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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周之燕 庄周之燕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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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很小,可流芳每一个字都听到了,她比听了鬼故事还要悚然,差点没跳起来说:

“是什么?”

容遇很和蔼可亲地笑着再动了动口型:道歉!

“二娘,我错了,对不起。”她生硬地说。

“闻名繁都的顾六小姐错在何处?”禤青娥冷冷地看她一眼,很明显嫌她不够诚意。

“何管家,把她关进柴房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觉悟了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她也乏了,起身带着一众看热闹的人离开了,顾千虹她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用眼神用冷言冷语去幸灾乐祸的好机会了!

流芳别过脸去,懒得看这些人多一眼。等到她们都走了之后,她才看见站在容青身后的西月,是这个丫头去找容遇来的么?

她向容遇伸出手掌,容遇故作思考般想了想,然后问:

“你真的要看三皇子的礼物?”

“少废话,快拿来!”她说。隐隐有种不安,可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孩家还是不要如此粗野为好!”他慢悠悠地说。

流芳简直要被他气疯,容遇摆摆手,容青走上前来了递给她一个小小的木匣子,她接过打开一看,淡淡的腥臭扑鼻而来,两根白净的粘着红色液体的小指如鬼魅一般跃入流芳的视线,受了惊吓的她猛然尖叫一声,手一松那匣子应声坠地,两根白嫩的手指滚落在地上。

“小姐,你还好吧?这到底是什么?”西月连忙过来扶着流芳。

容遇看着流芳,眼神凉凉的,“听说,三皇子今日在弦歌清馆要了两个小兔的尾指。这样还好,让他们捡回了一条命,未来三皇子妃的手,也是轻易摸得的么?还有,幸亏那个始作俑者跑得快,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懿君呢?她可是回了将军府?”

“据说她昨日是留下了字条离家出走来顾府投奔你的,三皇子念她孑然一身无家可归,干脆就把她收留到他住的承曦宫了。”

这世上竟有人如此善于趁火打劫,陈懿君这次怕是被吃得骨头都没得剩了!流芳暗暗哀叹一声,又问:

“那两个小兔呢?”只断了一指,三皇子会如此宅心仁厚?

“此刻正呆在深牢大狱之中,莫非阿醺也看上了这两个小兔?只可惜啊,大概他俩已经在排着队等死了,繁都的西浦监牢,可是出了名的不留人。”

流芳的身子忽然有些浮软,两条人命啊,竟然就因为自己的贪玩好胜白白地丢掉了。

流芳呆呆地任由何管家把自己带到柴房,何进面有难色地说了声得罪了,就把柴房的门锁上了。流芳坐在干草堆上抱着膝,后悔着自己的一时玩心太重害了两个俊秀温柔的小兔,后悔自己那两千两银子眼看要石沉大海。如果青阳馆的龟奴见了自己还不两眼发红地要把自己五马分尸?………

想着想着,她的头脑开始迷糊起来,她以为自己累了,于是趴在干草堆上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杨懿君在玩飞刀,靶子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刀刀命中眉心。杨懿君还会想把谁千刀万剐?流芳只想告诉杨懿君方案一二失败了,还有方案三……退婚尚未成功,姐妹仍须努力!剁了两个小兔的手指,想搞恐怖活动来威吓她顾六?皇甫重霜,既然你不留半星儿情面,那就大家都不得安宁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过于激动,她只觉得浑身发热,像是被火灼烧一般难受……

半夜时分来了一场雨,雷声轰响,骤风扑窗而至,接连不断的雨声听起来似是山间稍稍湍急的水流在狭路中奔涌而过。她的意识有那么一瞬的清明,她忽然想到,翠峰上的竹庐,门前的石桌竹凳,都要被洗净了。一裘白衣的他,会听着不断打落在檐上的雨滴,彻夜不寐,像她想起他一样,想着她吗?

