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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 庄周之燕_分节阅读_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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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男子巧笑嫣然,细细声地说着什么,忽然一个不稳腰身闪了一下,身旁的人及时地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那笑得正温柔的俊逸男子不是容遇又是谁?!

孟兰卿眼尖,望着流芳福了福身,又笑着望望容遇说:

“这位可是王妃?”容遇点点头,她才对流芳再行了一礼,说:

“孟兰卿见过王妃。”

孟兰卿?杏花烟雨楼的花魁?孟兰卿,宜兰苑,哼,阿风不过是离开数日,他便急巴巴地让一风尘女子住进来,也不过是为了那个“兰”字!转念之间,她已经想了很多,也不看容遇,低头看了看满脸敌意的无为,小家伙也开始懂事,知道为她不值了。

“不必多礼,远来皆是客,难得王爷有心情,那就多陪陪孟姑娘。”她捏捏无为的鼻子,宠溺地笑道:“这么急拉我来,小鬼头,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呢!又不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下次我可不上你的当了!”说罢对容遇稍微欠身,拉起无为就走。

她没看到容遇那张脸黑得有如锅底,气得七窍生烟。

孟兰卿开始时也觉得这顾六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双眼睛墨如点玉,仿如有灵气缭绕,明明很清浅,可看着你的时候你又会觉得幽深得有如深潭,一不小心便被吸了进去。

尤其是她笑的时候,嘴角两个梨涡俏生生的,愣是把人心底的那根弦轻轻地拨了一下,铮琮一声犹有余响。

她一笑,孟兰卿便感觉到身旁的男子眼神掠过一丝幽亮,转瞬即逝。直到她那句能把死人气得跳起来的话说出口,他的脸色才变得满是风暴之色,却一直酝酿着、隐忍着不发作。

真是顶顶有趣的两个人……“王爷,需要兰卿向王妃解释一下来意吗?”

“不必了。”他闷闷地说,“你是静安王的客人,本王理应款待,只是本王还有公务处理,兰卿请自便,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办即可。”说完便走出了宜兰苑。

明知道她是块顽石,让人无从下手,偏生楚静风还那么多事,拉了不相干的人来搅局。

一连三天,容遇都没有回过流云居。丫鬟嘴杂,私下都在八卦,他们王爷是不是宿在宜兰苑了。

第四天正午,流芳带着萱儿来到了静柳轩书房,只见容遇一身素色长袍,神色疲怠,正在和成吉安低声商量着什么,成吉安一见流芳马上行了一礼。容遇扬扬眉问道:

“王妃有事?”

“五日后的祭祀过程有几处需要王爷明确,王爷现在不得空?”

容遇对成吉安嘱咐了两句,成吉安便告退了。流芳在他身旁坐下来,打开手中的卷帙,着重讲到了里面的几点。

“执礼官诵乐唱经完了之后,王爷便要上香,叩拜之后再念祭文……祭祀龙母之后便要到神木下祈福,燃香伏拜,然后是掷福果许愿……”

“就这几点?”他问。

流芳点点头,“是的。”

“王妃没有话要问本王?”

“王爷日理万机,流芳怎敢拿府中琐事滋扰王爷?”她的表情平静,不见波澜。

“王府诸事还烦王妃费心了,宜兰苑孟姑娘那里……”

“王爷放心,流芳会料理好宜兰苑的起居事宜,孟姑娘的吃穿用度都会是最好的。”

他忽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黑漆的眸子幽深中带着凉意。该死的,他为什么想要跟她解释孟兰卿为什么会来到韩王府?他为什么想要解释自己这几日为何夜不归宿?可是很明显,她的冷淡直接告诉了他,她不在意。

百转千回,他自问对她从无二心,怎么现在竟然越行越远了呢……

“本王要纳了孟兰卿。”是气愤,还是冲动,他不知道,反正心底有团火哄的一声燃起了,这话便脱口而出。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可仍然微笑着问:

“不知王爷是想纳侧妃呢,还是纳媵妾?”

他盯着她,“随便。你不介意?”

