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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怯 第185章 七出之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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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亚夫出去了一夜都没有回来,李婆和管家急得团团转。沈卿卿窝在墙角胆战心惊,直到天亮才缓过神来,对无子的痛已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男人的惧怕,男人渴望子嗣她能感觉得出来,那种强烈的**曾压得她迫不过气来,如今一切都无望了,他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她。

寻常宅子都容不得女子无子嗣,何况是男人如今的身份。沈卿卿想了又想,眸子突然一动,心情也好起来。

午后,正当所有的护卫都要出去寻时,男人回来了。霍亚夫一下马就朝娇气的院子走去,管事牵着马去马厩,看到马儿已经精疲力尽,马蹄上尽是泥泞,还沾了一些蓬草,似是一夜都在山野里奔跑,难怪附近的街肆酒巷都找不到人。

霍亚夫一入院子,所有的丫头和婆子都做鸟兽状离开,就怕大人身上的戾气燃到自己。可是,她们没有看到,霍亚夫一入屋子,脸膛就奇异地松弛下去,所有的冷厉阴黑瞬间烟消云散。

沈卿卿正在妆奁前翻腾着什么,见到男人进来,反射性地脚跟紧了紧又软下来,屋子就这么大,她往哪里躲去,甚至不敢去瞧男人的神色,他的气势太强大,即便夜夜做世间无比亲密之事,她也忍不住直打怵。

霍亚夫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女人面前,神色柔和:“快吃吧,快马加鞭了半宿,还热着。”

沈卿卿嗖得抬起眼来,不敢相信地瞧着男人,当时他听到姚景天的话就奔了出去,即便没有睁眼看到,她都能想象得出男人是多么愤怒,可是如今他那一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沈卿卿打开纸包,竟然是平口村梅氏家的枣糖包和骆果腰团,晶莹糖腻点着芝麻杏仁,小时候她爱吃得紧。

可那时她三餐都不继,叶氏又怎会有余钱给她买这种甜食,当时她隔着一条街对着新鲜热腾的糖包直流口水,正巧霍亚夫下学回来,她眼睛一亮就跑过去,奶声奶气道:“霍小郎,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

霍亚夫耳根一红,被小女娃牵着手,看到她水眸轱辘地转,瞅瞅那甜包子再瞅瞅他,自然明白什么意思,遣走了侍童,他买了甜包拉着小女娃来到偏僻处,笑道:“好卿卿,人说这梅氏糖包最是甜腻可口,可是贵得很,我只买了一个,你吃里头的糖包还是吃外头的唇边儿。”

“当然是糖包啦。”小女娃扑过去,一口咬掉半边,那甜腻糖汁流了一丝在唇边,粉嘟香嫩:“大男儿可不兴吃甜食的,”未说完,唇瓣儿就被他含进嘴中,****了半天,直让她要差点闭气才放开,只见他喘着粗气,一边红着脸一边粗着嗓子道:“我不吃甜食,以后都买给你吃,只要让我尝尝卿卿的小嘴儿便好。”说完一溜烟地跑开了。

想到这里,沈卿卿小脸一红,那个时候她就该猜到,那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小郎心思邪恶得很,早在她儿时就被他天天占便宜。可不是嘛,她整天蹲在糖铺等他下学,他又每次只买一个,就跟她两个手指头合起来一般粗短,让她尝一点又不一次吃个够,因此天天眼巴巴地瞅着盼着,回回被他添干净了还以为人家是生气她全吃掉的缘故。

霍亚夫把油纸包往她眼前推了推,宠溺地看着她道:“你以前最喜吃的,怎么不吃了,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再去买。”

沈卿卿一把推开,还有一团从桌上滚下去,脏污了再不能吃。她从匣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把纸摊在他眼前,“你写休书吧,我犯了七出中的无子,你休了我也是应当。”

霍亚夫眼眸一痛,扔了笔撕了纸,把女人一把搂入怀中:“没事的,我知你难受,是为夫的错,为夫的错。”她都知道了,是他思虑不周,不该当时难以接受事实而狂奔出去,他应该守着她,亲自告诉她或者永远瞒着她。是他疯魔胡乱,伤了她伤了子嗣,让她忍受无子的痛苦。声音分明沉痛,可还是压抑着用云淡风清去安抚女人。

她难受?沈卿卿一声冷笑,推拒着他的胸膛,从匣子的第二层中又抽出一张纸:“我们和离,我已无意再与你过下去,你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迫我。霍亚夫,如今你大仇也报了,我本没有欠你什么,你放我走吧。”她语气中肯动情,半似哀求半似强硬,是与他做最后的谈判。

