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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今天登基了吗 第一百九十章 我要娶公主

第一百九十章我要娶公主

二月初八北境捷报送回上京,二月初十辛恭和辛程两兄弟就抵达了京师。

辛氏于京中有旧邸,早前已遣人来收拾打点,辛恭和辛程的行李更是先行,早在正月底时就已送至京中,由府中下人安置料理。

他们兄弟二人这一入京,京城立刻热闹了起来。

徐三一向都是个碎嘴子,对抄着手流里流气的,哪怕是在赵盈面前也未见有多收敛:“您是没瞧见,那辛家的门槛都要让人给踏破了。

他们可真是豁得出去啊,这个是侍郎,那个是员外郎,又是什么御史又是什么给事中的。

一个个的,往人前一站都跟个人一样。

这会儿守在人家辛府大门外,要我说,整个一哈巴狗。

那辛程辛恭两兄弟一没袭爵二无官位,顶天了不就是个出身显赫?那就是一介白衣!真不要脸这些人。”

他撇过头照着地上啐了一口。

赵盈正在剥瓜子吃,手里的瓜子仁突然就不香了。

她嫌恶的把一把瓜子仁放回桌上去,横了徐三一眼:“你吐谁呢?”

徐三脖子一缩吐了吐舌:“殿下恕罪。”

“行了,你继续去盯着吧,不要在我这里聒噪了。”

他讪讪的出了门,周衍才笑出声。

赵盈翻了翻眼皮,又抓了一把新的瓜子来剥:“看来沈殿臣和姜承德还是要脸的。”

“辛程早给姜府送过拜帖,姜阁老根本用不着此时登门。”周衍倒平声静气,“人家两兄弟恐怕没多待见这些守在大门口的大人们。”

能待见才有鬼了。

“殿下要给辛府送个帖子或是臣去送个拜帖吗?”

赵盈咬了一口瓜子仁,侧目看过去。

周衍扬着唇角说知道了:“那要不要换个人去盯着点?徐三话多,到殿下这里回话您总要觉得他聒噪的。”

“也没必要……”

赵盈刚说了四个字,小校尉一路小跑着进得正厅里来。

他跑的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周衍知道赵盈不喜欢手底下人这样失态,掩唇咳嗽一声:“干什么呢?着急忙慌的。”

“外面,外面辛二郎来了,送了个拜帖,说要见殿下。”

小校尉一面说,一面双手抬高了举国去,把拜帖递到赵盈面前去。

赵盈眯了眼:“辛程一个人来的?”

小校尉点头说是:“连长随小厮都没带。”

赵盈啧了一声,拍了拍手心:“去跟他说,他身无官品,一介白衣,不宜登司隶院大堂,要见我,到后角门上去着人通传,把他的拜帖还给他。”

这……

那小校尉愣怔一瞬,等周衍催了一声,他才应了声欸的应下,转身又一路小跑出了门。

风风火火的,没个稳重气。

周衍是跟着赵盈一块儿起身的:“殿下回后院去见他吗?”

“一个人都不带,就是有话跟我说,不想在这儿见他。”

她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周衍亦跟着她出门:“殿下是因姜阁老会生气而高兴?”

赵盈没吭声,等出了正堂的院子,她转往后院方向去,才叫停周衍:“去忙你的吧,见过了他,若有事,我自让人来叫你。”

·

辛程的面相是阴柔又多情的。

赵盈没打算为难他,更不准备给他什么下马威,是以早让人到后角门上去传话,等辛程递上拜帖,便把人请进府中。

她跨步进厢房偏厅见到辛程的第一眼,心下便生出不喜来。

是因他眼角眉梢透着精明与算计,这种面相赵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她前世所见那些人,大多在朝中供职已久,早就成了油子,即便面相刻薄一些的,眉眼处的钻营也会收敛大半,能让人看穿的,至多两分。

辛程则不同。

他生就一双丹凤眼,本该极好看,偏两弯长眉色淡且弯,不似寻常男子英眉入鬓,倒有些……男生女相。

再加上他唇薄,便越发显得阴柔。

那股子钻营毫不收敛,竟能叫人看穿八分还要多。

他就堂堂正正的,算计你。

这种人谁会喜欢?

