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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欲(简体版) 31.相见难时别亦难

又是一天的傍晚,夕阳正要缓缓的告别大地,落入黑暗的地平线里,祈臻手脚俐落拣好了柴火,正熟练的烧着热水,小小的祈远正紧腻在她的身旁,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祈臻不时回头去瞄着刚睡醒,小脸还带有几分红通酣气的孩子,时不时去揉揉孩子柔细的发丝;摸摸他柔嫩的小脸。

到最后,祈远乾脆又重新腻到了母亲的怀中,一双小手小脚像八爪章鱼的缠着她不放,见着孩子猫腻似的可爱举动,祈臻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忍不住鼻端碰着孩子的鼻端,一时之间,空气中尽是孩子与她欢欣的玩乐笑语声。

祈臻满心满眼都是可爱得如同精灵似的孩子,浑然不觉门外正有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正在盯着她看……

已经渐渐烧开的热水慢慢化成了水蒸汽,一缕缕化成团状缓缓飘上升到了空中,祈臻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熟练的朝着已经烧开的热水,再丢几根柴火下去,然后看着一直腻在她怀中的小远微笑。

当确定水已经完全烧开,祈臻这才不得不示意怀中的小远先暂时离开她的怀抱,等到孩子照做之后,她才拿起一旁的布巾,沾湿了热水后拧乾,还轻轻的在手上拍了拍,确认手中布巾没有那麽热烫后,她才开始拿起已经变得微温的布巾,朝着孩子软嫩的小脸开始仔仔细细,轻柔的一遍又一遍来回擦着。

直到祈远软嫩的小脸,慢慢的由白净添上了一抹红晕,祈臻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重新又将布巾放入热水,就这样反覆几次后,祈远一张漂亮的小脸被擦得红润润又乾净透亮,像个发着光

芒的小天使,祈臻才满足的停下手。

「我也要帮咪咪擦!」

祈远奶声奶气的说着话,小手已经自动自发的去拿着祈臻手上的布巾,然后仿照着祈臻刚刚的动作,入水、拧乾、触手然后确认温度后,才开始小巧的给母亲擦着脸儿……

直到母亲的脸儿变得跟自己一样乾净,祈远也学母亲一样露出满足的笑容,祈臻看着宝贝儿子那明亮的神情,唇角又不自觉的泛了笑花,她柔声的对着儿子说道:「要洗香香了,小远要脱衣服了!」

「咪咪帮小远脱!」

祈远仍是娇憨憨的软着声调说道。

「撒娇鬼!」

祈臻轻刮了刮儿子柔嫩的脸庞,话语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她轻手轻脚的帮儿子脱去身上的衣服,然后俐落如同刚刚帮儿子擦脸般的反覆仔细轻柔的擦洗着祈远的身体,祈远起先乖乖安静着让母亲擦洗,但不到一会儿,他就像条小虫一般的开始蠕动着身体--

祈远一边蠕动着身体一边将身上的水滴往母亲的脸上及身上甩去,然后笑看母亲微笑的擦去溅在她自己身上的水滴。

「小远也帮咪咪脱衣服!」

当祈臻帮儿子洗澡洗得擦不多的时候,祈远如往常般一边说着一边将小手放在母亲的身上,然后开始寻找母亲胸前的衣扣,祈臻笑了笑,但对儿子的举动没有多大的排斥,母子俩又嘻嘻哈哈的玩闹了一会儿,祈臻才脱下了衣服。

小远笑嘻嘻的拿了起了湿热的布巾,小手轻轻的将温热的布巾铺在了母亲的背上,接着慢慢上下滑动的轻轻帮祈臻搓背,然后软软的说:「咪咪,舒不舒服,小远是不是很棒!」

祈臻听到儿子这番带着肯定的自捧童言,又泛出一抹温柔笑花:「嗯~是呀,不管小远做什麽事情,都是咪咪心中最棒最棒最棒的,好了,有点冷了,我们赶快洗一洗吧,等等吃完晚餐还要去外面玩儿!」

听完了母亲的话,祈远笑得更开心了,他舀起了一小盆水往母亲的身上泼,连续拨了几小回,又拿布巾朝着母亲的身上摩摩擦擦,母子俩又洗好一会儿的澡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结束这场天伦洗澡之乐。

他近乎是带渴盼的看着眼前的她,看着正搂着孩子睡得一脸恬静的她,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与她相见的场景;也曾在心里演练过几千万次重逢时与她对话的时的对白,但在真正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苦心准备好的一切,都化为泡沫。

萨伊德甚至不敢而皇之的出现在祈臻的面前,他只能像个小偷一样的,偷偷的躲在暗处,观察她跟孩子的亲密互动,看着她温柔的帮孩子洗澡;温柔的喂着孩子吃着菜叶;喝着汤,带着孩子在这座阴森荒凉的宫殿里,自在的走着,母子俩像对探险家似的,在这座毫无人烟的宫里的所有景物深深的好奇着,也饶富兴味的细细探索着。

小至一朵花瓣;大至一颗树木,都可以让她们伫足研究讨论个好半天,最后,因为孩子的一句:『咪咪,小远想吃果果!』祈臻立刻眼也不眨的爬上二、三层楼般的高度,只为了摘一颗孩子想吃的水果。

萨伊德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祈臻爬上树的高处摘水果的那一幕,他的心脏几乎都要为之麻痹,那麽样子瘦弱的她,当年在拉特殿连搬个小小的花瓶都可以皱上半张脸儿的她,如今却可以为她的儿子手脚例落的爬上大树。

在这座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冷宫里,祈臻一定是吃了很多难以为外人道之的苦,当年,哈姆丹怎麽可以如此狠心的将她抛弃在这座宫殿,而他又如何能残忍的舍弃了一直都相信他会不顾一切救她出杜拜的她呢?!

