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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已经认不得他了，此刻在她面前的男人，似乎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莫征衍了，在刹那间不复存在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在说完这番话后她就要离去。如此可怕的人，她不愿意在待下去。于是，楚乔瞬间有了动作，她的目光率先移开，抿紧了唇，只是转身。
而就在她转过身的一刹那，听见莫征衍喝道，“给我站住！”
奇怪的，不可抑制的，楚乔竟然也动不了。
莫征衍锐利的目光，如此锋芒，又是说道，“现在立刻给我回家，没有我的允许之前，你不许再踏出去半步！”
“家？”楚乔笑了起来，“哈哈，莫征衍，我要回哪个家？”
五年之前起，从她点头那一日起，楚乔不曾有过反抗，一直就过着这样的生活。不管是去哪里，都要得到他的允许。除了学校，就是静园，再无其他。与其说是妻子，更不如说是一个傀儡。
而就连静园，那里早就已经不是楚乔的家了。
那里，早就不是了。
楚乔不想去这样认为，却抗争不过事实，抗争不过命运。
她哪里还有家？
“楚乔！”莫征衍凝眸喝道。
楚乔的心都在颤抖，“如果我不这么做呢！”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还在疗养院里。”莫征衍低声开口，那话语却让楚乔心惊胆战！
他竟然威胁她！
他竟然用父亲来威胁她！
楚乔瞠目，再也无法冷静以对，“莫征衍！你敢动他！”
“楚乔，你大可以试试看。”莫征衍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与他无关一般的淡然。
楚乔的身体，无法抑制的轻颤，脚底蹿起一股凉意来，直冲头顶。他眼中的认真和深沉，证明这不是他随口说说而已，如果她反抗，那么他真的会对父亲做出什么来！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威胁我！”楚乔确实不曾料到，竟会有一日，莫征衍居然会用父亲来作威胁。他口口声声说着她是他的妻子，却从来不曾真的这样认定过，从来不曾，所以她的父亲对于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这样的醒悟，让楚乔在心惊之余更是心寒。
“莫征衍，你真的好可怕。”楚乔的唇在说话的时候颤抖着，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挎包的提手，握紧成拳。
“在你心里，反正我就这么不堪了不是么？”莫征衍淡淡笑着，那语气是如此的漫不经心。他的眼中，也唯有一片沉寂的冷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楚乔咬牙问道。
“车子就在公司楼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莫征衍幽幽道。
楚乔冷眸以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收回视线，决然地转身，却是妥协离去。
而在办公室外边，徐珊一直注意着动静。瞧见楚乔出来，她立刻上前，“小姐……”
楚乔闻所未闻，只是迈着步子，从她身边掠过。
徐珊正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电话又响起了铃声，是内部直线，来自莫征衍，“徐秘书，派车送她回去。”
“是……”
搭乘电梯下了楼去，楚乔笔直地走出了莫氏国际。就在大厦前方的路边，果然停了一辆车。
楚乔认得那辆车，莫征衍的座驾。
她没有停步，只是往前方走去，沉默地坐了进去。
时间滴答流逝，这边方才中断的会客在楚乔走后又重新继续。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顺利得以结束。徐珊送对方而去，又折进办公室里，“莫总，刚刚阿勇打过电话来了，说是已经送小姐回静园了。”
“今天你太失职了！”莫征衍眼眸一厉，不悦训斥。
徐珊自知这次犯了过错，她低头道，“对不起，莫总，今天是我失职，我愿意接受处罚！”
“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就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莫征衍已然动了大怒。
徐珊心惊不已，只得连连道歉。
最后，莫征衍喝了一声，“还不给我出去工作！”
徐珊哪里还敢逗留，立刻就走了。
办公室里独留莫征衍一人，还坐在大班椅上，一动不动。沉寂的周遭，再也没有了半点声音。
莫征衍沉静坐着，半晌都没有动。
而后，他取了烟盒，抽了支烟。
莫征衍皱眉，回想起方才的一切，他眼中晦暗不明的色彩，深浓成一片。
