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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10节

他的衣衫上沾了夜露,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声音有些不满:“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

桑洱立即缩远了一点,警惕地看着他:“什么事?”

“哼,为免你明天跟师父告状,说我打伤了你,我给你送……”郸弘深傲慢地取出了一个药瓶,走近了两步,目光扫过她的身上,嗓子突然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一样。

望着眼前少女湿乎乎的身体,明显不属于她的宽大外套,还有脖子上的红印,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第9章

桑洱吸了吸鼻涕,被冷水泡得有点懵,没懂为什么郸弘深突然变了脸色。但基于过往的经验,她还是本能地戒备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

“你刚才去哪里了?”郸弘深的脸色几许变幻,半晌,蹦出了一句硬邦邦的话:“这衣服也不是你的吧。”

这话问得,何止是不客气,简直是在咄咄逼人地质问她。

桑洱:“?”

莫名其妙。要不是读过原文,知道这家伙以后是正牌女主的后宫之一,她都要怀疑他是一个头上绿意盎然、深夜跑来捉奸的男人了。

桑洱拢了拢衣服,皱眉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你是青竹峰的弟子,却瞒着师父想那些双修的东西,你……”郸弘深怒极反笑,咬了咬牙,道:“我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贱,别人理都不理你,你非要巴巴地贴上去,自荐枕席。”

“喜欢一个人,努力争取他的回应,这叫贱吗?”桑洱毫无火气,语气平平:“非要这样说的话,我以前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犯过一次贱了。一回生,两回熟,我自己都不担心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替我着急什么?”

郸弘深刹那静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分明他才是口出恶言的一方,此刻,眼底却掠过了几分狼狈。

“借过,我要回去睡觉了。”桑洱懒得理解这小子的脑回路,侧身,从他旁边走过。

这回,郸弘深没有再阻拦她了。

桑洱回到了洞府,抓紧时间泡了个热水澡,趴在柔软的床铺上,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翌日一早,桑洱起床,就感觉神清气爽,气息顺畅,身体舒服了很多。往镜子一照,肩胛骨间的那片瘀血,也淡了不止一星半点。

桑洱摸了摸下巴。昨晚不小心掉进了玄机泉,她还自认倒霉。现在看来,她反倒是因祸得福,蹭到了玄机泉的疗效,才会恢复得那么快。

系统:“惊喜不止一个。”

桑洱:“嗯?还有什么?”

系统:“【谢持风好感度】实时总值:10。恭喜你,宿主,终于是正数了。”

桑洱:“!!!”

男人心,海底针。昨晚她尬演了一轮,谢持风对她的好感居然不降反升,涨了足足20点。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哈哈哈!

这天之后的一段日子,都没有主线剧情要填补。

鉴于桑洱在江陵的捉妖任务里受了伤,莲山真人近日并未召她去做事。桑洱乐得清闲,天天宅在洞府里,闭门不见人,睡到自然醒,修炼,看书,炼丹,养好了身体,修为还有了一点长进。

一转眼,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挥别春末,夏日将近,天气日复一日地炎热了起来。

山上草木葱茏,比山下凉快得多。但在日头正高时,空气还是有点儿闷。

这日,桑洱醒来时,身上起了一层黏乎乎的薄汗。

她恹恹地揉了揉眼,从凉席上爬起,也没心思赖床了,神游着洗了把脸,忽然听见洞府之外,绵延的青山间,响起了一阵古朴深重的敲钟声。

钟鸣回荡,沉响悠远。十息一响,一共七声。

这是赤霞峰专有的钟声,意思是让已结出金丹的弟子都前往昭阳大殿集合。一般都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才会下此传召。

桑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拿起剑,赶到了指定地点。

昭阳大殿是赤霞山巅上的一座遮天压地的大殿。从远方看去,如黛青山,仿佛化作了一双神之手,托举起了一个六边形的巨大石殿,上穿碧霄,临虚御风,可容纳数千者众。

在钟声的传唤下,殿上已密密麻麻地聚满了门生。大家都和熟悉的人站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昭阳宗的校服是清一色的白,素净得很。但凭腰带颜色、衣裳纹路还有武器,就可以区分出这些人来自于哪一个峰。

