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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公子太妩媚 37.极权(二)

扶蓁说了一个我们再熟悉不过的故事。确实新鲜出炉,更是温热。

他说的是唐画与宋绘的故事。

“如果你记住了过去,她忘记了前尘,你当如何?如果你爱的她和他人成亲生子,你当如何?一生不娶,成为第二个宋绘吗?不要成为唐画和宋绘那样的怨偶了。起码,唐画是爱宋绘的……而昭仪,未曾爱你。”

最后一句话和我说之前的一样犀利。

唐画与宋绘的故事让权衡沉默了。

权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容我想想。”

我哑然失笑,“唐画当初也这么说的,那天晚上却食下了曼陀罗花赴死。”

权衡傲然一笑,仿佛又出现了当初权倾朝野的大奸臣。他说得缓慢,却极其有分量,“我是权衡,我不会自戕。”

权衡确实是不会自戕的人。

他走出“极”铺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漫天的霞光里,他一身紫色华服,高傲似鹤,寂寥如斯。

“权衡。”扶蓁忽然唤他的名字。

他回头,淡淡地望着我们,低笑。

扶蓁极缓极慢地道:“你很好。”

权衡似乎愣了一愣,而后低低地笑出了声,抬步便欲走。

“权衡。”我也叫住了他。

权衡再次回头,望定了我。那一双明眸里似蕴藏着日月山河,星辰万里,也似紧紧独有那一个人。

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却知他深爱的女子。

我笑笑对他道:“能得权衡之爱,她很幸运。而权衡,值得这世间最纯粹干净的爱。”

权衡朝我一笑,刹那间似有春风拂来万顷碧透。

我相信他,他能想通的。

他可是权衡啊。

次日清晨,晨光满天之际,我看见有人倚着门,笑吟吟地望着我。

背后是万里朝霞,眼前是绯色公子。

他的发依旧未束,闲闲地垂到了脚踝。抬眼望我时,眼中荡漾着如丝如缕的笑意。

扶蓁,真的很美。

“权衡说,他在奈何桥等我们。”

我便和扶蓁一同去了奈何桥。

忘川之水滚滚逝去,白玉长桥横跨忘川。桥的这头站着一个紫衣华服的公子,桥的那头是一块石头,名三生。

权衡看着我们,微笑道:“也许,如你们所言,我该放手了。”

“你的回忆我且替你收着。若你从人世中回来了,想要曾经的回忆,且来寻我。”扶蓁含笑道,“但希望不要如此,愿你来世得所爱之人,一生不离。”

权衡扬头颔首,“如此,便承公子吉言了。”他又望向了我,“多谢未芗姑娘的劝诫。”

我嘿嘿一笑,“放下执念多好啊。像你这样的男儿,值得世上千种风情万种美好。”

权衡垂下了眼睫。

纵然放手了,但是还是爱着她。

我能懂权衡的感受。

这手放得不甘不愿,却也心甘情愿。

漫天的曦光中,他信步往而奈何桥那头而去。

玄靴踏白玉,曼珠衬紫服。

他走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再一次唤住了他,“权衡。”

他微微回头,笑。

我在奈何桥的这头,朝着权衡喊道,“权衡,我欢喜你。”

权衡微微一怔,而后浅浅一笑。

刹那间温柔荡漾。

他似有哀伤似有欢喜。

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这一生,从未有女子与我说过‘欢喜’二字。却不曾想,在我入轮回之际,竟得了你这两字。我……很欢喜。”

他的笑似三月花开,落红纷飞。

我一时怅然。

权衡,其实是从骨子里温柔的人呵。

惟愿你有鲜衣怒马的来生,侧帽风流,一日看尽长安花。

也愿你不再来“极”铺,为情所扰。

安然如初。

权衡,一路安好。

转头看扶蓁,我发现扶蓁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望着我,“你欢喜权衡?”

“是啊。”我实诚地点点头,“此情无关风与月嘛。”

“未芗的心很大嘛。”扶蓁幽幽凉凉地说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为何如此一说?”

扶蓁低笑,“上次与我说欢喜昭奚,这次又欢喜权衡了。可不能这般滥情。”

我:“……”

他懒懒地扫了四周一眼,悠悠地对我道,“走吧,回去。”

还没有走进“极”铺的门口,我便看见君迹雪那厮欢天喜地地跑了过来,朝着我们扬眉笑道,“你们可以着手我的事情了吗?”

差点忘记了他的事情。

最近还好没有遇见黑白无常,要不然万一必安向我问人,那要多尴尬啊。

我忍不住问道他,“你说你在等庄媗,但是你怎么知道庄媗还没有投胎呢?”

“我一来幽都就拿了我的全部家当贿赂了鬼帝身边的亲信。”君迹雪毫不犹豫地道,“他翻了这些年投胎的名单,里面压根儿没有庄媗。”

我点点头,“那可能庄媗还没死。”

“不。”君迹雪笃定地道,“庄媗先我而死。”

既然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君迹雪在幽都已经待了整整十年,庄媗如果先君迹雪而死,而且她还没有投胎,那么她在幽都待了绝对超过了十年。

如果这样子,为什么黑白无常寻人的时候,只寻君迹雪一人,却不寻庄媗呢?

“而且,我也没有在幽都找到苏晚那个混蛋。”君迹雪在说到“苏晚”两个字时,简直是在咬牙切齿。

这君迹雪、庄媗与苏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