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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_分节阅读_36

练手,奏上个一折半曲沙哑沉闷的曲乐,难听得只要我一拨弦,四周的影卫就全都跑远。

午后的宫外之行比较少,西日昌说等天气暖和了,再带我出行。他出宫的时候,我就坐于昌华宫自行修炼。

如果每天都只有白日没有黑夜,那我在皇宫的西门大人日子无疑是悠闲自在的。可惜夜晚总比白日更漫长,黑对于白有着污染的绝对主权。

西日昌说他喜欢十四五岁的少女我并不奇怪,历来*的男人都喜欢豆蔻初开的鲜嫩。在我离开大杲的年月里,西日昌宠幸的都是这样年纪的妃嫔。我记得我走之前他宠幸的是胥婕妤,我回来后胥婕妤已荣升为胥嫔,只是这个身份已然是她最高的荣华了。色未衰而恩先绝,西日昌又好别的新嫩去了。

十五岁的蒋贵人是西日昌的新宠。这位蒋贵人很幸运也很不幸,她正是当日十二西秦女中唯一被留用的。她的十一位同行,丽苡已亡,剩下的五位被董舒海分配给手下将士为妾,五位被上官飞鸿丢给了正妻为婢。董舒海乃西日昌长辈,可自行决定五女的命运,而上官飞鸿则不敢将西日昌的下赠转让。相比她们,蒋贵人可算幸运儿。她被安置于最受瞩目的月照宫,答喜是她的女官,可她的不幸也正来源于此。

西日昌对我说,一个人是否真的晕厥,逃不过他的眼睛。蒋琼英晕得很好,胆怯是普通人面临危机的正常表现,所以当贞武皇后入殓下葬事毕,她就被送入了月照宫。

几乎后宫所有的女人都妒忌蒋贵人,都愤愤她独占圣宠面上却始终郁结忧愁。每个夜晚,我随西日昌步入月照宫都能看到那张本应娇嫩靓丽的面容,深锁于畏惧和惆怅之中。妃嫔们只看得到她面上,看不到她心里的苦。她自入月照宫以来,西日昌就从来没宠幸过她。那个被压倒于凤帷绣被的人,是我。

西日昌吃准了蒋贵人的胆小,将她当了一个很好的幌子。我还记得第一次他当她面横抱起我的时候,蒋贵人眼底的羞涩瞬间化为震惊,而后软倒在答喜手中。

我早知西日昌不会轻易放过我,只是我不知他何时才会对我的身体厌倦。当年我自称臣妾的时候,便已得知恭顺逢迎只会使他变本加厉的求索无度。而我对西日昌也淡了恨意,不是恨不起来,是恨无用,恨他一点也改变不了我的处境,正如他说的,那只会使我生不如死。

单就审美角度,西日昌无疑是个外表昳丽、让怀春少女意往神驰的男子,举手投足一笑一瞥都旖旎*。有一次我曾想,他在拥有我的同时,我也在侵整。女人是床上用品,男人何尝不是?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打消。情欲是一张毒杀理智的网,被它网中的无一不是痴男怨女,我们都不是。我很清醒,他更如是。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话题没有捅破,那就是天一诀。

妃子血 第二部分 宫阙暗流(3)

以他的智慧,事后不可能不察觉我告诉苏堂竹的只是天一诀的总纲,而以他的野心,不会不想要全部。这就是我对他的态度,如果想要我的全部,就从我的尸身上索取。他是不可信赖的,信一点都要命。信了他就是西日明、钱后的下场——一个死了,一个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他,感受他给我的一切。

作为修武者,西日昌愧于武道。他将演武场上掩饰的气劲,用在了我身上。葬礼上我尚未察觉,只觉得不同往年却说不清哪里不同,但之后月照宫的第一晚我便清楚,这是一位武者的伤风败德。西日昌以一道若有似无的气劲,触发我体内经脉,让我某些感官异常敏感,令我一次又一次在他身下痉挛,酥软了身体。我能强忍住眼泪,却遏止不了喉间的颤音。有一夜,他事毕后在我耳畔低声诱惑道:“有时候,跪下比站着更加尊贵,流泪比强忍更需要勇气。”可我知道我不能那样,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会习惯,一旦习惯,就会沦陷。