耳畔，不断的记起方才交谈过的一切，也记起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忽感窒闷，只能猛力地抽了口烟。
终究，她还是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
可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
傍晚近五点，正值下班高峰，道路上车来车往，一片热闹景象。就在马路的那头，一辆车子随着车流徐徐驶来，而后在路边的停车道靠边了。左侧对着的大厦，正是五洲集团的公司总部。
车子停靠了一会儿，瞧见一道曼妙的身影随着人流而出。
司机从车中下来，为那人开了车门。
“阿勇，谢谢你。”
“郑小姐，客气了。”
郑媛微微一笑，坐入了车中。
郑媛扭头，瞧向了身旁而坐的男人，“怎么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哦。”
莫征衍刚毅俊美的侧脸，犹如是上帝的造物。
莫征衍此刻并没有抽烟，但是鼻息之间，却充斥了烟草的气味，浓烈的不行。想来，方才他一定抽了不少。莫征衍并不是大烟枪，但是男人总也免不了烟酒这点嗜好，而他也不例外。只是莫征衍这般有教养的男子，凡事再有嗜好，却都不会上瘾。
就比如这烟，他向来是可有可无。
又比如是人，他也向来是可要可不要。
没有任何一件事物，任何一个人，是让他所留恋的。
这样的男子，实在是太过薄情。
然而此刻，莫征衍却如此嗜烟，这让郑媛惊奇。
是有什么原因么？
“莫先生，是要去哪里？”司机回头问道。
莫征衍并不说话，只是余光瞥向了郑媛，郑媛应声，报了个酒店的地址。
其实今天晚上，郑媛是有应酬的，一位大客户设宴做东，而她是合作方，自然是要到场的。本来是要和秘书一起前往，只是突然接到了莫征衍的电话。在电话里，郑媛明白说了晚上没有空，莫征衍却道那就送她一程。郑媛没有拒绝，却是揣测着，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若非不然，莫征衍是决计不会来公司接她的。
他们之间，素来都是你情我愿，而他虽然温柔体贴，却也是无情到了极点。
“今天这么好来接我，是有什么事呢？”郑媛微笑问道。
莫征衍的目光平视着前方，他开口说道，“你最近接受了杂志访问。”
听到他谈及此事，郑媛没有惊讶。
莫征衍的能耐，她早就清楚，他会知道并不奇怪，只是她不曾料到，他会为了这件事情而特意找上自己。
这似乎也证明了一件事情。
郑媛沉默了下，如实说道，“没错，最近我接受了non杂志。”
莫征衍没有出声，郑媛继续往下道，“我没有想到，来采访我的除了杂志社的一名记者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还真是巧，原来楚小姐也是在杂志社工作。我们的采访很愉快也很顺利，后来为了表达感谢，我就请她们吃了顿饭。那位楚小姐，她的撰文功力不错，摄影技术也挺好，几张照片拍的我很满意，这方面倒是挺有才华的。”
“不过，征衍，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起对这样的记者小姐有兴趣了？”郑媛侧目，说笑的同时，望向了他。
莫征衍的脸庞上，没有情绪，他只是默然问道，“什么时候请她们吃的饭？”
郑媛一愣，笑着反问，“你要知道这个来做什么？”
“郑媛。”莫征衍轻轻念出她的名字，这让郑媛心头莫名一紧。
也说不出原因，只是就无法和他硬碰硬，郑媛迟疑了下道，“今天中午，但是我没有和她说什么……”
郑媛刚刚解释了一句，莫征衍一个侧目，眼角的余光扫向了她，就让她止了声。
“下不为例。”莫征衍只是一句话，低声打断了她，也将她所有试图想要解释的话语全都瓦解。
车子进入狭长的隧道，一段明媚一段黑暗的路，时明时暗的光线，交错在莫征衍的脸庞上，让他俊美的五官，衍生出一种不容抗拒的夺人心魄的魅力来，却是如此遥远。
郑媛动了动唇，终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干涩，却又是如此的嫉妒。
如果说之前，她还在思索莫征衍和她分手的原因，那么此时，那个答案昭然若揭。
莫征衍，确实是因为那个女人。
等到了酒店，车子停下了。
司机随即下车，而就在车门被打开的一刹那，郑媛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轻声说道，“征衍，今天晚上，去我那里好吗？”
郑媛是渴望的，渴望他能有一点点的回心转意。
莫征衍似乎又恢复了一贯的绅士姿态，他的手覆住她握住自己的手，轻拍了两下，却是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嘴角的微笑，都寡淡到近乎薄情。
郑媛眼中的希望褪却，不免失落，却也只是黯然而去。
楚乔，楚乔！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
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又有哪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