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天唐锦绣 第九百七十一章 给你儿子施礼

归根究底,京兆尹这个职位大抵就是陛下为了对付关陇集团而琢磨出来的。所以如果想要坐稳京兆尹这个位置,成功的使其成为房俊官场之上最为显赫的一段履历,就必须得到陛下的支持,按着陛下的想法来办。

而这也正合房俊之本意!

房玄龄无奈,看来这场风雨是注定要猛烈的到来,自家儿子犯起浑来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当爹的岂能不知?

那些关陇集团的家伙们,自求多福吧。

想到这里,房玄龄又猛地回过神。

为了坐稳京兆尹这个官职,皇帝说啥你就干啥,这不还是佞臣么?

说不好听的,这就是皇帝的鹰犬走狗啊……

房玄龄心里不舒服,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就是个鹰犬爪牙的命,老夫以你为耻!”

房俊无语,呆了一呆,问道:“那父亲您是不打算让我当这个京兆尹?”

房玄龄道:“怎会不愿意?将来的官场,不经州县无以入台阁,京兆尹主政一方,陛下兼任着幽州牧,京兆尹乃是陛下的直属下官,如此显赫的职位,老子怎会不愿意让你担任?”

房俊两手一摊:“这不就得了?想当这个官儿就得听陛下的,否则陛下为何让我当?想当这个官儿的人多了去了!”

房玄龄被噎得不轻,骂道:“甘为鹰犬,自甘堕落,不当人子!”

房俊这回是彻底无语了。

和着您就是想骂我,怎么说都是您的理?

他不敢回嘴,有人敢。

卢氏自门外风风火火的进来,刚到门口,就听到房玄龄骂儿子,顿时怒道:“鹰犬怎么啦?那皇帝的鹰犬是什么人想当就当得了的?咱儿子有出息才能当鹰犬!”

房玄龄气得胡子乱颤,指着卢氏气道:“你个不识字的妇人,你以为鹰犬是褒义词么?”

卢氏气势比他还盛:“你当我傻啊?就算不是好话又怎么了?皇帝看得上我儿子,那就证明我儿子比别人强!话说你们爷俩在这儿说什么呢,儿子你怎的就成了皇帝的鹰犬?”

房俊心说您别总是鹰犬鹰犬的行不行?这个词儿当真不好听啊!

“陛下要敕封儿子担任京兆尹。”

卢氏一脸茫然:“京兆尹?没听过啊,那是个什么官儿?儿子,这是几品?”

几品?

房俊挠挠头,他也不知道,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沉着脸不说话,心里正为这个膈应着呢。

卢氏冲着房玄龄大声道:“问你呢,几品?”

房玄龄哼了一声,闷声道:“从二品。”

“从二品?”

卢氏楞了一下,忽地指着房玄龄的黑脸笑弯了腰,喘着气说道:“房玄龄啊房玄龄,我说怎么儿子得了差事你反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原来你是嫉妒了!”

房玄龄脸色黑得都快跟房俊有的一拼了,怒道:“老子嫉妒他?没那回事儿!”

卢氏笑得不行:“好好好,你没嫉妒,你房玄龄心胸宽阔行不行?”

不理黑着脸的房玄龄,回头重重的拍拍儿子的肩膀,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骄傲,赞道:“儿子果然好样的!争取早日再进一步,让这个老东西每天见面都得给你请安问好,看他还敢不敢无缘无故的训你。以后他再以老子的身份训你,你就以上官的身份训他!”

这话说的……

我敢么?