不知是苏堂竹顶着红肿半边脸的缘故,还是出于西日昌对我身体的了解程度,西日昌总算手下留情,没有夜夜求欢于我。每隔几日他便会带我前往月照宫的未央阁,只是饮酒赏月,不痛不痒地说些话,偶尔提及当年宫变之事,场面就更冷了。我渐渐发现西日昌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手足亲情的,只是生于帝王家,血浓的亲情轻于鸿毛。

每当我颤巍巍跟在他身后走回昌华宫,就会觉着黑夜长过白昼。他会放慢步伐,等我跟上。他也会转身回眸,满足的笑容在夜色中是那么刺目。

而迈入昌华宫后,他就会走得更慢,直到与我并肩。我们慢慢地踱步,就像一对年迈的夫妇,行进于归家的旅途。只有这一段很短暂的路程,是宁静安逸的,一旦步入殿堂,他就牵起我的手,一步步将我带入深幽的寝室。这时候的他是恶劣的,会掐捏我酸乏的腰肢,在我耳边逗上几句情人间的话语,情形一直持续到我虚弱无力地被他抱上床榻。同样是武者,即便我伤愈,也远没有他那样旺盛的精力。从他的言行里,我总能感受到他那仿似永远填不满的欲望。

黑夜是如此漫长,床台的长明烛烛光暗淡,金色的面具搁在灯光下泛出昏黄的光亮,“细水”和衣裳被挂于屏风。黑夜比缠绵更蛊惑人心,我们相拥而眠,袒露的只是彼此的身躯,一双优美动人的*紧密贴合,一对沾染血腥的双手相互缠绕。我分不出他的气息或我的气息,它们一样幽雅暧昧,煽情无情。

清晨他离开我之前,会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然后我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白日我是神秘的西门大人,晚间我是西门的神秘女人。周而复始,直到春末。

西日昌伏于我汗涔涔的后背,轻声而问:“觉着烦闷吗?”

我喘息着道:“还好。”

西日昌道:“我有点闷。”

我心想他终于闷了,还不赶紧从我身上下来。

西日昌却贴得更紧,我们的汗黏在一起,温湿而靡靡。

“宫里都是老面孔,看来看去没一个能跟你比。”他的下巴在我背上点蹭,“三年一度的选秀,当年发皇兄国丧没有办,这回可要好好办一下了。”

我稍觉缓过气来,道:“很好。”

他将我翻过身来,问:“真的很好?”

“这样你就不闷了,不是吗?”我反问。

妃子血 第二部分 宫阙暗流(4)

他的手在我胸上一握,“狡猾。”我不禁眯眼望他,他眼中立刻闪起一片璀璨,手脚又开始不安分。我恍然惊觉,他把面具的眼开得那么细,就是想看我眯眼。

觉察到我的身体绷紧,他止住了猥亵,平躺到我身旁,等*减灭后,他懒洋洋地道:“我是怕你闷着了,成天无所事事,身子又没大好,不能天天修炼。所以啊,我给你找了个事儿,今年的秀女就由你调教。”

我应了声。他又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清楚,上次看你对那些西秦女就做得不错,不过这回全是我大杲女子,不用那么严苛。”

我又应了声。他迟疑了半晌,最后道:“该打该杀,你自己看着办。”

数日后,我终于结束了早晨听苏堂竹的长篇大论,坐到了储秀宫的殿堂上。能够踏入储秀宫的秀女都经过了三选,外貌、体肤和才艺的三选。三选过后共计一百零三女站在了我面前,她们初见我各有惊疑。通常负责秀女入宫最后一关的都是宦官或是年长的女官,但我身旁的太监尊称我西门大人,介绍为陛下的贴身侍卫,加之我面具下发出的声音是冷漠的男声,这使她们回答我的声音都很羞涩。其实我也没问什么,只是叫她们依次报上名姓和年龄。一一答完后,我简洁地做了分配,“十五岁以下的留下,余者分往各宫。”

