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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吃相 第951章 一锤定音

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已经是最冷的寒冬时节,但却也即将迎来大秦又一个崭新的春天。

而在这个春天即将到来的时节,东南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重大消息,在通武侯王贲的坐镇指挥下,朝廷大军再次重创项氏叛军,数万大军围追堵截之下项氏叛军四散而逃,将项伯率领的四千余残余叛军堵在彭泽县,一番激战之后斩项己项他龙且等叛军首领共计六人,斩杀匪徒三千余众,匪首项伯和钟离昧及百余匪徒乘船顺大江逃窜。

虽然项伯最终是否逃脱还没有下文传来,但项氏叛军却已经烟消云散,至此袭扰整个东南会稽、故鄣、九江三郡近四个月的叛军终于彻底平息,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皇帝和满朝文武终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皇帝谕令王贲继续坐镇东南诸郡搜寻匪首绞杀叛军,同时也谕令东南诸郡加强严打力度,凡是与匪首叛军有牵连的人尽皆捉拿,一时间整个东南再次风声鹤唳,无数人被牵扯进来,大量和叛军平日有来往勾结的豪绅和官吏皆都被捉拿入狱。

而经过半个月的策划完备之后,陈旭也在这个满朝喜庆的时候爬去上了一次朝,惹的满朝文武和皇帝都感觉有些惊喜。

朝堂事务处理完毕,按照往日本来应该就提前散朝了,但皇帝却知道陈旭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侯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绝对不是因为好消息才来上朝的。

“少师可有事情要奏?”秦始皇面带微笑的看着在大椅上打半天盹的陈旭。

“哦!”陈旭清醒过来赶紧站起来,如同叮当猫一般从厚厚的裘服衣袋里面取出来一本厚厚的麻浆纸说:“陛下,臣今日上朝的确是有要事奏报!”

“苏府令,去把少师的奏书取来朕观看!”

“喏!”中车府令苏越走下九层台阶,看着陈旭手中这厚厚一叠奏书,忍不住微微打了一个哆嗦,而且随便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头晕目眩,根本就看不懂。

而当这份奏书摆放在御案之上的时候,看着封面上‘关于华夏钱庄的改制和中央钱庄与财政署的筹备事项的策划与说明’这一长串标题的时候,皇帝微笑的脸颊瞬间凝固,同时手指一抖扯下来几根胡须。

这标题皇帝一看就有些发憷,同时也有些心虚,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翻开看了两三页之后用龙袍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说:“少师这奏书太长,朕一时半会看不完,还是请少师简单明了的解释一下,也好让众位爱卿一起参详!”

好吧,陈旭只好对着身后的李斯还有冯去疾蒙毅等满朝文武微微拱手一圈说:“从去岁开春推行新商律和货币法案之后,我大秦全国郡县皆都呈现蒸蒸日上的繁荣之势,因为新货币法案的推行,眼下全国郡县都开始采用钱币折算各种农粮商税,因此大量的税收资金归集和朝堂开支往来都是通过华夏钱庄进行,臣最近考察了华夏钱庄,发现因为朝廷税收、少府收支、商业借贷最后皆都要依靠华夏钱庄来进行整理和清算,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臣当初筹办华夏钱庄的初始能力和责任,其中许多都应该是朝堂六部和少府的职责,但这份责任却都压在钱庄身上,眼下钱庄已经到了快无法支撑的地步,人力财力物力都捉襟见肘,而随着大秦往后商业更加繁荣,朝堂的税收和开支也会更加繁重,还有全国驰道改建和水泥马路的修建,各地郡县又会凭空多出来无数纠缠不清的往来资金和债务,这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了钱庄所能处理的范畴,因此臣召集钱庄和数位商道精英还有少府户部等驻钱庄的官员经过半个月的讨论策划之后,写下了这份改制钱庄的奏书!”

“不知清河侯打算如何改制华夏钱庄?”对此事最为关心的冯去疾站起来拱手问。

“不错,还请少师简单明了的说一下钱庄的改制事项,钱庄眼下的确任务繁重,负担着极其重要的功能,但一旦改制拖延时间太长,朕担心会出纰漏!”