譬如说西南向的那十几个弟子,以男子居多,束藏青绶带,背负双刀,身量异常高大,阳刚粗犷,一看就是以擅长使刀著称的钟离真人的门生。

在东南角处,有几名修士或坐或站,气质温雅,文质彬彬,腰间所悬之剑朴实无华,一看就是炼丹修士。

鱼与熊掌不能得兼,炼丹修士的技能点都点给了炼丹术,在近战方面普遍很弱鸡,十个人都顶不过一个剑修。外出收妖时,一般当后援人员,很少直面危险。所以,他们即使兜里有钱,也不会置办多么高级贵重的武器,随便捞把剑充充场面就行了。毕竟没什么机会用到,何必买来暴殄天物?

桑洱附身的原主,倒是炼丹修士中的异类,武力值不会拖垮团队。

大概就是看中了她这点,莲山真人才会让她混在剑修队伍里,去大禹山收妖,意图将他眼中的这棵好苗子培养成全科人才。

郸弘深不算入其中。他虽然在莲山真人座下,却是剑修的身份。

桑洱深沉道:“这告诉我们,押宝不能只押一个。”

等她明年死了,莲山真人就只能从头再来,培养新的苗子了。

系统:“……”

黑压压的人群中,不少目光也落在桑洱清丽的侧影上。

桑洱并未留神,挤开了人群,来到了青竹峰的同门之间。

今天没有看到郸弘深,听说他几天前就下山执行任务去了。

刚一站定,远方的高空,就有几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御剑而来。

为首的男子第一个落地收剑。他生就一副不怒而威的英俊相貌,银冠白发,广袖长袍,高大魁梧,正是昭阳宗的宗主箐遥真人。

后方,另外四位长老跟着落下。莲山真人也在其中。

底下的门生看见了自己的师父,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等他们宣布消息。

“今日突然将大家召来此处,是因为我们方才得知了一个消息。”箐遥真人负手前行,面容肃穆,深厚内力将他的声音扩散得很远,仿佛戴了无线耳麦,瞬间压过了那低微的嗡嗡声:“通向九冥魔境的通路出现了。”

此话一处,下面蓦地爆起了小小的骚动,大家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什么?上次开门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不知道这次会出现什么魔物和奇珍药材呢?”

“听说齐小师兄上次在九冥魔境打败了一只凶彘,不仅修为大涨,还收了不少法宝。”一个羡慕的声音道:“九冥魔境里的灵药法宝,在人界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听说里面很危险啊。”

“哼,当然。九冥魔境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溜达的地方,修为低于金丹初期的人进去就是送死。”

“好在我上个月已经进入了金丹初期,这回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桑洱的心脏微微发紧,望着高台上的几个长老,脑海里掠过了原文的设定。

在原文里,九冥魔境是一片布满毒瘴之气、凶残魔物与奇花异草的异界。它与人界倒错相连,仿佛一个竖立的沙漏,两块陆地位于两极,天空连接在一起,但中间没有通道。

数百年前,两界的天堑偶然出现了缝隙。一个修士意外地闯了进去,不仅没死,还带出了许多法宝和魔修秘籍。这世上,才渐渐有了魔修这一修行方向。

自那一次起,九冥魔境每隔五到十年,就会开启两次。入口数量不定,方位飘忽,往往会同时在好几个地方的天穹出现。持续六个时辰,裂隙便会合上。不论是仙门子弟还是邪道魔修,都会趁此机会,进去历练。

两三天后,九冥魔境将会二次开启。这时,里面的人一定要抓住时机,回到人界。一旦错失良机,就得等几年后九冥魔境再次开门时才能离开——前提是那时人还活着,没有被魔物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箐遥真人背着手,扫视过台下一张张跃跃欲试的年轻脸庞,说:“距离蜀地最近的入口,就在天蚕都的郊野。有意进入九冥魔境的弟子,须与你们师父汇报,不可盲目行动。”

