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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安娜(NP) 结婚大逃亡(1)

宽阔的街道没有来往的马车更没有叫卖的商贩,两侧林立的屋舍大多蒙上了暗淡的灰石,来往的人群要么是身穿盔甲的骑士要么就是黑罩覆面的志愿军。他们行路匆匆,极少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往往前呼后拥着一名正待施法的黑袍法师。

人群忙着奔赴向任何死亡有可能发生的地方,有条不紊全神贯注地,没有人注意到从街角一个被撬动的井口里爬出来的佐伊。

佐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雪白的外袍沾着黑漆漆的泥和红褐色的不知名斑点,任他怎么拍也无济于事。

当初凯文一意孤行要来这个地方,佐伊如何劝阻都没用只好跟着过来。从第七区轮转至爱纳临时研究院所在的第十一区,凯文被关押了起来,而他被分配了个据阿尔杰先生所说既轻松又安全的活计,就是做出那天给谢廖沙制作的那种长方形盒子。

那里头会放上各种各样再也无法说话无法行动的人——死人,这个词佐伊还是从几个白大褂的话语间听到的。

他真是厌烦极了这种工作。

现在,凯文也变成那样的人了,再也没有人需要他想方设法突破重围陪着说话,他留在这个讨厌的地方也变得毫无意义。

佐伊摊开了手掌间凯文临死前递给自己叫信的东西。天气一如既往的好,刺眼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穿透雪白的布料,红褐色液体斑结成一块块奇怪的形状,却在最后一行字眼的地方瞬间拉长,宛如一把鲜血淋漓的剑穿透了整块布料。

这是凯文要送给索菲亚的信。索菲亚是凯文的妻子,在赫利亚城。

胸口的地方热热的,烫烫的,还有眼睛的地方也是,热热的,烫烫的,像水一样的东西从里头流了下来。

凯文说,死亡本身就是一件难过的事。

原来这就是难过了。

当初夺走安娜的人告诉他他其实是个人偶,而佐伊也一直知道自己是个不完整的人——父亲毕生都在为他寻找适合的心脏,不幸的是直至父亲死亡那样的心脏都没有出现。

他现在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但不知怎么如今回忆起以前那独自一人的漫长日子就会觉得面目可憎难以忍受。也许这才是人类该有的想法吧。

而他也正是得益于与安娜做了爱才顺利成了人。

胸口的地方更加滚烫,就像是上次与那个想夺走安娜的人战斗时被命中了一样。

佐伊也是后来才知道凯文所说的“结婚”“妻子”“爱人”是要去普拉瓦达院登记获得认可的,那儿会发一本红色的小册子,封面上会用烫金的字体写上结婚的时间。说及此的时候,阿尔杰先生还特意提醒了他“在石之国离婚和出轨都是违法的行为,不能因为妻子不在身边就动了别的心思,思想比行为更能校验虔诚,艾德纳瑞会惩罚任何一个不守规矩的败类”。

然而现在安娜并不在这里,他也不知道如何再去找她——

“佐——伊!!!”

佐伊迷茫地眨了眨眼,他似乎好像大概是听到了安娜的声音。

一阵风刮过,不大不小却又恰到好处,转过头的佐伊便看到了被风吹皱了的墨色裙摆,少女黑亮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在发着光。

而他的脸部也像是被这风影响了般,抽动,崩紧,上提。没有用手指助力,他便成功地露出个应该还算不错的笑。

“安娜小姐!”“您走错方向啦!”乌泱泱的一片人追逐着奔跑的黑发少女,萧条的街道像是在眨眼间步入了另一个世界——白花花的阳光温暖而柔情,阴郁的人们收敛了忧伤与冷漠,翘首以盼,望向街道上最为热闹的地方。

魔法先于意识而动,人群传来惊呼,五光十色的宝石如同排列在银河的星子,鳞次栉比,交接成弧,将追逐的人群隔绝在外。

而在弧线的最美丽中心,是一对紧紧相拥的年轻人。

“松手,咳…佐伊…”安娜挣脱了许久才从佐伊那硬邦邦的怀抱中逃离开来。

“安娜小姐!”“您得赶紧完成任务!”人群扒着彩石铸就的围栏喊道。

安娜回头应声回道:“知道啦!我这是找了个帮手。”说着,她伸出手指暗地里戳了戳佐伊的腰,低声道:“帮帮我,他们以为我是石法师,拉着我去赈灾。”

