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市中心一间高档单人公寓，大大小小打包好的行李箱东倒西歪地堆在角落。
房东是个有洁癖又计较的本地老太，从安度说要退租那天起，每天至少打三个电话叮嘱她一定要打理整齐复原如初才能返还押金。
这是今天的第三个：“小姑娘哦我们家房子新得很，已经挂牌出去了，明天早上就有租客来看房的，你今天抓紧收拾干净啊！”
安度举着电话敷衍地嗯嗯应着，勾脚把行李箱踢整齐。
一个行李箱的轮子太滑，安度不留神踏了空，差点劈叉，拖鞋在洁白的墙壁上擦出一道重重的黑痕。
“嗷！”扯了胯韧带生疼，安度痛喊一声。
她蹲下来把手机夹在肩颈，抽了两张纸巾使劲擦也没把痕迹擦净，干脆放弃：“阿姨，押金返还多少？”
“押一付三，一万！房子没问题就全额退！哪里有问题的话要重新请师傅来修啊打扫啊费用不少的……”
安度打断：“您退我五千就行了。”
五千元足够重新刷一遍整间屋子的腻子了。
她烦躁地挂了电话，真吵。
窗外小区的路灯昏昏暗暗，时钟指向八点十五分，洗衣机里衣服没晾，水池碗还没洗。
近两年几乎每半年搬一次家，像把一棵刚植好生根的树又多次移栽，缓苗期都没过，树体当然会失水萎蔫。
公寓空旷了不少，安度瘫软在铺了防尘布的沙发上，收拾了整整两天，骨头都在发酸。
裴景言来电：“安安，你明天要去临城雷盛，准备得怎么样？”
雷盛是国内一家知名的互联网公司，成立距今已有近二十年。
“裴总，项目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也和那边的负责人联系过了，明天下了飞机安顿好我就直接去雷盛。”
安度大学学的是视觉传达设计，毕业后就留在裴氏的一家子公司工作，子公司主营方向是给各类产品做营销策划和宣传包装。
一路从实习生做到营销总监，接触过手的项目涵盖种类多样，从早期的食品，服装，家具，到如今的网络游戏等，因方案创意新奇大胆，执行后广受客户好评，为裴氏创下不少营收。是以安度虽然年纪轻轻，可谓经验丰富，身经百战。
裴景言被她公事公办的语气逗乐，“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不用叫我裴总。”
安度说：“我叫你哥，也没什么区别，你不还是和我谈工作吗？”
裴景言更新消息：“这款雷盛的新游戏下个月公测，和以往类型的游戏都不一样，雷盛内部重新评级是超s级，非常重视。”
安度睁眼坐起来，“超s级？之前怎么不说？我以为是普通的s级。”
“内测过后玩家反馈很好，刚知道的。”
安度点开茶几上的ipad，“行，我现在马上修改方案。”
“临城的房子已经给你找好了，裴氏在临城的办公处你也去过，地址没忘吧？孙依依会当你的助理跟着。”
安度惊奇连连：“我天，未来的嫂子给我当助理？哥你也不心疼？”
“……”电话那边顿了顿，“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那么大个人了有什么照顾不好自己的。”
裴景言笑笑，又说：“未来这一年你主要负责雷盛这个游戏的项目，到了那边你们和雷盛内部的营销还有产品要搞好关系。”
安度一手抓起桌上的干面包啃，一手修改ppt，“放心。”
挂了裴景言电话后，一条新微信提醒：10分钟后到你家。
安度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四，于是她便收了pad,心道来了也好，这会儿压力正大，急需做点什么发泄。
安度回：好的，密码0011，你输完按#号直接进来。
*
“嗯！轻点……”
裙边卷到腹部，安度被压在上方的男人来回折叠得香汗淋漓，下身比身上更湿。
安度注重性爱质量，这次特地换好红绸吊带，洗过澡又仔细化了妆，喷了一身花样香氛，或看或嗅都像一朵娇艳的红玫瑰。
男人明显洗好澡才来，身上还有淡雅的肥皂味，温和好闻，只是他的动作和温和半点关系都没有。
安度在他身下眼睛半睁半寐，被顶得轻咬樱唇，乳波上下荡漾。
男人俯身含她耳垂，问：“今天怎么告诉我密码了？”
“哈啊……”安度抓着床单，“我要去别的城市了，房子明天就退了，告诉你也无所谓。”
男人笑得低沉，欲吻她的唇又在距离只有一厘米时停住，长臂一卷把她翻了个身，再次贯穿她，“是么，所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
