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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 181进忠言吕蒙陈利害 明得失孙权远孙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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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进忠言吕蒙陈利害明得失孙权远孙皎

进荆州之夜,孙权便将吕蒙单独召进了后堂。他神色疑惑,正在询问孙皎所言之事。

“吕爱卿,孤到荆州,便闻颇多传言,特请爱卿证之。”

吕蒙听了,坦然一笑,反问道。

“可是有人议赏银与放粮之事?”

孙权听了,有些惊异,忙问。

“如此说来,军中传言是真?”

孙权没有说“孙胶之言”,而说“军中传言”。

吕蒙听了,仍神色坦然地点了点头说。

“是真。”

孙权听了,更觉诧异,忙问。

“卿之此举,可知何意?”

吕蒙听了,笑了笑说。

“吴侯,我得荆州,兵不血刃,当值几何?”

孙权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

“那给关羽将士家人放粮,爱卿又有何用意呢?”

吕蒙听了,神色严肃起来,反问孙权。

“吴侯,当今天下,三足鼎立,三足之中,孰强孰弱?”

吕蒙没正面回答孙权问话,反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使孙权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回了话。

“自是魏强吴弱。”

吕蒙仍神色严肃。

“吴侯,我不光最弱,且直面强魏锋芒。吴侯令臣都督三军,臣不可不远谋啊!”

孙权一听,颇不以为然道。

“方今天下,群雄并起。然至今日,仅魏、蜀、吴得存。东吴历三世而益盛,盖因长江之险也!今孤取荆州,全据长江,何惧强魏哉?”

孙权言辞神色皆充满豪气。

吕蒙听了,却淡淡一笑,才说道。

“吴侯,长江之险,仅一江而已。比蜀之山高路远,天堑相连,强魏攻谁为易?”

孙权一听,愣了,一时无言。

吕蒙见了,又笑了笑说。

“再则,今蜀有五虎上将,个个令曹军闻风丧胆。吴中可有此等猛将?”

孙权听了,豪气尽消,沉吟良久,才开口说出了心中之惑。

“如今孤取荆州,关羽必然报复,给关羽将士家人放粮,反益关羽之势,与远谋何干?”

吕蒙听了,神色严肃起来,说道。

“吴侯,吴、蜀修好,三足始可久立。若吴、蜀反目,强魏必分而治之。若蜀灭,吴必踵其后矣!”

孙权一听,急了,忙说。

“今孤取荆州,吴、蜀反目,势成必然,如之奈何?”

吕蒙听了,不无忧虑地说。

“破荆州之后,臣本欲借关夫人往说关羽,以达‘我只求还荆州,并非与蜀为敌之意’。然关夫人不幸身亡,此计已不成,故臣不得不另作他图。”

孙权一听,更急了,忧虑道。

“关羽失了荆州,又失亲人,岂肯干休?”

“吴侯之言甚是。臣因虑此,才向关羽将士家人放粮。”

孙权一听,又大为困惑了,问道。

“关羽不肯干休,汝还向其将士家人放粮,岂不是弱我助彼?”

吕蒙一听,笑了笑说。

“吴侯,当年曹操攻刘备,徐州军民一心顽抗,三月难下;后曹操用荀攸之计,瓦解其军心民心,徐州便不攻自破。吴侯可还记得?”

孙权此时心中正急,未及细想吕蒙之意,便急忙开了口。

“记得。然与放粮何干?”

吕蒙听了,又笑了笑说。

“吴侯,关羽神勇,吴中可有人能敌?”

孙权听了,似有所悟,问道。

“卿之此举,意在瓦解关羽军心?”

吕蒙听了,微笑着,自信地点了点头说。

“正是。待关羽军心瓦解,其势大衰,臣再达‘我只求还荆州,并非与蜀为敌’之意,或可奏效。”

孙权听了,默默点了点头,却仍然心存忧虑,又问。

“若关羽不允,必欲夺回荆州,如之奈何?”

“吴侯勿忧。其时,关羽之势已弱,已无力再夺荆州。反之,关羽此时已处吴、魏夹击之下,危在旦夕。届时,我再遣人约他重修吴、蜀之好,当不足虑矣。”

孙权听了,这才轻松起来,连声赞道。

“卿之此举,可进可退,妙甚!妙甚!”

次日,孙皎又到后堂见孙权,一进来便问。

“吴侯,吕蒙颁银放粮之事,可已问清?”

孙权已明吕蒙之意,故对孙皎较为冷淡,说道。

“孤已问清。”

孙皎已觉察到孙权的冷淡,但他仍继续问。

“巨额银粮之后,可有污浊?”

孙权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孙皎。

“比之兵不血刃取荆州,比之东吴之存亡,区区银粮,孰重孰轻?”

孙皎听了,已明孙权之意,却颇不以为然,忙说。

“比之兵不血刃取荆州,比之东吴之存亡,区区银粮,自然为轻。然臣弟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有污浊贪腐而不治,久必祸国殃民矣!”

孙权听了,淡淡一笑道。

“吾弟之言有理。然此事孤自会善断,汝且退下吧。”

“是!”

孙皎见孙权已将口封死,只好怏怏而退。

孙权看着孙皎的背影,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想。

“幸亏未令其共督大军,否则,恐荆州至今难下矣。”

孙权转念又想。

“孙皎之虑,并非全然无理。从古至今,功高震主之人,何曾少见?若吕蒙居功而贪,其祸亦不可小视啊!”

孙权想着,神色愈加凝重起来。

次日,吕蒙带着六个将校,进了孙权大堂。将校们人人手中抱着一摞帐册。吕蒙一见孙权,便开了口。

“吴侯,此六人,各管银粮发放。一人造册,一人发放,一人监察。”

吕蒙说完,又对六位将校说。

“将帐册呈给吴侯。”

六位将校将帐册放到书案上。

孙权有些过意不去,忙说。

“吕爱卿,你这是……”

吕蒙神色庄重坦然,开口说道。

“吴侯,银、粮,皆为大事,不可不清!”

吕蒙说完,打开一本帐册,呈给孙权,又说。

“吴侯,此为颁银帐册。共计颁银五万三千八百两。领银人均记姓名,且有画押。颁银人、造册人、监察人,亦均记姓名,且有画押。”

孙权看着吕蒙,并没看帐册。

吕蒙又打开一本帐册,呈给孙权。

孙权赶紧放下手中帐册接过。

吕蒙仍然神色庄重地说。

“此为放粮帐册。共计放粮三十六万九千五百四十七石八斗。领粮人均记姓名、住址,且有画押。放粮人、造册人、监察人,亦均记姓名,且有画押。”

孙权此时神色尴尬,看着吕蒙,不知如何说好。

吕蒙没管孙权的尴尬,又说。

“吴侯,此六位银粮发放、造册、监察人员,今留此处,供吴侯随时问询。臣告退!”

吕蒙说完,便退向门外。

孙权神情复杂,抬起手,想说甚么,却没说出来。

孙权完全弄清了银粮发放情况,便召来孙皎,正言告之曰。

“吕蒙所发银粮,笔笔清楚,分毫不差。汝可放心啦?”

孙皎听了,立在堂中,低头不语。

孙权见孙皎并无认错之意,神色愈加不快,语带责意。

“吕蒙银粮发放,笔笔清楚,孤已相告,你为何还不去?”

孙权看着孙皎,面带愠色。

孙皎见了,这才连忙告辞。

“是!臣弟告辞!”

孙权看着孙皎背影,心中暗自思忖道。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所幸,未遣他与吕蒙一同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