系统:“叮!恭喜宿主触发主线剧情【九冥魔境】,请在规定时间内进入场景,做填补剧情的准备。”

桑洱:“嗯。”

在谢持风的路线里,九冥魔境是一个很重要的篇章。不仅会有新角色登场,还会有桑洱附身的原主作大死,以推动谢持风取得重要法宝的情节。

想不到它会来得这么快。

众多弟子一听,都喜形于色,有的迅速跑向自己的师父,有的则先赶回洞府,收拾包袱。

桑洱和莲山真人说了一声,也奔回了洞府,将丹药、符篆、指北针等东西塞进了乾坤袋,束紧袋口,塞进衣衫里,就随着大部队赶往了九冥魔境的入口。

尚在白昼,天蚕都的郊外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无垠的苍穹仿佛被一柄神之巨刃劈斩过,破开了一道骇人的巨大裂口,横贯西东。深黑的浪潮在里头翻滚,疾风厉雨,龙啸隐隐。

现场人头涌涌,非常吵杂。昭阳宗的弟子,还有天蚕都附近所有小宗派、小仙家的门生、散修,都在仰望眼前这无比震撼的天象。

更多的修士则正御剑飞向它,逐个冲入。

一触到裂缝边缘,他们的身影就瞬间消失了,连人带剑,一起穿越到了异界。

这里必须要提到九冥魔境的恶趣味设定——它不让人组队进去。

一般而言,为了提高生存几率,大家都会和配合默契的熟人组队,或者抱厉害的人的大腿。但九冥魔境的门,就像一个随机传送法阵。哪怕两个人已经用捆仙索绑在一起了,穿过天堑后,也还是会被送到不同的地方。那根捆仙索还会直接报废掉。

发现没有办法破解这一限制,大家便放弃了幻想,不再抱团进去了。

桑洱踮起脚尖,环顾四周,终于在河边看到了谢持风的身影。

他奉师尊之命,提前到了现场,故而没有出现在昭阳大殿。

在狂风里,少年的衣袂飒飒翻飞,笔挺身姿,如松立空谷,俊雅清冷,正与一个年长的弟子说着话。在周遭浮躁纷扰的人群里,显得鹤立鸡群,自成一道风景。

早已有外宗的弟子认出了他。想过去搭话,又因其冰冷的气质而犹豫却步。女修们更是脸颊微红,只敢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与同伴窃窃私语。

“借过借过!”桑洱艰难地穿过菜市场一样的人潮,刚好,那年长的弟子转身走开了,桑洱三两步上前,热络地搭话道:“持风,原来你在这里啊!你等一下也要进九冥魔境吗?”

谢持风看向她,颔首。

河水的粼粼波光映在了他的眼眸里,盈成了一汪沉静皎洁的碎光。

“我就知道你要去。刚才我回洞府准备了很多符篆和丹药,这一份是给你的。”桑洱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乾坤袋,双手递上,殷切道:“进去后万事小心。”

“不必了,你留着自己用吧。”谢持风看了一眼上空,预备出发。走出两步,又一顿,低声说了句:“你也是。”

桑洱不可思议,微微睁大了眼。

谢持风仿佛也有一点不习惯,绷着小脸,快步离去,召出了月落剑,稳稳上升,很快就消失在了裂口处。

好感度不再是负数后,谢持风对她的态度,真的比从前要缓和一些了。

桑洱心里一乐,也召出了佩剑。

越接近天堑,便越能感受到汹涌魔气的压力。在这样一个无底深渊前,任何人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桑洱浑身战栗,耳膜被雷声震得嗡嗡响,咬牙加速,闭眼一头扎了进去。感觉自己冲破了一层有阻力的东西,四周的喧嚣声,一下子就消失了。

桑洱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站在了一个寂静广袤、空无一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