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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仙冢 第七十六回(上)夜雨寒流风雪出走 风雷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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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回(上)夜雨寒流风雪出走风雷骤巾帼丞煮酒

石念远没有用灵力蒸干身上水分,用绸巾在头脸身体随意擦了擦以后,就从须弥戒里随手取出一套青衫套上,湿漉漉的漆黑长发凌乱耷拉在肩头。

方一推开石屋房门,石念远就看到薇安正怯生生的站在门后。

门里门外,相顾无言。

薇安凝视石念远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呼唤。

看着看着,那张容颜似乎开始朦胧模糊、不断改变,从少年到青年,再从青年到中年,直到皱纹遍布,白发苍苍。

怎么能不朦胧模糊呢?毕竟泪水早已决堤。

可叹那惊鸿一面,误入眉眼,欢喜多年。

白头若是梦可替,世间何来苦心人?

“你长得好像一个人。”石念远轻声开口。

只此一句,少女心中所有的阴郁晦暗就都留在了过往。自此刻起,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薇安扑进石念远的怀抱,没有说话,就一直哭。

石念远实在不知道这个拥抱算是熟练,还是生疏。

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

石念远深吸口气,轻抚薇安的秀发,柔声道:“醒来就好……怎么一直哭?哭多了,小心变不漂亮了。”

薇安没有回答,抬起梨花带雨的娇颜,反问道:“像谁……”

石念远神情与语调尽皆复杂,却没有让薇安久等,几乎脱口而出:“我妻子。”

薇安没有笑,反而将头埋进石念远的胸口,哭得更凶了。

石念远感受得到,搂在腰间的双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颤抖。

良久,薇安终于再次抬起头。

石念远抬起手帮薇安轻轻擦拭泪痕。

“我……我知道你的真名,但是……我能继续叫你阿凡提大哥吗……”薇安眼里波光粼粼。

“都好。”石念远丹凤眸子一眯,嘴角勾起温柔笑意。

薇安俏脸通红,羞涩轻声道:“阿凡提大哥……”

“薇安娜……”道出在心魔幻境里呼唤百年的亲昵名字,石念远的心不由自主的莫名揪疼。近乎本能的,将唇朝前印上。

吻掉薇安的眼泪,吻上薇安的朱唇。

这是一个悠长缠绵,几乎令人窒息的深吻。

忘情的少年与少女都没注意到那道从被褥里偷偷探出的目光。

流风雪用尽全力的抿起嘴唇,本就削薄的嘴唇几成一线,血色尽失,贝齿咬破了舌头,却连眼泪都不敢流出,生怕泪水一旦流出来,就会忍不住痛苦呻吟,忍不住嚎啕大哭,就会打到那对成双的人影。

命运不知何时写下伏笔,在留邺城不期而遇。

曾经承诺相约,牵手看尽繁华如许,相依踏过荒芜荼蘼。

烈阳山麓剑峰山底,尚且铭刻愿我如星君如月,归来流光相皎洁的誓言。

迷雾沼泽灵舟之上,从玄阳回返苍云,就去向父亲提亲的承诺依然回响耳畔,而今,父亲惨死,尸骨未寒,母亲的魂魄依然在承受生不如死的刑罚折磨……

这算

什么?

……

慕容姗与流风雪一前一后双双醒来,薇安乖巧的端起木桌餐盒里的粥碗,感觉到粥已始凉,薇安运起灵力,重新将粥温热到冒起腾腾热气,再将碗里的勺子摆好,走到流风雪身前,将粥碗朝前一递,柔声道:“姐姐,吃粥。”

石念远正担心流风雪会不会生气,以大小姐的任性脾气,不接粥碗都还好,醋意大发之下指不定会不会拂落地面。

出乎意料的,流风雪礼貌的接过粥碗,温声道谢。

石念远迷茫的挠了挠头。

“我自己来就好。”慕容姗见薇安再去拿粥,从床上一跃而起,先一步走到桌旁,也不在意粥是温是凉,勺子都不用,直接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是时候离开了。”石念远出声道。

慕容姗满嘴粥,腮帮鼓鼓的点了点头。

流风雪将一勺热粥送进口中,将本就稀的粥嚼了两下,吞咽下去以后方才温婉笑道:“我都可以。”

慕容姗满脸疑惑的扭头道:“突然转性了?”

流风雪报以一笑道:“薇安醒来,皆大欢喜,开心。”

薇安将求助眼神投向石念远,石念远默契的心领神会,抬手先后指过二女,介绍道:“流风雪,慕容姗。”

薇安以西域礼仪提起裙摆,两腿交替,踮起一足欠身一躬:“刘姐姐,穆姐姐……”

石念远干咳两声解释道:“流风、慕容,都是鸣雷帝国的复姓。”

“啊?”薇安脸一红,重新唤道:“流风姐姐,慕容姐姐。”

待得流风雪与慕容姗吃好粥,石念远翻手掏出楼外楼令牌,向李白狮提出了离开洞天。

李白狮欣然答应,没有半点磨蹭的石屋外开启次元界门。

石念远、流风雪、慕容姗与薇安重新出现在怡春院库房。

再次呼吸到外界新鲜空气,石念远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斜靠在椅塌上的李白狮朝石念远看过来,娇声问道:“石客卿,对楼外楼的服务,可还满意?”

