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越是临近年关，众人回家的心也就越急切。
姜山家里母亲王莲花这两天更是隔几天就打个电话问一声‘你们学校放假通知出来没’。
今天北京电影学院的放假通知出来了，2月4日（腊月二十三）放寒假， 3月9日、10日全院学生注册报到，正式上课时间为3月11日（周一）。
中间学业忙碌过程中，姜山帮着班级出了一个系里元旦晚会的节目，这元旦一过一转眼便来到了1月底。
回家的火车票学校也帮忙买好了，就等着到4号了。
昨天邓朝跟姜山打来了电话，说马上就是《夏洛特烦恼》的最后一场演出了，再加上又赶放假，大家伙儿过年回家前必须要来聚一下。
开年后邓朝他们临毕业杂事也多，按他们的说法指不定下次喝酒是啥时候呢。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就是一顿饭的事，没想到中间又出了岔子。
《夏洛特烦恼》原定演出12场，最后一场开演前两天观众们首先就不乐意了。
不是说剧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以至于演出周期太短，大家都没看够。
甚至还有一部分话剧迷没能回来抢到票，《夏洛特烦恼》就演完了。
现阶段北京话剧市场的固定群体有两到三万人，12场每场700人算下来，连北京话剧市场的一半观众群体都没覆盖到。
数字当然不能这么粗暴的计算，但话剧迷们的反对声是强烈的，纷纷请求中戏延长演出场次。
虽然比不上电影这种方便快捷的娱乐方式，但话剧在北京一直有着顽强韧性的市场。
这亲朋好友们的一过来，大过年期间怎么能没几出好看的话剧呢？
没话剧看算怎么回事？
大家如此抗议也就能够理解了。
98级的导师田有良的建议是让邓朝他们暂时先别回去了，《夏洛特烦恼》年后再多演出几场，正好也抢占一下过年期间的话剧市场。
人家电影都能有贺岁片，为什么话剧不能没有？
至于说具体几场还要看具体预售情况分析。
酒桌上，姜山也向邓朝等人问道了这个问题，“你们打算怎么决定？”
“当然是演了，我跟我家里人说了今年就先不回去了。”
邓朝率先回答，其他主要演员也紧跟着他答道。
“我也是。”
“我也不去了。”
中戏98级表演班绝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留下来，只有几位早早地便确定回家过年，突如其来的这一情况实在是有些抽不开身。
邓朝举起手里的酒杯同姜山碰了一下后，开口询问道，“你呢？”
“回。”
姜山同他碰了下简单回了句。
事实就是人永远‘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姜山还在跟邓朝讲着自己过年要回家，第二天系里领导就找上来了。
系里副主任王瑞也算熟人了，这一次来他来见姜山是带着目的来的。
“年后有一个北京剧协和《中国文化报》《新剧本》联合举办的‘小剧场戏剧研讨会’，系里决定让你跟文学系两位老师一块儿过去听听，你呢，主要就是听也不需要你上台去说。”
听他这么一番话姜山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时候？”。
“年后初九，20号。”
姜山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待到副主任王瑞走后，他这才开始思考起怎么同家里父母交代这件事来。
今年的春节是2月12，决定要去参加这个研讨会，这个年肯定是回不去了。
晚上，姜山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拨通了老家的座机。
“儿子，怎么了？是不是钱不够花啊？”
听到电话那头母亲的话，姜山忙笑着解释起来，“钱够，这个月的都花不完呢，我打电话就是想跟您说个事儿。”
“说吧，我听着呢。”
“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有个研讨会系里决定让我跟着去旁听一下。”
姜山的话说完，许久都没听到电话那头有回应。
“妈，妈？你在听吗？”
“妈听着呢！”王莲花回答道，“你确定不回来了？”
“今年我抽时间肯定回去一趟，这不学校里正好遇到这种事，我也不好推掉。”
姜山替自己辩解道，其实他这番说辞越说自己心里越没底。
对此王莲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在最后又多关心了句，“那你在外面要多注意点儿身体，过年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知道吗？”
“生活费我让你爸过两天再给你打过去点儿。”
听到这里姜山连连摆手拒绝，“妈，真不用我身上还有钱呢，这不是最近写了一个剧本，卖了一万多，以后也不用再给我打钱了，现在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了。”
“啊？什么东西就卖了一万？”
…………………………
一直到挂断电话，王莲花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儿子所说的话。
正在厨房张罗着晚饭的姜鹏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抽空问了句，“谁啊？咱儿子的电话？”
姜山自己挣到生活费这件事暂时打消了王莲花心里的儿子不回家过年的伤心，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姜山口中的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咱儿子出息了！”
王莲花忍不住跟自己老公炫耀起来，只见她面带春风地同姜鹏说道：“老姜你知道吗，咱儿子电话里说，他的一个剧本可是卖了一万多！”
听到老婆口中的这个数字，正炒菜的姜鹏都忍不住关火从厨房探出头来。
“你说多少？”
“一个剧本一万多！都抵得上你几个月的工资了！”
听到这里，姜鹏忍不住看了媳妇儿一眼，“你这话说得，儿子比爹强那不应该的嘛！不然老子供他上培训班的钱不就白花了？”
“你那叫花钱？咱儿子北影、中戏第一，人家培训学校不还奖励了三万块？”王莲花白了他一眼马上反驳道。
“以前花的钱就不算了？从幼儿园到高中不还是我供的他！”
夫妻俩揪着到底是谁供的姜山这件事吵吵了半天，然后姜鹏被王莲花的一句话给治住了。
“咱儿子说今年过年他不回来了……”
“啊？”
姜鹏看了眼冰箱，过年的年货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儿子今年过年不回来了？
夫妻俩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