 各自坐上轿子, 离去。

子期却回道:“未来有什么, 总是有希望的。”

“也许是更大的绝望。”夏扬却说道。

世家已经存在三四百年的历史, 已经衰落腐朽成一个垂暮老人, 世家的未来, 只有绝望的毁灭之途。

子期对世家子的改造,也许是让世家重新焕发的希望,也许是加速世家灭亡的绝望。

夏扬和子期四目相对,夏扬懂得子期怼过世家,改造世家的原因。子期也明了皇帝的态度,决绝而冷酷。

这一天,是朝花节。夏季将尽,朝花节是忙活一季的人们可以尽情享受的日子。

夏三过来禀告,宫内朝花节事宜已经准备好了。

“子期,随朕出宫,与民同乐,可否?”子期望着皇帝那不容拒绝地眼神,点头答应。

家家户户的门口处都会放一盏最得意的花,而店铺也会摆出品相和寓意都好的花草。

在黄昏时刻,京都满城花草,暖风送的花香令人心醉。满京都的人无论老少,男女都会出门,赏花或者吃食。

皇帝的龙辇从皇宫内抬出,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侍卫队陈列在侧,无数士兵豪迈地跟在最后。

走过皇宫的南门,走至一段红色宫墙,走过朱雀街,夏扬从御驾中探出身子,朝一侧的子期说道:“朕想要邀请子期和朕同辇而游?”

子期脸色如常,声音平稳地拒绝了,“自古只有明君对贤相如此,我身无官职,更无心引人瞩目。陛下还是请宰相入辇吧。”

夏扬只是长长的哦了一声,脸上露出莫测的神情,夏扬并未继续邀请他人,那六马拉着的龙辇到了高台。

高台上,百官分列两侧,神情肃穆;高台下,人影与花影交织,所有的百姓都在虔诚地跪拜着,影影绰绰,花非花雾非雾,肃穆与美丽交相映辉。

夏扬朝子期看去,见他神色依旧如常。

夏扬转而朝高台下的百姓望去,司礼监宣读祝词后,贴身太监高唱圣旨,颁布了京都百姓减税的诸多奖赏,诸百姓神情激动的起身。

天渐渐黑了,万家灯火点燃。

站起来的百姓各自分散开来,或是向百花深处寻最美的花;或者向小吃簇拥处,寻最好吃的小吃。

谢府一家除了早歇息的谢老太爷,都来看朝花节了。

“听说世家子都回家了,我家子期怎么还没回来啊?”谢老爷对管家絮絮叨叨。

“快了,快了。”徐管家一边把刚买的豆干递给谢老爷,一边安慰道。

程放的心随着谢老爷的话提了起来,他有一个月未见公子了。

程放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似乎想要寻找些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有,只有喧嚣声,只有人影重重。

而站在高台的子期却于千千万万的人群中,看到了谢府一家。

“请陛下允许我离开此处。”

夏扬挑眉,顺着子期的目光看去后说道:“你去吧。”

夏扬示意两个侍卫跟上去保护,子期让侍卫留步。

子期走下高台,缓缓而去。程放正失望地垂着头,落樱却欣喜地喊道:“姐姐,公子来了。”

程放蓦然回首,只见子期在灯火阑珊处。

谢老爷激动地张开手,手里的豆干掉在地上犹不自知。

子期走到谢老爷面前,把藏在背后手里拿着一株桂花,簪在谢老爷的发间:“老树开花,人比花娇。”

谢老爷是哭笑不得,徐管家在旁边也是乐不可支。

“兔崽子,就知道调侃你爹,哎,我这张老脸,真是……”

“徐叔,你来评评理,这花配不配?”

“配,很配。”徐管家说着,还点了点头,十分配合子期。

“你就和这兔崽子合伙编排我吧。”谢老爷和徐管家在一旁打嘴仗。

子期看向又抽条一般长高了的程放,子期伸出手比了比程放的身高,嗯,到他眉间了。“长高了很多。”

程放有千言无语,却最终只是说了一句:“哥哥好。”

身后的落樱和落雁对视一笑,这位小公子,天天挑她们姐妹两个的茬,像个狡诈的狐狸。在子期公子面前却成了鹌鹑。

“书读的怎么样了?”子期问道。谢老爷抢着回答:“出来玩,又问功课,你可真是……”

一身清丽装扮的许妩从他们身侧经过,看到子期的侧影,满脸喜悦,惊喜地叫了出来:“子期公子?”

