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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问 交欢.2

曾韫闻言躺了下来,从背后抱住了她,吻了下她的头发,柔声道:“想听哪些事?”

她被那股淡淡的梅花味包围,竟有些醉意,伸手抚了曾韫的一缕发:“哪些都好……无聊的,或者开心的事。”

曾韫笑了笑,漆黑的瞳里是跳动的火光:“我没有什么开心的事,只有些无聊的事,要听吗?”

玉竹懒懒地“嗯”了一声。

“你想听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都想,就……从你小时候说起吧。”

曾韫调整了下躺着的姿势,让玉竹枕在自己的臂上:“让我想想……小时候……就是练功吧。”

玉竹觉得他答得太过敷衍,不满道:“哪有你这样的,这就把我给打发啦?”

曾韫无奈道:“确实就只有练功。我娘去得早,从有记忆的时候起,便是日日被我爹逼着练功,甚至没有过同龄的玩伴……直到后来年纪稍微大了些,又开始替他管理自家的镖局,人手不够的时候走走镖……是不是有些无聊?”

玉竹有些惊奇:“你家原来是开镖局的?难怪……什么事都知道。”

“嗯,我爹身体不好,开镖局只是为了照顾附近无人管的幼童,教他们点功夫,年龄大的几个做镖师趟子手,年幼的做做杂活,也算有个去处,不至于饿死。”

“唔,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爹一定很厉害。”

“他是个武痴,从前也确实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玉竹一听是个武痴,来了劲,半开玩笑道:“那他老人家肯定跟我合得来,有机会我得跟他切磋切磋。”

话音刚落,她就发觉这个玩笑有些不妥:他们既商定一旦到了燕雀山便就此别过,她又怎么能见得到曾韫的父亲?

曾韫似乎完全没有想这么多,只拿手刮了下玉竹小巧的鼻头,道:“这恐怕有点难——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况且就算是切磋,你也铁定赢他。三十年前他为了救我娘中过毒掌,封了全身的经脉止毒,内力可以说是尽废了……我娘虽躲过那致命的一掌,却被重伤了两处要穴,此后身子一直不好,几年后生下我不久便离开了人世。”说罢他笑了笑,“听说我爹从前性情温和,但自从娘死后他除了教授武功便是喝酒,整日不见笑脸。镖局的孩子他只管捡回来给口饭,对我也是冷面相对,只有喝醉了跪到我娘坟前才听的到几句好话。现在我爹终于随她去了,也算遂了愿。”

玉竹听的有些发愣,用指腹轻轻描着曾韫优雅的轮廓,“你母亲一定是个美人。”

“我不记得她的样子,自古英雄折腰为美人,想来大概是吧。”

玉竹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细声喃喃道:“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曾韫攥紧了她柔嫩的手指,淡淡道:“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说罢他侧过身子看她,漆黑的眸似深不见底的湖水,“况且这是我想讲给你听的,道什么歉。”

玉竹想谈点开心的事,于是转问道:“那……除了练功呢,你难道就没因为调皮捣蛋的事挨过揍吗??”

曾韫轻轻的笑了,“看来某人调皮捣蛋没少挨揍。至于我,挨过的揍也不少,多数是因为练功。不过我倒是时常见证镖局那帮孩子因为捣蛋挨揍,他们玩的时候虽然不会叫我,闯了祸要我求情的时候跑的倒是挺快。”

玉竹笑道:“看来你小时候一定不讨喜,大家才不肯跟你玩。”

曾韫恶作剧似的轻扯了下她的发尾,听她轻嗔了一声,笑道:“才不是。一起闯祸我总溜得最快,平日里又乖,大人们都不相信那些调皮捣蛋的事有我的份,挨打挨骂的时候我总是能够幸免,久而久之才招致了其他孩子的不满,所以也就不肯和我玩了。”

玉竹点点头:“那些大人都没有看出来你是一只披了羊皮的狼。”

曾韫挑眉道:“哦?怎么个披了羊皮的狼,说来给我听听?”

玉竹翻了个身,趴在他的手臂上,食指在那里画着圈圈,小声道:“外人面前总是看上去斯文正经,其实……”

曾韫看着她,似笑非笑:“其实什么?”

玉竹闭了嘴,不是因为那句还没说出来的“其实一点都不正经”,而是她无意中的那句“外人面前”,相当于把自己划分成了“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