房俊嘴角一抽,说道:“娘啊,朝廷的制度,实职从二品就到头了,没可能比我爹的品级更高了。再往上正二品的官职只有一个尚书令,以前那是陛下兼任的,陛下卸任之后便一直空置。若想训我爹……”

房玄龄眼睛一竖,房俊慌忙改口:“……不是,若想超越从二品的品级,那就只能等儿子蒙陛下恩赐一个太师、太傅、太尉这等虚衔了。”

其实要说起来,李二陛下对待长孙无忌还是比旁人更加信重一些,毕竟长孙无忌现在就有一个太尉的头衔,而自家老爹得到死了之后才会追赠一个太尉……

房玄龄神色变幻,心想以这小子的升官速度,恐怕在自己临死之前,还真就有可能得到一个正一品的虚衔。就算没有正一品,像是太子太师、太子太保这样从一品的虚衔基本板上钉钉。

娘咧,难道真有一天自己要对这浑小子施礼,口称“上官”?

只要想想那场景,房玄龄就觉得闹心得不行。

好心塞……

*****

长寿坊一座豪宅之内,关陇集团的几大核心家族的家主尽皆在座。

此处乃是令狐家的祖宅,令狐德棻忝为主人,居于正中。

元家家主元拯、长孙家家主长孙无忌、洛阳于家于志宁、贺兰家贺兰朔,各在其座,汇聚一堂。

令狐德棻将近六旬,但保养得宜,须发略见灰白,长髯修剪得齐齐整整,看上去甚是年轻。

此人乃北周大将军令狐整之后,自幼便才华出众学贯古今,博涉文史早有文名,乃是一等一的大儒。

抬眼看了看四周,令狐德棻微微叹气:“现如今,咱们关陇世家是越来越衰落了。”

他没有长孙无忌的官大,但是辈分比长孙无忌高,因此说话并无顾忌。

“先贺喜令狐兄晋升礼部尚书之职,正三品的部堂高官,令狐兄实至名归。”

说话的贺兰朔是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形容消瘦,精神矍铄。贺兰氏崛起于代郡,乃是鲜卑豪族,祖上为“鲜卑六镇”之一。

令狐德棻苦笑摇头,摆手道:“何喜之有?老夫年近花甲,在朝中奔波多年亦不过一个正三品的官职,那房俊未及弱冠便已是从二品的高官,往后老夫见了那房二郎的面,还得行下官之礼呢,想想就别扭。”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肃然,各人脸色钧不好看。

长孙无忌面色阴郁,他怎会听不出令狐德棻言语之中的埋怨之意?即埋怨他身为关陇集团的领军人物未曾在令狐德棻晋升之路上多加阻力,更埋怨他坐视房俊担任京兆尹而毫无阻挠反对之作用。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现在长孙无忌心里考虑的根本就不是如何阻挠房俊的上任,而是要如何挽回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

得到过,才会害怕失去……

以前的长孙无忌何等风光惬意?

身为外戚却备受李二陛下信赖,朝中文武如房玄龄、李绩、李靖等人赫赫之功勋绝不再他长孙无忌之下,结果却至始至终都被他长孙无忌死死压制,靠得不就是圣眷么?

以往陛下荣宠备至之时,长孙无忌尚不觉如何,等到现在忽然之间失宠,他方才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

面白无须、体型肥硕的元拯冲长孙无忌拱拱手,笑道:“关陇世家百年来一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吾等现如今皆以辅机你马首是瞻,如何应对房俊之上任,辅机你给个章程吧,大家无不遵从。”

元氏祖上乃是北魏皇族,乃是鲜卑后裔。

别看大家都对长孙无忌毫无作为不满,但是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得听长孙无忌的。这不仅是因为现如今长孙家在关陇世家当中的超然地位,更因为长孙无忌此人想来都是阴谋诡计迭出,算计人最是有一套……

房俊的横空出世,给关陇世家带来太大的打击。

曾经垄断天下的铁厂也不仅仅是长孙家所独占,实际上乃是关陇世家的利益综合体,大家都在其中出钱出力,也享受无穷无尽的收益。

现如今却被房家的铁厂狠狠打压,损失惨重。

尤为可恶者,是海贸生意被市舶司这么一掺和利润大大下降,如何能不恨房俊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