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女巫安娜(NP) 上位的自我修养

“诶,伊尔!”火红的小狐狸猛地从安娜的膝头跳下,眨眼间便窜到门口。

她最初果然没有认错,这只被“鬼”上身的小狐狸就叫伊尔。

“安娜姐姐,我听到我妈妈喊我回去吃饭。”边说着,它伸出右前爪对她招了招手。

“好吧,再见,常来玩啊。”安娜温柔地笑道。

偌大的空间瞬间沉寂了下来,樱草沙漏簌簌的声响更添空荡荡的静谧。

“哎…”安娜情不自禁叹了口气,真不知道格兰瑟忽然发什么疯,本以为会是一个不错的庇护所,但这么阴晴不定她可无福消受。

至于刚刚出现的奇怪一幕,照理来说很不对劲,但不知怎么大脑一旦回顾却早已形成固有的逻辑,她伸出掌心,雪白的药丸还存在她的手里,说明一切的确是发生过的…

大概她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吧,安娜不免乐观地想着。

而那叫兰斯的家伙说格兰瑟会对她动手这回事,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第一,她预言到的场景明明还没有发生,第二…格兰瑟要对自己下手,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边想着,安娜不由用手抚了抚自己平坦的腹部,虽说她到现在还对自己怀孕这件事存在不真实感,但这感觉并不赖。不过以后到底会怎么样…潜意识就告诉她这是一件究极复杂的事,她也不愿意去想,想多了动了胎气可不好。

真是麻烦。安娜再次叹气。

门口再次传来一阵响动,安娜探出头去:“伊尔你…嗯…格兰瑟你回来了啊?”

标志性的金发金眸熠熠生辉,安娜仔细打量他的面部表情,发现…和往常一样,温和含笑的,仿佛刚刚一路上高深莫测的阴沉是她的错觉。

“我去采了些花装点屋子,不然空荡荡的太单调了。”

“哦…”安娜把视线停留在他双手捧着的盆栽上,也不知道他哪里找的花盆,粉白的瓷怪漂亮的。而那花的形态精致奇特,五瓣梅花形的花瓣是粉红色的蜡质,一簇簇地聚在花盆中央可爱极了。

但这花不是预言中出现的花吗?

那个在传送阵开启时化成灰烬的花!

她离开的契机要来了!?

安娜稳住心神,甜笑道:“这花真好看。”

格兰瑟却因着那笑怔愣了片刻,这段时间的相处安娜明显对他放下些许芥蒂,但大多是因为他怕孕妇的心情不好会影响胎儿而刻意准备的一些“节目”逗她开心,包括让小狐狸窜门皆是如此。

抛开孩子,他还有必要费尽心思逗一个女人开心吗?

格兰瑟将盆栽递过去:“你看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当然有必要。

他已经做下最精明的决策,在未来,他会爱上她的,那么她也必须爱上他才是。决策之后需要优秀的执行力,他要编织名为爱的牢笼,将她牢牢锁在其间,无时无刻都属于他。

安娜应声接过,伸出食指戳了戳粉红色的花瓣,软软的触感泛着些微凉意:“我放在卧室里,你觉得怎么样?”

她完全是按照预言里的位置来的。

“当然可以。”格兰瑟搂过安娜一侧的肩,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都听你的。”

尽管平日里会有时不时的亲昵,但次数极少,而且也会有先兆,这种突如其来的却是让安娜霎时间招架不住,最主要的是后边那句…根本不存在的好吧,她每次的可选项往往都在格兰瑟所给的范围内。

所以安娜讶异极了,也忘了推开格兰瑟。

“等会我有话对你说。”格兰瑟的鼻尖点在她的耳垂,呼出了热气萦绕在她的颈内,酥痒绵密地将她包裹。

但好幸这种感觉只维持了片刻,格兰瑟松开了她,踏入卧室之内。安娜亦步亦趋地跟着,却是心乱如麻。

总感觉有些不妙啊…

粉嫩的花瓣随着她的走动颤动,安娜环顾卧室的四周,根据记忆找到了预言里这盆花该出现的地方。

不能放偏了,要是影响预言结果可不好。安娜默默寻思着,缓缓蹲下身子。

等等....很不对劲啊...

她僵在半空,微侧头偷偷瞄了格兰瑟一眼。只见他安静地坐在床沿注视着她。视线相交,格兰瑟冲她勾唇温柔地笑道:“怎么了?安娜,放完就坐过来啊。”

态度没什么不对。但是!但是!

以往格兰瑟肯定是不会允许她做诸如”蹲“这种姿势,他一定会严厉且不失温和地告诉她这对孩子不好,除了格兰瑟定下的散步时间,他巴不得她每天躺在床上,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干,想要什么跟他说就好。

完了,格兰瑟变了!他变心了!他是不是不要她和孩子了!?顿时兰斯的话宛如警钟敲打在她的心坎,格兰瑟会杀了她!这会不会是真的!?