谢老爷的话生生地变成了:“你可真是个好哥哥。”

子期侧身看到许妩,和她打过招呼,介绍他身边的这一大群人。许妩有礼地见过谢府众人。

谢老爷打量许妩,这个姑娘和他家子期很相配,可以考虑纳为儿媳妇之列。

谢老爷有些露骨的问道:“姑娘啊,你是哪家的姑娘?觉得我家子期怎么样啊?”

许妩的脸兀的绯红一片。

“我是许家的。”

许家,京都有三四号许家。城东许家,城南许家,还是槐树街许家,还是什么啊。

“那个许家啊?”谢老爷问道。

许妩身边的丫鬟尖利着嗓子说道:“丞相许家。”

哦,面前这位是要做皇后的,他家子期,高攀不起。谢老爷就没那么热情了。

许妩顿时落寞,又不好解释。

程放的心提起又放下。

落雁的脸遮挡在花影下,看不清楚。

落樱似乎故意一般,躲藏在落雁的背后,望着子期的背影出神。

这时,子期看到不远处一棵花树下的朝叙,朝他挥了挥手。

朝叙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小尾巴。

朝叙给谢老爷见礼后,介绍自己和朝华。谢老爷得知朝华是朝叙的侄女,脸上几乎要绽放出光彩来。

朝华同谢老爷见礼后,歉意地同子期解释,当日为何以男装示人。

子期表示理解。

朝叙同朝华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子期有君子之风,不会责备于你的。”

子期、朝叙、朝华三人似乎自成一个谈话圈子,谢老爷颇有眼色的看了一下,心中暗想朝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这姑娘好啊。

谢老爷便说道:“你们都是年轻人,赏赏花作作诗啥的,我和老徐就没这雅兴了,我们俩去前面找点吃的。”

看着谢老爷给他示意的眼色,子期笑着摇了摇头。

“你家老爷子,够开明啊。”朝叙笑着说道。

对于能把子期和朝华撮合成一对,朝叙是举双手赞同。不过他这的拉郎配想法立马遭受了不仅仅是子期和朝华两个当事人的反对。

朝叙看了看他这句话出去,程放,许妩,落樱,落英这几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朝叙立马转口道:“你是不知道啊,我们朝家的人被侍卫长丢到宫外,别提多丢人了。”

子期悠悠地看了一眼朝叙。

“嘿,我就不同了,哪些世家子不是知道我是你朋友吗,都先生长,先生短的叫我,得,沾你面子了。”

“说正事,你觉得他们改的怎么样?”子期问道。“那是脱胎换骨啊。不说什么,我对你就俩字,服气。”

几个人找了一个茶馆坐下,一边赏花,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氛围着实不错。

茶馆外,沈殊打窗边走过。

不知为何,他朝茶馆内撇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子期,脚便好似有了思考一样,迈入了茶馆,走到了子期面前。

等他走到的时候,才和子期尴尬地四目相对。

“很热闹啊。”这一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从门外走来了夏扬。

他即便是换了便服,依旧是张扬的。

侍卫瞬间把茶馆的其他闲杂人等清出,茶馆内,只有子期这一桌人。

子期站起身来,其他人也随之站起身来,让出了主位。

“你们聊你们的。”夏扬大刀金马的坐在主位,轻轻摇着扇子。

见众人都站着,夏扬才说道:“大家都各做各的。”

“子期,你坐这。”夏扬指着指身边的位置,至于其他人,抱歉,夏扬的眼中除了子期还真容不下其他人。

子期落座,沈殊鬼使神差的紧挨着子期落座了,朝叙、许妩、朝华、程放、落樱和落雁也依次坐下。

子期便和众人聊起了朝花节的典故,这种安全性的话题。

朝叙时不时的接着子期说下去,许妩看了看夏扬,又看了看子期,脸上露出几缕痛苦的神情。却每每一针见血的跑出一个观点。朝华附和着说些朝花节逸闻趣事,程放也颇有时机地插上几句,连落樱和落雁跟随程放一起学习,也会知趣地说几个故事。