三十五名女子幽怨地被太监领走,剩余的少女充满畏惧地一律垂首,这使我第一次感到权力的力量。主宰他人的命运,控制别人的前程,原来就是这样。

扫过众女,我冷冷道:“你们有一月的时间,青春如此短暂,好好珍惜每一日。一月后,你们之中有人会飞上高枝,有人会同刚才走的那些秀女一样。”

其实我很想说,皇宫和姬肆没两样,同样都是以色示人,聪明的女子会活得很从容,她们懂得装扮姿色取悦男子,以适宜的面貌取悦不同的嫖客,只是在皇宫里取悦的对象只有一个。

“在宫里,你们不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全都是一样的人。没有人会怜惜你们,你们要自己学会照顾好自己。”我把该说的话兜了,而后由宫里年长有经验的女官分配房间,妥办相关事宜。女官很快交代下去了,来向我请教之后的安排。我看她眼底有一抹异色,便道:“按老规矩。”她轻吁一口气,退下了。

我还有自知之明,若由着我调教,只会弄成第二个倾城苑。宫廷有宫廷的规矩礼仪,这要比姬肆更复杂,要求也更高。虽然实际上妃嫔并不如姬人,姬人还能有众多男人调剂情氛,妃嫔就成天对着一个男人往死里使心眼儿。

午后西日昌问我:“有趣吗?”

我答:“算个事儿。”

西日昌总算填满了我的时间,每日上午去看花骨朵长得如何了,下午看*人忙碌,晚上下田耕耘。

“听说十六岁的都被你打发了?”当天深夜,昌华宫寝室里他戳了戳我的腰肢,我正有困意,低低答他:“是啊。”

“有个名叫孙文姝的调回来吧!”

我顺口应声,他又道:“那女子的名字里也有个姝字。”

我心想,恐怕不为名,而是为了姓。孙氏一族在大杲也是名门望族。

他搂着我轻薄道:“姝,都是我的。”

我真的很困,捶了下他的胸道:“知道了知道了。”

沉睡前我模糊听到他一句:“只要一个的话……你……”

次日早上,储秀宫里的秀女果然多了一人。女官看不到我的神色,只是谨慎地将孙文姝带到我面前。

“见过西门大人。”孙文姝盈盈而拜,面上毫无骄色。

“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待着。”我仔细端详,她倒确实是个艳冠群芳的美人。已经很长时间眼里看不到美色的我,这一次也看到了。我忽然想起那日葬礼上所见诸妃,其实她们哪个不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只是我的心太冷,便是叶少游那样的人也不入眼。

“大人……”女官一旁提醒。我这才回过神来,挥挥衣袖,“你下去吧!”

这一日上午,我言语更少,只听女官禀告诸女的情况,只看诸女一一在我面前演示礼仪。我的思绪飘回过去,往年倾城苑连同京都各大肆坊都会在春末初夏时节,举办花国选美。被品评出的名姬都以一种花比拟,并题诗一首。如花魁红梅,清雅出俗,那诗云:云样轻盈雪样清,琼瑶蕴藉月精神。还有什么紫薇、莲花、杏花、芍药、绣球。若要以花来品评殿上众女,倒真是百花齐放,想必那孙文姝是枝梅吧!

我忽然黯然,我是什么花?望着身上相间的白、红、黑,世上有这种颜色的花吗?

妃子血 第二部分 折杀徽云(1)

时间一日日流走,半月后,我再次将储秀宫的六十九名秀女排出十一名。这十一人练了半月身段还显僵硬,不合奸人的喜好。估摸往日她们在家中都养尊处优,才放不段。可另五十八人都能柔软了腰身,她们为什么还僵硬着?孙文姝出身高贵,不照样柔软轻盈?

十一女颓丧而去,其中一女却跑回,跪我脚下乞求道:“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余人依样画葫芦,统统跑回跪下哀声一片。

女官拧起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难怪西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