那雪白的药丸在她的手心打滚儿,一遍一遍提醒她兰斯真的存在过,兰斯的话真的也许会应验。要是格兰瑟对她下手的话,她该怎么做?她压根不会那些厉害得要命的魔法!

格兰瑟有点走神。这很少见。因为他被难住了。这更少见。

他习惯性将人划分为两类,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他习惯与能榨取更多利益的人交好,不动声色的伪装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但对于这多出来的第三类…

他有些后悔没有多应承下大多数源自暗之国和木之国,那些个着名的沙龙和舞会的请帖,那些上流社会消遣的玩意,情爱横愫的场合,他向来是没空参与的。

不过倒是听说过女性总喜欢听漂亮的情话,这种花里花哨的东西。

安娜惴惴不安地摆好了花盆,旋转了好几个来回以求最佳的角度。

她该怎么办?她手上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自保,储物戒还被格兰瑟带在了身上,她之前也不敢偷,现在更不敢。她浑身紧绷,拳头紧握,掌心被一个圆形的东西卡住。

那个药丸!

大不了格兰瑟动手的时候,她就…哦…自杀就没有意义了,她就把药丸塞在嘴里然后强吻格兰瑟把药丸喂给他吃!然后她就能拿回储物戒溜走了!

安娜已经无心顾虑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但这个想法着实让她重拾了不少勇气。她起身,摸了摸那“契机之花”,走过去坐在床沿,与格兰瑟隔着不少的距离。

“格兰瑟,你要跟我说什么?”安娜问道。

格兰瑟回过神来,侧头直视安娜,眼神的交流往往会显得真诚,他深谙这一点。

“安娜,你觉得什么是爱?”

“嗯?”安娜有些懵,为什么会提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格兰瑟是觉得她不爱他,然后就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吗?这也太自私了,爱不爱关孩子什么事?安娜脑子里噼里啪啦想了一堆,说出口的话难免带了些责怪的意味:“我哪里知道!?”

万事开头难,之后的一切俨然就会变得非常得心应手。

听说女性吃软不吃硬,会更偏爱弱者,当然格兰瑟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一点。但他还是放低了姿态,至于刚刚安娜的回复是什么他压根就没注意。因为他只是为了提个话头而已,好为接下来他织下的牢笼筑基。

格兰瑟发出一声轻笑:“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安娜,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神经紧绷的安娜不由跟着问道。

因为身高的缘故坐下后格兰瑟仍是比安娜高了一个头,他躬身,金色的眼眸与安娜保持平齐,那纯粹潋滟的光要让所见之人可窥其间的真诚:“我觉得爱就是未来的我和你。”

“我和你…”安娜呢喃着重复那末尾的三个字,脸颊刹那就红了。

格兰瑟这是在做什么?表白吗?她错怪他了?

“你的意思是你爱我?”

爱?格兰瑟有轻微地晃神。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得让面前的这个傻女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最好真给他生个孩子,组个足够圆满的家庭。

但这不妨碍他点头。

天呐,安娜看着微抿着唇点头的格兰瑟心中百感交集,有难以置信有羞涩甚至还混着自得…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安娜捧了捧发烫的笑脸,发现心底还是羞涩居多,她觉得空气都似变得焦灼了起来,将她的身心炙烤,让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低垂着眼避开那饱含爱意的视线。

瞧,很多事情都是有共通之处的。

格兰瑟瞧着安娜那本只有在做爱时才会酡红的脸蛋,觉得分外可爱。他觉得可以趁胜追击,将一些也许横硌在他们之间的结提前解开。

唔…这得需要些谎言。毕竟女性们总不是很喜欢血淋淋的事实,她们会更倾向于浪漫得像花一样的美丽之物吧。

而他深知最无懈可击的谎言往往三分真七分假。

“安娜,其实…我们并没有孩子…”

“什么!?”安娜杏眸圆睁,猛得站起,然后手嚯得抚住腹部。不行,她是孕妇,不能这么激动的。不对,格兰瑟说并没有孩子,所以她并不是孕妇。

这个模样不像是假装的,所以她应该并不知情。格兰瑟的理智仍在冷静地考量。

他牵住了她无措的手,指腹一下下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挲,像是在安抚:“是我的魔法出了错,是我白欢喜一场了。”他露出了个笑,安娜却觉得更像是哭:“安娜…我曾经是多么期待啊,尽管他是那么不合时宜,尽管我是个多么不完美的父亲,我也知道你的顾虑。但好幸,我们其实并没有孩子。”

“格兰瑟…”安娜轻轻唤道,其实她更想给他一个拥抱。

“早知如此的话,我是想向你呈现最完美的我的。我很抱歉,安娜,在圣殿的时候我对你做下那么过分的事。我真的悔恨极了。无论是魔法还是我所犯下的错我都是个不合格的圣子,但是…”格兰瑟抿了抿唇,一贯带笑的脸上露出像是难以启齿的脆弱,让人心疼,“你知道的,我是魔兽与人类的后代,这样肮脏的出身其实是无法担任圣子的。可是我母亲…她作为圣女却与狐族…”他艰难地咽下了那两个字,安娜跟随着心给了格兰瑟一个拥抱,然后她放开他,格兰瑟接着说道,“前任圣子,也就是莱特长老,他为了报复我的母亲故意将我推举为圣子。在圣殿的这三年…”格兰瑟羽睫微垂,那乌黑的扇形下遮盖的好似浓重的忧伤:“我举步维艰,近乎夜不能寐。圣殿的长老团怀疑莱特长老的死与我就关就决定牺牲我,将我遣来了魔兽之渊。”

