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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天下 第90章 裂缝

入眼的是一片耀眼的火红色,蒙着面纱的女子轻轻将他从雪地之中拉了起来,那双流转着春日温暖光芒的眼睛就这样展露在他的眼前。

极美。

他无法用任何的语言去形容那双眼睛带给他的触动之情,就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一般,他的魂魄在此刻都在微微荡漾着。

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

那个女子看见他一脸的呆滞,还以为是被冻僵了,便是直接将他给抱在了怀里。他那时年幼,原本健康的体格也是因为那连日来的颠簸而变得消瘦起来,那个娇小的少女便是直接毫不吃力的将他搂在了怀中,然后慢慢向着前面走去。

他虽是意识不太清醒,但是也知道自己正被一个女孩子抱在怀中,鼻间还满是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幽香,整张脸便是在顷刻之间便是像是火烧般烧了起来。但是他却是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个累赘,再乱动,除了满足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以外,便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于是他便是乖乖的窝在她的怀中,一动也不动。

风还是很大,风吹过来还是像是刀子刮在身上那样疼痛,但是……他却是不知道为何,心中从未如此满足过。

他还记得很清楚,她的怀抱很是温暖。就像是阿妈还在世轻轻拥抱着自己的温度,那样子的温暖。

可是当那一片温暖也随之随风逝去之后,他便是再也没有感受到那样子的温暖了。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竟是如此的强悍,最起码她怀抱着一个不算的上是重但是也决计不轻的小孩子顶着大风大雪的向前走着,脚步都是没有晃过一下。他哪里想得到,这个他认为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却是魅族的一个族人。

魅族之人,无论男女,皆是有着绝世之容。尤其是他们的眼睛,天生便是带着魅惑之意,能识常人之意志,魅惑凡人之心。好在他们天生便是不喜欢繁闹之所,便是一直隐居在那深林之处,不被别人所察觉。就好像是传说之中那等待在密林之处吸食凡人精魄的山鬼一般,寸寸皆是惊心动魄的美丽。

但是这时的泰勒自是不知晓的,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忽冷忽热,鼻间却是传来淡淡的冷香,勉强让自己的神智清醒着。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那蒙着面纱的少女也禁不住喘息了起来,但是她还是一直紧紧的将泰勒搂在怀中,并且用自己的斗篷遮着吹向他的风雪,不让他再受到风雪的侵袭。

泰勒只感觉自己的心中就像是被一道暖流轻轻包裹着,软软的,带着心跳的失控的节奏。

便是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房子朦朦胧胧的轮廓。那是一个破庙,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显然是天降喜事了。

少女便是抱着怀中呼吸微弱的孩子加快了步伐,直到她冲进了那破庙的门口,咚——

一切的转折点,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那扇大门根本就起不了什么挡风避雨的作用,只是随着风来风去来回的荡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伴随着哭嚎一般的尖利风吹哭声,就像是鬼魂一般可怕。

但是少女显然是没有再是多想了,她的怀中还有着一个伤员,眼前就算是真的鬼屋也是已经不容她多想了。她大步的向前走去,脚步跨在那厚厚的雪地之中发出轻轻的踏雪之声,带着某种迫近的危险。

她一推门,“吱嘎——”一声,门便是轻轻的开了。

她连忙抱着他走进去,才松了一口气,结果还没有走上几步,便是下意识的僵住了。就在那角落之处,便是看见有着一个黑影。

她下意识的便是后退了一步,魅族之人不喜外人,特别是男子,但是小孩子除外,因为他们觉得,外人皆是罪恶的,但是小孩子却是纯洁而无辜的,但是在成长过程之中,便是会是染上罪恶。所以——泰勒应该庆幸自己那时候还是一个看起来天真善良的孩子罢了。

少女僵着身子,但是却是又是不可能退出去,于是只好找了一个远离那一个人的角落蹲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将周围的细碎的柴火堆了堆,便是点燃了。

那小小的火堆顿时照亮了一方天地,少女舒了一口气,便是认真的将怀中的小孩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然后抬头看看四周有什么东西。但是她却是看见就在那角落里的黑影轻轻动了一下,她瞬间便是警戒了起来,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那个黑影便是慢慢站了起来,看起来很高,却是很瘦。少女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全身的寒毛都站了起来,便是下意识道:“你……你别过来!”

那人顿了一下,便是轻轻将一个东西丢了过来,少女瞪大眼睛一看,却是一大块的干粮。

她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那一个人,却是发现他又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了。这下子,便是她感觉到良心不安了。

于是她便是诺诺道:“那位……要一起取暖吗?”

那人像是轻笑了一声,很是好听,就像是玉击打在碧石之上的清脆之音,带着淡淡的回味,真真动人心魄。

少女大概是也没有想到,便是下意识的又是愣住了。

那人缓缓走了过来,那绝世的容貌,便是一点一点的暴露在了她的眼前,然后,万劫不复。

“晃荡——”

“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太后看着那打翻在地上的热茶,眸间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却是又是很快便是清醒了过来,她轻轻摇了摇头,便是忽然之间低声道:“那个孩子,原来是他……”

她终于想起来了,但是却是一起想起了那段让她恨不得永远都扔在角落里面封锁住的记忆。

她第一次出了魅族来到外界,便是遇见了他。

那个像是魔鬼一般的男人。

但是她那时却是不知道,还是觉得他是一个良善之人,然而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却是让她自己觉得错上加错。