沈卿卿要去捡那扔在地上的笔,却被男人紧紧捏住手腕,霍亚夫神色黑得如夜似墨,久经磨砺的五官刚毅坚韧:“尽早死了这条心,这辈子生同寝死同穴,和离之事休要再提,回拒公主时我已请旨下誓,上无父母下无子嗣便只沈卿卿一妻,我死了你也要守着我的坟不得再嫁。”

说完,把桌上的纸撕得粉碎,连匣子也给摔了个稀巴烂,沈卿卿吓得躲在墙角直哆嗦,可他终究没有对女人怎样,黑着脸就走了出去。

男人再没有来过夜,偶尔到女人这里也只是说会话或盯着她看良久就走开,沈卿卿彻底死了心,她想着,也只有姚景天说得方法才能让她离开。

很快,不过一个月功夫,圣谕就下来了。夜煞为大将军,帅三千精兵讨伐西凉。

圣谕下来的三日后,夜煞府所有女眷在门口为男人送行,长久闭门不出的婉翩然也走了出来,她的眼神淡淡的,无波无澜,一副看破事世的模样,便是霍亚夫走到她面前,都只是平常说了句珍重之言,再也无话可说。

所有人都耷拉着脸,只有沈卿卿目光游移,她等这一日,好久了。

霍亚夫掐了下她粉嫩的脸颊,昨夜忍不住拥着她过了一夜,果真是他不去她房里,女人不久就丰腴恢复了,又是那个水灵娇媚的女子,一见着就令他蠢蠢欲动。

“好生待着,等我回来。”他捏着她的手心微微用力,把女人弄疼了,忙不迭地道:“知道了,知道了。”

霍亚夫眉头轻皱,时辰到了,他看了众人一言,上马而去。

马蹄声响,沈卿卿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久违的笑容。马上的男人身姿昂扬,雄武飒爽,锦衣偏飞,她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瞧过他,这一眼之后,以后或许再没有机会了,沈卿卿也说不出此时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像是被困了很久的人,突然有一刻能够离开,想再望一眼一直束缚着她的人和事。不是因为不舍,而是要更彻底地离开。

婉翩然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出乎意料地,她先众人一步抬脚离开,离开之际,她朝着沈卿卿恍然凝视的侧脸深深瞧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后面紧跟的清月追上道:“夫人,大家还没有走呢,你怎么……”

婉翩然厉声断道:“我在不在都是一样的。”话音刚落,马蹄骤然响起,清月回头看了一眼叫道:“大人又回来了。”刚要走开的众人纷纷扭转头来,只见霍亚夫策马疾奔而至,俯身拉住女人纤细的胳膊,女人尚在神游四方,猛地被拉上马还有一刻的仲怔不定。

霍亚夫把她娇俏的身子安纳入怀中,这才觉得心房一块被填上了,对着众人道:“此去我带着她,大家不必挂怀,守好本分等我归来。”说完调转马头飞奔出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沈卿卿这才回神醒脑,大哭大叫道:“你个疯子,我不要随你去,你放我下来。”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在疾风中很快化成了一片呜咽声。

众人愣神,从没有违逆过霍亚夫意思的李婆倒是心急如焚,追着喊了几声“大人”没有回应,急忙拉着尧管事的袖子道:“快,快去把人追回来啊……”

见尧管事为难不定,又急道:“要出事的,这上战场杀敌怎么能带个妾室去,碍手碍脚的还乱了心神,我这心咚咚地直跳,一定有什么事会发生,你快去把大人追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拦着他把沈氏放下。”

尧管事听她说得这般肯定,也慌了心,正要命护卫去追,却听婉翩然喝道:“都给我站住,沈氏留在府里,大人也一样会乱心伤神,与其叫他夜夜担心不安,还不若由着他稍上。大人武艺高强,不会有什么乱子。”

李婆喘了口气,听到风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呜咽声,仍是不放心道:“可是,带兵打仗,从没听说哪位将军是带着女人去的,何况沈氏多事矜贵,在府上诸多人伺候还娇如蒲柳,这般随大人去了战场,若是有个病痛和万一,大人也会分心受阻。”这话不错,她不是替女人考虑,而是害怕女人的娇气让男人不能专心打仗,还未走就哭闹不止,还不是个省事的,她真的担心大人被这个女人折腾死。

“阿婆是忘了大人上回是如何被抬回来的,难道,你还想叫大人疯魔一回,可不是次次都这么幸运能够被救回来的。”

婉翩然一席话叫李婆哑然,想起上一回大人被抬回来还是心有余悸,再回头看去,早就没影没踪了,只能哀叹一声,求上天护佑,不要出什么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