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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艳歌何尝行 第二百六十章 恩情中道绝

糖莲子坐在湖水边的青石上,托腮看着悠悠湖水,小脸上一片怅惘落寞之色。

身后有脚步声走过来,她神色微微一动,转眸看向来人,待看到他手中带着酒味的银锭,不由蹙着眉头重重叹了口气,

“韶哥哥又托你买酒了?”

“嗯……”

“韶哥哥已经醉了十日了,再这么喝下去我真担心他会一病不起……”

筮坞戍幽眸沉了沉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眺望着眼前水天一色的湖光山色,不由想到月余前自己也曾在那个树下日夜买醉,那样的心情……从前他不会懂……但是如今……却已明白的透彻。

不过许多事情,就算你再如何明白的透彻,却也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师父早已说过,世间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早已注定好了一切的开始与结束。

就如同早已被命运之网捕捉到的鱼,再如何挣扎,也是枉然。

他忍不住转眸看向对着湖水发呆的糖莲子,那么他和她之间呢……是否也早已暗中写好了结局……

那结局又是好?是坏?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糖莲子突然转过头来,那双黑白分明,清澈无暇宛若天山池水的眸子直直注视着他,有些疑惑的道。

“没……没什么。”筮坞戍神色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他微微偏过头去,重又眺望着眼前的悠悠湖水,肩上的发丝垂落到脸颊边,将那岑寂清诡的面容遮盖了一大半。

他们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并肩坐在湖水边,谁也没有再开口,其实以糖莲子活泼好动的性格,若是换了别人她一定会觉得很闷,但是身边是筮坞戍时却不一样,哪怕他就那样一句话不说,就那样静静陪着她身边,她便觉得很安全,很舒适,很安逸,仿佛眼前岁月静好,一切平淡而又充实。

尤其是他身上那淡淡散发的带着几分清寒冷意的雪松香气,只有一闻,便觉神清气爽。

任何一个女人还是渴望安定的,糖莲子也不列外,她想要的终究踏实温暖的港湾,而不是随风漂泊,不知归处的小船、

“阿筮……”她望着湖水中藤蔓错节的幽绿色水草,看着几片粉红色的花瓣在淡蓝色的湖水中飘飘摇摇,顿了一下,轻声道,

“待一切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天山好不好?我们就一起隐居在那里,那里的一切都很朴实很简单……人心也没有那么复杂……我想,你会喜欢的……我们就一起住在那里,直到很老很老……好不好?”

筮坞戍偏过头来看着她,她便也转过脸来笑盈盈注视着他,一双清纯的眸子含着晶莹的泪光,小脸上透着说不清的倦怠之色。

筮坞戍抬手轻轻擦拭掉她脸颊边滑落下的一颗透明泪滴,乌黑藏紫色的眸子有细碎的波光幽幽浮动,半响,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

听他允诺,糖莲子脸上的笑容立时就放大了,她扑闪着睫毛,笑着又落下一串泪珠,这一路走来,似乎看尽了人心,看尽了世事变迁,也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心中太多的感觉一瞬间交集在一起,难以说清到底是喜悦还是酸涩。

就在此时,一声鹰鸣之声传了过来。他们举头循声看去,便见一只黑色巨鹰从苍穹之中俯冲而下,朝着他们飞了过来,爪子上绑一封书信。

“怎么了,信上写了什么?” 糖莲子见筮坞戍看着信笺一脸严肃,不由问道。

“是昆仑掌门的信,昆仑有难,我须去昆仑山一趟”

“我与你同去!”

