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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63节

桑洱递了一个在路上买的干馍馍给宓银,才简单地解释了路上发生的事。

宓银咬了一口馍馍,先是生气地骂了那只妖怪几句,然后又说:“姐姐,其实你下次只要认一认,骗她们说你就是主人的夫人就好啦,绝对可以挡掉一大半的麻烦。”

桑洱摇头一笑:“主人就是主人,不能乱叫。”

虽然伶舟现在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但是,她从两年前就知道,伶舟确实和剧情设定的一样,挺瞧不上她这只妖怪的。

没错,舔狗都会贪图“妻子”这一虚名带来的虚荣感。但这些都没有伶舟的喜恶重要。

明知人家不喜欢,还非要认那个名头,不是找打么?

宓银鼓起腮,咀嚼着馍馍,满不在乎道:“乱叫又怎么啦?现在这样麻烦没完没了的,不是更烦吗?反正主人也不知道,你背着他偷偷认一下,也没关系啊。”

在昏暗的里间,伶舟半睁开了眼,听着外面模糊的说话声。

他已经躺下很久了,翻了两次身,却有些睡不着,此刻静静地枕着手,侧躺着,看着透光的布帘。

两道挨在一起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桑洱的一半身影。

她背对着他,绸缎般的黑发铺在纤瘦的背脊上。

这道背影他很熟悉——每一次遇到危险,她永远会第一时间挡在他前面,用后背抵着他。

面对宓银的怂恿,她似乎没有被说动,只是轻轻地说:“这样说不定会挡掉主人真正的姻缘。”

伶舟的指节微微一动。

热水正好开了,桑洱浑然不知伶舟是醒着的,泡了两杯暖茶,一杯递给宓银,一杯自己留着:“来,这么冷,喝点茶暖一暖。”

宓银接过了杯子,有点郁闷地托着腮,说:“外面不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吗?要是横空冒出个什么妖怪,主人喜欢她了,被她抢走了,你怎么办啊?就这样算了吗?”

顿了顿,宓银又恶狠狠地说:“要是我的话,谁敢接近我喜欢的人,我就不放过谁!”

两年多了,桑洱想和伶舟生孩子的事儿,在宓银面前,早就不是秘密了。

桑洱吹了吹茶上袅袅的热气,仰起头。

庙宇的屋顶有一处是破的,茶面晃出涟漪,倒映着天上的一颗颗星星。

宓银虽然已经长成了少女的体貌,但还是不太能理解人界的事。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陪伴再久,也不一定能换来回报。否则,也不会有“天降打败竹马”一说了。

类似的故事,在主角那里,叫暗恋多年、苦尽甘来。在炮灰这里,则叫死缠烂打、一厢情愿。可以说是非常现实了。

听了宓银后面那一番恶霸似的话,桑洱觉得有必要给她灌输一点正确观念,就捏了捏宓银的脸颊肉,说:“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比如我,我总不能摁着主人的头,让他接受我的报恩,和我成亲生孩子嘛。而且,若真的如你所说,主人能找到他真正喜欢的人,也挺好的。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太孤独了。”

“主人不是已经有你陪着了吗?为什么他会孤独?”

伶舟正听得有点入神,眼梢微动,看见墙上影子一晃,桑洱似乎是抬起手,摸了摸宓银的头,轻轻说:“我是仆人,那可不一样。”

伶舟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角,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她继续说下去。

半晌后,外面响起的只有桑洱温柔的催促声:“好了,别顾着说话了,你再吃点东西吧。这次出去,有没有被别人欺负啊?”

一提起外面的话题,宓银就得意了起来:“谁能欺负我啊?我用我的牵丝人偶,就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杀得片甲不留了。”

说到这个牵丝人偶,桑洱忽然想起来,宓银现在用着的人偶,正好就是未来在九冥魔境里,被谢持风一剑斩断的那一个。

也难怪宓银会对谢持风恨得牙痒痒,再也忘不了他。

桑洱:“……”

总觉得这些事情,这些人们,兜兜转转,最后都能连在一起。

这时,宓银的话引回了桑洱的思绪:“不过,我这次出去,认识了一个还挺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的人?”