赵盈背着手,没往主位坐,把人打量了一番,也没开口。

辛程也在打量她,等起身见过礼,说不上是调侃揶揄还是客气寒暄:“早闻大公主容色无双,今日一见,可知传言不虚。”

赵盈哦了一声:“辛二公子客气了,坐吧。”

她才踱步至主位,小丫头奉茶上来,她侧目看去,辛程没碰那茶盏:“二公子不喜饮茶?”

“我素来只饮水,一碗清水,最干净透彻,比什么茗茶都更有味。”

清水干净澄澈,他可未必如净水一般。

赵盈没叫人给他换下茶去,反倒执盏品了口:“二公子今日方入京,府中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吗?这样急着来见孤,是有事?”

辛程却端起手边的茶盏,学着赵盈的样子,饮下一口。

赵盈眯眼:“不是不爱吃茶?”

“看公主饮茶,觉得这不是茶,乃是瑶池琼浆,便忍不住想品尝两口。”

这是调戏了。

赵盈美目一凛:“你挺不怕死啊。”

“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得见公主,死而无憾,若谁能死在公主手上,也是幸事一桩。”

河间辛氏,何等门第,他既为宗子,自不会是个轻浮孟浪的狂徒。

“二公子言辞无状,孤实在看不懂,你做这副样子,是给孤看?”茶盏放回了桌上去,赵盈眉目间的凛冽也已褪去,“你是想讨好孤,还是想惹怒孤?”

“都不想。”辛程噙着笑,眉眼弯弯,眼中闪烁着精光,越发让人不喜欢,“公主身边从不缺恶意讨好之人,而惹怒公主——我其实挺怕死的。

但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公主过目不忘,铭记于心。

思来想去,说不得公主身边,少有轻狂孟浪之徒,我做这副样子,公主反而能把我牢牢记在心里。”

他越是笑嘻嘻,赵盈越觉得他有病。

“这么说来,你还是为讨好孤。”

赵盈点着手背:“河间辛氏的宗子,何须到孤面前做小伏低来讨好呢?说不得来日孤还要去讨好讨好二公子和六公子。”

“你会吗?”

她不会。

以前为了赵澈她干过不少这种事,现在再也不想了。

能为她所用便为她所用,不能为她所用便杀之除之。

活了两辈子,还要胆战心惊的步履维艰,她图什么?

她可以忍,但不会让。

“今日登门的人有很多,我却没见公主派人往府上去送个帖子,委实有些伤心,这不就只身前来,想见公主一面。”

这人满嘴胡话,东拉西扯的,一句也不在点子上。

赵盈唇角也扬了三分,可寒凉更明显一些:“那你见过了,没什么事可以走了?”

“公主不好奇我所为何来?”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孤一点也不好奇。”

辛程眼神微变:“公主,是挺不一样的。”

赵盈扬声反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当初公主入太极殿,掌司隶院,官居一品,我就觉得你与世人都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话说的倒有了几分真心。

赵盈仔细瞧着,他眼底的精光也渐次弱下去。

“牝鸡司晨,自是不同,还需要见上一面才能确定?”

辛程面色微沉:“说这话的人很该拉出去乱棍打死。”

赵盈反应倒平平,只是哦了一声,甚至都没接他这话。

辛程好似也不意外:“我能常常见到公主吗?”

“不能。”

“那要怎么样才能呢?”

赵盈抚平袖口的卷翘,视线落在芙蓉花的金线勾边上:“怎样都不能。”

他朗声笑起来那会儿,赵盈一度以为这真的是个疯子。

笑什么三个字就到了嘴边,她又咽回肚子里去的。

辛程笑完了,终于正了神色:“看来公主知道我给姜阁老送拜帖之事。”

赵盈高高挑眉,学他的语气:“看来二公子打算聊一聊你今日来意。”

“我要娶公主。”

辛程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赵盈自诩见惯风浪,任何时候都极稳得住,却也因这五个字,愕然变色。

虽只一瞬,但她来不及掩藏惊讶的情绪,自然能为人捕捉到。

辛程眼里有了几许得意。

赵盈嗤道:“你好像消息闭塞,对京中事不太清楚哦?”