在跨越次元界门回到外界之前,石念远以完全复原并且更上层楼的天心意识再次蔓延充盈整座洞天,探查到空间灵禁与外界的交互,知道要维持洞天内部的空气、温度、湿度等一系列状态,消耗巨大。石屋后方的泉井底部,不知道具体为何物的灵力源泉时刻都在吞吐海量灵力,更一刻不停的从量子真空零点能组成的负能量粒子海榨取道一灵力。

石念远猜得出,这座小型异空间洞天里到底有没有住人,空间法阵的维护成本必定截然不同。

石念远诚心的抱拳拱手道:“多谢李姑娘,多谢楼外楼。通天炼试,我一定会去的,以楼外楼客卿的身份。”

李白狮笑得春风得意:“妾身就先谢过石客卿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随时都可以到怡春院来找妾身。只要付得起代价,妾身自诩在这方天地,还没有楼外楼完全帮不上忙的事情。”

石念远听到李白狮偌大口气,心里不由泛起嘀咕,对神秘的楼外楼更多一分忌惮。

“这段日子承蒙李姑娘照顾有加,叨扰日久,心中

羞愧。不过,楼外楼想必根本不缺金银俗物,我就不多做客套,以免贻笑大方了。”石念远笑道。

“那怎么行?”李白狮站起身来,嗔瞪了石念远一眼:“洞天提供给石客卿,妾身已然收取报酬,可是,妾身毕竟经营这座怡春院,石客卿不会不知,妾身此行概不赊账吧?”

石念远惊讶的扯了扯嘴角,怔愣道:“可是,我根本没有光顾过怡春院任何清倌艺妓……”

李白狮眼眸一凝,不满嗔道:“石客卿这话说得,难道妾身亲自作陪,不需要支付坐(和谐)台费用吗?还是说……”李白狮风情万种的扭动腰肢,款步向石念远走近:“石客卿非要妾身出(和谐)台,才愿付钱?”

石念远眼皮抽搐,表情扭曲,心虚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三女。

“咯咯咯……”李白狮掩嘴发出一阵银铃娇笑,道:“石客卿三美傍身,自然是看不上妾身这副半老身子了。这样如何……”

石念远静候李白狮的后话。

李白狮竖起一根青葱般的玉指,道:“妾身想要建商钱庄的一张贵宾金卡。”

石念远丹凤眸子一凝。

这李白狮,根本不是在索要银钱报酬,分明是在昭示,楼外楼知道石念远就是站在建商钱庄幕后的那个人。

“石客卿不舍得就算了,哼……”不待石念远出声,李白狮就委屈巴巴娇嗔了石念远一眼,再闷哼一声。

石念远笑道:“面对如此美人的要求,想必没有男人会忍心拒绝。待得我在京都玄阳事了,将离之际,必定亲手向李姑娘献上。”

“噗……”李白狮瞥了一眼在旁面色不善的流风雪,轻笑一声,再次扭头看向石念远时,神情琢磨不透、意味深长:“外界尘世复杂难明,可比不得怡春院简简单单,你付钱,我服务。既然石客卿即将离去,妾身就祝石客卿此去一切平安,万事顺意。”

石念远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承李姑娘吉言。”

房门正好在此时被人从外边推开,正是那名盲聋哑女子。

“石客卿,后会有期。”李白狮说罢,重新侧躺回椅塌,修长玉腿从裙摆里露出,风光旖旎,没有半分相送的意思。

在盲聋哑女子的带领下,石念远众人沿怡春院廊沿左转右拐,穿过空无一人的主楼大堂,先后踏出门槛,站到街巷之中。

街上并没有见到行人。

石念远抬起头看向天际,黑云压城。

一股呜咽狂风吹来,继而,一道闪电从天际蜿蜒劈落,紧接一阵轰隆连绵闷雷。

石念远丹凤眸子凝深,下意识看了一眼在那盘风起云涌的棋局里担任“北卒”角色的慕容姗。

倾盆大雨倏然降临,哗啦哗啦的凌乱雨声,打在街巷青石板,打在街巷两旁的勾啄飞檐,打在整座玄阳京都,更打在石念远不安的心头。

石念远回头看向怡春院,尚未点燃的灯笼随狂风来回猛晃,挂在二楼边缘的那块老旧招牌上,镀金大字掉漆严重,视线更远处,巍峨雄伟的紫禁皇城,像极了一头趁着夜幕降临,逐渐从蛰卧中醒来的洪荒古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