一步错;步步空,萨伊德这一刻终于知道自己这麽多年来究竟失去了什麽东西?

他失去了一个真诚爱他,愿意为他奋不顾身的女人!

萨伊德的眼光又看着紧紧将母亲搂着,半张脸都压入母亲柔软的胸前,正睡得一脸可爱无邪的祈远,他的心里一阵苦涩,那个孩子几乎连确认都不用确认就能知道他的身体是流着谁的血,来阿拉伯的沙漠的这冷宫之前,他以为就只有祈臻一个人而已,却没料到她生下了孩子。

若这个孩子被杜拜皇室发现到,一定会引起喧然大波,哈姆丹即使不在乎祈臻,但为了孩子,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硬将祈臻留在身边,到时,他很难再将祈臻带离杜拜。

他绝不能让祈臻继续留在这个宫殿,哈姆丹既已知道祈臻并非当年残害哈瓦娜及她腹中胎儿的真凶,不用多久,他一定会遣人到这宫殿一探究竟,万一让他发现祈臻还活着,萨伊德一想到此,心脏突然狠狠的一缩--

他的眸子顺间变得狠厉,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她,绝不!

萨伊德一人不晓得独自失神了多久,直到他回过神来,正面对上了一双万分疲惫却掩饰不了她内心惊惶的眸子--

祈臻大着一双眼睛,几乎毫无反应的维持刚刚搂抱孩子入睡的动作,即使她生理时钟的睡意再如何的体内叫嚣着要再度沉睡,但看着眼前的来人,她却没有办法逼自己可以安稳入睡。

祈臻的肢体几乎完全僵硬着,有那麽一刻,她甚至觉得连在她周围流动着的空气都沉闷得令她将要窒息,她如此的不安,感染到一向跟她心心相印的祈远,祈远勉强半睁开着眼睛,只看到眼前一个高大硕长的黑影,祈远一下子便没了睡意,他立刻发出撒娇至极的哭喊:「呜呜呜~咪~咪~呜呜呜~~咪咪,小远怕怕!」

孩子的哭喊声将祈臻唤回了神智,她立刻半坐起将孩子抱起,一边拍抚着祈远哭得抽噎起伏不停的背部,一边温柔的安抚着她:「咪咪在这里,小远乖,不怕育!小远乖育!」

萨伊德只能无言的看着眼前这对把他当坏人跟鬼怪看待的可怜母子俩温情的安抚举动,生平第一次终于有了想要以葬话问候老天爷的举动,

「我,来带你们走,离开杜拜!」

在母子俩的情绪都平复,事实上是吓得差不多之后,萨伊德才缓缓的对着还是坐在床铺上,不过都已经很自动自发的退到床铺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的祈臻母子开口说道。

祈臻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萨伊德的这句话而隐起任何一丝波动,她似乎还完全没有从见到他的冲击回过神来,反倒是刚刚大哭过一场的小远,原先还略有睡意的他,此刻虽然还是想睡,但漂亮炯然的大眼是好奇的盯着萨伊德不放。

和母亲两个人一直都住在这个宫殿,祈远从不曾看见除了母亲以外的人,自然而然当萨伊德像天神般高大的身影初初在他的眼前出现时,他最初的反应便是本能的惊吓。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始终僵凝着一张脸孔的萨伊德对他跟妈妈没有显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凶恶表情,他甚至连一句大声的话语都没说出口,说得又是他最熟悉的中文,但他却能彻底感受到母亲那发自心底的无声害怕,祈远的小脑袋瓜里有些不能理解母亲的害怕到底从何而来,但却在下意识出于本能的他紧抱着母亲,小手轻轻的在她的身上来回拍着,用自己小小的力量来试图降低母亲内心深处的恐惧。

萨伊德看着祈远的举动,又看着祈臻那呆愣到近乎无助的表情,他的心又再一次感到疼痛。

『我来,带你跟孩子离开这里,离开杜拜,去任何你们想去的地方,这次,我绝不会再抛弃你!』

萨伊德让自己定了定神之后,又向前走了几步路,他的声调更缓,嘴里吐出的字句更慢,但一字一句却那麽的清晰。

男人那清晰如玉盘般的声音缓而慢的洒在这整个空荡的房间,却再也洒不进祈臻的心田,曾经在那段暗无天日的绝望岁月,她是多麽的希望能被这道声音救赎,但,这道声音的主人却没有出现。

当年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未曾出现,现在她心已成灰的时候,他才现身说要带她走,如今,走不走对她而言已经毫不重要了,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唯独她的小远!

萨伊德看着祈臻慢慢由呆愣无助的表情回复到了沉静如水的寂然,萨伊德知道祈臻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或许应该更正确来说:祈臻已经不再心心念念想要离开这里了。

祈臻现在只在乎此刻正在她怀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