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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琰动作轻缓的放下手中书册，身子随意靠上身后的软榻，眸光深谙，让人全然看不出情绪，亦或者他本就没有丝毫的情绪。“若有一日，她想要离开深宫，本王自会成全你们。”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楚煜苦笑。
涵雪爱楚琰甚深，甚至……她又怎会舍得离开。成全什么？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太子侧妃失节的消息，我已命人散播了出去，七哥肯定慕容复就一定会就范？”
楚琰冷笑，随手丢给他一封信笺，封上并无署名，楚煜一头雾水的展开，竟是慕容复的亲笔书信，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愿以边境十万大军换丝言一命。
“消息竟传得如此快？”
“飞鸽传书，从东宫到边境，不过半日而已。”楚琰语气平淡。
“飞鸽传书？”楚煜不解。
“自从慕容丝言进宫，慕容复的暗卫便被安插了进来，无论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会第一时间传回边境。”
楚煜一惊，“慕容复好大的胆子。”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楚琰不屑的一笑。
若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他又岂容慕容复的手伸入东宫。他不予理会，并不代表他可以任由他们胡来。一但失去了价值，他自然会将他们统统清理干净。
“慕容复交出兵权，这边境十万大军，七哥打算派何人前去接管？”楚煜含笑，其实到边境呆上一阵子也不错，有些事、有些人，不见，不想，反而对大家都好。
“大局未定，你暂时还不能离开帝都。”楚琰懒懒开口。
一眼便被楚琰看出心事，楚煜脸色白了几分。
“两日后，沈东辰便会动身前往边境，他的才能并不在慕容复之下。”
“他？”楚煜蹙眉，倒是个人才。“这人若能为我们所用自然是好，可他毕竟是沈家人。”
楚琰冷魅而笑，气定神闲。“只要沈天瑶在本王手中，他会比任何人都忠心。”
……
另一处，凌霄殿中，半敞的窗棂前，半依着一抹雪白的身影。
他说，会陪她用晚膳，她便等着。桌上的饭菜冷了再热，热了又冷掉，反复几次，他依旧没有回来。
直到深夜，才有大太监来禀报，他去了涵雪的菡芯阁过夜。
天瑶就一直没有吃饭，傻傻的靠在窗前，月夜孤冷，正衬了心境。她讨厌这样的他，其实，他可以不承诺的，那样她便不会有幻想。
清冷的院落，突然被一道凄厉的女声打破，竟是慕容丝言，她不顾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回来。
天瑶嘲弄一笑，拢了身上的裙衫，推门而出。
“主子，您还是回屋吧，以免误伤了您。”紫衣一脸担忧的拦在她身前。
天瑶淡然摇头，“我总要面对她。”
园中，慕容丝言早已被侍卫拿下，狼狈的按倒在地上。她依旧挣扎着，指甲抠在地上，泥土中混着鲜红的血液。
“住手，放开她。”天瑶站在众人面前，厉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自有一番气势。
宫人们面面相觑，僵持片刻后，才放开了对丝言的钳制。
慕容丝言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到天瑶身前，二话不说扬手便是一耳光。那力道不轻，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吹弹可破的肌肤。而天瑶竟不躲不闪，生生的受了这一掌。
紫衣一惊，冷着脸瞪着一旁的宫人，大声道。“都发什么呆，还不快抓住她。”
“住手。”天瑶冷淡的眸子扫过众人。“都退下。”
“这……”众人犹豫片刻，还是拱手退到一旁。
“主子！”紫衣有些急了。
“你也退下。”天瑶淡淡道。紫衣一咬牙，掉头跑了出去。
见无人阻拦，慕容丝言疯狂的大笑，手起掌落，又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天瑶脸上，“沈天瑶，是你这贱人害我，我要杀了你，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她早已失去了理智，扑上来厮打着天瑶单薄的身体。她不躲不闪，任由着她蹂躏。