“一个人类,也是魔修,名字叫裴渡。”

桑洱“噗”地一声,被含着的那口热茶呛到了。

第103章

宓银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拍抚着桑洱的背:“姐姐,你还好吧?”

桑洱弓起上半身,闷咳了好一会儿,咳得脸都涨红了,才摆了摆手:“没、没事。”

原来如此,裴渡和宓银是在这一年认识的。也许他们是在某个除祟副本里有了交集吧。

以宓银的性格,她和裴渡应该相当聊得来。

怪不得以后会成为一起喝酒的好兄弟。

说不定,伶舟与裴渡会相识,也是宓银牵的线。

算一算时间,现在的裴渡只有十五岁。

他和她的三号马甲秦桑栀的纠缠,在一年后,才会正式拉开序幕。

桑洱望着地面,用手抵着唇,微微有点出神。

脑海深处,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个寒冷冬夜的情景——被剑捅穿了肩膀,仍然一步步地逼近她的身影。还有那双癫狂又暗沉、拉满了狰狞血丝的淡茶色眼珠。

动作凝固了一刹,桑洱才直起身来,缓缓吁出一口气,以压下那种时隔那么久、依然没有彻底平静的心绪。

都过去了。

已经很晚了。这座庙里,除了挂帘遮挡的里间,榆木神像斜后方还有一扇门,连着一个小房间,大概是曾经的守庙人的住所。里面有简陋的家具,和一张很窄的单人床,伶舟躺下去,腿根本伸不直,留给宓银睡是最合适了。

宓银吃饱就去休息了。

庙外布了一层结界,呼啸的冷风也静了几分。桑洱掀开帘子,回到里间,打算今晚就睡在墙边那张矮矮的长桌上。虽说化成原形睡觉会更暖和,可第二天起床时,就得变回光溜溜的人形来穿衣服,太冷了。现在在外面,桑洱非必要情况都不会化成原形。

路过了床铺,昏黑之处,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桑洱微惊:“主人,你还没睡吗?”

不知道伶舟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那只大手忽然一使劲,桑洱一下没稳住,往前扑去。

被子一扬,桑洱就被伶舟拽到了他的怀里,额头抵住了一副火热的胸膛。肩、腰、腿,都传来了沉实的压感,仿佛被食人藤缠住了。

和往常不同的是,今晚,伶舟的力气好像特别大。桑洱被压得呼吸发闷,忍不住抬头抗议道:“主人,好重。”

“……嗯。”

这声回应,来得迟钝,又带着慵懒而困倦的鼻音。湿热的气息扑在桑洱的耳边,无端性感。

桑洱脖子一痒,耳垂也被吹得烫烫热热的。

听上去,伶舟根本没清醒。大概只是感觉到她路过床边,下意识就这样做了吧。

伶舟的身躯很暖,在冬天就是一个行走的火炉,贴着很惬意。桑洱蜷起身子,也闭上了眼,慢慢地沉入了梦乡里。

却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伶舟睁了眼。

桑洱的睡相很老实,侧蜷着,手臂曲着,置于彼此身体之间的空隙上。被抱得呼吸有点闷,也还是乖乖地受着,没有反抗。

往日,他们就是这样睡的,但今天,伶舟却不知何故,有点不满意。在黑暗中端详她片刻,他忽然抬手,将桑洱的手臂搭到了自己的腰上,摆出了一个与他互相拥抱、你来我往的姿势。再紧了紧她的后背,将这副柔软又瘦小的身躯,压向自己的怀里。

抱得比刚才更紧了。那种让他睡不安稳的空落落的感觉,终于被踏实所取代。伶舟的下巴轻轻抵住了她的头顶,合上了眼。

.