“王爷喜欢就好,人既然已经接进府里,趁早给个名分也好。多个妹妹来分担义务,流芳高兴还来不及!但是王爷也曾答应过流芳,若是王爷有一天另作他想,就放流芳归去。”

容遇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笑意,“你想走?”

“王爷想留?”她迎上他的目光。

“如果我不放人呢?”

“随便。”

起身欲走,容遇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寒声问:“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王爷不是说喜欢我让你很累么?已经对我心生厌倦,另得新欢,却又不愿放我走。我不过是一弱女子,在这里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王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冷淡疏远的话一出口,心下莫名的疼痛,才明白自己有多在意那天他说的那句话。

“因着一个死去的他,你就可以对我放弃得这般彻底,顾流芳,这天下再没有女人比你更无情无义了!”他如玉的面庞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悲哀之色,桃花眼内风流尽褪,映入她眼中只余那黑眸内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和心痛,她的心一下子切切地痛了起来。

她错了吗?这样对待他,她错了吗?

因着顾怀琛的死,她内疚得潜意识里根本不愿意自己好过一些。

可是见到容遇这样的神色,她却心痛得有些后悔了。

他脸色阴寒冷冽,起身用力推开她走了出去,流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

她的眼泪很快便流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那天在宜兰苑见着他的手搭在孟兰卿腰上时她已经有种冲动要去把韩王府养的那两条像狼一样的巨犬拉来赶人了,要不是理智告诉自己容遇这不过是像小孩子一样在跟她玩妒忌的游戏而已,她才不会死死地忍住;他三夜不归,她表面平静无事,实际上已经翻江倒海,不断安慰自己他只是忙于公务。

而今天,他一句解释都无,便说要纳了孟兰卿!

她切切实实觉得自己的心被伤了,而且很痛,所以她才说,随便。

他那样忧伤地看着她,骂她无情无义。

对他若是无情,又何来自己如今这满心的愧疚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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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神木6

整整五天,韩王府的仆人前所未有地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的王爷本来就个性冷漠平素对人不假辞色,这几天更不知道是刮来了哪里的冬季寒风,被训被骂丢了职务伤了手脚的人一个接一个,有的想到流云居去找王妃求情,被王爷知道了,结果连人带包袱地被扔出了韩王府。

他们私下窃窃议论,看来这一回,顾六王妃是真的要失宠了。

怪不得宜兰苑那边请了工匠回来重新修缮,陵州府里最好的绣坊和成衣坊的人都上过门了,莫非是量嫁衣不成?还调配了一帮子丫鬟仆妇到那边伺候,看来这回王爷即使不是娶侧妃,也是要纳妾了。

总管林敞如今正在书房里跪着,一身冷汗簌簌地下,湿透了里衣。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哪里做错了,明明是王妃吩咐办完祭祀事宜后便要办喜事,明日祭祀,今日让人把购买喜庆物什新置一房家具的清单帐目和宾客名单准备好,拿来给王爷批示,谁料王爷一看到这些东西便勃然大怒,把账本清单扔了他一身,他诚惶诚恐地跪着,等待示下。

“林敞,你进府几年了?”

林敞听得心内一寒,“王爷,自王爷五岁起,林敞就在府中伺候王爷了。”

“那么算来也有十八年了。可是林敞,看来这十八年的总管你是白当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纳妾了?!”

“是,王爷……老奴马上去把宜兰苑的家具撤了……”他开始觉得气温很寒冷。

容遇一挑眉,“谁让你去撤了?!我说过我不要纳妾吗?”

林敞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倒霉透了,王爷怎么就变得如此喜怒无定?

他把宾客名单扔给林敞,“回去自己好好参透一下!谁让你纳的妾,你就去找谁,别来烦我!”

