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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问 曾韫.2

待两人从一波又一波高潮迭起的性事中抽身时,已经是深夜了。

曾韫衣衫完好地去打了水给她洗漱,又去厨房问小二要些晚上剩余的粥,留玉竹一人浑身赤裸,只披了被单瘫坐在床上。

确如先前曾韫所说,经历交合,身上的毒似乎完全解消了一般,再没有那种又痒又烧灼的感觉。

可她心上却浮现出了另一种不安:她从未料想过自己竟会跟一个刚见面的陌生男子行床笫之事,现在淫毒暂时被压解下去,想起刚刚在床上二人的旖旎之举,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曾韫。

玉竹擦洗好匆匆穿了衣裳,摸到腰间所别的一只精巧香囊,心中更是酸涩。

这香囊是这次下山前二师兄凌霄给他的。

师门中她年龄最小,几个师兄师姐都对她照顾有加,和她最是亲昵的,正是凌霄。

凌霄在师门中按辈分排名第二,不过比她大了三岁,是师父在外游历时带回的孤童。其人聪颖好学,师父在世时对前三个徒弟分别教授了不同的武功,授大师兄柳华刀术,授凌霄剑术,授师姐苍兰飞镖暗器,凌霄不仅白日苦练剑术,在晚上还会凭借白天记忆对师父所授的刀术暗器再加练习,故此不仅善用剑,还能用刀和暗器,是师门中最全能的人才。

玉竹之所以学剑,正是因为凌霄用剑。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同凌霄一道上课,晨起一道练功,借切磋指点,天天跟在他的身后。

这次下山前凌霄刚办事回来,特意交予她了这只绣了竹的香囊,还给她包了一包爱吃的吃食。玉竹本以为护送雯儿到徐知县家这一趟可沾了新娘子的喜气,自己也有望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没料到短短一天,事情就完全变了样。

她所憧憬的二师兄,似乎更遥不可及了。

但与曾韫之事是由她主动,她固然倾慕凌霄,却还不至于矜于名节而置自己生命于不顾——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雯儿的仇,她必须要报。

想到这儿,玉竹把腰间香囊系的更紧了些。

曾韫已经向小二要了粥回来,还弄了些馒头小菜,热了一并端来。见她已经从床上起来,便道:“饿了这么久,先吃点东西吧。”

玉竹确实饿坏了,坐在桌前,提筷却发现只有一双筷子,便问道:“你不吃吗?”

曾韫道,“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吃了些。”

她不再问,低头吃饭。

曾韫看她吃的香,起身又给她倒了杯茶,道,“晚上你在里间好好休息,淫毒虽暂时制住,但你前伤未愈,后遭淫毒侵袭,现在虽然看上去一切如常,但是实则只是表面上的压制,如不休息调整,淫毒随时可能复发。”

玉竹啃着馒头瞪圆了眼睛,道:“那你睡哪里?”

曾韫道:“这里。”

这里只有这么一桌四椅,哪有什么睡觉的地方?

玉竹道:“你睡这里怎么能休息?”

曾韫笑了笑:“打坐一样是休息。”

玉竹觉得很过意不去,便问:“这客栈没有别的屋子了么?”

曾韫道:“蜗牛山附近只有这一处像样的落脚处,我们赶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只有两间空房,当时我身后还有一需要住店的老人家,所以我们一间,他一间。”

玉竹打量了这桌椅,觉得曾韫今天为了自己已经帮了不少忙,况且半个时辰前两人还在床上零距离接触,下了床便让救命恩人睡硬板凳未免有些无情,小声道:“其实……你也可以睡床呀……”

曾韫看她一眼,扬眉道:“我睡床你睡哪?”

玉竹声音更小了:“我……也睡床。”

曾韫看她红的要滴血的耳垂,轻笑了一声,道:“我就睡这里,不打紧的。”

玉竹便不再答话,默默吃手中剩下的馒头。

气氛一时有些冷。

明月映窗,一室清晖。

一时两人都不再言语,各自思量自己的心事。

曾韫看玉竹眉头微蹙,知道她仍是在为眼下情形发愁,便问:“你要去哪里?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我护送你回去。”

只听玉竹道:“你本是要去哪里?”

曾韫道:“我一个野郎中,自然何处有病人我就去往何处。”

玉竹忽笑道:“巧了,那我这么个病人在这里,岂不是我到哪里,你就应随往到哪?”

曾韫道:“姑娘这是在开曾某的玩笑了。”

玉竹道:“我从不开无趣的玩笑,我只问你,中了这毒五日内仍需交合?”

曾韫道:“不错。”

玉竹又道:“我尚未出阁,你送我回去,这毒谁给我解?”

曾韫不语。

玉竹忽地一个转身,腾身而跃,翻坐在了对面的曾韫身侧,手中竹筷变作疾剑,眨眼间的功夫已架在了曾韫的颈间:“你不是什么医生。”

曾韫道:“我不是。”

他说这话时,左手持扇仍放在膝头,右手端握了客栈的瓷杯,似是拿准了玉竹不会拿他如何,悠哉地要往嘴边送。

但听玉竹道:“你若动弹,我只需使两分力便可刺穿你的喉咙。”

曾韫笑的从容:“玉竹姑娘当真舍得?”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玉竹愣了一下,忽发觉手里竹筷像有人在另一端用绳子拉扯着似的,有一股力道往下猛地一坠,她一时不妨,眼睁睁地看筷子脱了手。

筷子确实已经被曾韫牵在手里,不过牵筷的不是绳子,是一根比发丝还要细的银线,只有在月光下仔细辨认,才能看到它所反射的微弱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