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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想攻略我 他们都想攻略我 第108节

林诗蕴似乎置身事外,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微微垂下眼睛,心中想着还好她家里惹人厌烦的都不在人世了,如此倒是轻松。他父兄伎俩虽然拙劣,但也是这样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可见天下拿捏子女的手段万变不离其宗。

许清如纠正戚杏的看法:“不要比烂。”

戚杏笑笑,很是豁然洒脱。

她与祖父多年的相处经验没有别的,只有六个字:左耳进右耳出。祖父要她做什么她就听着,既不答应,也不会按他所说去做,更不放在心上,只是表面上没有直接拒绝。这样做她祖父以为她答应了,高高兴兴,而她也不用被祖父念叨,同样高高兴兴。

祖父不让她练武,只让她做端庄的高门贵女,于是她自己悄悄练,二人都很高兴。祖父想让她嫁与太子,她便老老实实入宫,但和太子半分交集没有。总之祖父也不能去问太子我孙女可有好好与你交流,若问起她她便说太子对她无意,祖父可能这时候不大高兴,但她还是高兴的。

沈兰亭继续道:“这次下雨定会惹得我父皇他不痛快,日后定要随便找理由发落不少宫人,等着瞧吧。”她语气十分笃定,已经确定皇上定会这么做。

女孩子们不知该如何评价这种行为,十分无言。

“何必这么做,他不开心,当场发作就是了。”谈漪漪喃喃,十分不解。

沈兰亭无奈:“他若是因为天气随意发怒那不显得脾气很大?旁人犯错他再处罚,才显得有理有据,让人没有怨言。”

女孩子们一阵恶寒。她们过去并不了解皇上,如今听沈兰亭三言两语,顿时对皇上观感极差,觉得这人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好小肚鸡肠莫名其妙。她们未曾受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洗脑,并没有誓死孝忠皇上的念头,能很客观地看待皇上。

窗外濛濛雨下得并不大,只是并不见停。不少宫人未穿戴雨具沿着宫墙捧托盘缓行,托盘上有伞罩着,其中物件不能弄湿,但宫人如何被风吹雨打看上去并无干系。

太苑可以因寿诞而停学,但大雍不会因为寿诞而停止上朝。皇上非但没有散朝,反倒更加勤勉,今日朝会时间更长,直到巳时才散,好让人更加称赞他是明君。

大臣们下朝急忙赶回更衣,再到宫中参加寿宴。

皇上看着窗外不停歇的雨一阵沉默,很快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对宫人边走边道:“走吧,回去更衣。这寿诞啊,孤说了从简从简,可是礼部非要大办。都是孤的股肱之臣,又是为孤着想,孤也无奈,又不好罚,只好应下。”

伴驾的大太监躬着身子,人跟在皇上身侧,整个人简直要低进尘埃中,笑呵呵地答应:“您勤勉多年,奴才、诸位大人、还有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礼部的大人们自然是心疼您的,才会这么操办。”

皇上眉头舒展了些,口中犹在念叨:“哎,如此大操大办实在劳民伤财……”他说着将眉皱起,俨然一副忧国忧民的明君模样。

大太监忙开解道:“万国来朝,是该办得妥当些,也好震慑那些边陲小国,免叫他们起不该起的歪心思。”

皇上这才展颜,只是看了一眼天色,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你说得对,孤这生辰不是办给自己,更是为了我大雍的安定。只是今日落雨,总不太方便。”他想说的不是不太方便,而是不太吉利,但自己总不能说自己的寿诞不吉利。

大太监心中一沉,面上不显,还要绞尽脑汁地想些祥瑞之词来安抚陛下。但此时时光太短暂,他还没想出什么吉祥话便要应对,只好道:“不过礼部的大人们向来准备全面,昭阳殿布置得也很好。”

皇上面色冷了些,但依旧书生一样地笑,颇为儒雅:“你说的是,换了衣裳就且去看看吧。”

大太监看陛下这副云淡风轻的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心里反倒更沉。他为礼部诸位大臣在心中捏把汗。

陛下如今虽然什么也没说,甚至还颇为赞赏他们,但一段时间过去陛下定要以小事为由发落他们。

真正原因不是别的,是今天有雨。

宴席正午开席,皇上换了衣裳又去御书房处理政事,直到将要午时才从御书房中出来,往昭阳殿去。

大太监又少不得是一番恭维,称赞陛下太过勤政爱民,又关切陛下要保重身子。这番敬仰姿态终于让皇上因雨而郁郁不快的心情明亮了些,再联想到一会儿面临的盛大排场,他终于露出点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然而再看殿外仍下着雨,想到今日在御花园中举办宴席无望,他多少又郁卒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作为皇上已经看上去足够出色。为何上天不与他多些恩赐,给他今日一个晴日?

