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正室 正室 第25节

去到那时,看到佩秋正在与孙氏说着话,佩秋正扭糖似的缠着孙氏要银子,孙氏没办法,拿出荷包,但佩秋一看到温庭姝,眼睛一亮,倒是比看到银子更加高兴。

“嫂嫂,你可算回来了。”佩秋兴冲冲地跑到温庭姝面前,温庭姝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随后给孙氏行礼问安。

孙氏看到她,脸上也带着笑容,倒是比之前更加亲切,大概是因为替她儿子愧疚的原因。

孙氏问了她在娘家过得如何,又问了她母亲的身体,之后又与她说了些其他闲话。临走前,她又将宋子卿叫到面前,满脸严肃地叮嘱了他一番,要他好好待自己的妻子,好好在家做功课,宋子卿答应下来,孙氏这才让他们两人回院。佩秋原本要跟去,却被孙氏拦住。

佩秋只能哭丧着脸,“嫂嫂,我改日再去找你。”

温庭姝温婉一笑,“好。”

两人才回到院子,宋子卿却是连屋门也不曾踏进,“庭姝,你好好歇息吧,我去书房温习功课。”

温庭姝回眸望了眼他清冷的背影,神色如常,秋月见状,不由嘟囔了句:“小姐,您才刚回来,姑爷便想给您下马威呢。”

温庭姝黛眉轻颦,嗔道:“秋月,不可胡说。”

温庭姝收回目光,跨入屋门,也许宋子卿是故意冷淡她,但温庭姝对宋子卿已是心灰意冷,他不来找她,她便乐得清闲。

入夜,温庭姝卸了晚妆,梳洗之后,自去睡了,然刚躺下没多久,宋子卿便从书房归来,听到响动,温庭姝当做没听见,随后翻了个身,佯装睡着。

宋子卿看了眼床上的身影,没说什么,径自去洗漱,没多久,便回房中,温庭姝仍旧是那个姿势。

宋子卿目光微冷,走到床旁站了片刻,才躺上床。

温庭姝在床榻往下一陷时,身子微微僵硬了下,她与宋子卿多日未同床,感到有些不自在,偏偏他的手从她身后拥了过来,温庭姝不由瑟缩了下,再次想到洞房之夜的事,内心升起恐惧。

宋子卿感觉她的瑟缩,冷声问道,“还没睡?”

温庭姝只能低低“嗯”了声。然后宋子卿便将她拽到怀中,温庭姝很想抗拒,但他是她的夫君,她根本无法像抗拒江宴一般抗拒他,最后只能煎熬地由他折腾。

次日,温庭姝惨白着脸起来,床上已经没了宋子卿的身影,温庭姝松了一口气,秋月恰好走进屋,看到温庭姝走路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心生感慨。

“姑爷呢?”温庭姝问道。

“一早便去书房了,他让小姐早膳自己吃,不必等他。”秋月走过去伺候她更衣。

春花紧接着进来,补了句:“姑爷起来后叮嘱我们莫要吵醒你,让您多睡一会儿。”

秋月瞪了她一眼,觉得她这句话没必要传达,那姑爷就只是嘴上体贴人,行动上可不见半分体贴。

温庭姝穿好衣裳,梳洗之后用了早膳,之后便去给孙氏请安,孙氏留她说了会儿闲话之后,便与她说起府中事务,听孙氏意思是要她跟她学着打理府中一些事务。

自这日开始,温庭姝一连几日不得闲,白日要跟着孙氏熟悉府中各项事务,先前温庭姝未过门,孙氏便只能让王氏替自己分担一些家务,如今温庭姝过了门,孙氏自然更亲近更信任自己的儿媳。而因为此事,王氏近来看她眼光有些异样,好似怕她分了她的权柄,偶尔孙氏有事,便让王氏教她,王氏欺她生手,借机在一些小事刁难她。

到了晚上还要应付好似故意折腾她的宋子卿,温庭姝渐渐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起来。

这一日,温庭姝得了闲,思考再三,叫来秋月和春花,“秋月,春花,有一件事我想与你们商量。”

春花秋月同问:“小姐有何事?”