筮坞戍却摇头道,:“此行凶险,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那我更要去了,我留在这里才会更加担心……” 糖莲子不放心的皱起小眉头。

“……还有七日九件神器的魔气就回净化完毕,你帮我守在这里,我只信任你”

“可是……”糖莲子想说什么,却也知道筮坞戍一旦做了决定很难改变,她低下头紧紧咬着唇,有些担忧的拽着他的衣袖道,“……那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筮坞戍温凉的掌心轻轻握住她白嫩的小手,神色郑重的承诺:“好,我答应你”

血海蜃池。

断桥残骸边上,一轮孤月冉冉而生。

荆棘丛生的灌木中,一个红色衣影身姿灵巧的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朝着断桥上的那个棕白色身影走去。

“樨雪师叔!你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我呢~” 漫相思看着那身影脆声唤道,脸上笑容明媚。

“是你救走了溟鲛?” 木樨雪转过身来看着月色下走来的女子,脸上却没什么笑容。

“是!是我救走的!”漫相思毫不掩饰的回应,脸上依旧是笑着的,“樨雪师叔,你就念在往日的同门情分上放过溟鲛师叔吧”

她撒娇似的轻轻搂住他的腰,神情烂漫无邪,没有丝毫防备。、、

“你知不知道我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就这样被你毁了 ”

木樨雪脸上浮起一片阴风,他猛然一把扼住漫相思的脖子,手指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猛然用力,黑润润的眸子一片肃杀寒色。

漫相思怔住了,却没有挣扎,只是目色平静看着他笑道,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的”

木樨雪沉静黝凉带着丝丝水汽的眸子不发一言的注视着她,手指的力道却又增不减,知道她觉得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他才缓缓回了手,看着她涨红着脸扶着栏杆猛咳,声音平静而寒凉,

“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

说罢,看也不看漫相思,转身消失在茫茫大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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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昆仑地脉。九重地阙外

一个红衣女子站在暗黑色的大门外,神情倔强而执拗,她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似是已经站了很久了。

“烛夫人,您还是请回吧” 一个侍者模样的小童从大门内跑了出来,面色为难的看着漫相思,目光闪烁不定。

“他还是不肯见我?!”漫相思目光闪过一丝蛰伤之色,但是很快又恼怒起来,急声道,:“定是你没有说清楚,我自己进去跟他说!”

“烛夫人!”那侍者急忙伸手拦住她,他打量了一眼漫相思,神情变得有些不客气起来,:“烛夫人,主人已经交代过不准小的放夫人进去,而且上次夫人劫囚之事主人至今耿耿于怀,,还望夫人不要为难小的们!”

“你!!” 漫相思目光一怒,神态骄纵的扬手就要朝那侍童脸上掴过去,但是那侍童却连躲闪都懒得躲闪,只是漫不经心似的看着漫相思道,

“烛夫人,就算你打死小的,小的也不能放你进去,而且你越是在此纠缠,越只会让主人更加厌烦与你,何苦来哉!?”

漫相思一时之间竟被他噎住,半抬起来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会,终究是气愤愤放了下来,那侍童皮笑肉不笑的行了一礼,转身走进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那厚重的大门。

“樨雪师叔!樨雪师叔!” 漫相思不死心的奔跑到那扇厚厚的铜门前,想也不想的一边重重拍打起那黑金色的铜门,一边声音哽咽的大声叫道,

“樨雪师叔!樨雪师叔!你出来啊!你出来!”

“樨雪师叔……樨雪师叔!你出来啊!”

“木樨雪……木樨雪!!!!!”

她眼眶发红的嘶声叫着,然而任凭她喊破喉咙,喊到喉咙嘶哑,掌心被那粗糙坚硬的铜门磨破流血,门内都再未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

一直到日暮时分,她才无力地缓缓滑到在门边,眼泪忍不住的顺着她空灵娇美的小脸流了下来。一颗一颗的,悲伤痛苦。

她不由想起了,那些日子在昆仑山上,木樨雪自囚与雪崖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在冰封的洞口内一日一日呼唤他,但是他却从未回应过自己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的你的心可以这么狠……为什么你对我总是那么无情……