作者有话说:

汪汪汪汪!!!!

第120章

时辰一到, 各宫浩浩荡荡地向昭阳殿去。前朝后宫,齐聚一殿,以屏风隔断。

越临近去昭阳殿的时候, 沈兰亭话越少, 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魂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女孩子们渐渐察觉到她不寻常之处,各自交换个眼色, 最后由许清如问:“公主?”

沈兰亭根本没听见般并不理人。

许清如下意识看看周寅, 潜意识里将她当作主心骨。周寅正巧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这一眼虽然无助,却让许清如心中稍定,又略大声叫了一句:“公主!”

沈兰亭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带着嗔怪看向许清如:“做什么?吓我一跳。”

她这样如常回答让众人松了口气,看样子困扰她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见不是大事, 许清如直截了当道:“差不多该是时候往昭阳殿去了,看公主走神儿, 在想什么?”

沈兰亭顿了一下,最终很坦诚道:“我在想我母妃,这两日太忙我都忘了, 今日去昭阳殿是能见着我母妃的。”

女孩子们一下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宫中规矩她们多少清楚, 不让母子相见,能这样见上一面实在是殊为不易。

周寅柔声开口:“是好事啊。”

听到她出声, 女孩们一愣, 不由想起她父母俱已不在世上的事, 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沈兰亭心中一愧, 有些无措。自己好歹还能见到母亲,周寅是想见母亲也见不到了。

房中一片沉郁。

只听周寅笑吟吟又软软糯糯道:“开心一些,公主。”

众人这才明白她是为了劝沈兰亭放宽心才如此道,纷纷很配合地开口:“是,该高兴些。”

沈兰亭揉揉脸道:“走吧,咱们去昭阳殿。我倒还好,没有很不开心,只是近人情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妃。”

戚杏爽快道:“见着便情之所至自然而然了,此时莫想太多。”她践行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原则,并致力于将这一原则发扬光大。

“也是。”沈兰亭同样不是会自苦的人,很快变得豁达,起身带着女孩子们向外去,在外的宫人忙取伞出来撑着。

宫道上向来肃穆萧条,今日难得热闹。尽管落雨,依旧一派喜庆祥和的氛围。

昭阳殿正门供朝臣及外邦使者入内,偏门则供后宫诸人入殿。无论在后宫之中品阶再高,有多风光,能走的却只有偏门。而哪怕只是京官中身份低微者,也有资格从正门进入。

昭阳殿外长阶之上布满盆盆奇花异草,沾了雨露绕阶盛放,霏霏霭霭,绚烂夺目。兼之带来芬芳,所经昭阳殿者身上皆沾染馥郁,令人心旷神怡。

座次是早早安排好的。沈兰亭再受宠也只是公主,与后宫宫妃公主坐在一处。女孩子们作为沈兰亭的伴读,坐在沈兰亭之后,比一般嫔妃公主还要靠前。

一道屏风之隔,另一侧是朝臣百官。

殿中燃麝香,以金箔涂壁,地上铺以牡丹纹饰。另有文武百官应酬寒暄,一片喧哗。

沈兰亭坐在屏风后看不出高不高兴,端起公主风姿,威仪无比。周寅等人陪侍其后则低调许多,各自低下头去没有神色。

品级越高,来得越晚,是宫中无言的规矩。

秦贵妃作为皇后之下后宫第一人姗姗来迟,待偏门的内侍唱名,后宫诸人站起齐向宫门,至秦贵妃入内,所有人向秦贵妃行礼。

皇上貌若寻常书生,温文儒雅,而沈兰亭娇艳明媚,自然遗传母亲的好相貌。

秦贵妃踏入昭阳殿的一刻整座昭阳殿似乎都亮了一亮。她一身绛紫色宫装,岁月犹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依旧不掩天姿国色。她衣袂翩跹踏入殿内,仙姿灵耀,风华绝代。

与极有攻击性的容貌截然不同,秦贵妃性情随和,温和向着众人一笑,嗓音轻柔:“免礼,请坐。”

众人这才起身重新坐下。

秦贵妃在最前坐好,目光有意无意在殿下一扫,微微一凝。

似是母女连心,沈兰亭正好抬起头来,二人目光顷刻间对上,有千言万语。但目光相接只是一瞬,几乎是沾之即离,表现得极为冷淡。

沈兰亭垂下头去,秦贵妃同样垂下眼帘,不是亲母女般。

女孩子们自秦贵妃入殿起便观察着她一举一动,瞧见二人间来往不免在心中唏嘘。她们是知道公主私下对秦贵妃并不冷淡,甚至还会为见到秦贵妃而紧张。但碍于宫中规矩,即便再多思念孺慕都要藏在心中。

刻漏滴答,午时已到。

大太监腰几乎对半弯去,头深深埋低,尖声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

无论前朝后宫,这一刻齐齐起身,弯腰向宫门,随皇上皇后动作一步步由殿门转向主位。直到二人齐齐登上金殿最上,大太监再唱:“拜!”