温庭姝神色平静:“我想去一趟青花巷,看看那苏姑娘。”

春花和秋月不由对视一眼,都猜测到了温庭姝的打算,秋月先道:“小姐可是要同意姑爷纳妾?”

“他既然给了我面子写下保证书,我也要见好便收。他既然如此喜欢那苏姑娘,不如便将她接回府中,成全他们两人。且我近来身体也不大好,苏姑娘来了,我正好节养身体。”温庭姝从从容容道,“你们觉得如何?”

若是旁人听了温庭姝这番话,定要说她贤惠大方,不妒忌,只有春花秋月知晓,温庭姝是受不了宋子卿每夜的折腾她,两人看着自家小姐这般受苦,也是心疼。

“反正她来了也翻不了天,一个妾罢了。”秋月道。

“小姐自己定主意便是。”春花也道。

自从温庭姝和江宴的事捅破之后,春花秋月这两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融洽许多。

温庭姝得到她们两人的赞同,心下安心许多,当即让她们去备马车,两人领命而去,安排好一切后,便来通知她。温庭姝让人告知孙氏,自己忘了东西在娘家,要回去一趟,得到同意之后,温庭姝便坐上马车往青花巷而去。

到了宋子卿的私宅,秋月先下了马车,敲了门,门开之后,一妇人冲着秋月道:“你是何人?”

秋月抬着下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去告诉你们姑娘,宋少奶奶来了。”

那妇人闻言瞬间惊慌失色,连忙进去通知苏雁儿。

少顷,苏雁儿领着一丫鬟出来,只见她行动间似弱柳扶风,柔柔弱弱的给人一推便倒的感觉,她行到马车让,手拿着罗帕,忽然轻咳一声,像是病了的模样。

也不知晓真病还是假病。秋月心里不禁腹谤了句。

春花扶着温庭姝缓缓下了马车,温庭姝的目光缓缓的落在她身上,含笑打量了她几眼,“你便是苏雁儿?我们在白云寺见过。”

苏雁儿趋步上前,柔柔行了一礼: “贱妾叩见少奶奶。”

“苏姑娘不必多礼。”温庭姝伸出一只纤秀洁美的手虚扶了下她。

苏雁儿直起身,偷偷打量了眼温庭姝,见她穿着白色对襟大袖衫,雪青长裙,神情温婉端庄,端得名门闺秀的气派。

苏雁儿见她面容和气,心中猜不透她前来的目的,只能恭恭敬敬地请她入了宅邸,到了正堂,又请她坐在上首位置,又命人奉上茶。

* * *

一个时辰之后,温庭姝从宋子卿的私宅离去,苏雁儿将温庭姝送出门外,看着温庭姝的那个渐渐远去,心中的疑惑仍旧不曾消散。

苏雁儿没想到温庭姝此趟来的目的竟然是要成全她和宋子卿,这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日之事,她要不要与宋子卿说?

那女人让她先别告诉宋子卿,苏雁儿先前便打听到这温庭姝是个品行端正的大家闺秀,而且她言语真诚,不似有什么阴谋,苏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决定先不告诉宋子卿温庭姝来找她一事。

从宋子卿的宅邸出来,温庭姝又回了温府一趟,她本以为要很久才能回来,不想这才过了几日。给宋子卿纳妾不是小事,温庭姝也要告诉母亲一声。

方夫人听闻温庭姝的打算后沉默了许久,若是在知晓她和江世子一事之前,方夫人一定不会同意,至少不会同意得太早,但如今知晓她这女儿巴不得撇了手,得个平静自在,方夫人便由得她了。

自温庭姝离家后,这些天以来方夫人想了很多事情,她想自己逼着女儿忘掉江世子是否正确,如今看到日渐消瘦的女儿,她不由心生一丝后悔。

作为母亲,哪个自己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得到幸福,看着眼前脸上完全没了笑态的女儿,方夫人感到十分心疼,明明在家时,她的女儿总是爱笑的。看着她,方夫人陷入沉思,随后动了个荒唐念头。

如果女儿与那宋子卿和离后,那江世子能不能够接受她的女儿?

