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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 庄周之燕_分节阅读_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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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

“顾怀琛!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终于叫我的名字了吗?你对我这般客气,客气到连陌生人都不如,我还以为,你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怀琛盯着她,眼中尽是深深的伤痛,“顾流芳,你别给我装傻,别装作不知道我为什么来陵州。两年多了,你以为你一句嫁了人就可以抹杀掉过去吗?你以为你可以?真可笑,我告诉你,即使你嫁了人,即使你成了鬼,我顾怀琛今天能站在你面前,就没有打算再放开你!”

她惊愕,震动,然后忽然被圈进了陌生的怀抱,他抱着她抱得紧紧的,仿佛千言万语都在这样的一个拥抱中了,不须多言。

“两年多了,我在北漠每一天都唯恐时间太少,怕自己不能事事绸缪妥当,怕自己不能在这两三年内有足够保护你的能力。你以为我不想回繁都看你?你以为我娶了公主便对你收了心?流芳,我迫不得已娶了懿兰,可是我从未做过违背自己感情的事,你明白吗?”

她的脑中天人交战,一片轰然。

“我不懂,我不明白!”她艰难地说道,“当初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使君有妇,我亦有夫,泾渭分明,你又何苦执着?”

“你还想骗我。”他眸中的激动渐渐淡化下来,他把她带进厢房内,拿过巾帕给她拭去脸上的水珠,她不自然地抢过帕子自己胡乱地擦了一通,他轻声说:

“我都知道了,你和他,还不是夫妻。”

她浑然一惊,抬眸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一套衣服交到她手上,嘱咐她换上,然后便走出厢房掩上了门。

流芳换好衣服后,就呆呆地坐在床沿上。身上的衣袍过于宽大,隐隐透着一股熟悉的青草气息,不由得想起当初在翠峰上她湿了衣服的情景;没多久,怀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茶。他坐到她身旁,把姜茶递给她:

“趁热喝了它。有什么话,喝完再说。”

流芳喝完姜茶,淡淡地问:“傅青蓠告诉你的?”

他不语,流芳又说:“她说的,不是真的。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为谁守身如玉。”或是,守心如玉。

他目光如水,停留在她的脸上。

“你也误会了,我和你之间,从来不存在他,或是任何人。”

她的心蓦地一跳,他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忧伤,拿过她手中的巾帕擦去她额发滴下的水滴,说:“你还记得这身衣服吗?”

“不记得了。”她垂下头,避开他的手。

她当然记得,翠峰上她不慎滑落水中,在他的竹庐里换上的就是这套衣服,衣袖上还有着洗不掉的炭痕,是她嘴馋抢着拿栗子弄脏的。

他只是淡淡然地笑了笑,似是毫不介意,说:“你喜欢吃栗子,喜欢吃鱼,明明棋艺很差,却愈挫愈勇,总是死缠烂打别人跟你下棋。下雪的天,你手指都冻僵了还是不饶过自己,没办法我只好让你多子,想着你要是赢了应该就会偃旗息鼓了,没料到事与愿违。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什么都不掩饰,喜恶都由着自己,又不知道别人心疼那冻得发僵的手指……”

“我都忘了。”她起身,走到屋外去看着檐上滴下来的雨水。雨势仍然很大,她对跟在她身旁的怀琛说:

“我要走了,我的丫鬟找不到我,会急疯的。”

怀琛没看她,只是看着白茫茫的雨雾,说:“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她觉得无稽,嗤之以鼻。

“你怕我,也怕你自己。”他说。

“你是我哥哥,我为什么怕你?至于我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你总说你忘了过去的事,总是急着从我身边逃开,”他俯视着她,眼神笃定,说:

“若真的忘了一切,便应真的把我当作兄长一般看待。流芳,你做不到,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流芳深深吸了口气,说:“是的,我做不到。那是因为,顾怀琛,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

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他的脸上只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你终于知道了?”他轻叹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如果你不是锦安太子的遗孤,而是我的妹妹,我早就不顾世俗之见把你带走了!当时我顾虑着你一走或许就把当年的事和你的身份泄露了,会招致彰元帝的追杀,也给顾府带来灭顶之灾……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能体谅我,当初为何狠心伤了你也要娶了懿兰……”

锦安太子的遗孤?!

流芳一下子懵了,随即而来的便是震惊和疑虑。

她本来是想告诉他,她只是异世的一缕孤魂,不是顾府阿醺。不料他却以为她知道了事实真相!

原来,他与她,真的半点血缘关系全无啊!

顾怀琛见她一脸的震惊,顿时明白了她其实对这事一无所知。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苍白着脸色问。

他伸手把她拢入怀内,喃喃地在她耳边说:“傻丫头,从我回繁都遇见你的那天起,就没有一刻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过的。锦安太子的灭门之祸你是惟一的幸存者,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让你知道这一段过往……”

“顾怀琛,你怎么这么傻!”她笑着,眼泪却从眼角落下,“那时候,你就该告诉我的。你让我受了多少折磨你知不知道?!”

她总以为,他的心太宽广,胸怀天下,所以才狠心地放弃了她;时至今日,才知道他只是为了保守这样的一个秘密,宁愿伤了她,伤了自己,湮灭了两个人的过往,只是为了好好地珍惜她这顽桀的生命。

他一言不发,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在漠北,多少个日夜,他魂牵梦萦的事,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把她紧紧地抱着,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血肉骨髓,再也不愿她离开自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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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曾经沧海 3

雨渐渐小了,淅淅沥沥地下着,流芳和怀琛坐在廊前的木栏长椅上,听着雨声纷乱,看着那树桃花被雨打得飘零。

他把锦安太子和她的母亲、顾宪之间的过往简要地说了一遍,温润清朗的声音伴着雨声一字一句落在她的心上。事情一下子明晰起来了,她知道了他的不得已,知道了他隐忍两年来的等待,知道了所有的伤都源于他对她的爱……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乱得一团糟,乱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整理?