“公主是指广宁侯世子,还是指那位内阁首辅嫡子,京中第一贵公子沈明仁呢?亦或者,尚在北境战场未归的那位徐家叛子徐六郎?”

赵盈的眼神扫两着,把审视表现的再没那么明显。

他好似是一件货物,任由她打量,也是在衡量着。

她沉默的久了,辛程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不好看吗?”

赵盈品了品,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好看。”

辛程面上的笑容崩塌三分:“我不好看?”

他咬重话音又问了一次。

赵盈轻蔑的哼声从鼻子里挤出来:“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所以到孤府中胡言乱语这一通的?疯了吧?”

“你——”

“你闭嘴,听孤说。”

赵盈沉声,语气也冷了不少:“辛二公子远在河间府,可对上京事知道甚多,皇祖母有心为孤选婿择驸马,曾经给过皇叔一份名单。

京中权贵高门嫡子,或是容貌过人可比潘宋的,孤粗略看过一回,少说二十来个。

你看孤有工夫见他们吗?

你出身河间辛氏,是辛氏宗子,怎么不在名单上?

你自诩样貌出众,连薛闲亭沈明仁徐冽他们也比你不如,怎么不在名单上?”

辛程的脸色彻底变了。

赵盈一个白眼扔过去:“你实在是大言不惭了些。”

他没来记得再开口,赵盈却已经起了身,朝着门口方向而去。

“公主不打算听我把话说完吗?”

赵盈只稍稍驻足:“姜阁老或许更有兴趣听你后面的话。”

辛程神色骤变:“公主知我来意了?”

“你自进得门来,胡言乱语,东拉西扯,不就是想知道,孤能不能猜中你的来意吗?”

赵盈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辛程,你在试探孤。”

辛程也已起身,他脸上哪里还有方才赵盈时所见的算计与明朗,此时肃着面皮:“公主觉得过分?”

“你可能觉得不过分吧。”

赵盈实在懒得理会他:“去姜承德那儿试试看。”

她年纪小,但不是软柿子。

辛程到了姜承德面前定然是另外一张面孔,另外一套说辞。

真当她是个傻子来糊弄了。

她提步已经出了门去,辛程是疾步追出来的:“公主请听我把话说完!”

他尽管急切,仍顾着礼数,未敢上手,更没敢追的太紧,只是保证说话的声音赵盈能听见。

挥春和书夏两个皆是一脸警惕的防着他,赵盈下了台阶没几步,身形倒是顿住:“孤给了你说话的机会,你嘻嘻哈哈浪费了,二公子若还有话,改日再送拜帖登门吧,孤今天没空。”

她一点儿不松口,转过头就吩咐挥春和书夏送客。

辛程脸色彻底黑下来。

他低估赵盈了。

实则不单单是他,这世上应是有许多人,都低估这个小姑娘了。

她没生气,不是恼怒,只是懒得理会他。

至少他所能看到的,只有懒得理三个字。

不过也不妨事的——他今日登门,后半晌便满城皆知。

辛家兄弟的行踪举动,自然是全城瞩目的。

他只身前往司隶院,又被人引至后角门递拜帖的事,很快就在城中传开。

徐三打听消息回来的时候一脸的不高兴。

赵盈看他那张脸就知道外面没什么好听的话。

她正要打发徐三闭上嘴退下去,徐三已经喋喋不休起来:“真是些刁民泼皮,辛程要死乞白赖找上门,与殿下何干?他们倒说的殿下引着辛程前来一样!什么玩意。”

周衍皱着眉头打断他:“殿下面前胡说什么?你快出去吧。”

徐三自己不觉得如何不妥,甚至又往赵盈身前踱两步:“您不管管那些人吗?属下这一路回来,听见的混账话实在是多了些。”

管?怎么管?

辛程连徐冽都算进去,拿到她面前来说嘴了,别说京中,外阜各州还不知传成什么样子。

她身边围着的这些青年才俊,在那些人眼里,八成都跟她有一腿。

赵盈扶额:“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跟奉功商量。”

徐三才不情不愿出了门。

周衍又叹气又劝她:“殿下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