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妃子血 _分节阅读_93

沉静的道:“或许纥吕不知道这里还有天一诀,但他在拥有了强大的军备、秘藏武器后,依然战败。败就败在自负、强。”

我放回笔记,对他道:“不用我出面,那些黎族人都会听你的。”

西日昌低低道:“战争的本质是人,无论用任何方式,利益、情感总是最容易凝聚的。”

这是他对黎族人,西秦和南越人的方式。我觉着有些冷,大战的序幕将被他生生拉开。

我们回去的时候,花重不肯归。西日昌笑问了句,又找出些什么?埋头于案牍的花重道:“他人即地狱。”

西日昌微微变色,拉着我手走了。我没有听明白花重的话,以为他是对西日昌说,等知道他是对我道,已经太迟。

他人即地狱,帝王权术之书。西日昌平日的言行,也时常流露出此句的影响。

权术、阴谋,弥漫血腥恐怖之气,贯穿人性黑暗、朝廷险恶。父子相残、夫妻相噬、君臣斗法、以邻为壑等等丑陋与罪恶的发生,就是他人即地狱的注解。

帝王心术,与我何干?我自然抛诸一旁。

从地宫后出来,时光过的很快。一晃到了夏季。西日昌查到了四瓣梅花。在西秦的北方,有一家规模中等的老字号商铺,制作销售各类中低档家什。他们是解道子的后人,四瓣梅花的标识已被五瓣梅花取代。当年黎安初到访,以绘有四瓣梅花的旧书得到了老掌柜的亲自接待。黎安初走后,那位年迈的老掌柜就寿终正寝了。

此事由王伯谷亲自查访,以他的眼力和能力,也只能查到这里。解道子的后人全是不折不扣的木匠和商人,所以王伯谷最大的收获,是买了一批秦风家具,转送给了邱芬。

天一诀的追查暂且搁浅,我每日的行程依旧。上午前往月照宫,教三位皇子。下午一般空闲,走走演武场,或坐坐书院,或自修。对西日昌那些繁杂的政事,我没有兴趣,有胥红伺候他就够了。

平静的时日在秋季的一个午后打破。与三位皇子共同修行的我,突破了固气期,第二次达到了清元期。正如苏堂竹所言,重修武艺的我,每拾回一个台阶,即意味着真正的修为突破。

分明只是清元期的修为,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穿梭在宫廷屋檐上,我能清晰的感知每一位隐匿在暗处的隐卫,跟随在我身后的慕西雁。秋风飒爽,吹起我三色衣裳,火红的飞鸟,皎白的飘云,比黑夜更自由的随心所欲。轻而易举的匿气,不着痕迹的身法,前一刻在殿宇上方,下一瞬就到了昌华宫偏殿旁。

偏殿里传来胥红银铃般的笑声,她的笑我听过多次,却从来没今日般那么悦耳。我在面纱后也浮起微笑,但这笑很快凝固。

“陛下……不要了……”

透过窗纱,我看见胥红的衣襟敞开,一只熟悉的手正在她胸前摸索。胥红的面色红润,欲拒还迎。

我闭上了双目。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七;11

头脑一片混乱,胸腔里翻江倒海不知什么滋味。那厢还在柔语:“红儿,这几年越发懂事了。”胥红呢声。

我猛然睁开眼。有什么不敢看的,他们既做了,我就看。睁大双眼,看清楚这一个每日陪伴我的女子,看清楚那一个夜夜睡我身旁的男人。

西日昌的手顺着胥红的胸脯摸上了头颈,摸上了脸蛋,轻轻捏了把道:“这几年也越发不象她了。”

我握紧双拳,这算什么?揉捏着别的女子,口中还道我?

西日昌忽然停下轻薄,低声道:“摸两把就得了,把衣裳穿好。”

胥红的笑也同我一般难看了,她呆了呆,很快整好衣裳。不仅胥红不明白,我也不明白西日昌在想什么。

西日昌以前经常对鸾凤宫的南越女动手动脚,我还能理解他是在色诱或带目的迷惑,但胥红是自个人,犯不上玩弄这套。我松了拳,冷眼瞧着。

西日昌问完胥红鸾凤宫众女情形,又问及了我。

“西门近日有没有碰过琴盒中的笛子?”

“大人从来不拿那把木笛。”

西日昌沉默片刻:“你恨她吗?”

胥红答:“不敢。”

西日昌淡淡的道:“这就好!你要记着,你只有跟着她才有前途,才能保着小命。”

胥红称是。我则更加不明白西日昌的用意。他若有心嘉奖胥红近年来的表现,可以封赏可以赞誉,胥红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只要他哄她几句,她就会死着心帮他做任何事。这摸来摸去的算什么?

西日昌低低言语,仿佛梦呓:“你那日见过她的面容,你该知道她是谁,你该清楚,就容色你也逊她几分,更不提气度。”

“是的。”胥红苦涩的道。

“你现在越来越不象她了,这样很不好。”西日昌的指头在一旁桌案上轻扣,“算了,你终究是你,世间哪里能有第二个西门呢?”

到这里,我不用再听再看下去了。我缓慢后退,而后飞奔离去。也幸亏我离得远,既没被西日昌发现,退出也方便。

但我跑到廊间,却撞见了慕西雁。他似在廊下等我。

“大人。”慕西雁隐身于树阴,喊住了我。

“你早预见了?”我定下神来,问他。慕西雁曾是西日昌最重要的隐卫,他所见的隐蔽必然远多于我。他见我跑去偏殿,没有追来而等候在此,本身也说明了问题。

没有等我问第二句,慕西雁一句话就震住了我。

“胥红是陛下为大人准备的替身。”

“你说什么?”