她从未错的那般离谱过。

“太后娘娘,泰勒皇子请见。”

她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半响便是轻声道:“说是哀家已经睡了,辞了吧。”

“喏。”

但凡是和那一个男人扯上关系之人,能不见,便是不见吧。

她轻叹了一口气,便是忽然之间轻声道:“进来吧。”

有人发出一声轻笑之声,便是发现在那阴影之处忽然便是走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那宫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是要张口叫出来,但是却是被太后挥手制止住了。

那人缓缓走来,却是看见在那淡淡的烛光之下,那人的面容却似是月光般皎洁,带着魔性的美,令人看着便是像是失去了魂魄。

那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乱转,脚步也是开始慢慢向着后面移去,但是却是在那一瞬间,她便是感觉面前忽然便是有一阵劲风飘过,脖颈之处便是忽招重击,她连叫都没有叫一声便是直直的晕倒在了地上。

太后看着却是也不说话,只是在哪一个男人过来之时轻声问道:“无色,你来作甚?”

无色却是唇畔微微扬起,然后低声道:“我只是想说上一句:你有什么计划尽可以去实现,但是,你绝不可以再动她的一根汗毛。”

太后看着他良久,却是忽然道:“你爱上她了。”

无色却是大大方方道:“是。”

太后那双淡淡的眸中却是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促狭之色:“哦?你确定她看见你这副样子还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在一起吗,听说你可是惹她惹的不清。”

“把你的暗卫撤掉。”他冷声道:“还有,我的事情,便是不劳烦你多心了。”

说罢,便是转身走了。

太后继续喝着那碗新弄好的茶,眸中带着淡淡的叹息:向他们这样的人,若是心中有物,便是输了,只因有了弱点。

“对了。”

她的动作一顿。

无色没有转过头,只是背对她轻声道:“阿笙……她过得很好。”

那茶盏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浅色的热茶晃了出来,将她白皙的肌肤瞬间晕染上了绯色。但是她却是浑然不觉,待无色不知走了多久,那被打晕的宫女晃晃悠悠的醒过来之时,便是看见那个绝色的美人儿手拿着一杯热茶,那被烛光晕染的娇小的身影便是显得格外的寂寞和哀伤。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在地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脖颈处也不知道为什么痛得厉害。但是她还是爬起来然后走到她的身后轻声道:“太后娘娘,该入寝了。”

她这才像是猛然醒过来一般,眼睛眨了眨,却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烛光闪烁了几下,却还是慢慢的熄灭了。

帐篷外的远处,却是有一个人一直站着,直到看见那帐篷里面火光熄灭才是缓缓走开,那双犹如黄金一般的双眸在黑暗之中也在闪闪发亮。

他,绝对不会放手。

而在另外一处,也是有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另外一个人,不动声色,眸色暗沉。

夜色如水,便是看见那房间里面静静的坐着一个姣好的身影,她支着头,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些什么东西,但是从他的角度看去,却是只能看见她黑直的头发如瀑布般直泻而下,带着几分柔媚。

房间里面的烛火随着窗户外面的风而明明亮亮,她的脸便是也在那明暗的烛光之中显得格外的朦胧,将那面上狰狞的伤疤模糊了,但是她的眼睛却是显得更加的明亮好看,就像是黑暗之中的灯光一般,透着浊世之中的清明。

“主上。”

风渐渐大了,房间里面的女子也像是察觉到了春意的凉,便是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然后“晃荡——”一声,便是将那窗户给关上了。

雪色的花朵受不了夜风的吹打,便是悉悉索索的在月光之下尽数掉了下来,带着月光的清冷,就像是跳着一场极为盛大的花葬。

凤倾阳注视着那满地的花朵良久,这才低声道:

“查到了什么?”

那黑衣人便是将自己所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了凤倾阳,还加上了自己的猜测:“……所以说,属下便是怀疑晚歌姑娘必是和王府熟识的,否则的话,不会在第一次到王府之时,便是如此熟门熟路……主子,她也许便是倾月公子的……”

“闭嘴!”

凤倾阳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满脸便是都开始暴躁了起来,只见他的面色阴冷,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嗜血魔鬼一般,哪里还有那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那一旁的黑衣人便是被他的模样给骇到了,连忙低下头,不敢在讲话了。

“合欢……合欢,原是如此。”

难怪当初她被他用计施困在王府之时,也不见得慌乱,难怪她总是用那种淡淡悲哀的眼神看着他,却是找不出原因,难怪她念着那句话,却在他说不知何物之时竟是留下了眼泪,难怪——会如此不留余力的帮助他获得那血人参,治疗他的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凤倾阳的心中一时五味混杂,却是不知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何滋味,只觉自觉自己的心中被什么狠狠的拉开了一道裂缝,有寒风刮进去,一分一毫,满是充满冰冷的疼痛。

原来,她爱的那一个人,从来便不是他。

春猎在第二日中午时便是散了,念长安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这次来到这里倒是可以说是败兴而归的,不但是晚歌不见了踪影,就连一向是活泼开朗的云瑶和云舒,却是也是满面灰败之色。

云瑶如此,念长安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云舒——念长安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她会是这般的垂头丧气。

念长安虽是性格变了许多,但是那好奇之心却是一点儿都未变过,于是她便是走到蹲在地上扒着杂草的云舒旁边,然后便是轻声问道:“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