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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怯 第40章 是凤非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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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到少年朗朗的声音传来:“如何?”杭有羽淡而无波道:“甚好!”他本来就内敛不显喜怒,能得到他评价甚好的东西一定是个宝物了。沈卿卿心雀神舞地凑近了,见着两人举着一副画卷,一朵白莲从红泥中浮出来,甚是生动有致。她瘪瘪嘴,转身正要离去,却见少年喝住了她:“那个丫鬟,请止步。”

沈卿卿堪堪停住了步子,转身一礼道:“公子,我名沈卿卿。”那少年瞧清了她的脸儿,有一抹惊艳掠过,不过瞬而又恢复了平静,美人他也见了不少,不过没见过这般傲慢无礼的,他方要向杭有羽夸耀妹妹的墨画,却被女子瘪嘴抬步离去的神情给着恼了,一身粗布衣裳铁定是府里头的丫头,还是个看不懂宝物的丫头,所以便出声叫住她。听到她不卑不亢,白皙莹润的下巴抬地高高的,顿是生了调戏之意,便摆摆手道:“你过来!”

杭有羽在一旁没有吭气,瞟了一眼她,心里也是着恼的,这么多天来阴雨阵阵,头痛了那边多天总算把人儿盼来了,这个无情狠心的女子,偏咬碎了牙又拿她无奈。他清楚这个挚交不是个胡来的,也由了他去捉弄。

沈卿卿一近了,少年便拿起画卷置于她身旁打量,啧啧道:“清莲出于墨泥,濯然其华。”这日沈卿卿正巧着了一件土泥色的粗布衣裳,还真和画中的泥巴相似。纵然诗歌书赋不通,她还是听懂了,何况这少年打量的神情忒地无理,斜睨了她一眼便热切地转回画轴,令任何人看了都会不舒服。

“公子,你眼拙了……”沈卿卿故作不知道地嘲笑了一声,拿过少年手中的画卷摊开在玉案上。殊不知,她琴棋书画,唯有作画乃是一绝的,曾经与世子府的众妾论才艺,她若说在作画上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玉案上并没有笔墨,只有早先摆上的一壶大红袍,那壶子里的叶儿早便冲开了,水也是呈现浓红色,她竟是开了壶盖子,以手指头为笔,以茶水为墨就着书卷那毫无章法的红泥笔走龙蛇起来。

两个男子看着眼前的少女都是目瞪口呆,她的身形还稍显稚嫩,不过纤细有度,白腻云润的肤光罩在墨泥色的粗布衣裳里面隐显诱人的曲线,而她闲散悠然不齿的神态有种娇憨与嗔色,不甘挑衅的举止言语也带着勾人的可爱。书卷上晶莹玉润的小指头缓缓飞舞,与玉案相得益彰,一时竟辨不清是玉是指。

待完成了,沈卿卿满意地用帕子擦擦手指头,娇声道:“公子,你看。”那少年回神一看,更是讶异吃惊,这画上哪里还有什么白莲墨泥,分明是一幅游凤出云图,那团红泥被她用茶水勾勒了几笔竟然成了一只翘首欲飞身姿跃起的红凤凰,而那个所谓的白莲也层层隐没变成了众云中的一片。上一世,沈卿卿喜爱勾勒一些龙凤花样儿拿去给世子做成腰间锦穗子挂在腰佩上,自然是熟悉的,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随便画出个逼真生动的。

“公子,你还不认自己眼拙了,今后可莫要再把这凤凰儿看成墨泥了。”沈卿卿从鼻子眼里哼唧道,随即也不行礼便翩然去了。杭有羽宠溺又幽深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她来此到离开还未看自己一眼呢,又该恼了自己了,想着就头疼。回头见挚交还在盯着那副画瞧着,不由轻声开口道:“柳长兄,失礼了,请见谅。”

柳长抬眸见着杭有羽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向自己作揖道歉,想想便知对那女子爱护有加,摆摆手道:“妹妹说有一女子她计较得很,看到其人才知道非寻常女子,有羽会动心也是常情。”他心存了偏见要故意戏耍她,而结果却是自己也为的她的奇特而另眼相看了。这女子从院外而来,想必也与妹妹碰过面了,仍是毫不动声色,这番风度也是难得。“只是,我们两家结亲是改不了的,最多也是拖上一拖,她不知可愿意?”

