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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过这世界[快穿] 15.局外人14

三皇子愕然愣住:“你什么意思?”

谢子期把书信揣在怀里,淡然道:“何必明知故问?”

”当今皇上春秋鼎盛,你就不怕你和太子相争多年,最后两败俱伤,便宜了其他皇子。”

“谁?”三皇子从记事起就开始和太子争夺皇帝皇后的注意力,及至长大开始和太子争夺势力,从始至终,他眼中从来就没有其他皇子的存在。子期的这番话,好似当头棒喝。

三皇子突然明白。是了,太子和他最为年长,父皇春秋鼎盛,母后已亡,后宫之中并不是没有其他宠妃诞下子嗣,谁能确保这皇位不是太子就是他坐上呢?一瞬间,他想起皇宫里的皇子,对他或唯唯诺诺,或敢怒不敢言,或避而远之。想起和他一母同胞,也是嫡子,比他小十岁的六皇子,皆是面目模糊。

然而这些皇子,待到他日,就会踩着他的白骨而登上皇位。

“你说的对,可是我下不了手。”三皇子苦笑了一下。相比他那个杀兄囚父而登上皇位的父皇来说,他还是不够狠心。

谢子期闻言一笑:“弑君的名声不好听,涂上毒的画当然不是你送,而是别人送的,比如说最近渐渐不得帝心,势力大减的太子殿下。”

谢子期加重了太子殿下这四个字。

“眼睁睁看着自己势力大半减去,心不甘情不愿,最后铤而走险,用一副涂抹着毒的字画害死皇帝,自己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好。”三皇子点点头,“我去安排。”

谢子期看着三皇子远去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而后转身拿起剪子,自顾自的继续剪梅花,过了一会,子期望着满园梅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三天,这满园的梅花枝也剪不完。谢子期索性把剪子扔掉了,回到书房看书去了。

东宫。

太子把谢家被江南督抚问责,赵秉瑞投狱,太傅告老还乡的密报愤怒地拍在桌子上。

太子赤红了眼睛,“苏无伤,你去给我查,是谁在背后捣鬼。”

苏无伤把密报细细看过,看到因小谢家提供的竹篮里隐藏着科考试题,而导致科举泄露,谢家被问责的后果,苏无伤脑海里不由得闪过他那次去小谢府子期的生母病逝而不报的事情,他心头隐隐约约闪过这是子期报复的念头。

等他看到赵秉瑞因科举试题泄露而导致入狱的密报时,苏无伤又把这个想法抛去。

苏无伤冲狂怒的太子说道:“殿下这件事我会仔细彻查,但是谢家,太子不能救。救谢家就是把自己陷入泥淖,最后难以脱身。谢家,只能弃。”

太子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没了江南谢家,我们就没有钱粮支持。喂不饱那些人,怎么还会听孤的话。”

闻听此言,苏无伤悄然的皱了皱眉,他本是因为子期被迫上了太子的这艘贼船,却不知道驶向何处?最后又会落个什么下场?而子期却仅仅和他见过一面。

时也,命也。苏无伤低头自哀的苦笑了一下,太子愚钝,易暴躁,又偏听偏信,他是在提不起任何心情给太子筹谋划策。

一时间,有些僵硬。

恰好,一谋士献言:“圣人曰:困则奋,顺则怠,人也。听说三皇子最近从相府里接回一绝世美人,并把皇上赏赐的园子,专门只给她一个人住。日日和此美人同吃同睡,政事渐渐淡薄。这不正顺应了圣人之言吗。而我们虽然陷入困境,却正是奋发拼搏的时候。”

太子颔首。

那谋士见太子脸色变好,又说道:“古人有云:明争为下,暗争为上。权乃利也,不争弗占 。这争权夺利,最为关键的恰恰是这个不争乃是争的秘诀,之前太子和三皇子明争暗斗,让皇帝时时忧心,太子赢了,陛下会安慰三皇子,而现在太子看似输了,陛下却能改变此前的态度,对您会倍加安慰。”

“此话当真?”