在契喀尔城待了许久的佐伊早就有所耳闻石法师的义务,他指尖划了个弧,地面上深深扎入泥土的彩色宝石破碎,升降,然后四散。灰色被掩埋,白色的光跃动出夺目的色彩。

“只是一间房子,而不是…这一条街。”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

但超额完成任务的两人却眨眼间在众人面前失了踪迹。

“这是哪?”安娜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刚刚好像就是绕过了一棵树,然后就来到这么个面积极为可观的住宅区。

佐伊带着她径直往前走,在一间门上嵌着绿色的锥形石,如同刚刚那样佐伊抬手在空中划拉出个眼花缭乱的图案,然后面前的门瞬间消失。等到他们进入其间的时候,安娜不小心回头瞥了一眼,神奇的是那门就像是从未消失过一般再次出现在那。

她愣了几秒,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佐伊说着,一掀白色的床单,自顾自地翻找整理了起来。

安娜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住的明显要比她那儿好很多。那天她用法阵从魔兽之渊回来,刚落地面前就站着两个人惊讶又崇拜地看着她。

“你是法师?”

安娜犹豫了几秒,然后有点心虚地回道:“是的。”

随后那两人就把她带回了他们口中所谓的集合点奉为上宾,她享受了一把正常法师的待遇,也趁机了解了现在契喀尔城的情况。尽管之后她才知道人家以为她是石法师,真是要命!她都做好了到了那个目的地就告诉他们自己其实是个暗魔法法师的鬼话,给建筑物镀层灰石什么的只能手动着来。不过好在她眼尖,那亚麻色的头发,那呆愣愣的模样,直觉告诉她那必定是个熟人!

“啊?”安娜回头看向佐伊,“可是我听说契喀尔城都被封锁了,好像是因为一个叫艾因的病?”

“是的,但是我在此处能感应到他们目前所建隔绝墙的缺口,我们可以从那里逃离这里。”

“这个病什么时候能好啊?”安娜坐在床上,随意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多人因此而死。”

“死?”安娜惊道,“可是我听他们说只要做好防护措施病情就不会扩散啊,说爱纳临时研究院收容了重症病人,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目前正在等待药物的配成…”

“安娜,这里就是爱纳临时研究院。”佐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的工作就是为那些死人做个叫石棺的东西,我没见过他们,但是我每天要为他们制作的石棺却是越来越多。”

安娜皱眉:“那些…嗯…就是你说的他们,他们会被送去哪?”

“不知道,会有穿着白褂子的人来挑选,说是为了研究,但更多的会被送走。他们说石之国的子民很恋家,如果有机会的话会被送回家乡,应该是送回家乡了吧。”

“不对。肯定不是。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听你说患病的人越来越多,死亡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病是会传染的吗?可是他们明明告诉我…”安娜的声音逐渐低微,状若在呓语。

“我们真的能离开这里吗?”安娜不由沮丧,深觉自己真是命途多舛,“我觉得可能性很低,话说你是什么段位的法师,能打得过他们吗,到时候我俩都被抓起来可怎么办?”

虽然她还记得佐伊日后能成为国主,但就目前而言,终点似乎遥不可及,而且这种夺位之路按照惯例来说必然伴随着杀戮与牺牲,谁知道她是不是就成了其中的炮灰呢?

不及佐伊回答,安娜便自言自语道:“要不还是先留在这里观望观望吧,而且不是说这边是石之国的边境吗?我们可以去邻国木之国啊!”

“我们去木之国吧!”安娜最终一锤定音。

佐伊将那个由床单扎成的布袋子背起,疑惑道:“木之国是个什么地方?安娜我们得先去普拉瓦达院拿到结婚的小册子,然后我还要…”

“什么?结结结…婚?”安娜大叫。

她在那里担忧着生死,而他却在想着结婚???

天杀的结婚!再说,她同意了吗?嗯?她什么时候同意了?

安娜猛得起身,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欺骗,气愤得不行:“结婚?你和谁?和我吗?我什么时候同意了?生死攸关,你竟然还在那里做白日梦,我可告诉你,追我的人那可都是国主,拉着我结婚可是要被我的追求者追杀的,你会倒大霉的!”

奥斯顿,格兰瑟,勉强算她的追求者…吧,一个以后一个过去都是当国主的人才吧…

佐伊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那张精巧到一丝表情都很难出现的脸蛋上倒是少见地有了名为羞愧的表情:“对不起,安娜,我不是国主,但我是人偶可以吗?”

哼,竟然连人都不是还敢和我结婚?不过,人偶是个什么存在…

看安娜没有回应,佐伊低声下气地说道:“你都和我做了爱,那不就是意味着你爱我,你爱我我也爱你,你便是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我们理应当结婚的。”

末了,他还添了一句:“而且在石之国出轨是违法的,是不守规矩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