杭有羽皱了皱眉头,声音分外冷硬道:“由不得我,自然也由不得她。”随即作礼告别,赶着去看那娇气女子去了。

沈卿卿来到膳房,把那株田丝儿清洗了干净,嚼碎了合着口中津液放在火上熬,又加入大夫开的林林总总的药方子,还真是多,闻着味儿还挺苦的,若是以往,她还能想着加点蜜儿给去去苦味,不过今日这兄妹两人连番来找茬,那男子也没有吭个气儿,便是有罪,吃点苦让他自个熬去吧。想着还不够过瘾的,往熬药的罐子里头又加了个红田七,涩得很,把她都给熏晕了。

一边火上沁着药,另一边闲着无聊就凑着花蜜露抹起手儿来,近日老顶着风雨往谷原子上跑,吹得手儿上的皮肤都起皱了,不知道那厮的伤势怎么样。她走的时候是留了一瓶子伤药的,还有女子在旁伺候,想来也不打紧。这出神的当儿,手上的纱帕子却被人抢了去,连着整个小手儿也被一双大掌放在掌心里面细细揉搓着,男子拿着布子做起小丫头,给她揉捏小手。“卿卿,你好些时日未来看我了。”声音轻柔宠爱,情深款款,哪里还是亭子里那个漠然清俊样儿,沈卿卿的俏脸一下子成了大虾子,缩着手儿道:“你,你别这样。”

男子抓着她的手不放,耍赖道:“你在别人那儿叫了我好多声羽,叫我一遍听听,便放了你。”没有想到阿力早一字不落地与他说了,这男人在人前有模有样,在她面前怎么成了脱皮无赖了。沈卿卿红着脸唤了声,他才爱不释手地放开了,挣扎着起来责道:“你便看着我被人欺负罢。”

杭有羽盯着她娇俏红透的眉眼轻笑了一声:“不逼上一逼,我怎么知道卿卿如此勾人撩人,会默书做药膳还能用指头画凤儿。”沈卿卿被人一夸便得意忘形,扬着脸哼道:“你可别逼得我太紧,我可是会吓跑的。”折腾了人还一副赞赏的样子,她可不吃这套。

“是啊,我的凤儿可是会飞的。”杭有羽对着她樱红的唇瓣俯下身来,没想到被女子躲过了,心想着她骄傲又狡黠,不由就有点伤神道:“卿卿,若是一直宠你护你,你可愿意……”于我为妾?正要开口,女子端着一罐子药汤给他道:“快喝了吧,我专门给你配的药,都熬了老半天了。”

看着她期待又乖巧的眼神,杭有羽心里蓦然安慰了一分,她对自己还是有情意的,现在说或许还早,就等着离不开他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刚尝了一口,舌上又涩又苦的味道忍不住令他整个脸都痛苦起来,沈卿卿憋着笑,闪着无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喝干净哦,我费了好多功夫的。”还费了不少心思呢,她心道,瞧着男子痛苦无奈的表情,也算解了气了。

沈卿卿回去的路上,那条经过的商路围了些官兵,一打听才知道大批的官兵朝着那谷原去了,心里一惊。莫不是来抓那厮的,他伤势那么重,如何能跑得远。一个女人带着受了伤的男人估计也跑不了多远,这谷原一马平川地,想要躲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这成百成千的官兵看着架势都能把这片小谷原给翻个底朝天。那厮死了便算了,可怜她一番苦心,还有那一箱子珠宝呢,该值多少银两啊,几辈子都用不完呢。

第二天路过的时候官兵已经退了,她更是心慌慌地直跳。向着刘易波打听,也自己去了京城街道一个个瞅着在街肆张贴朝廷追捕通缉或是要处斩的犯人的模样,也不见那厮。几日一过,她也便是淡忘了。

不过,自从在杭府画了那游凤出云之后沈卿卿便是技痒难耐,正巧了刘易波与她说,卖瓷瓶子的掌柜坐地起价,画有美人的瓷瓶子抬到了十五个铜板一个,而普通的白瓷瓶才四、五个铜板一个。这般买多了的话,每次都需要花上好几十两银子呢,可不是不愿意了么。那掌柜也是个精明的,刚开始也没有想到会要那么多货,而且听说因为瓷瓶子花样好看精致,买药蜜的人也见多了,那药蜜粉蜜从原来的五十铜板已经涨到了如今五十两银子都有人抢,他弄不明白里面又不是装了什么珍物,就一些蜜汁怎么能开这么高的价,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瓷瓶子,于是红了眼抬高了那瓷瓶子的价,足足翻了两番。不过那些普通毫不起眼的白瓷瓶子还是原来的价,买多了还赠送几个。

沈卿卿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挣她的银子也要看看她乐意不乐意。这京城里瓷器生意本就不好做,她看中那一家也是因为沈父的关系,如此这般她也不愿买了,让刘易波把那些便宜的普通没有花纹的瓷瓶子全买了下来,就再也不买进新的花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