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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成凰 第44章 好景不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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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谨欣赏着风景,而他欣赏着有苏谨的风景,而苏谨蓦然回首中,也惊然发现玄宁把他身后的风景变成一幅画,而他则是画中最大的亮点。

然而,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

他们在离阳泽还有五里的阳泽小镇里停留了下来,因为听说阳泽县发生了飓风,海浪冲到岸上,凶恶地吞噬着人和牲口,摧毁建筑,这次的灾难,损失严重,而阳泽县也顿时成了个凶险之地,所以玄宁和苏谨这路人,只能选择在阳泽小镇停留几日。

因为这个小镇地处高位,周边受了灾的县镇里,许多人都暂时迁到这个小镇上来,因此仅有一条街道的小镇顿时热闹不已,涌挤不堪。

路边卖各类玩意的小摊子数不胜数,而包子铺和菜馆里传出来的香味,更是吸引着这几个长途跋涉的人。

忽然,她发现玄宁的目光有异。

她顺着他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看到了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眸若星辰,面如美玉,贵气逼人,乌黑的长发如顺涯而下的瀑布,不似朝堂上的循规蹈矩,用一根与衣饰同色的绛紫带随意系在腰间,晚风过处,衣袂飘飞,卷起几点淡淡的红尘,魅惑难言。

他正在一个卖发饰的小摊子前,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使他想起了些开心的事,竟然在这人群中含笑发呆。

这当然是那个……暴君!

本能地,将玄宁迅速地拉离此地,到了个觉得暴君绝对不会看到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否则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去寻找回去的路了!”

她抹了抹额上的轻汗。

玄宁的唇角泛起一丝笑容,多日来,她第一次如此地亲近他,她刚才牵着他手的感觉,让他本来有些沉寂的心,又死灰复燃起来。

“你不必怕他,就算被他发现,我还是会替你找到新港的。”

“呃,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微红了下。

即而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满,我知道你是个骗子,言而无信的人,不过这次我们是同在一条船的蚂蚱,目标一致,我相信你会尽力而为的。”她又是那幅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玄宁无奈地笑了笑,再没有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们下榻于小镇中最大的也是唯一一间客栈……悦来客栈。

客栈的老板倒是相当的会做生意,这几日来,竟然将天字一号二号三号房空置,说是要留给出得起价钱的人。而人字号和地字号房却维持原来的价格,生意相当火爆。当玄宁和苏谨进入客栈后,老板眼睛一亮,首先递过来的天字号三间房的价码,居然比平时高以十倍的价格。

苏谨道:“老板,有没有便宜点的客房?”

老板略显失望,“有,地字号最后一间尚空。”

玄宁淡声道:“小谨,我们还是要天字号一号和二号房吧。”

其实苏谨也是这个想法,有个有钱的王爷在身边,还害怕没有地方住吗?就在这时,老板又道:“天字一号房刚刚有客人定下,二位只能屈居于二号和三号房了。”

“好吧。”

所谓天字号一二三号房,其实是客栈三楼连在一起的三个独立的雅室,带一厅,布置的还算干净顺眼。

这时候小月和柴凤也都回来,于是小月跟苏谨,柴凤跟玄宁,暂居此客栈。

晚饭没下楼,由伙计送到房中来,却是各吃各的,末了,苏谨便爬在窗前,看下面的灯火点点。

小月在香炉里燃了香片,又把之前采的野花插在瓶里,这才道:“娘娘,这段时间奴婢也看出来,您和王爷在生气,只是一直碍于王爷在前,没有机会问。娘娘,奴婢不知道您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奴婢看,王爷是个好人。”

“你懂什么,他也能算好人?”

“王爷当然是好人啦!前几天他见你走得很累,就让奴婢每顿在你的饭里放上参粉,给你补身,又害怕你不接受,还不让奴婢告诉你呢!”

“笨丫头,男人的好意是不能随便接受的,下次再有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本宫,让本宫有拒绝的机会知道吗!”