念头一起,竟像是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或许这事并不荒唐,那江世子不是很钟情她的女儿么?否则又怎会差点为她女儿牺牲性命?而且这江世子又是个无视礼法的人,想必能够接受和离的女人……

但除非宋子卿之后再犯什么大错,否则姝儿也无法与他和离。

方夫人没有将自己此刻想法告诉温庭姝,这事她还需要再慎重的思考一番。

* * *

温庭姝得到母亲的同意后,又陪着母亲吃了午饭,才坐上马车回了宋府。

温庭姝回了宋府之后,便去了孙氏那一趟,恰巧孙氏午睡醒来,正在房中喝茶,温庭姝认为孙氏这边才是最难说的。

果不其然,当她提起让苏雁儿进府时,孙氏瞬间板起脸,一脸的不赞同,“庭姝,我知晓你是个贤惠大方的人,只是你没必要受这委屈,且那女人身世不清不白,不宜进我们宋府的门。”孙氏其实更加在乎的是最后一点,那苏雁儿出自教坊,身份卑贱,就算当妾也够不上他们宋家门第。

温庭姝缓缓言道:“那苏姑娘原也是书香门第的姑娘,父亲是做过举人的,只是后来父亲死后,她母亲带她来汴阳投靠亲戚,不料亲戚早已搬走,后来她母亲又病死在了汴阳,苏姑娘没法只能卖身葬母,进了天香院,后来跟夫君时,她还是个干净的身子。儿媳见过苏姑娘,她是个聪慧又乖巧的女人,儿媳并不讨厌她,而且儿媳也觉得她很可怜,若没了夫君的照顾,她孤身一女子又能去往何处?”

“可是你夫君找你来当说客?”孙夫人定定地看着她,问道。

“夫君并未与我提起过苏姑娘,是儿媳自作主张定下来的。”温庭姝目光微微露一点惭愧之色,“儿媳见夫君近日来茶饭不思,面带愁容,知晓是为了苏姑娘的原因。科考渐近,儿媳担心夫君若长此以往会影响科名。”

温庭姝看了孙氏一眼,察言观色,见她神色并不是那般毅然决然,便继续道:

“儿媳知晓婆婆您心疼儿媳,不愿让儿媳受妾室的委屈,只是儿媳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家人间的关系,儿媳盼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融洽的过日子。”

孙氏看着一脸温婉娴静的温庭姝,内心不由十分感慨,真不愧是大家出来的女儿,没有小门小户的那小家子气。她才嫁进宋府没多久,正是与夫君关系最为亲密之时,这个时候哪个女人肯愿意让自己的夫君纳妾?想想自己当初这个时候,若她的丈夫要纳妾,她是断不可能会同意的,起码也得等到几年之后。

这般想着,孙氏对温庭姝又心生了几分好感,她这儿媳妇儿真是既贤惠大方,又善解人意,能够看到她的苦楚,并体谅她。近来她的儿子虽然对她依旧恭恭敬敬,但她看得出来,儿子与她疏离不少,他对她还是有怨言。只是孙氏又不能站在他这边,毕竟温府那边定不会同意,而且他们闹起来,对自己儿子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她才坚决不许那女人进门,如今他这妻子倒先松口,孙氏便有些犹豫了。

让她女人进门,他们母子也能重归于好。

“你公公是个极看重门第的人,他不会让这么个不清不白的女人进宋府门的,此事我也无法做主。”孙氏皱眉道。

温庭姝微笑道:“那姑娘已经跟了夫君一年,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婆婆,您若不放心她的为人,不如先将她接入府中,先观察一阵,之后再慢慢商议决定。”

孙氏觉得她这想法甚好,假装犹豫许久,才做无奈之色,“既然你如此说,便照你说的去做吧,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果真无委屈么?”