对于华夏钱庄如今在大秦的作用来说,秦始皇和文武百官都非常清楚,几乎每天朝堂议政,只要涉及到钱粮收支必然要提到华夏钱庄,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堪比三省的重要部门,虽然它不是朝廷机构,但却比大部分朝廷机构更加重要,完全无法或缺或者取代。

皇帝担心突然改制出现混乱的话朝廷的许多事就无法运转了。

“陛下,臣是如此策划的,将如今本来全部由华夏钱庄的许多事务按照朝廷、少府和商业分做三项,其一就是全国郡县和内史府的税收和支出,这部分本来就是户部和内史的责任,因此臣建议专门筹备一个财政署,将商税、农税、工税等税种和朝廷支出从华夏钱庄、户部、工部、内史府都剥离出来成立一个隶属于尚书省的单独署衙,以后朝堂所有收支都通过财政署收归和拨付;其二就是专门成立一家中央钱庄,归属少府管理,中央钱庄并不存贷钱币,只负责铸造发行钱币和兑票,管理天下所有商业钱庄的运营,规范钱庄的开设,所有的钱庄以后都不再归三省六部管理,而是统归中央钱庄管理,负责清算所有商业钱庄和朝廷署衙之间的资金往来;其三就是商业钱庄,华夏钱庄的主要业务回归商业,负责操作民间商业借贷和运转朝堂收支往来。如此以来三个部门协调处置,少府、朝廷和钱庄之间关系就非常明晰,各自也有清晰的职能管理,不至于造成眼下华夏钱庄的混乱局面……”

虽然说是要简单明了的解释,但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还是非常复杂,而且陈旭也感觉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了,但满朝文武和皇帝仍旧满脸懵逼的看着他。

“陛下,这些臣已经全都写在奏书之中,此事对于大秦未来的发展尤为重要,不然等到积累到华夏钱庄无法支撑的地步,说不定哪天便真的会出现无法接受的严重后果……”陈旭苦笑。

户部令高腾站起来拱手说:“清河侯的奏书我虽然听的不甚明了,但眼下户部和全国郡县府衙与各地华夏钱庄每日都有大量资金来往,若是轻易改动恐怕会产生混乱!”

“不改也不行,华夏钱庄总部本官去视察过几次,的确繁忙无比,光是一个清算大厅内就有堆积如山的账册,数百文吏的算盘打的山响,进去就头昏脑涨,据清算中心的管事说,这还只是负责西北数郡的业务,眼下还有更多的业务都安排在其他地方处置,华夏钱庄的确是压力巨大……”少府令赵威摇头。

而对于陈旭的奏书,朝堂之上的官员也皆都神态不同,有人发呆,有人抠指甲,有人跺脚取暖,有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但细微的声音传来,说的似乎是昨夜逛园子的事情,大部分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而至于关心这件事的官员寥寥无几,但想法却也各不相同,有人支持改制,有人不支持。

不支持的自然是内史和户部两个府衙,一旦将商税和农税剥离出来,实际上就几乎夺取了两个府衙对于税款的收支权力,以后的肥差就没有了。

而支持的人也大有人在,少府令赵威和冯去疾两人都同意陈旭的建议,少府令筹备中央钱庄,将铸钱和兑票业务抓在手中,这样就能牢牢控制天下钱财,保证不会因为商业钱庄擅自印刷兑票而造成混乱,这件事陈旭以前就和赵威提过一次,赵威以前不太懂,但通过东方道这件事之后,他已经完全搞懂了兑票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方法,的确奏效但也的确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

冯去疾支持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财政署筹备之后还是归他管理,而且将所有收支都归集在一个部门,方便调度和掌控,这将极大减轻他的工作负担。

至于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没听懂,听懂了也无所谓,反正大秦的钱袋子倒来倒去还是皇帝的,有本事的人操心,没本事的人负责站队就行了。

李斯对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态,因为对于钱庄的管理和经营他也是毫无头绪。

钱庄的作用大家都知道,表面上就是存钱取钱,但里面的经营手段和方法外人无从知晓,要控制几乎覆盖整个大秦郡城和中原地区繁华县城的钱庄分部,要清算资金往来,要协调这么多部门和当地商贾还有朝廷郡县府衙的钱款交易,无论那一项都是想破头的过程,但华夏钱庄仅仅凭借一个女子便将其操持的井井有条。

面对陈旭,李斯感觉自己的知识越来越不够用,想法完全落后数千年,仿佛两人完全就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

不光是李斯有这种感觉,其实满朝文武都有这种感觉。

传说陈旭得太乙仙尊三卷天书,这天书看不见摸不着,但天书之中能够把这些东西描写的如此清晰和细致么?