苏谨的神情严肃起来,小月只好点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另一个房间里格外安静,玄宁显然不相信柴凤只是苏谨无意间救下的江湖人而已,因为他身上没有江湖人特有的气息。今日见到萧鸾,两年来,他再一次看见了他的样子,发现他俨然就是名复其实的堂堂天子,比几年前更加有气魄了。

他变了,变化很大。

当然,玄宁也变了。

他们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在一起毫无顾及地豪饮至醉,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裸露在对方的眼前,将自己的生命毫无保留地交托。

这些回忆,终将变成渐渐淡化的往事。

柴凤也在暗暗地观察着玄宁,做为萧鸾的贴身护卫之一,他知道皇上近几年真正作为对手的,只有这个中山靖王,虽然他只是个瞎子。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近距离与他接触,却发现他完全不是想象中的那样野心大,而且穷凶极恶之人。

当然,人不可貌相,况且中山靖王,美男之名远扬。

柴凤这时候还不知道玄宁和苏谨无意间见到了萧鸾,不知道他忠心护着的皇上,其实也已经到了这个小镇之上。

但是不管是玄宁,还是苏谨,还是柴凤,他们都没有想到,天字一号房里的客人,其实就是萧鸾。他这次微服到访,只因为三年前所铸海堤突然崩塌之事。

这次的海难造成的损失不小,但其实这个损失本来是可以避免的或者是可以减小的,如果那条千里海堤没有全线崩盘的话。但如今,事已至此,只希望风暴能够快点退下,让他有机会重铸这条海堤。同时,他也要把毁去这条海堤的大老鼠给抓出来。

三年,当年花费国库大把银两的海堤,仅仅三年的寿命。

这时候他神色凝重,听中御史丞何流何大人禀报这两日所察,“皇上,保守估计死亡人数在一千三百左右,其中还有大约三百多人失踪,未寻回。而财产上的损失至今无法估量,总之阳泽县算是毁了,如果要想让它如以前那样兴旺发达,恐怕要花不少的力气。”

何流一幅苦大仇深的严肃模样,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岁,还留着两撇端正的美须。他的话显然也引起了萧鸾的深思。

阳泽县因紧邻海岸,所以这里的海产品代动了小小县城的经济,一直以来都是萧齐全部县城中的佼佼者。

萧鸾的眉目中,全部都是冷意。

“何大人,朕命你彻查此事,把三年前建堤之官员全部都列入调查之列!还有,一旦风暴停止,立刻通知施工队,重建此堤。”

“啊?皇上,重建?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啊,皇上三思……”

“何大人,此事朕在来此的路上就已经考虑过了,我们可以重建大堤,甚至重建阳泽,但却禁不起再一次的催毁。如果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阳泽县可以完全放弃,让它成为荒夷之地了!”

何流能够听出萧鸾语气中的痛心,终是福下身去,“是,微臣明白,微臣禀命!”

“皇上……”

“什么事?”萧鸾俊眉微蹙,何流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很少用这样犹豫的语气与他说话。

“皇上,有件事微臣觉得应该事先禀明皇上。”

“说。”

“皇上,三年前,督造此堤的人是中山靖王玄宁。”

萧鸾稍微地愣怔了下,终是轻叹了声,“就是那年,他的母妃因涉嫌窜改父皇临终遗召,而为父皇所擒。后来他为保他母妃的命,匆匆赶回皇宫,自刺双目保全他的母妃和他自己的命……这些事,朕都记得……”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

“皇上,那……”

“彻查,只要是建堤之官员,全部都在彻查范围之内。”

“是,微臣明白了。”

御史中丞何流领了这个艰巨的任务,退出了房间。萧鸾这才抚额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玄宁,或者这样说,但凡与玄宁有关的事,他的头就会很痛。外面又有人敲门,是花公公亲自泡了壶茶来。

他现在打扮成普通家人的模样,看起来倒也顺眼,面白无须,有几分淡淡的脂粉气,但依旧算是个很有气质颇有几分迷人的男子。

不过,除非是萧鸾不在眼前,否则立刻就恢复惯有的奴才样。

“皇上,这是安神茶,您喝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好,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