“儿媳先前便说过,最重要的是一家人融洽的过日子。”温庭姝含笑应道,脸上完全没有哀怨之色。

孙氏紧接着又问:“你母亲那边可否同意苏姑娘进来?”

温庭姝微颔首,“母亲先前便与我说过,此事她再不做干涉。”

孙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 * *

三日后,一乘小轿停在宋府的后门口,随后有人出来,请里面的人下轿。

一只染着丹蔻的手掀开帘子,随后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面貌,正是苏雁儿,她袅娜地下了轿子,目光望着宋府的门口,唇边不由浮起笑容。

“我家少奶奶请你到院子里去说话,随我走吧。”春花道。

苏雁儿点点头,跟着春花进了宋府,一路上只见亭台楼阁,高低错落,假山池沼,交辉掩映,相府的宅邸果然非同一般,苏雁儿虽是好奇,却不敢多看一眼,安安静静地跟随着春花往温庭姝所在的院子而去。

春花将苏雁儿领到了院子的后堂,温庭姝这次却迎接出来,站在廊下等候,见她到来,便下阶相迎,温婉一笑:“苏姑娘,你总算来了,我等你许久。”

苏雁儿敛手低眉,给她行了一礼,“给少奶奶请安。”

“无需多礼。”温庭姝扶起她,携着她的手进了堂屋,又叫春花秋月端上茶果,给她饮食,苏雁儿倒是没想到温庭姝会待她如此热络,心中安定不少。

就在两人正说着话,宋子卿急匆匆地赶来,只因听闻温庭姝将苏雁儿请回府中的消息,他内心感到很不悦,这事孙氏并未与他说,所以以为温庭姝不肯罢休,还要找苏雁儿的麻烦。

当来到后堂,看到雁儿和温庭姝正有说有笑时,他怔了一下,随后冷冷地看向温庭姝,道:“庭姝,你且随我回房一趟。”

温庭姝神色如常,微笑看向苏雁儿,“苏姑娘,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秋月,春花好好招待苏姑娘。”

言罢起身,随宋子卿回了房间。

宋子卿坐在椅子上,面容清冷疏离,“我已经答应你,若无你的允许,绝对不会让她进府,你还想如何?”宋子卿沉声道,声音透着隐藏的怒火。

温庭姝见他如此待自己,也不难过,反而笑道:“若是妾身允了呢?”

宋子卿先是一怔,随后蹙眉道:“什么意思?”

温庭姝莞尔一笑,“夫君,妾身同意苏姑娘进府。苏姑娘是个聪慧又惹人怜的姑娘,我听闻她的身世也甚是怜爱她,所以与婆婆商量了一下。只是婆婆对她的身世依旧不满,所以妾身与婆婆说,先让苏姑娘进府,她若果真白壁无暇,兢兢自守,便抬她为妾。”

宋子卿没想到温庭姝竟如此轻易的松了口,让苏雁儿过门,宋子卿有些不相信,但与温庭姝相处这么久,她并不像是会使阴谋诡计的人,想到自己这几日待她有些冷漠,也许她是受不了自己的冷待,所以才让苏雁儿过门,借此来讨好他。

这般想着,宋子卿看向她,见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神色似乎有些紧张,这更加令宋子卿认为是这个原因,“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温庭姝微微一笑,“妾身是想把一切办妥当之后,再告诉夫君你,如此也省了你的顾虑,不耽误你的课业。”

宋子卿闻言内心一动,随后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温声道:“庭姝,是我错怪了你,我原还以为你不能容人。”

温庭姝靠在他的怀中,声音平稳无绪,“夫君把我想得太坏了。”

宋子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不会了。”

温庭姝只是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