他自嘲般地笑:“好幸我是个魔兽。”

“怎么能这样!?”安娜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格兰瑟也太可怜了吧。她关切地

抚住格兰瑟的手,希望能带给他一丝安慰。

看着那抚摸着自己的嫩白小手,格兰瑟的心底隐秘地泛出一抹笑。但他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着,话语间也无法窥探那抹得逞的自得,反而带着无法再承受更多打击的怯。

“很抱歉,跟你说这些…”

“很怕你会困扰。“他微仰起头,咬着下唇,直视着安娜道,“我从未和别人倾诉过这些。因为这些显得我是多么懦弱,多么不堪一击,可我还是想对你说。”

他拥过安娜的腰肢,安娜顺着他的力道重又坐在床沿,但却是毫无缝隙地紧挨着。他那精雕细琢的白皙面庞缓缓靠近,直至与她的只相隔一寸。吐息交错,安娜看见面前的人卷翘的长睫颤抖,投射出浅淡的令人心碎的阴影。

“若我爱你少一些的话,或许便可以多说些甜言蜜语讨你欢心,而不是说这些让你困扰的事。”他说道。

害羞,怜惜,心疼。安娜无措极了。

“不,格兰瑟,我没有觉得困扰。”她急忙说道。慌乱间掌心始终攒着的白色药丸滑落在地,但没人注意。因为绒毯侵吞了所有打扰到他们的声响。

最佳的时机往往昙花一现,比耐心等待更重要的是捕捉时机的嗅觉。

是时候了。

格兰瑟搂住安娜的肩,安娜看不见他的面容,但那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蜗打转,好似一路涡旋间她的心田。

“也许接下来的话听上去更像是辩解,但是安娜我还是想告诉你,那个时候我正处于发情期。魔兽的发情期是无法控制的,我害怕极了,每一次的发情期我都极力忍耐怕被人发现。他们会说我是个异类,就像我的母亲,异类只能落得被火烧死的下场。我怕极了,我胆战心惊,我并不想被火焰炙烤,那一定很疼。不过现在我感谢它,它将你带到我的面前。但错误已经筑下,当初想杀掉你我只是因为害怕,我当时并不知道有关于魔兽的一切常识,我以为那时候的失控是因你所为,我以为…“格兰瑟顿了下,沉默着看着她。半晌后他格兰瑟扬手一挥,圣光凝聚成的匕首似带着元素天生具有的温暖递于她的手心:“安娜,如果你还是恨我的话,直接取走我的性命就是。”

“没…没有…”金色的匕首划落,在绒毯铺设的地面上没有坠出丝毫声响,它无声无息地变幻成鎏光碎片,在空气中消融,与格兰瑟预想的一样。

可以收网了。

“安娜,我知道的,你身负使命,我会放你离开,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自私地强行留下你。但是你要知道,在你离我而去的那一天,如果我对你说的话不是’我爱你’的话,那绝对绝对是时间不允许。”

这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安娜着实招架不住。她红着脸扯住衣角,压下那活跃的心脏,终是浅浅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和。

“而且,你会遇到别的追求者。”就比如那个该死的未婚夫。

格兰瑟微微顿了下,嗓音暗哑,像是在卑微的乞求:“你可以去尝试,这是你的权利,但你要知道,我绝对比他们都好。”

希望亲爱的安娜,你能分清有些话听听就好,但要是真去做的话…他的指尖挑起她颊侧的一缕发,亲昵地好似韵着万丈深情。

反正他已视人类为仇敌,弄死一个和弄死一堆没什么区别的吧…

安娜心神微荡,她的心已经软成一滩水了,无法凝聚的一滩水。

那些情话,那些甜蜜的话语,那些温柔的爱。

她不愿意去辜负。

“格兰瑟。“安娜轻唤他的名字,”嗯…你刚刚坦诚的模样…嗯…我是说…我早就原谅你了…哦…我…“

她沉默了片刻,终是用那剔透的眼眸坚定地注视着他道:”现在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你觉得呢?“

绒毯角落藏匿的药丸,无人问津地在空气中消融,像是小小的雪白焰火,一如格兰瑟的心。

***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的,莱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如果到了我们不得不分手的那一天,”他转过脸来看着我,轻轻地说,“如果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我爱你’,你知道的,那一定是因为时间不允许。”——戴安娜·加巴尔登《局外人》

若我爱你少一些,或许便可以多说些甜言蜜语了。——简·奥斯汀《艾玛》

如果你需要我的性命,直接过来取走它就是了。——契诃夫《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