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野火 第7节

冬稚稍有些愣,阿沁说:“这小朋友以为琴是坏的,你拉给他听。”

阿沁只懂些理论知识,真要上手,这店里哪样乐器她都是不会的。

冬稚明白阿沁的意思,这是想要留住客人。她没推辞,架势摆正,将小提琴驾到肩上,因为不是成人琴,略微有些别扭。

在男孩手里只能发出刺啦噪音的琴,到冬稚手上,全然不同。

悠扬琴声荡在店内不大的空间里,刚刚还失望的男孩此刻眼直直盯着冬稚,看着她演奏,整个人都愣愣的。

冬稚演奏了一小段就停下。

小男孩立刻兴奋地问:“姐姐拉的好好听!这个是不是很厉害?是最厉害的吗?”

冬稚愣了一下,笑道:“当然不是。”

“那什么是最厉害的?姐姐你会吗?”

阿沁接话:“说厉害的话那就要说很久了。不过如果你想学的话,以后可以考级,最高是十级……”她用胳膊肘撞撞冬稚,“拉一首那个,考十级的曲子。”

冬稚被她用眼神催促,无奈,从十级考试的曲目里选一首拉了一小段。

小男孩的兴趣被重新勾起,他追着问:“姐姐!姐姐!学多久才会拉这个啊?”

冬稚说:“这个不一定。”

“那你呢?”

“我学了好几年的时候会的。”

小男孩满眼都是光。

阿沁趁机会加大力度推销课程,冬稚把琴还给她,回到乐谱教材柜前。

她是从7岁开始学的。那个时候虽然过得也辛苦,但有人疼有人宠,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什么。

连她想学琴这样“异想天开”的愿望都被满足。

学小提琴的人,学的笼统些五六年就能考十级,可这种基本都是马马虎虎赶着学出来的,水平经不起考量。

真正精抠细练那就得八.九年。

冬稚能拉出那首十级曲目的时候,10岁,是她学小提琴的第三年。

当时教她的老师对她比对谁都严格,要求高,十分之上心。

冬稚记得有那么一天,那位老师也曾在课下,褪去了教课时的严厉和凶悍,很温柔地摸过她的头顶。

老师对她说:“你是我教琴八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你一定要刻苦。”

作者有话要说:

嗯……

第6章 炎炎

连续六天的课上完,终于轮着一天休息。

收到赵梨洁三条消息,说的都是让他傍晚时候去琴行的事。一条告诉他确切地址,一条告诉他开始时间,一条和他约碰面地点。

陈就今天没有别的事,便应下去看她助阵她老师的教学汇报演出,她问了好几次。

收拾好,陈就背着个出门,和赵梨洁在琴行附近的一条街见面,还不到五点半。

“去吃什么?”赵梨洁拎着一个黑色的小提琴盒,里面装着她的琴。特意约早,就是为了一起吃个饭。

陈就的视线在她的琴盒上盘亘数秒才慢慢收回,他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都行。”

“那我们去吃小火锅?”赵梨洁说,“就像澳门豆捞那样的,一人一个小火锅,我记得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应该很好吃!”

陈就嗯了声,说好。

赵梨洁说等等,四处张望,“我问问那家店的地址。”

陈就见她腾不出手,便道:“我帮你拎着琴?”

“啊?噢,好!”赵梨洁抬眸冲他笑,二话不说把琴盒递给他。

两人站在路边,赵梨洁问旁边路过的人,陈就站在她侧边,马路上车流不断,禁不住有点出神。

赵梨洁问完告诉他:“那边要拐两条街,不过不远,走过去哎?”

陈就慢了好半拍回神:“嗯?好。”

他和赵梨洁一起去过不少次书店、图书馆,他们还算聊得来,这是第一次这么心神不宁。

陈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起冬稚。

或许是因为这个琴盒。

以前冬稚还在学琴的时候,每次他要帮她拎琴盒,她都会拒绝。他见过她摔跤都要背着地护住琴,对她来说,那是她最最宝贝的东西,所以就连拎一拎这种简单的事,她都舍不得假手于人。

“……陈就?”