姑奶奶,姑老爷,行行好吧,不带这么玩人的!林敞收拾好一地的狼藉,如获大赦般出了静柳轩,回去参透去了。实在参不透,他打定主意了,就跑到南山寺跟老韩王一起参透得了。

陵州龙母庙这日人山人海,百姓都围聚此地,看着三年一度的百里氏家主祭祀龙母的庆典。

那身礼服,流芳很无语,怎么可以繁复至此,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还配以玉佩香囊绦子等累赘饰物,挂在身上徒增重量。更烦人的是头顶上的七凤冠,整一个就是拿黄金打造嵌以珠玉的吧,压得脖子都几乎抬不起来。她苦着一张脸瞄了一眼身旁危襟正立一身白色锦袍绣着云纹金线,头戴白玉冠气度高华贵不可言的容遇,他视端容寂,一脸的冷淡陌生。

这五天,连“相敬如冰”都做不到了。

连见都不见一次面,何来“相敬”?

礼官唱完经后,容遇执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龙母前玄铁香鼎前燃香,跪拜。

接着下来的仪式中,流芳终于见识到了龙母庙里的那株神木。树干粗壮大概有三人合抱之围,盘根错节色如巉岩,虬枝四逸铺天盖地,叶片圆润肥厚可是颜色苍翠,似被浓霜打过一般有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幽深。树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吊着福果的红绿两色祈福纸衣,陵州人喜欢在祈福纸衣上写上自己来年的愿望,掷到树上来祈福。

上香之后,礼官便捧着两个吊着纸衣的福果来到他们面前,容遇和流芳各自取了一个福果走到树下。容遇轻轻一抛,福果扬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一段手臂粗的褐色树干上。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骄傲的呼声,看,这就是陵州之主,他们的王。

流芳心里没底,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似的。她抬头看着其中一段枝干,用力一扔,可是那福果却失了准头,歪歪斜斜地落在一段断裂的树干上,阳光照着那段光秃秃反射出一点异样的光芒。

流芳没有看见,她只看见了福果在那断裂树干上摇摇欲坠。

周围百姓低低的嘘声让她下意识地走上前去,踮起脚伸手把福果放稳妥,最坏的打算是取下来,再掷一次。

忽然,她摸到了树干上一处平滑得有如琉璃一般拇指大小的地方,她愣了一愣,忽然那处地方仿佛有热流倾泻而出,顺着她的手指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大惊,然而那热流一下子便贯穿了她的身体,汹涌地包围着她。

陵州的百姓都惊骇了!因为他们看见一团白色的如玉般朗润的光芒笼罩着她,使得她整个人的样子如在云里雾里般看不真切,眨眼之间,那团光芒缓缓生气,而流芳的脚竟然慢慢地离开了地面。

不禁有人惊呼:“是飞升!五百年一遇的飞升!王妃娘娘要升仙了!”

一瞬间的惊讶失神之后,容遇脸色铁青,心魂欲裂,身形一动便要扑上前去,身旁的傅青山一把拉住他,厉声说:“王爷,危险!”

容遇一掌劈开傅青山的手,双眼发红地盯着那团白光,倾尽全力地跃过去闯进了白光里面。

他死死地,死死地从身后紧紧抱住流芳。

女人,你要走,你问过我,我同意了吗?

她身上的热流此刻源源不绝地涌入他的体内,容遇脑海中白光一闪,他竟然看到了这样一个世界……

那团白光本已经缓缓升起,可是不知为什么升到树梢之上光芒却黯淡下来,忽然之间光芒四散,荧光点点,白光中的两人竟然如断线风筝一般坠下,围观者无不惊呼,幸好那神木枝叶繁密,掉下来时挡了几次把两人下坠的力量卸去了一大半,傅青山见势不妙,立刻扬起地上祭拜时走的红地毯挂在逸出的枝干上,硬是接住两人的身体。

容遇仍然紧抱着流芳,两人顺着红毯滑落地面,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流芳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的妈妈拿着一沓书从地铁口走出来,拐进一个小区回到了自己的家,一开门看到鞋架上的鞋子便问:

“桑桑,你回来了吗?”

她张口想要回答,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房内响起:“回来了,今天跑外事,交了设计图就回来了。”

这个苏桑到底是谁?!她心里既庆幸又苦涩。

门开了,映入眼帘是一双流浪犬阿斑的布拖鞋,这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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