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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销魂窟(H) 李钰

车夫老张还在山庄外的巷子口处等着,见白吟惜急惶惶的从山庄里奔了出来,还道她出了什么事,忙上前迎了过来。

“夫人?”

白吟惜忙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只是颤声吩咐:“回去。”

车子走出去老远,直到身后的歌声都在夜雾中飘散了,白吟惜才觉得心稳下一些来。香惠曾是她的闺中密友,出阁后原本淡了些情意,可在先后成为寡妇后又在生意上了有了往来。今日,本来是香惠约她去谈生意的。开始听到相约在一醉山庄时只是觉得怪异,可没想到去了竟能撞到这样的事情。

白吟惜轻轻摇头,香惠啊,香惠,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马车颠了几下,然后原本有些沉闷的马蹄声便变得清脆起来。白吟惜知道这是换到青石街面的富贵街了。这条路她已经走了成千上万次,从店铺到家里,再从家里到店铺。自从嫁进了白家,她就是这样无休止地往来。

她是兰陵城中最年轻的老板娘,自从嫁进白家起就成为了白家生意的掌门人,这城中不知有多少的财富从她纤美的手指间流过,可是,她却只能天天守着一个早已死去的醉鬼丈夫的灵牌生活。

有时候她宁愿在店里的时间多些,还可以和帐房的李公子说说话。

这位李公子是前年她在路过捡回来的,他当时说是要赴京赶考,可不想半路遇了山贼,被抢了盘缠,便无家可归。

吟惜见他可怜,又读了些书,便留他在店里做事。

李公子叫李钰,人如其名,面如美玉,只有二十出头,家中也曾做过京官,只可惜家道中落。

吟惜只有与他在一起时才感觉自己年轻了些,不再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女人。

她与李钰说是无情又有情,可说是有情,却终没有未来。

还记得七夕之时,他曾送她一只玉镯,可却一字未说。其实吟惜那时只想他抱住自己,她太久没有温暖了。

李钰也有感觉,可是他终究还是推开了她:“夫人……李钰一无所有,愧对夫人所爱……”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吟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自此便对李钰视而不见。于是反倒是这位李公子见了她便失魂落魄。

这样也好,吟惜想,她总还有个念想。

白吟惜很远就看见店铺还亮着灯,门没关,李钰正坐在油灯下记着日记账,他一手执笔,一手轻轻搭在纸上。

李钰有一双很好看的手,白细修长,指骨分明。他也总是会修剪打理得很干净,无论她何时前往探他,都从未见那两只手上有一丝一毫的污垢。

算来也是个妙男人。

白吟惜下了马车,向门内走去。李钰听见马蹄撞击青石板路的嗒嗒声,随意抬了下头,见是白吟惜,眸中目光竟是一亮。

“夫人来了。”李钰颔首,微微一笑,搁下手上的狼毫。

他搁笔的动作不失风流,左手轻略住右手的袖子,露出了令人垂涎的皓腕。白吟惜觉得自己对于李钰的那双手,着实没有抵抗力,每次一看见,她都会想如果是这一双手游走在自己的身上,该是何等滋味。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个念想,事实上李钰拒绝她了。

“嗯,今日进账情况如何?”白吟惜问,忽然发现自己开口发出的声音竟比平日要低沉嘶哑,自个儿心里也是微微一惊,遂定了下神。

“咦?夫人,您是不是生病了?”李钰也是个细致之人。

“不是,没有。”白吟惜有那么一点心虚,香惠那深深浅浅的呻吟还逗留在耳畔。

“还说没生病,夫人脸怎么这般红?可是伤风了?”李钰关切地问。

“没有。”白吟惜赶紧别过脸去,生怕他看出个端倪来。

“夫人不能这样,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李钰言语中竟透出些焦急,“不行,去看下大夫吧?”

“我真的没事。”白吟惜陪笑,眼睛却不敢于他对视。虽然她知道李钰不可能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可到底还是心虚的。

一只如玉一般冰凉爽滑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额上,白吟惜一愣神,抬眼便见他近在咫尺脸庞。

“那么烫,夫人还说没有生病!”李钰拧了下眉,甚是焦急,气息不留意抚过她的耳际,引来白吟惜一阵战栗。

“我、我真的没事。”白吟惜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背后是店铺里盛满大米的米斗,约摸过膝盖高,白吟惜由于那一步退太急了,脚后跟踢到米斗,身子已向后倒去。

“夫人!”李钰赶紧拉住她,白吟惜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低叫了一声,两人竟双双翻进米斗里,米斗里的大米装得太满,米粒又滑,两人身子斜了下又带着一身的大米滚到了地上。

米粒落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李钰向下跌去的时候刚好在白吟惜上方,见要压到她,赶紧伸手要撑住地面,可是白吟惜倒在米斗边上,空间太小,他的一只手便无处可放,只好扶住了那米斗粗糙的边框。

木质边框没有打磨光滑,尚有许多细小的木刺,李钰手一压上去,刺就进了肉里。

然而他却没有在意这些,白吟惜就在他的下方,因为狼狈摔在地上的缘故,衣襟略微敞开,露出了细致的锁骨,还有粉色的肚兜带子。

她竟然,穿粉色的肚兜……不是说只有青楼姑娘才穿红肚兜的么?

李钰脸一红,赶紧起来。

“夫、夫人……事出突然,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李钰也顾不得把躺在地上的白吟惜扶起来,自己跳离了几步,像是如此便能跟他撇清关系。

白吟惜见他那样,心中微火,自己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揉着跌疼的胳膊和肩膀,没再看他一眼,只冷冷地说:“我回去了。”

李钰欲语,却终是未说。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鲜血正从木刺里冒出来,红得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