谋士便拿自己和弟弟之间多年的争夺故事为例子,“情同此理,陛下亦是如此。”

太子思考片刻,忆起他和三皇子多年的争斗,从小他就比不上三皇子聪慧,他每每都是输多赢少,然后从太傅到父皇母后再到文武百官,皆是站在他这边。

太子好似恍然大悟,点点头,称赞道:“你说的对,孤说最近怎么总是被父皇骂,原来这才是缘故。”太子说完,又撇了眼苏无伤,见苏无伤正在走神,不由得暗恼。

若不是苏无伤撺掇,他怎么会去给那帮寒士礼贤下士。太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无伤,而后眼神热烈的看向那谋士。

那谋士见太子听进去他说的话。又说道:“属下有一计,不值当讲不当讲。”

太子急切道:“快快讲来。”

那谋士这才说道:“再过三日,便是陛下的诞辰。圣人言:欲得其心,莫若投其所好。陛下喜欢何物,想必没有人能比太子殿下更清楚。”

太子点点头,开始苦思冥想。

那谋士见太子愁眉不展,便说道:“听说陛下喜欢字画。”

太子如同被点醒,“对,对。”他突然想起,当年他和三皇子还在读书的时候,太傅和父皇评点字画曾说过,欲求谢兮之的《祭子侄死于夜雨晚作》而不可得。后来他还记在心中,专门查找了几次,再后来就忙于和三皇子争斗,邃把此事抛之脑后。

太子猛然站起:“父皇痴迷谢兮之的字画,但世人不知,谢兮之有一副字画流落江湖,乃是父皇的求而不得的挚爱作品。只可惜还有三天就是父皇的诞辰了,孤从何入手?”

那谋士听到谢兮之三个字,眼睛突然一亮。“是不是那幅《祭子侄死于夜雨晚作》?”

太子极为惊讶:“你怎么知道?”

那谋士极为矜持的解释道:“在入东宫之前,我曾在涑山寺住过三年,和一挂单和尚相谈甚欢,临走之际,他送我一副字画留作纪念,正是此字画。”

太子大喜。忍不住叫道,“快快取来。”

那谋士却露出极为为难的神情,“这幅字画江湖上定有仿造,我不敢确认这幅是不是真品?此幅字画我放在宫外住宅,并没随身携带。”

太子点点头:“你考虑的极是,去请那涑山寺的和尚来问问。”

谋士:“那落单和尚现在是涑山寺的住持,并不方便入宫,还得太子随我出宫去取。”

太子大手一挥,极其豪迈地同意了。

一侧的苏无伤全程旁观,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觉得高枕无忧的太子心情颇好,赏赐给谋士和苏无伤一人一个美婢。

苏无伤闻言拒绝,谋士嘻嘻哈哈说道:“苏公子,这般不识情趣,不如这两个美婢都送我吧。”

谋士搂过两个美婢,离开。

苏无伤望着窗外一轮皎皎明月,却忍不住黯然神伤。

同一轮明月下,三皇子和谢子期在窗前对弈。

谢子期下了一枚棋子,“那字画的事情进展如何?”

三皇子也随之下了一枚棋子:“我在太子哪里早先埋了一枚棋子,刚刚传来消息,太子上钩了,明天字画就会到太子手上。”

窗外风乍起,吹散无数梅花。

谢子期:“此乃天意。”不需他动手剪掉,梅花已经飘落。

三皇子看着那东风,突然说道:“东风吹,战鼓擂。”

三皇子深深地看了谢子期一眼,“我明日要去军中一趟,不如今日你就为我饯行吧。”

三皇子招人送来两坛酒。把棋盘挪开,三皇子一扫往日的文雅,大口灌下酒水。“我喝,你随意。“

三皇子独自喝下一坛酒,已是半醉。然而子期滴酒未沾。

“听人说,一醉解千愁,为什么我的愁绪却越来越多。”

“为什么太子已经入局,可我就是为什么不开心呢?”