唯独沈殊不动一动,默不作声。只是怔怔地看着子期的脸庞出神。

而夏扬则微闭着眼睛,似听非听。

实际上,夏扬正和李邺交流。

原身体的灵魂已经死去,而附身的灵魂交换日期是一个月,这个月末,夏扬的灵魂稀薄,李邺的灵魂充盈,不出意外,李邺的灵魂就能出来。

不过,灵魂也是有重量了,如果灵魂伤了心,就会失魂落魄。

从夏扬邀请子期上龙辇的那一刻起,夏扬就开始施展计划,步步打击李邺。

子期拒绝上龙辇,正在夏扬预料之中,却不在李邺预料之中。

子期拒绝的那一刻,李邺是伤心的,伤心之余心头又泛着一些小骄傲。

然而,此时此刻,李邺随着夏扬的指点,一个个看去。

他无比清晰地看到曾经的废后恋慕着子期,脸上的表情如此生动,恰是一个羞涩的少女。哪里有十分端庄乃至于古板的皇后影子。

他看着表弟、朝叙、朝华三人谈典故论花草,那种闲适,那种和谐,那种平等的关系,是他未曾见过的,未曾参与过的,也是他向往的。

朝华是他为皇第一年的宠妃,他只记得她的大体,她的识趣,她的才华。除此之外,她什么样子,什么脾气,却是一无所知。

他的男|宠程放是粗俗的,野性的,天真的,有趣的。而不是一个小谢子期的模样。

李邺记得他曾经想让程放学的文雅一些,让大儒教他读书,程放却气走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连名字都没学会。而现在,程放却能出口成章。

原来不是人无法改变,而是不想为你改变。

落樱和落雁,曾是他的挚爱和唯一,一个是宠妃,一个是皇后。他知道,她们一心想要攀附权贵,想要一步登天。然而现在的她们,虽是丫鬟,却安之若素。

这些人,曾经都被动或者主动,围绕在他身边。只用一种姿态展示给他,李邺悲哀的发现,在他面前,是漠然、无视亦或者利用,那一点点美好只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想。她们和他们在表弟面前都是鲜活的。在子期面前,他们愿意展露美好。

现在子期身边,并无他的位置。李邺更悲哀的发现,连这个国家都没他的位置。

他是一国之王,随着夏扬的游街,他发现人人都在谈论皇帝这一个月来如此如此英明果决,如何处决了楚王,如何处理了鼠疫,如何大义灭亲处罚文侯爷,如何安排的官职……

虽然关于皇帝的流言蜚语无数,然而百姓们却都喜欢现在的皇帝,而非他李邺。

没有人期待他。

“你看,没有人期待你。”夏扬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的癫狂与傲气,让李邺更加的畏缩。

子期特意给沈殊送了一杯茶,手指叩桌,朝沈殊说道:“喝茶!”意味明确,别乱盯人。

沈殊展颜一笑,他看出来了。

子期是个翩翩公子,是个有君子之风的人。

然而实际上,子期对所有人都透着客气,唯独对他,却有一种遮掩在挑剔下的亲近。

夏扬看了看子期和沈殊的互动,“李邺,你不觉得你输了吗。”

“以皇帝之尊,居然比不过一个长公主的儿子,拿不下子期,出息!”

表弟不是他的,表妹没有了,他的国家不要他了……

李邺的整个灵魂四分五裂,逐渐稀薄。

夏扬的灵魂重新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子期,跟朕回宫。”夏扬毫不遮掩的说破自己的身份,却根本不理睬众人,只和子期一个人说话。

满座寂静,不知如何反应。

子期起身,和程放对视一眼,程放立即明了其中含义,他握紧拳头,却又放了下来。谢府,只有他一个可以顶事的男人了。

子期看着夏扬眼角眉梢的笑意,第一次发现,那笑意直抵心底。

子期默然地和夏扬一起离去。

驶向宫内的马车上,子期转动着玉镯。

夏扬在子期耳边念道:“夏将归去,与汝同车,低声细语,你觉得美不美?”

子期转动玉镯的手突兀地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