“啊！再快一点！”安度跪趴着摇臀，“是呢，还真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他把她散开的乌发一缕缕拨开握在手里捏成一束，雪白的背部蝴蝶骨清晰可见，紫红的棒槌狠厉而快速地捣碎娇嫩的花瓣，花汁不断流泻。
安度侧头，含着手指，漂亮的眼眸波光流转，“舍不得这样高大帅气体贴的炮友。”
“呵……”男人像是对答案不满，用力向前一顶，又问：“是么？”
“嗯啊……还舍不得老同学啊……”
娇滴滴的语气造作又虚伪。
男人摇摇头，甩下额角的一滴汗滴在她背上，他大力搓揉她的柔软胸乳，插顶速度不减，戳到一块软肉，安度便长吟一声。
“陈……陈沧，别磨叽……给我吧，哥哥……”
名唤陈沧的男人终于释放。
盛满了白灼的避孕套被打成结，丢到垃圾桶。
*
高潮过后，像做了一场身心舒畅的有氧运动，此刻安度惬意地躺在床上，破天荒地同陈沧聊天。
“谢了。”
她转头，陈沧完美的面部轮廓近在咫尺，薄唇微抿，鼻梁高挺，几缕汗湿的刘海落在额头，剑眉也舒缓地松弛着。
他问：“谢什么？”
“和你做爱体验很棒，”安度夸他，面色潮红，轻薄的粉底早在阴阳交合中掉了个干净，细腻无暇的肌肤露出来，“我现在觉得轻松多了。”
原来是把他当作人形按摩棒，高级的那种。
“话说，我还没问过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陈沧笑一声，继续阖目，“炮友是什么工作不重要吧？”
“也是，”安度头一次张开手侧身抱了抱他，“最后一次见面咯，祝你以后顺利。”
陈沧挑了挑眉，由她抱着，没有动作。
“我去洗澡，就不送你了。”
说罢安度起身进了浴室，把门关好，哗哗的水声响起。
*
安度洗完澡，陈沧已经走了，却发现公寓变了个样。
水池的碗被洗净摆好，衣服也整齐地晾在阳台，歪扭的行李箱按大小叠放，茶几上的面包屑被扫去，玻璃擦得锃亮。
陈沧的确体贴极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如此合拍的sexual partner，想想就有些遗憾。
她拿出手机发微信：“谢谢，田螺先生。”还配了个兔子发射爱心的表情包——他们目前为止最亲密暧昧的一条消息。
消息左侧出现红色警示符：“陈沧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我擦！”安度瞪大眼，细骂出声，把刚才心里那点感激的想法收了回去。
她哪被人删过好友，虽然陈沧这么做无可厚非，告别的话说过了，总之以后也不会再见面，留在好友栏也没什么用。
但她心有不甘，要删也只能她先删，刚才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爽到。
“说好的老同学呢？”
陈沧过去好像是坐在她前桌，安度微皱了眉回想，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
要不是上次同学聚会酒惑心智，她哪会和他错乱一晚，进而发展到如今一周一次的固定“约会”？
安度也按了删除键，自语道：“绝了。”
不知道是说陈沧绝，还是她绝，还是这段关系绝。
*
下了飞机，孙依依和她交代一系列到雷盛开会的注意事项，安度一一记下，补好妆就直奔会议室。
她今天穿了一身凸显干练气质的深色风衣，头发临时做了微卷，妆容也化成大气成熟的模样，还戴了一副金边眼镜，希望给雷盛留下专业度高的第一印象。
雷盛营销部门的负责人杨蔓妮和安度年龄相仿，简单寒暄后便熟络起来。会议室里主美，文案，数值，程序等该游戏的研发人员都坐得端正，等待产品总监的到来。
安度轻声打听：“我们做方案容不容易过？产品爸爸批钱快吗？”
杨蔓妮摇摇头，“不清楚，产品总监是总裁花大钱新请过来的，今天才上任，我们也还没见过。”
安度表示知晓，打算静观其变。
低头饮了一口热茶，听到周围人都鼓起掌，安度把茶杯放下，也跟着鼓掌。
隔着会议室的玻璃，身形修长的男人大步走来，黑色长裤干净笔直，米色的风衣敞开，衣袂翻飞，气质沉着。
安度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手也不拍了。
男人走向会议主桌，眼含淡笑扫过众人，拿起话筒，声音清朗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陈沧，新来的产品总监。”
—分隔符—
一个新故事。
有贴生活的地方也有架空的地方。
别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