你到底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只是一点,就只有一点……

血海蜃池。斜阳西下。

墨玉做成的华美阁楼遥遥矗立在一片暗红色的花海之中。。

寒风拂过,掠起片片红色花瓣在花海中悠悠飘荡,

“夫人,您回来了,您方才去哪了,烛阴大人他找了您半天” 绿衣侍女一看见那缓缓走过来的红色衣影,急忙迎了上去。

“找我做什么” 漫相思神情冷淡的随口说着,懒洋洋坐在楼阁外的那张青玉桌子上随手拿起酒杯仰头饮尽。

“这是什么酒,竟有如此清幽花香,怎么以前未曾喝过?” 她摩挲着那雕龙画凤的酒杯,神情不由有些新奇,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大人自从知道夫人喜欢坐在这里饮酒赏花,便常常派人去搜寻天下美酒,这一壶‘雪琵琶’便是烛阴大人特意从西域寻来的美酒,听说这酒是西域王珍藏了百年的美酒,全天下也只有这二壶!”

漫相思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看着那琥珀色的酒杯,似是什么都没听见,又似什么都听了进去,她随口淡淡道,

“那他人现在何处?”

“烛阴大人他……好像是去昆仑山,说是昆仑掌门跟他下了战书,他本来是想等夫人您回来的,可是不知又出了什么变故,只留下了这壶酒便匆匆离去了……”

“昆仑山……昆仑山!昆仑山!又是昆仑山!!!又要去征战!难道他就不能有片刻安宁么!!!!!!难道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会战死在外面么!!!!!!”

漫相思神情忽而变得极为激动,她一把摔碎手中的酒杯,水红色的衣衫如风掠过,她奔进阁楼中,发疯似的哭着摔打着满屋子的华美瓷器,将所有能砸碎的通通砸碎在地上,哭着嘶声叫道,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混蛋!是混蛋!”

侍女们从未见过漫相思这般疯癫的样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人卑言微的在门外急声叫道,

“夫人息怒!”

“夫人小小割破手!”

“夫人小心!”

婢女们慌乱细碎的呼唤和瓷器不停碎裂在地上的声音嘈嘈杂杂的混乱在一起,没有断绝,没有停止。

这个世间,有时候很奇怪,你以为的一句玩笑话,或是一句气话,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一语中的。

就像,烛阴被封印与昆仑山这一消息来的如此突然。

不过是十日的时间。就传来烛阴被封印与昆仑,沉眠不醒的消息。

封印、沉眠。与她来说是永别了吧。

漫相思本以为她会很开心,可以脱离他的控制,可以从此摆脱他的纠缠,她是该拍手称快的。可是……她心头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那是突然而来的空虚和空荡荡的,除此之外就是恼怒。

恼怒与他怎会如此之笨,竟就这样被他们封印与昆仑,他不是上古神兽么,不是有通天的本事么?为什么他不逃?!为什么要玉石俱焚!!!!?

那种恼怒随着时间流逝,转而化成一股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感觉与难过很接近。

这阁楼中,似每一处都有他曾经活过的影子,起初她的确对他厌恶至极,可是他却丝毫不介意,每日只是变着花样逗她开心,搜罗世间的所有奇珍异宝只为博她一笑,他对她大多时候都很有耐心,很温柔。她感受的到,他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只是无法回应他,但是他所给予的温暖却着实让她不再那么寒冷,让她伤痕累累的心感受到些许暖意。

她缓缓走到那个青玉石桌上,那‘雪琵琶’依然静静摆放在那里,可是沽酒的人已不在。

她换来婢女拿来两个酒杯,又亲自将那两杯都倒满了酒,一杯洒在黄土上,一杯饮如口中。

一颗浅色的泪滴从眼眸中掉落下来,又消失不见。

她刚放下酒杯,便忽觉胃里一片恶心反胃,忍不住扶着桌子干呕起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翠儿急忙过去扶住她。

“没事,只是有点恶心~

“夫人最近常常如此,莫不是有孕了?”

ps:完结到计时,十章之内会完结,也可能不到十章。亲们马上就要看到大结局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喜欢的结局,嘶嘶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