“雨要停了。”她看看天色,乌云已经散开。她站起来,他却仍然握着她的手,不放。

“我送你回去。”他说。

她有些意外,她以为他回说再坐一会儿或是干脆不让她走,可是,他说,送她回去。

他撑着油纸伞,淡青的天空有如被洗过一般明净,伞下她宽大的衣袍显得有些累赘和笨重。两人走了长长的一段路,路上行人甚少,他把她送到韩王府前,她抬头对他笑了笑,说:

“我要回去了。”

“好。”他温润的目光笼罩着她,“小心一点。”

那语气,好像只是送她回自己的家,而不是回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流芳向着府门走出两步,他又在身后叫住她。

“流芳,明日这个时候,我在兰陵酒庄等你。”

她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不置可否,就往韩王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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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容遇还没有回来。只有小无为过来缠着她玩,然后便是一整天的怔忡,她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着书。萱儿走过来端上茶给她,小心翼翼地问:

“王妃,你真的没事吗?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我和你遇到了大雨,走失了,仅此而已。”她望着萱儿,回府时萱儿正带了府卫准备出去找她。她再是不过问容遇的事大概也知道顾怀琛的出现会带来多大的风波,只能希望萱儿能否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萱儿微笑,点点头,说:“是的,萱儿什么也没看见,只知道下雨和王妃走散了。”

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如期地去了兰陵酒庄,见他。

推开小门,见到的是一身青衣的江南温和的笑脸,跟上次相比,江南又高了许多,不再是往日那个文弱的书僮。他对流芳说:

“六小姐,少爷等你多时了。”

一夜之间,稀疏的两树桃花已然落尽,只有旁边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碧净如洗。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摆着几道菜,顾怀琛见她来了,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走上前来看着她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流芳笑笑,坐下来。

他今日让她来,只是想跟她一起吃饭?

清蒸鲥鱼,龙井虾仁,清水白菜。

他还记得,她爱吃些什么。

“这是什么?”流芳拿起筷子,面前是一道很可爱的菜,红枣里面填了不知是什么,白白的绽出来,像孩童咧开的笑口。

“这道菜,叫笑口常开。”

她夹了一个放进嘴里,白色的原来是和了糖的面,甜甜的软软的,而枣子甜中带酸,一吃起来时是甜的,吃到后来却又一丝酸涩。

她看着怀琛,说:“你做的?”

“以前,我跟着老师在外游历。有一天我问老师,情为何物,老师没有回答我,只是做了这道菜给我吃。做法很简单,把金丝小枣的枣核去掉,再把和着面的糖塞进去,蒸熟了就可以。”他淡淡一笑,目光明亮地望着她,说:

“当时我吃光了一盘,仍然不知所以,那时老师笑着对我说:时候到了,你就懂了。后来,我是真的懂了,可是,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流芳无言,只是默默地吃着这盘枣子。吃起来,那种感觉一如初恋,甜蜜、酸涩而令人回味。

“我在北漠时,边塞苦寒,每日军务繁忙。可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便想起和你初见,带你去元君祠看日出,与你下棋作画时的情景,如在昨日……然而一想起你对我说,顾怀琛,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一起的……种种过往,便成了煎熬……”

“别说了!”流芳慢慢地放下筷子,垂下眼帘,咬了咬唇,“别说了,好不好?”

那是一道无法复原的伤口,他知道,她也知道。

“好,我不说了。”他安抚地对她释然地笑笑,倒了两杯天池玉露,流芳拿过酒杯,望着杯中淡褐色的液体,苦笑说:

“有一个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因着一段痛苦的过往而酿了一种酒,那种酒叫‘醉生梦死’,据说喝了之后,能把前尘旧事忘得一干二净,你相信有这种酒吗?”

他摇头,“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可是,我和你,都不能活在回忆里。”她饮尽了杯中的酒。

“我知道。所以,我来陵州了。”

“顾怀琛,你来晚了。”她笑了,有些讽刺也有些凄然,“你不知道,往事越来越清晰,然而往事也越来越远了。”

他的目光忧伤,然而坚定。“来晚了,总比没有来要好。不来陵州,我怕自己后悔一生。”

她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说了一句:“你来了,又能改变什么?”

“带你走。”他轻轻地说出三个字。

她抬眸望着他,“我们远走天涯,从此庙堂之事,再与你无关?”

她还是那般聪明,一语道中肯綮。

“你跟我到北漠,随军。”他说。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你还是没有变。”流芳抬头望天,天上流云飘逸,“可是我变了。我不想离开陵州。”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你是不想离开陵州,还是不想离开他?但恐怕陵州之主,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强硬,说:

“我不会把你交到那样的人手上。除非,杀了我。”

笃定的眼神,凌厉的语气,都莫名的让她心惊。

“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下意识的,这句话冲口而出。

“我想的怎样?!蕲州水灾,他倒卖粮食和药材,发国难财;繁都一半的粮商都是他的人,逸音堂遍布三国,名为出售乐器实则是情报组织,贩卖各种来源的消息;除此以外,繁都的青楼酒肆,也大多为他所控。他在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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