所有人齐齐撩袍下拜,以首贴地,行礼道:“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皇上顿时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众人这才起身,纷纷落座,等待皇上发话。

皇上坐好,居高临下俯瞰众人,胸中意气风发,微微一叹,感慨万千道:“今日为朕之生日,生日可喜乐……”他说着说着字不成句,似要涕泣。

皇后雍容大度,及时在一旁劝慰:“陛下自当时时喜乐。”

昭阳殿中人齐声附和:“陛下应当时时喜乐。”

皇上被众人情绪感染,终于有了笑意,却摇摇头道:“人生一途,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哪有时时喜乐的道理?”

戚太傅反应最快,率先说道:“愿为陛下排忧解难。”不愧能坐上太傅之位。

众人争相效尤:“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上龙颜大悦,摆摆手道:“哎?今日不谈政事,只享宴乐。”他说罢看一眼一旁站立的大太监。

大太监立时道:“开宴!”

熏风拂过碧瓦朱墙,昭阳殿中悬挂的铃铛轻响。宫人们鱼贯而入,整齐划一,半挽衣袖向每人杯中斟酒添茶。

乐人击缶敲鼓,殿中顿时被舞乐充满。舞姬自殿两侧翩然而入,如穿花戏柳的蝶,片叶不沾身,最终在中央空出的大块空地上款款而舞。

她们目光灵动,腰肢纤细,罗裙热切翻飞,裙边花纹随舞而动,与殿墙上金箔交相辉映,叫人不由屏息,看花了眼。

谈漪漪隔着屏风依稀能瞧到绰绰影子,看得痴痴,不由自主感叹:“真好看!”

周寅应道:“好看!”她眼中是最完美的赞赏神色,像是真的很欣赏这舞姿一样。

沈兰珏坐在皇子之首,目光中朝对面投去。礼部布置昭阳殿时他便来检查过,默默将座次表记在心中,如今是知道周寅坐在哪里的。虽隔着屏风,他却像是能亲眼看到她一样。

王雎作为沈兰珏的伴读自是与他坐在一处,同样无暇理会舞姬,以桌为琴,手上小幅度弹奏,为接下来表演做准备。

沈兰息一副与世无争的淡漠模样坐于殿中,无论歌舞还是奏乐都与他无关。他此时不像三皇子,更像是菩提寺中的明净。

王栩与他共坐,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如过去那样亲如兄弟,默契地疏远不少。说是疏远也不准确,只是不像过去那样交心。王栩见着沈兰息还是会亲切叫他阿息,沈兰息也会答应,只是各人心中各有心思。

崔骜坐于沈兰息之后,动作随性不羁却又在礼数允许的范围之内。他盯着场上款摆的舞姬,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生茧的手指在桌上随着鼓点轻敲。

至于坐在使者团最前的司月则是面色如常地欣赏大雍歌舞。而说是欣赏,或许用观察来形容更加合适。

面对风格截然不同的舞蹈,司月心中的惊疑越发深重。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同样一道舞蹈也不仅仅是舞蹈,更能传达出不同的文化底蕴。舞蹈完全没有相似,也证明两国文化之间没有任何相似,更说明游戏公司在制作游戏时的用心程度未免过高,连一丝为了省事的借鉴也没有。

自他进游戏以来他便没有找到过一个bug,这绝不是一个未完善的内测游戏该有的程度,他根本无法想到合理的解释。

司月深思,一曲终了,舞姬退下,换另一道歌舞进殿,并传膳。

伴随歌舞以及传菜宫人们的来往,原先因陛下圣威而寂静无声的昭阳殿渐渐热络起来。不同大臣有不同的效用。朝堂上不仅有忠心耿耿的谏臣,也要有起调节作用的圆滑臣子。

彼时他们便发挥了大效用,一言一语地叫起好来,并奉承起皇上。

皇上但笑不语,放任此举,臣子们见风使舵,纷纷效仿。

司月注视着眼前一切,心中默默分析。如果大雍皇帝寿宴是一个大剧情,那么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过场动画,总会有大事发生。然而过场动画都做得这样精细。

他心中一阵阵惊疑骤起,耳中似乎生出一道隔膜来,听起周围声音都是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