三皇子左手枕着头兀自趴在桌子上,右手把酒端给谢子期,谢子期没有喝下。

三皇子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而后苦笑。

”子期,你为什么不喝?我泡了茶,你不喝,我酿的酒,你不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谢子期没有回答。

三皇子把酒收回去,仰头灌入自己口中,”子期,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是,我是跋扈,为所欲为。可是你为什么只看见我这一面。”

谢子期直直的看着三皇子,想要说些什么。

“别说话,就这一次,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出生的那天,天降甘霖,解了束邶郡三个月的旱灾,父皇母后都夸我是福星;我读书的时候,太傅说我天资聪颖,天分极好;我9岁起开始上朝,建言献策,文武百官都十分信服。可是为什么,当我和太子站在一起的时候,父皇母后的眼中只有太子;为什么夸我的太傅却只肯悉心教导太子;为什么满朝文武会在我在朝政上日益精进的时候,让我离京。当时,我才十岁啊,还是一个想要依偎在父皇母后身边的孩子。为什么父皇会答应,为什么母后会不阻止朝臣的建议,为什么让我一辈子做个辅佐皇帝的贤王?这到底是为什么?同一个肚子里出来了,我到底哪点输给一个一无是处,痴肥如猪的人,不就是我比他晚生一年吗?为什么我要被这样一个处处不如我的人压在头上?还的是一辈子看他眼色,我一刻都不想忍。我不甘心,母后死了,我被召入京华。羽翼已丰,这一次我自己不离开,谁也别想离开。我招揽人才,拉拢朝臣,我就是要让父皇知道,你不给我的,我一样可以自己夺回来。”

三皇子想起往事,几乎哽咽。”我以为我已经被伤害的心灰意冷了,却喜欢上你。你要是问我为什么喜欢你,是因为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只会对一个人好。父皇不同,他可以把爱分成两份,也可以分成若干份;太傅不同,他爱自己胜过爱一切,所以他才委曲求全,抛弃太子,告老还乡,不敢去寻找真相,唯恐掀开皇室秘闻,最后连项上人头都不保;朝臣不同,选择日已年迈却威严的老皇帝,还是可以摆布的势力小的小皇子,谁给的利益多,理所当然的倒向谁。

“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我想找一个只爱我一个人的人,不行吗?”三皇子眼睛里微闪泪光。

谢子期看着烂醉如泥的三皇子,头一次不合常理的开口了:”爱情,就那么重要吗?”

“是。”

三皇子醉眼朦胧,看着影影绰绰的谢子期,手伸出去想要拉住谢子期的手却最终放弃,而是扯着谢子期的衣袖,一脸笑颜如画:”子期,我就要当皇帝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厮缠。”

三皇子最后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睡去。

谢子期望着三皇子,似乎是第一次正视三皇子,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子期仔细端详着。

金衣玉食堆起来的华贵皇子,眉目间尽是骄傲,双目修长,睫毛投射的阴影让人忍不住让人亲近他,极其俊俏的脸庞,因为多日来的疲倦而瘦削许多,有些苍白的脸色惹人心疼。

谢子期看着三皇子的脸,神色却越来越恍惚。

隐藏自己的兴趣与性格,去争去夺,去闯去碰,耗费这么多心血,去争一个不喜欢的东西,就为这无望的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最终变成这幅样子,值得吗?心累吗?

爱,滋生出唯一,强制,嫉妒,控制欲,让人色令智昏,为什么要有爱情?一个人不好吗?幼儿失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从未恋慕过别人的谢子期,想不明白也想不通。他望着一息灯火,怔怔出神。

谢子期看着趴在桌子上睡去的三皇子,独自走到园子里,从地上捡起一朵梅花,轻轻地嗅了一口,有一股幽香。

谢子期:“也许,梅花并无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