送水和饭菜的丫鬟看见上回的饭菜都没动过,只以为顾六性子倔,闹绝食而已,于是撤走了冷饭冷菜便走了。

这段漫长的时光持续了很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流芳蜷着身子躺在草堆上,忽然门锁“啪”的一声响起,接着是几声轻轻的脚步声,然而又急又快,泄露了那人焦灼的心事。

“流芳?”他俯身把她从柴草上抱入怀中,轻声喊她的名字,手掌凉凉地搁上她的额,她的热度得以有一瞬的消退,于是努力地睁开一条缝,看见的竟然是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不是做梦,就是幻觉。她给了自己一个苦笑,又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她发烧了。”他把她抱出柴房,对跟在身后的何进说:“马上给我请一个大夫过来!”

“是,大少爷。”何进跟在他的身后,然后马上指派一个小厮到醒春堂请大夫来。然后他惊讶地发现,大少爷竟然把六小姐带到了丛桂轩他的卧房之中,他连忙把西月喊过来照顾,而这个时候,丫鬟锦瑟过来对何进说:

“何管家,大少爷回来了,我们夫人和一众小姐正在大厅摆了宴席为大少爷接风洗尘,夫人说好久没见大少爷了,请少爷先过去叙叙话。”

卧房之内传出一个温厚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本少爷今日累了,谢过众位夫人的美意,明日定当拜见各位姨娘姐妹,好生赔礼。”

锦瑟好奇地往房内张望了一眼,何管家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只好讪讪地离开了丛桂轩。

一枝轩中,容遇正在软榻上小寐,昨夜的一场雨,带来今日的晴好,傍晚时斜阳轻浅入户,淡黄带红的光芒投影在他的脸上身上,甚是有闲适之意。

容青站在榻旁,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

“他回来了吗?”容遇迷蒙地睁开双眼,好像睡意犹深。

“是的,少爷。今早怀琛公子一回来,就到柴房带走了六小姐。”

容遇打了个哈欠,“不是这样,还真逼不了他现身。查得怎么样了?他回繁都这么久,没有联系过朝廷里的任何人?”

“没有,据下面的人报告,大公子居于翠峰无觉寺,偶尔下山也是四处逛逛,重新熟悉繁都的风物人情,再不就是和六小姐……”

容遇瞥他一眼,“说下去。”

“泛舟游湖,钓鱼下棋,诸如此类……”

“真是浪漫,”容遇黑色的眸子有如黑曜石般闪亮,嘴角轻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原来哥哥跟妹妹之间也可以这么有情趣……”

“六小姐她发烧了,正找了醒春堂的大夫来诊症。”容青说。

“病了?病得可真是及时!容青,我们错过了一场感人的英雄救美的场面呢!”容遇起身,“一心居收拾好了吗?”

“旧物全部搬了过来,已经嘱咐人按照汀兰阁的位置摆放好了。”

“好,走吧,去看看。”容遇走出一枝轩。

“少爷,要看什么?”容青一头雾水。

“当然是去看名动繁都的顾六病死了没有……”

那个每天都装作低眉顺目却满心满眼都是韧性的女子,心里仿佛随时都有一头顽劣的小兽等待着脱匣而出。他真想看看,这样的人沦为病猫子时,是如何的一副模样。

顾六没有病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窘迫而死,无地自容而死……可是心脏还是如常跳动,她只能哀叹一声自己只能是生不如死了……

她闭着眼睛,装睡。她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心理准备。

从醒春堂的张大夫来给她诊脉开始,她就已经清楚地听到了怀琛和张大夫的一问一答。

张大夫,还有何管家,都恭敬地叫他“大少爷”。

本来她不相信,于是趁人不注意偷偷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仅存的半星儿希望又完全破碎了。蒯琛,自己念歪了声调,原来是怀琛,顾怀琛。

少小离家的顾怀琛。

她想起了王菲的那首歌:茶没有喝光早变酸,从来没热恋已失恋……说的大概就是她顾流芳这种自作多情的人吧。

可是该死的当他坐在自己身旁,拿着湿了水的巾帕给自己细细地擦着额汗时,自己的心却忍不住没有节奏地乱跳。心慌,羞愧和一丝丝甜蜜有如毒蛇般缠绕着她,然而她的心却终于有了一道鲜明的伤口。

