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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待君安 十世待君安_分节阅读_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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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眼中只有小黑一个。

小黑开口,轻声:“姑娘,齐大非偶。”

我攥着离儿软乎乎的小手,攥得紧了一些。

画皮惨白望着他,眼中似乎有什么灰飞烟灭,她“哈,哈,哈”连笑三声,又退了三步,张开双臂,肩膀发颤,“这倒也好,”她鲜红唇角噙着笑意喃喃,“我这也算是解脱了。”

语毕轻叱一声,她仰起脸浑身发力,衣帛片片破裂,饶是酆都为鬼居民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她那张娇艳无双的美人皮竟也四处飞散,淋淋飞絮粉末中一副森然莹白的完整人骨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用空洞凹陷的眼眶朝小黑望了望,转身一步步朝黄泉路奈何桥的方向走去,骨架咯啦咯啦作响,渐渐隐于酆都隐约雾气中。

等白骨消失,小黑才动了动转身,腰间剑鞘轻响,我恍然回神拉过离儿缩进后面躲着,不知为何手心全是冷汗。等人群散开我左顾右盼见不到小黑身影,才舒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家。

哪知一转身差点撞到一堵肉墙,我一抬脸便是小黑那张冷冰冰的黑铁面具,毛骨悚然。

我连着退了几步,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

小黑沉默地看了看我,又沉默地看了看离儿,我缓过神对他一笑,晃晃了手中的牛油纸包,“我是来买桃花藕糕的,来,离儿,叫叔叔。”

离儿眨巴着眼睛脆生生喊了一声,“哥哥。”

我掐他一下,“离儿,应该是叫爷爷了。”

小黑还是沉默,我感觉得到他有些波动的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似乎想读出什么,于是我便尽可能摆出自然的笑容,袖下的手指微微发抖,胸口就像浸在寒水中一般,我脑里都是空白的,嘴上却仍在说话:“哎,我刚刚看见一大拨人群散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小黑这才开口,不知是否为我错觉,他肩膀一松,“街口杂碎,无事。”

“哈哈,是么,你还事?”

“阳世。”他盯住我,薄唇吐出两个字。

“哎呀,勾魂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空白一片,见了他只能干巴巴笑,“那我走了,离儿还吵着买肉包子。”

说着就转身准备开溜,哪知小黑又淡淡唤了我一声,“牡丹。”

我像是被钉住,听见他于我身后说:“方才……你不在这么?”

我吸了一口气,“是啊,我刚到来着,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

回去的路上离儿咬着肉包说:“娘,你撒谎。”

我怔怔望着眼前这条行人寥寥的小道,酆都没有阳光,昼夜交际时天色是一片混沌的暗灰,两旁青石院墙投下一点点模糊的影子,我拉着他慢慢走,心不在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云端,“是呀,所以离儿不能学娘。”

这件事本该一开始便应有察觉,我本觉应是将日子看得清明的人,可惜真相这么近,我却八百年来什么都未察觉。

明明是如此明显的事儿,我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离儿抬起小脑袋看了看我,拉拉我的手,弱弱地说:“娘,离儿在这里,所以不要哭了。”

我对他笑笑,摸摸他的小脑袋,“娘没有哭,娘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办而已。”

-

回来那夜我几乎是未眠。

将离儿打理好我便坐在床前呆呆望着漆黑天空,酆都的天空是假的,没有月色与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浑浊的雾气。院落里水岚花随风轻摆发出微微蓝光,树影婆娑,只有这些娇小花朵与对面的屋子还是亮的。

我觉得活到这个岁数,还是把事情理清透一些为好,最后牵牵绊绊,伤的是自己重要的人。

可我根本不晓得如何理个清透。小黑至今在等叶清花,如果叶清花连孩子都有了,他还会等么?我每每调笑他与叶清花时,他又是如何想的。

如果转世了,性子变了太多,他还会等么?

坐不住了将茶几上一杯冷茶一饮而尽,披了件衣裳走出屋子,因为生前桃花小院败落的缘故,我不甚爱打理院子,除了一些自由生长的花木院子是干干净净的,院子中间摆了一张云纹细颈石桌和四只兽身石椅,这么些年来我、小黑和阎王经常坐一起吃饭,钟馗从莲虚幻境归来,便是四鬼一桌,一直以来是惬意的。

我走到花圃前,弯下腰抚摸一朵水岚花。清清寂寂的风声中我一阵阵出神,忽然间肩头一暖。身子被披上一件男子外袍,暖意未褪去,玄色衣袍与极黑夜色融为一体。

我抬头看去,修长的男子立于我身边,垂眸注视我,眸中细碎的薄亮倒有些像是这片黑暗中罕见的星光了。

我看了他一会儿才说:“事儿忙完了?”