两日后,两人一妖怪回到了行止山。

行止山已经下雪了。漫山遍野,白雪皑皑。尖尖的冰柱挂在树林里,折射着阳光。

这么冷的天气,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更喜欢缩在屋子里取暖。即使有修为护体,也是一样的。

宓银受不了这温度,最近膝上总是抱着一个暖炉——正是两年前,桑洱送给她的那只小狐狸暖炉。

桑洱看到了,忽然想起来,当年自己曾经提出要送一个暖手炉给伶舟,但因为尉迟兰廷那边的突发事件,礼物的事最后不了了之了。伶舟也没有再提过此事。

现在也快到年末了。因为这座宫殿很冷清,所以,每逢大大小小的节日,桑洱都会很有仪式感地拉着伶舟、宓银一起过。每年的农历新年,还会精心给伶舟准备礼物,给宓银派红包。

根据原文,江折夜出现的时间,应该就在未来几个月间,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天。桑洱保守估计,这个冬至,她还是可以和伶舟一起过的。更远一点的农历新年就很难说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好头好尾,把当年欠他的小暖炉补上吧。

桑洱抽空下了行止山,买了一个小暖炉。为示诚意,还亲手用钩针勾了暖炉外面那层小衣服。

桑洱本来想仿照她两年多前在街上看到的那只小暖炉,做一只黑猫的样子。但买毛线的时候没买到黑色的,最后,桑洱选了淡米黄的线团,仿照她的原形,织出了一只耳朵圆圆、肚子鼓鼓的仓鼠。

恰好,最近季节变化,桑洱的本体也在换毛。她这种妖怪体型虽小,皮毛却为上品,光滑柔软,手感极好。桑洱把自己那圈漂亮的护心毛收集了起来,晚上挑着灯,将它们做成了两颗毛茸茸的小球,挂到了小暖炉上。

几天后,终于大功告成。桑洱剪掉了多余的线头,把剪刀放回抽屉,无意看到了放在抽屉深处的一个盒子。

盒中放了一只金镯子。镯子底下,压了一块叠好的红绸布。

正是两年前,伶舟扔在月老庙的那块红盖头。

当时那件婚衣已经被桑洱处理了。而这块红盖头并不占地方,也许是觉得它漂亮,就这样扔了有点可惜,桑洱就将它收了起来。

桑洱垂眼,指腹轻轻摩挲了它一下,最后,还是将抽屉推上了。

.

本来,桑洱计划冬至那天和伶舟、宓银一起在宫殿里吃火锅。可冬至前几天,宓银因为牵丝人偶出了点小毛病,离开了行止山,去找她的族人了,今年冬至不在宫殿里。

过了两天,师逢灯来做客,闲嗑的时候,提到他有几个魔修朋友最近在寻找九冥魔境里的某个法宝。作为交换,他们愿意交出在水渊之地猎到的鲛人。

这个世界的鲛人,并不是童话里的美丽人鱼,而是长了四条蛙腿、人头鱼身的怪物。虽然丑,鳞片却能抵挡利刃,鱼油还是非常罕见的燃料,入水也可燃烧。

伶舟对这桩交易起了兴趣。

水渊之地在大陆的极南端。之前,他虽然对鲛人感兴趣,却不打算为了鳞片和鱼油特意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现在有人送上门来,就最好不过了。

师逢灯依然不知道伶舟可以随时进入九冥魔境,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神神秘秘,门路又广,说不定手上真的会有那几人想要的法宝,才顺口提了一嘴。

双方一拍即合,在师逢灯的提议下,他们将见面的时间暂定在冬至当天,地点则是离行止山最近的大城——文楼。

桑洱化为原形,蹲在桌上,抱着茶壶在取暖,听了他们商量的结果,也万分期待,扭头,问道:“主人,那我们不就可以在山下过冬至了?”

也许是因为留在伶舟身边的日子不多了,最近,舔狗剧情的出现频率,也越来越低了。桑洱得了空闲,要么就在照顾她的碧殊草花园,要么就在做暖炉的针织小衣服。专注起来,都没有发现自己陪着伶舟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今天一坐下来,伶舟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直到这一刻,看见了桑洱那乌黑明润、不掺和一点杂质的眼眸,伶舟的脸色才微微缓和,正要开口,却被师逢灯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