赵梨洁叫了两声,陈就才听到,忙敛了脸色,“嗯?”

她笑问:“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陈就抱歉冲她笑了下,岔开话题,“接下去怎么走?”

赵梨洁看他几秒,没追问,说:“前面左拐,过一条街再右拐,就在那附近。”

“那走吧。”陈就说着转身。

赵梨洁看向他的手,“琴盒会不会很重?不然我自己拿吧?”

“还好,不重。”他说,“没事。”

赵梨洁一笑,便任他帮自己拿着,“那麻烦你啦!”

陈就微笑:“不麻烦。”

入秋,风有点凉,路上的人已经开始穿起稍厚的外套。

陈就一身浅色风衣,原本就个高,显得更加出挑。

平时每天都是校服,只有休息日这样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穿别的衣服。赵梨洁边走边侧着头打量,待陈就发现,问她看什么的时候,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看你的衣服。你穿风衣很好看哦。”

“是吗。”

“是真的,没骗你!”赵梨洁特意强调。

不是那些整日想着怎么花里胡哨勾搭女生的二流子,陈就对穿什么好看不好看不甚在意,闻言也只是笑,不说话。

走过第一个路口,赵梨洁说着,忽然提起冬稚。

“对了,我前些日子和冬稚互相加了好友。”

陈就一顿,“是吗?”

她点头,“我加的她,聊了几句。”

“说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聊了几句。”赵梨洁怕他不信,“是真的没什么,聊了可能没有二十句吧,冬稚好像不怎么爱聊天的样子。”她不好意思道,“也可能是我太烦了。”

陈就解释:“她不太爱和不熟悉的人聊天。”

赵梨洁打量着他说话时的神情,嘴角笑意淡了一点点,但很快又重新变得浓重,“你好了解她的样子。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陈就没有否认,扯了扯唇,算不上笑。

看不懂他的神情是什么意思,有那么一瞬间,赵梨洁甚至觉得自己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又道:“我有邀冬稚一起去玩,她好像没什么兴趣。”

“很正常。”陈就说。

“然后我说有空的话可以互相交流一下学习小提琴的心得,她回了一句,后面我再跟她说话,她就不在线了。”

陈就一怔,停住脚,“你和她提了小提琴?”

“对呀……”赵梨洁愣愣看他,“不能提吗?”

陈就没说话,眉头拧起一个结。

赵梨洁忐忑等了几秒,他最后却只叹了一声:“算了,没事。”

后半段,赵梨洁没再提冬稚的事,找了好几个不同话题,气氛才重新好起来。

到小火锅店前,陈就却说不进去了,他把小提琴盒递给赵梨洁,正要推门的赵梨洁一愣。

“我想起还有点事,我回去一趟,今天可能没办法去看你演出了,对不起。”

赵梨洁动了动唇,半晌没说话,好不容易挤出笑,“很着急吗?不能吃完饭再回去吗?”

“不了。你好好吃。”陈就颔首,言毕一刻都没多留,转身就到路边拦下一辆车,扬长而去。

……

冬稚正在家里吃饭。听见院门推开又合上的动静,她以为是附近邻居有事来找她妈,还没起身,就见陈就从院里进来。

她愣了愣,而后表情缓缓沉下去,默不作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冬勤嫂这会儿正在陈家当值。

陈就把正门掩起一些,半开半阖,屋里光霎时暗了不少。

他走到冬稚身边坐下,看着她却不说话。

冬稚吃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去,放下碗筷,无声叹气,“你干嘛。”

“对不起。”他说。

冬稚轻轻挑眉,“对不起什么?”

“赵梨洁加你了对不对。”陈就说,“小提琴的事,我不该嘴快告诉她。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冬稚垂了垂头,把滑下来的头发丝勾到耳后,重新端起碗执起筷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学过几年琴,然后不学了。”

陈就听她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

冬稚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米饭上,“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