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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98节

这街上的商铺屋檐都是连着的,两人不至于一直被困在这里,前方就有一个饭馆。桑洱示意去那里吃点东西,同时,在脑海里梳理起了跛脚五说的话。

当年,常鸿光和跛脚五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邻居好兄弟。两人家里都穷,长大后一起当了混混,后来又相继染了赌瘾。到了又老又丑的年纪,还是穷困潦倒,娶不上媳妇。

某次,两人为了躲债,藏到了郊外一个破庙,但还是被债主的打手追上了。跛脚五被伤了一条腿,忍痛逃了。常鸿光就没那么走运了。跛脚五临去前,亲眼看见常鸿光被人从后方捅了一刀,倒在地上,不断痉挛。

这么重的伤,又是在荒郊野岭,就算大罗神仙显灵,也未必救得活他。

跛脚五不敢细看,跑了。

大约过了半年,跛脚五无意中得知,蓟宁城新来了一个大财主。他去凑热闹,竟看到了自己那个已经死了的好友站在阶梯上,意气风发,仿佛还变得年轻俊美了几分——本来他和跛脚五是同辈,现在,两人站在一起,却像是老汉和青壮年男子。

疑惑、嫉妒、恐惧涌袭上跛脚五的心头。对于这种异象,他只能想到“鬼回魂”一说,吓得踉踉跄跄地拨开人群走了。从此,他逢人便说常鸿光不是人。但是大伙儿要么觉得他疯了,要么觉得他是因为嫉妒,才会给以前的朋友到处造谣,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这番话,其实已经提供了很多信息。

明明应该死了的常鸿光活了下来,还从一个糟老头子摇身一变,成了有钱又俊美的男人。

既然他敢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那首先就可以排除常鸿光是鬼。

魔也不大可能。凡人可以成为魔修,却当不了魔。

桑洱的喉咙微微动了动。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马甲被郎千夜附身的经历。

妖丹确实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甚至改变容貌。

常鸿光会不会也有类似的奇遇,得到了某种东西,借了那阵东风,才会从游手好闲的混混,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

照此一想,常鸿光在死前发狂,剖开自己的肚子,死后,外貌被当众打回原形,简直就像是某种东西在以牙还牙,要他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一样。

任务的名称是画皮美人,这很可能就是凶手的特征。根据传统的妖鬼故事,桑洱第一个怀疑的凶手,就是常鸿光身边亲近的美人。

但现在,常鸿光似乎也和“画皮美人”沾边了。

这四个字,会不会其实指的是他,而不是副本的boss?

搞不懂。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就是【画皮美人】的进度条变成了30%。

看来跛脚五提供的这番信息很有用。解开副本之谜的关键,恐怕就在于找出常鸿光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饭馆里,裴渡夹了一筷子香葱牛肉,察觉到桑洱有点走神,探究道:“姐姐,你在想什么?”

桑洱回神,道:“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像跛脚五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人,你怎么知道强迫他,他就一定会配合的?”

裴渡摇了摇手指,悠悠道:“此言差矣,死猪不怕开水烫,前提得是真的死猪。若猪还活着,哪怕是一滴开水,也是会吓得大叫的。”

桑洱轻轻一笑,点头:“说得也是。”

饭毕,雨正好停了。两人回到常府时,女主人已经回来了。

仆人将桑洱和裴渡请了进去。

在厅中,桑洱终于见到了常鸿光的夫人岑苑。

岑苑很年轻,还不满三十。因丈夫刚离世,衣饰素淡,神色略微憔悴,却不掩其清水出芙蓉的美丽光华,眉宇间笼罩着几分吸引人的忧郁气质。

在常鸿光死后,岑苑今天带着前者的两个妾室,一起去了寺庙拜佛。

桑洱目光一转,看向了这两名妾室,发现这她们像是两个极端。

左边的李姨娘,相貌比花更娇艳,妩媚丰熟。

右边的赵姨娘,就只能勉强说是清秀了。身子瘦小,气色很差,脸颊发青,一看就是平日身子欠佳的那类人。

桑洱:“?”

怎么一下子多了两个人?画皮美人的范围,岂不是又变大了?

岑苑说话温温柔柔的,语调比寻常人要慢一些,客气地问了他们的来意。

因为淋过雨,桑洱和裴渡衣衫上的水痕都还没干透,正好给人一种窘迫的感觉,更容易让人相信他们是遭贼的过路人了。

岑苑听了,果然没有怀疑,吩咐仆人给两人准备了一个房间,让他们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周涧春现在被关到了哪里,情况如何。为了不让常家发现他们是冲着周涧春来的,桑洱只能装作不知道之前的风波,感激地说:“多谢夫人。”

岑苑的管事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位于后院西厢的房间,可能以为他们是一对。

这是一个品字状的院子,其中一个屋子里已经住了人。

桑洱和裴渡走进院子时,刚好与来者迎面碰上。

这是一个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年,面容端正,身姿挺拔,自称叫叶泰河,也是一个借宿的过路人。

估计是随机的npc吧。多增加几个住客,可以丰满“常家经常让人借住”的细节——桑洱心想,没怎么在意对方,点了点头,就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十分宽敞,除了雕花木床,还有一张大得可以当单人床的长椅。

