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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有灵 赵映懿——身死神灭

元禧三年

最近要变天了,不仅人心惶惶,连天公也不作美,七月份的天气开始挂起西风来,赵映懿算了算日子,柴家离到皇宫的日子也不远了,赵氏王朝骄奢淫逸,身为藩王的柴家举着清君侧的名号三月前就打开了玉门关,赵氏王朝倾覆在即,赵映懿打算想想自己的退路,但是又能有什么退路呢,在她以周朝公主身份嫁入柴家的那刻起,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霜儿,你替我跑一趟四小姐的院子,说是我找她。”霜儿没有迟疑点点头下去了,其余跟在赵映懿身边的丫鬟也并未做声,将死者之人,又有何惧。

“母亲。”柴四小姐给赵映懿请安,赵映懿拦住了,

“靖儿是不是又长高了?”柴四小姐正七岁的年纪,正是长个的年纪,

“母亲昨天才见过我,怎么一晚上就长个子了,母亲我们进屋子里吧,外面风大,我听霜儿说您最近老是犯头疼病。”赵映懿脸上露出些笑来,

“霜儿是个痴傻的,你别听她胡说。”柴四小姐虽然听她这么说,但清楚屋子里只有霜儿是对她真心好的,其余的不是祖母那边的人,就是她亲娘那边的人。赵映懿跟着柴四小姐进了屋子。

“靖儿,你这母亲送你的生辰礼物。”霜儿找出来两大箱子的珠宝,还有一箱子的字画,旁边站着的侍女直到,这些都是王妃的陪嫁。

“母亲,靖儿不要你的东西。”

“你的生辰是在九月份,母亲怕到时候忘记,就先把这些东西给你,字画都是前朝的,你喜欢画画就留给你以后观摩,这些珠宝送给你,你打碎就打碎了,但是一定要看牢了,不许别人动,省的别人给你带来灾祸。”柴四小姐毕竟年纪小,听着似懂非懂,

“母亲给你你就收下,一会儿我让霜儿给你送过去。”柴四小姐点点头。

柴四小姐缠着赵映懿教着画了会儿画就困了,就回去了。

王妃屏退周围人,“霜儿,将我那套公主规制的冠服找出来,打理一下,不日要用。”霜儿点点头去忙自己的了。

王妃一个人倒头睡了。

傍晚时分传来消息,柴家军打进皇城了,这个燕州人没有不高兴的,燕州是诚王府的封地,如今诚王府俨然是下一个王朝的新君,燕州自然是水涨船高,消息是从承严殿传来的,承严殿住着的是周侧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碗给王妃调理身子的汤药,王妃身子弱,调理的汤药都是周侧妃负责的,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王妃正在写信,抬手就喝了。

黄昏时分,诚王府的热闹劲儿还没下来,王爷登基,那这天下都是柴家的,诚王府更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人,连周侧妃晚饭都多用了不少。只有这个王妃住的静心阁静悄悄的,除了霜儿剩下的人都去领赏了。

王妃点了灯,在写信,也不知道写些什么,但是下笔不顿,思路流畅,写完就倚在椅子上休息,偶尔传来几声咳嗽。

过了几天,赵家最后的皇帝平帝在自己的寝殿里自杀了,随着殉葬的还有数百位嫔妃公主。赵映懿正在把自己的冠服挂起来,焚香先熏着。新帝即位,不过新帝没忙着登基,而是先由自己的心腹韩军师现如今的韩丞相打理,打算先回燕州来。

承严殿早就接到上京的消息,开始打点自己的行礼,整个诚王府忙的人仰马翻,待到王爷回府就启程。

王爷回了府先处理家事,

“回王爷,臣以为应当将粮草全部运去上京……”王爷的近侍来传话的时候王爷同家臣正在商量登基的事宜,王爷一摆手,近侍没张开嘴在一旁候着,直到有位家臣谈到费王妃新立的时候,

“进来何事?”

“回王爷的话,王妃……去了。”柴惟中立即站起来身来,似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吗?”近侍听见王爷说话的语气,膝盖一软,

“王妃……王妃没了。”柴惟中扒开身边的所有人,站起来先走了出去。奔着静心阁疾步走去。

等推开房门的时候,看见那个女人穿着公主的规制冠服,身边放着浴桶,只不过那里全部都是血色,场面看起来诡异又骇人,王妃竖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求死之心昭然若揭。看起来十分怖人,王爷脸色阴郁,

“你过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霜儿跪在王爷的面前“回王爷的话,王妃将奴婢遣了出去,自己穿上了冠服,自、自戕了。”霜儿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只有她一人掉眼泪,其余人神色有些轻松,但人死为大,都低头静默不语。

柴惟中只觉气血翻涌,平日练得不动声色这时候全部忘在脑后,他只想破口大骂,却不知道骂谁,

“屋子先都别动,就这么放在这里,传令下去,将静心阁封存。”

“王爷,您放过王妃吧,您是清楚的,她是爱您的,她一片真心对您,您给个死后安宁吧,奴婢给你磕头了,给您磕头了!”霜儿哭声惨烈,这屋子有了几分生离死别的意思,磕的头破血流,

“给我拉住她关起来,封起来!”大家都看出来王爷怒极,紧忙按着王爷的意思封了静心阁。

虽然清楚王妃最后落不到好下场,却没想到连入土为安也不能,王爷也太过凉薄,好歹是这么多年的夫妻。

三年前,平帝登基的时候,诚王府的势力就不是南边朝廷能够控制得了的,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说是要和亲,赵映懿原本是平帝的堂妹,选中她过继给了先帝,随便封了个公主的封号就嫁了过来,可那是诚王世子是定了亲的,就是母妃娘家表妹周芸若,朝廷逼着诚王府表示臣服,周家姑娘便入府当了贵妾。

诚王府的人都清楚,王妃是遭人厌弃的。柴惟中坐在赵映懿的闺房里,如今王妃以身殉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燕州,不日就会传去京都。

“你连死了都不愿同我在一处吗?”柴惟中坐在赵映懿的对面,赵映懿像是趴在桌子上午休,有很多的时候赵映懿都是这般坐着睡着等他回来,人人都说王妃有几分赵家先祖的风骨,放弃荣华富贵殉国,但是柴惟中清楚,她一直想要离了他,她殉国,就是连同葬的资格都没有了。

柴惟中摸着赵映懿的脸,早就没有了温度,画着京都那边的公主妆容,

“你倒是连戏都做了全套。”突然想起来,大婚那日,她脸上也是画着这样的妆,两夫妻从在一起的时候就相互算计,柴惟中这时候想保持自己在她面前惯有的高贵,就算你是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在这诚王府在他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眼泪却止不住的躺下来,

“你就如此恨我吗,如此恨我吗,你回答我啊,你说啊,你说啊。”嘶喊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什么风骨,什么殉国,我还不清楚你吗,你明明爱我入骨,连京都城门的布守都是你画给我的,你装什么皇家气派啊?啊!”柴惟中恢复了几分理智,将赵映懿放在一旁,想起来他上一次回府,京都的城门就攻不下,就先回了诚王府。

下面的人说王妃有请,他便来了静心阁,因为连年征战,他那时候就很久没见她了,周侧妃曾随军一段日子,被燕州人称赞,而她只能待在诚王府。

“王爷,您来了?”王妃正在作画,看见他就撂下笔,迎了过来,柴惟中看着她又瘦了些,脸色有些差,

“下面侍候的人都是死的吗?”

“是臣妾最近没什么胃口,王爷,你过来。”柴惟中看见赵映懿拉住自己的手腕,心情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