原来,只是兄妹啊……

是的,他说过,家中幼妹令人挂心;

他还说过,喜欢的话天天给她做菜……

难怪,他看着她时,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宠溺疼爱;

难怪,他握她的手,握得这样自然随意,毫无半点男女之间的生分和芥蒂……

原来,是兄妹。哥哥握着妹妹的手,就像左手握右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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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三个人的战争1

她的心忽然有些酸痛,偏偏在此时,坐在床沿的怀琛却握住她的手,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流芳,流芳……”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的脸,抚过她的眉眼,手指在她的唇畔停住,她憔悴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他轻皱的眉头透露着一丝焦虑。

“少爷,药煎好了。”书僮江南走过来说。

他没有忽略到她睫毛的轻轻颤动,“放下吧,这药闻起来很苦。”

她这时连呼吸都有些不畅顺了,怀琛按捺着心底的笑意,说:

“不想看见我,还是不想喝药?我欺瞒了你许久,你要生气,可以,但是要起来喝药,嗯?”

流芳霍地睁开双眼坐了起身,冷冷地看着他说:

“顾怀琛,这样很好玩是不是?!为什么不继续玩下去?”头还是很重,嗓子都哑了,沙哑地表示着愤怒。怀琛看着她,笑容还是清清浅浅的,毫无愠色,从身旁小几拿过一碗温水递到她唇边,说:

“喉咙难受吗?喝下去。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是因为手上的伤口引起高热,这药等一下再喝,我让江南拿了些果脯来,这样就不苦了。”

他的温柔体贴让她有一瞬的失神,她避开他的眼光,说:

“打了别人一巴掌然后送上一颗糖,就可以前事不记了吗?”对她好就可以欺骗她这么久,还让她痴心错付吗?

“在你眼中我是这样好惹的人吗?我顾六要钱要面子要自尊,就是不要什么亲情友情!顾怀琛,你别想着要我叫你一声哥哥!”她掀开被子,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下床,怀琛敛去脸上的笑容,皱着眉伸出双手控着她的肩,触手之处嶙峋单薄,他的神色中又多了一丝怜惜。

“你不喜欢,可以永远都不叫。”他说,染着淡淡忧虑的琥珀色的眸子清楚地倒映出她脸上的愕然,“但是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的话硬生生地煞住了她的愤怒,她注视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来,这时,一个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

“阿醺不叫一声‘大哥’怕是于礼不合吧!怀琛兄,不见多年,别来无恙?”

流芳皱眉,不用想都知道又是那个一身黑衣摇着纸扇故作风流的容表少了。怀琛起身迎上去,淡笑道:

“怀琛惭愧,在外间虚耗时日,玉音子之名早已名扬四海,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书僮江南上前奉了茶,容遇坐下,拿起茶碗掀了碗盖,果真就一心一意地品起茶来了。

“怀琛兄多年不见阿醺,一回府就关照有加。阿醺,你怎么能够连一声‘大哥’都不叫呢?虽然十多年没见面,有些疏离,但是血浓于水,做兄弟姐妹的有今生谁能料得到还有没有来世呢?怀琛兄你说是不是?”

怀琛还没回答,流芳已经冷冷地说道:“表哥平日惜字如金,怎么今天竟成了一话痨了?”

“真话总是不受欢迎的,阿醺不喜欢听,但不可能永远不听,或是不承认。”容遇嘴角的笑意漾开,那副风流邪佞的样子真让流芳想隔空打他一个如来神掌。

“阿遇怕是忘了,怀琛以前还未出外游学时,也是最紧张,最心疼这个妹妹的。离家日久,总是牵挂着,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是否孤独无依,有没有被谁伤了心,受了苦还自己一个人闷着苦着不吭一声……”

怀琛清澈的目光注视着容遇,“既然回来了,自当疼她宠她,一句‘哥哥’叫不叫又有何相干?阿遇真是细心,连这等细节都留意到了,你对流芳,不也是关切有加?”

流芳一直僵坐在床上拥着被子,既感动又心酸,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幸或不幸?他关心她,可是只是亲情;他宠爱她,可是只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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