毕竟是未知危险的陌生地方,和裴渡待在同一个房间,遇事还能有个照应。所以,桑洱并未提出异议。

由于刚办过丧事,常府不可能再隆重宴客。到了饭点,管事命人端了晚餐进来,都是做得非常精致的菜肴。正好,端菜的还是白天那个开门的侍女。

裴渡坐在椅子上,手中揣着剩下的半包山楂糖,咯吱咯吱地吃着。

等小侍女放下了菜,桑洱忽然问:“对了,冒昧问一下,我方才在府中看到了一些白事后的丧幡,这究竟是……”

小侍女想起常鸿光死去时的可怕情景,微微一抖,低声说:“因为我们家主前些日子得了急病,突然过世了。”

“原来如此。”桑洱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抹惊讶而惋惜的神色:“所以,岑苑夫人今日去佛堂,就是为了这事吧。”

“嗯,夫人和家主成婚十载,感情非常深厚,她和两位姨娘都非常伤心,天天以泪洗面,还手抄经书。”小侍女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很快告退。

桑洱没有拦着她。正好,她也饿了,便招呼裴渡过来,一边动筷,一边低声说起了这些事。

“裴渡,你觉不觉岑苑怪怪的?”桑洱拿起一块沾了芝麻的糕点,分析道:“如果夫妻两人真的感情深厚,她看见丈夫在眼前暴毙,死相凄惨,难道就不想查明真相,抓住害死自己丈夫的真凶?现在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说明周涧春会妖术,就草率地给他定了罪。比起为夫报仇,更像在抓替死鬼,匆匆忙忙地盖棺定论。”

一般来说,越是着急给别人定罪的,就越可能是想撇清关系的真凶。

凶手会是岑苑么?

她确实也挺美的,很符合画皮美人的称呼。

“还记不记得跛脚五说的话。”裴渡伸筷,夹了块豆腐:“我看啊,常鸿光的死,未必是无妄之灾,说不定是他自找的。谁在报仇,还说不定呢。”

桑洱的心微微一动:“怎么说?”

“直觉。”裴渡掀起眼皮,微微一笑,露出小虎牙:“我的直觉一向都挺准的。”

“那我和你的直觉一样。”桑洱被他的俏皮模样逗笑了,放下筷子,说:“天黑后,我想在府中暗中搜查一下。”

硬碰硬,桑洱倒是不怕。问题是现在不知道周涧春在哪里,就和投鼠忌器一个道理。

到了深夜,府中灯火尽熄,十分寂静,也见不到什么人了。

桑洱和裴渡溜出了房间。

从西厢一出去,就是府中花园,花园中堆砌着假山和石池,上方架着回廊长桥。

忽然,裴渡瞥见了什么:“桥上有人。”

原来,前方的桥上,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竟是今天早上见过一面的那位打扮妖媚的李姨娘,她朝着隐匿在黑暗中的一座建筑走去。

桑洱觉得那建筑的轮廓有点眼熟:“那是什么地方?”

裴渡眯眼,辨认了一下,说:“是常鸿光的书房吧。今天进来时经过那处,我还记得。”

深更半夜,李姨娘去那边做什么?

桑洱起了疑心,果断拉起裴渡,跟了上去。

李姨娘走得很快,双方距离又太远,在常鸿光的书房附近,两人就跟丢了。

人呢?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书房后方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了一些细微的争执声。在短暂的寂静后,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啊——”的惊惧尖叫,以及“咚”的撞墙声。

“那边!”

桑洱迅速辨明了方向,绕到屋后。裴渡却拉住了她,藏到树后的阴影里,“嘘”了一声,示意先等等。

桑洱心脏微紧,看见灌木后方的那片地上,果然躺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人。她的额头有撞伤的痕迹。书房外面的白墙上,也出现了一滩血迹。

从刚才的撞墙声,以及伤口的角度,都可以推断出,她应该是被人自后方偷袭,狠狠地推了一把,头撞上围墙了。

问题是,这位竟是那个气色很差、瘦巴巴的赵姨娘。

刚才被他们跟丢了的姿容艳丽的李姨娘,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二个都不睡觉,往这里来了?

桑洱:“……”

安静的夜里,突然冒出的尖叫,很快就引来了人。

岑苑应该是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披头散发,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人,大吃一惊:“快去叫大夫,看看赵姨娘怎么了。”

赵姨娘被人扶了起来,仆人给她捂住了额头的伤口。慢慢地,她转醒过来了。

四周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那个叫叶泰河的少年似乎也听见了动静,赶了过来。

桑洱见状,才拉过裴渡,混在人堆里,装作刚来的样子,上前搭话:“常夫人,我们听见了一声尖叫,这是怎么回事?赵姨娘怎么会在这里?”

赵姨娘头晕目眩,喃喃着说:“我……我也不知道,当我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站在了这里。还没转身,后面突然有人推了我一下,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裴渡立刻捕捉到了一个怪异的词,眯了眯眼:“醒来?”

岑苑露出了一丝无奈又尴尬的神色,叹息了一声,说:“实不相瞒,赵姨娘在三四年前生过一场病,自此就患上了神游病,偶尔会在深夜到处走,但自己却还是睡着的。”

梦游?

这倒是解释了赵姨娘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最开始的李姨娘呢?怎么不见了?

难道推人的凶手和副本的boss都是李姨娘?

她害人不成,畏罪潜逃了?

如果这是真相,未免也太容易猜出来了,简直就是白给。这么简单的话,任务推理指数又怎么会被评为a级?

还有,“推人”这种拙劣的害人法,也不像一个boss会有的。

桑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