慕西雁没有再开口,黑影在树阴后倏忽而逝。他也无法再开口,作为隐卫,头一条规矩就是不得论禁中语。

我伫立在空空的回廊中,仔细琢磨之前的所见所闻。慕西雁的话能解释之后西日昌对胥红的言辞,但不能解释他的轻薄。隐卫能看见听见的,并非西日昌的全部。那个男人藏得太深,他老早就布好了局,胥红是他为我准备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随时都等待着代替我一死,或者其它。

我能理解棋子的用意,但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我已经把我能给予的能付出的,一切于他,为何他还不叫我看清他的真面目。

我仰头望天,宫殿的琉璃瓦半拢一片天空,漂浮的朵朵白云被不停切割,送出视野,又入新云。

非我能掌控,非我能希冀,除了信仰。而我的信仰就是这片天空下的主宰,他是公平的。

在意,所以难受,无谓,则无爱憎。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七;12

再次回到昌华宫偏殿,胥红已经离去。西日昌含笑注视着我向他走去。

现在我发现我其实看不懂他的笑容,我低了目光,看他随意搁在桌案上的手。修长的手一道折也没有,白皙而优美的手指令我想到,经过长期训练没有一日离开过优雅和力量熏陶的乐师。指甲被精心修剪打磨的完美无缺,指尖勾画出圆润的椭圆形。

他的手我看过无数次,他的手也无数次在我身上淋漓尽致的变化、动作。干净利落的,暧昧不清的,灵活鬼魅的,拖泥带水的。我的手速也是他手把手教会的。武者的手,帝皇的手,情人的手,重叠于一体,而在我记忆的柔弱处,还有他带血的手。那二把琵琶是他亲手为我而造,染血而就。

我走到他身旁,抬眼道:“我回来了。”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眸光流彩,薄薄的唇齿轻启:“今日的你似乎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呢?”

“让我闻闻就知道了。”他露齿一笑,拉我入怀。他双手贴在我后背上,将头埋入我怀中。我的胸膛能感到他的气息,好象要将我整个吸入他身体里,仿佛我的归宿就是他的身体。这应该是他的表达,我只属于他,永远属于他一人。

我的双手轻轻抚摩他的肩背,正如他的对我的不厌倦,我也不厌倦他的怀抱。苑边花丛同朝退,楼前宫畔春风醉,多少回相偎相依,多少次幽欢销魂。如梦似幻。除了强横好胜,风流多情也是男人的诠释。世间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而帝皇更是坐拥天下美人,要这样的一个男人专一专情,是强求,也是奢望。不可能实现的现实,乃传奇。董康使尽千种手段,万般风情,以一死换了炎帝一哭,却阻隔不了炎帝宠幸别的女子。西日昌能待我如此,我应该知足。

当他横抱我入寝室,少有的白日行欢,我的心隐生不安。那双抚摩过别的女子的手,穿插我的发间,能抚我到白头吗?他的昨日不属于我,他的明日我无法判定,只有此刻情欲绵长。

我很快陷入他的双手,堕入他的怀抱,我也第一次感受到钱蕙兮或者胥红或者别的被他宠幸过的女子的感受。嫉妒、怨恨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忍受、接受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只要他还在我怀中、身旁,让他一直、长久的在我怀中、身旁,惊他敞开自个的一切。

无数个滚烫的吻顺着血脉流淌、奔放。我的四肢在他的爱抚下不住轻颤,春情难遏的阵阵细吟在午后的窗帘背光下,最终化为满足的无声叹息。他的气息他的味道,毒杀了我。

当我张开双目,发现他正眯眼看我。我伸展了下躯体,挺直了腰,尽可能的使自个的身子更舒服些。

“我知道哪里不同了。”他忽然微笑。

我懒洋洋的听他继续说,“你的修为恢复了一些。这让我想到从前,清元期的你赌着气,在未央阁上瞪着我,乱弹琵琶……”

“那时你还是个少女,转眼我已经把你睡成了少妇……”他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在我身上摸着、爬着,而我皱起眉头,无法动作,只能听他说着炽热、的言语。充满甜蜜和欲爱的言辞,就如同当年的落霞丹一样,尝起来很甜,一旦毒发就要命。只是,这一次我心甘情愿吃这样的毒,它注解了男人享受的情欲,也陪衬了女人对情感的误解。

我深吸一口气,放轻松身体。其实就如此简单,接受或不。要抓紧,首先就得放开。柔弱的是女人,而我还是位武者。

我用唇封堵了他色彩艳丽情调庸俗又真实的甜言蜜语。听过好几次了,虽说每次都不同,但今时才觉得,还是不听少听为妙。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七;13

宫殿与宫殿之间,铺着玉石的间道,回廊与回廊之间,清一色雕栏玉砌。深秋的景致,落叶枯黄,经风卷舞。

我远远望着西日昌一色墨绿衣袍,明亮了宫廷的秋景,爽快的笑容仿佛永不凋落的春花。左拥右抱,倚玉偎香,好生快活。他的眼波温暖、柔和、脉脉含情。他天生的诱惑,让和他说话的花骨朵们粉面含羞,又情不自禁的向他贴近,依偎仰慕。宫廷的秋景明亮到刺目,有他的地方总是那么光彩照人。一片秋叶飘过,遮了片刻视野,然后视线模糊了。

他就像只蝴蝶,在我不经意的时候,东扑扑西扇扇,这边停留那边徘徊。只要有大片的空闲,只要我不在他身旁,他风流的天性就自然流露。但是不久后一件事浮出水面,让我更深的了解了他的“风流”。冬季他处死了二位侍女,一个才人,一个宝林。二女死在清华池,我去问了婉娘,她斟言道:“或许是服侍的不得体。”

“什么叫不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