看见朝堂之上对于陈旭的奏书应者寥寥,皇帝也有些头疼,心里大概也能猜到满朝文武和他一样没怎么听懂,没听懂没关系,还可以让陈旭继续解释,迟早会听懂,但一旦开始推行改制,则就会有一堆麻烦接踵而来,朝堂官员懂金融的太少了,他们只懂打仗、收税和花钱,对于各种有助于国家经济发展的政策都只能遵循古老的方法,催促百姓使劲儿种田,使劲儿生娃。

粮食多了,人口多了,国家自然就强大了。

这是上到皇帝下到乡吏最直观的认知,全然都不会考虑老百姓能不能承受如此繁重的劳动和超出承受能力的赋税。

“陛下,方才臣说了,华夏钱庄已经快支撑不住眼下的局面了,不说几年之后,就光是从开春之后就要全面铺开的驰道改建和水泥马路的修筑,这部分的资金往来就会压的钱庄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全国郡县的税收归集和朝廷支出,如果不改,说不定明年华夏钱庄就会彻底崩溃!”陈旭满脸苦笑的再次拱手。

看见陈旭说的这么严重,皇帝再次翻开手中的奏书看了几页,感觉又开始头昏脑涨,因此直接把奏书合上之后说:“华夏钱庄如今作用巨大,既然少师认为已经到了必改不可的地步,朕也认为可以实施,不然恐怕以后改起来更加困难,不过这件事还得少师亲自安排,因此朕就把华夏钱庄改制之事全权交于少师处置,所需人手和钱粮开支,办公府衙的场所,官吏的任免和调配,三省六部都必须配合少师的安排,若有无故推脱拖延者,朕将严厉处置,诸位爱卿可曾听明白?”

“臣等遵旨!”

皇帝一锤定音,满朝文武无论支不支持都只能一起站起来拱手领命。

陈旭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忙活半个月,总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至于剩下的事情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就是将华夏钱庄一分为三彻底拆开就行了,这件事他已经和范采盈还有杨堃交流讨论过多次,问题应该不大。

主要的原因就是眼下大秦的金融领域几乎都被华夏钱庄掌控,其他有些地方这两年陆续也出现了几个钱庄,但规模都不大,而且还需要依托华夏钱庄才能开展跨郡的资金业务,而且也紧紧局限于存取和小额的贷款,和华夏钱庄完全不能比。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大秦眼下的金融活动非常简单和单调,远不如后世的银行业务那么复杂,衍生的各种金融项目如同牛毛一般捋不清楚,现在改制不算太困难。

“陛下,臣还有一事想奏!”看见皇帝已经准备起身退朝了,陈旭再次拱手。

“爱卿还有何事?”秦始皇再次惊奇的看着陈旭。

“项氏叛乱,祸乱东南三郡,先后攻陷数坐县城数百乡镇村寨,叛匪过处必然大肆搜刮民财充作军饷,此次匪乱虽然已经平息,但被叛军祸乱的百姓却衣食无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惨乱无比,因此臣提请陛下免除叛军祸乱区域至少一年的粮税和徭役,并要求当地郡县开放粮仓救济难民……”

“清河侯之言有理,兵灾所至祸乱民生,臣附议!”有官员站起来顶帖。

“陛下,项氏叛乱之时,当地官员组织民众抵抗叛军,攻掠的五座县城官吏被叛匪杀死数十人,民众伤亡也甚是惨重,的确需要谕令安抚,臣附议!”冯去疾也站起来。

“臣等附议!”许多官员都站起来。

“朕也正有此意,传朕谕令,通传会稽,故鄣、九江三郡免除匪乱之地一年的税粮和两年的徭役,开开仓放粮,妥善安抚当地民众!”秦始皇大袖一摆站起来。

“臣等遵旨!”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