宫人受了天瑶的命令，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眼巴巴的看着。
拳脚落在身上闷闷的痛，天瑶素颜平静，无一丝波澜，好似那疼痛是落在别人的身体上一般。她并不还手，甚至不曾躲避半分，腥甜的血顺着唇角滑落。
“放肆，给本王住手。”一道男声自殿外而来，冰冷骇人，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紫衣跟随其后，脸上写满了焦虑。
他走过来，天瑶只觉脚下一空，身体已落入他怀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冰冷的俊颜，深邃的眸中有着一种叫做‘疼惜’的东西。
她唇角挑起淡淡笑靥，楚琰，你是在乎的吧，真好！
“来人，将慕容丝言拖下去杖责五十。”出口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温度。
“不，不要。”天瑶靠在他胸膛，身体有几分颤抖，小手抓住他的一片衣角。晶亮的眸中，带了几丝恳求。
“伤了你，就要受到惩罚。”他决绝的语气，不带半分商量的余地。他抱着她，转身向殿内而去。
身后，传来木棍落在身上的噼啪声，还有女子凄厉的哭泣诅咒声。“沈天瑶，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挣扎着向前爬，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从地上爬起，再次向天瑶的方向扑了过去。
楚琰眸色一愣，回身一脚，落在她小腹上，将她整个人踢飞了出去。“放肆。”
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溢出，慕容丝言早已失去理智，踉跄的爬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冰冷的短剑。“沈天瑶，我和你同归于尽。”她扑上来，却连天瑶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紫衣飞身挡上来，握住她举剑的手臂，稍一用力，慕容丝言手中的短剑已飞了出去，剑柄深深插入花丛，只露出冰冷的剑身。
慕容丝言并不死心，依旧挣扎厮打，紫衣无奈，一掌将她的身体推了出去。好巧不巧，正摔在花丛中，心口撞上剑身。
大量的鲜血从慕容丝言胸口流出来，她惊恐的瞪大双眼，痛的大口喘息。
“慕容丝言。”天瑶一惊，挣脱楚琰的怀抱，半跪在慕容丝言身前。双手握上她失去温度的手背。
慕容丝言睁大的眸中，倒映着楚琰冷漠的俊颜，她手臂颤抖的伸向他的方向，吃力的呢喃。“爹爹说，你的笑意永远不及眼底，如此的男子又怎会有真心。可是，我不信。爹爹说，你只是利用我，你要的是边境十万大军，我也不信。可如今，我信了，是慕容丝言，爱错了……人……”
楚琰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幽深的凤眸，波澜不惊。当真薄凉。
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慕容丝言侧头看向天瑶，眼中都是恨。“沈天瑶，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哈哈……”
笑声逐渐微弱，最后消失。慕容丝言就在笑声中死去。
“将她拖出去葬了吧，别走漏了消息。”楚琰冷声道。
“是。”侍从恭敬领命。
楚琰大步走过来，将天瑶再次抱起，向殿内走去。天瑶雪白的裙衫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她目光茫然的盯着血色一点，眼前逐渐模糊。
她不知道，今日的慕容丝言，会不会就是明日的沈天瑶。一但失去了价值，这也许就是她的下场。
漪澜殿中，宫人早已被屏退，屋内气氛安静的诡异，连轻浅的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楚琰坐在床畔，将天瑶拥在怀中，修长微冷的指尖，触摸着她脸颊上触目惊心的血痕。剑眉冷挑，语气薄凉。“自讨苦吃。”
此时，天瑶尚未从慕容丝言的事中回过神来，神情有些呆滞，身上到处都是皮肉伤，本就羸弱的身子，再次变得滚烫。
“瑶儿。”他低唤了声，手掌覆在她额头，触手的热度灼人。他眉心微拧，俊颜浮上几丝忧虑。“来人，宣太医。”
太子殿下的脾气，宫中无人不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赶到了东宫漪澜殿中，丝毫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