他伸手到我面前摘下那朵水岚花,铃,我竟听见清脆空灵的摇铃从花中发出,花朵根茎消失,只剩一朵小小幽蓝花苞摊在苍音掌心。

“你可知夜水岚的含义?”他唇角浮出笑意。

夜水岚与曼珠沙华一样也是阴间独有的植株,叶儿细长,花朵小小,似是人间铃兰花的形状,夜里由花蕊散发出微微光芒,透过暗蓝柔软的薄薄花瓣便是幽幽的荧蓝色,夜里望去星星点点宛如忘川迷雾中浮动的游魂星光,据说在魔族一些偏僻地域也是有的。

夜水岚需纯粹鬼气供养,酆都府本就结界守护,府内的家丁侍女也是精挑细选,鬼气自然丰润,这种在仙界神界人界难寻的花朵在我家门口甚多。这花儿确实幽魅娇丽,见多了也是习惯了,我也当真不知花语。

苍音修长的手指捻起花朵,轻吹一口气,那小灯笼一般的花苞中光晕渐渐明亮跳跃,不一会儿轻轻飞出了花朵,竟是一只萤火虫,曳着细细蜿蜒的银色轨迹飞向空中。

我惊住了,这是我此生第一次在阴间看见萤火虫,如此漆黑的夜色里,那一小团微白的光芒格外温暖。

我又看看苍音手掌,几片暗蓝花瓣,又望望这一院落的夜水岚花,难道每一朵花心里都住着一只萤火虫么,那么夜水岚到底是花还是萤火虫?

“你怎做到的?”我惊异看着苍音,八百年来我住在这儿从未发现过这些,难道仅仅是因苍音的神气么?

苍音依旧微笑,垂下的手指缓缓笔直抬起,四周低垂沉眠的水岚花也一并缓缓抬起头来,一颗颗萤火虫流泻飞出缭绕在我们头顶,纯净攒动的光晕如同世界上最纯正的流星仙法。

他伸出手掌,萤火虫便悄无声息聚拢于他掌心,将他的面容映得朦胧,极好的眉眼与弯起的薄唇。我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呆了半晌才沉下心来,“什么含义?”

苍音轻轻圈起手指又张开,那些萤火虫化为星砂飘散于空中,院落又暗了下来,他淡淡问:“饿了么?”

“哈?”

他在开玩笑吗?我自然而然脱口而出,“我怎可能会——”

咕噜噜。

我那个饿字还未说出口,我的肚子跟墓室里那颗夜明珠一般不给力,恰当好处从善如流地,□起来。

我默了一默,“幻觉。”

苍音点点头:“嗯,幻觉。”

咕噜噜。

我又默了一默,斟酌道:“君上日理万机,如今天色不早,我看君上还是早些歇息罢。”

苍音往院外望了望,淡定道:“你想事的时候,一是难以入眠,二是肚饿。”见我怔了怔,他又淡定补充,“只可惜想得再多,一直以来我也未见你想出什么来。”

等他走到厨房去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的确是在想事儿,想小黑的事儿,到现在都没思忖清白该如何与他交待,又转念一想,敢情苍音这是说我笨?本想回屋不作理会,可他这么一说实在肚饿,只得提起脚力跟着他去了。

诉说至死前无法割舍的情思。

那个时候我还不晓得夜水岚的花语,等我知晓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没有挽留住他。哪怕说一句好话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各种忙……下一章不是周四就是周五……下周应该可以恢复日程了

坐等花花,这一章如何呢?下一章苍音下厨给她做夜宵,离肉不远了……

表霸王千里哦,挨个么么么么

50、十世待君安

我未料到堂堂太子爷竟然会下厨,诚惶诚恐可喜可贺。他看了些厨房里本就有的食材竟然和面切肉颇有气势地蒸出一笼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来。

对此我委实震惊,小笼包我还当真不会做,在一旁只有打下手煽火的份,心里琢磨着万一厨子晚上梦游到这儿来一瞧九重天太子重岚下厨不以为是见了鬼。

我见他姿势熟稔,白汽下侧面的轮廓柔和许多,心里不知为何抽了一抽,这般的场景似乎在哪里也发生过,我想我依稀还是有些映像,犹豫了一下才谨慎问道:“我生前不大会做饭,以前也是这般的?”

男子动作一听,慢慢转头注视我,又停了一下才轻声问:“你记起来了?”

他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清凉如水,可他的目光却是有些温热的,他这算是承认了?我心里一跳赶紧摇摇头,“不、不记得了。”

他没说话,又继续蒸包子。

我捏着蒲扇站在一边,心口突然酸涩起来了。

抬头偷偷看了看他,他垂下的黑睫毛因蒸笼水汽而显得格外浓密厚重。我仿佛有一种错觉,面前的苍音不再似幻境地瞬杀阴青巴蛇的太子重岚,而是一介普通凡人,我在阳世勾魂四处可见的男人。

原来转世投胎是件多么简单而残忍的事情,仅仅一碗汤,便一点点忘记生命里那些的人,纯白干净地重生。

就像我已经不记得叶清花是谁一般,就像我忘记面前的男人一般。

包子蒸好后我俩面对面坐在厨房里吃,灶炉散着热气,一旁烛火灼灼烧着。小笼包小小一口一个,皮儿软薄浓浓面香,一咬下去鲜肉里汁水满口,恰当好处的美味,我一口气连吃了一笼。

“慢点儿。”他不知哪儿来的一壶清茶,倒了一杯给我,我喝得身心舒畅长吐口气,睁开眼见对面男子似笑非笑望着我,我这才想起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面前蒸笼空空如也。

我忽然有些窘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我脑子总不够使,这就是十几万年神仙与八百年小阴差质的差别么,低下头玩着茶杯有些结巴说:“你、你不吃吗?”

苍音用目光示意灶上,“还有一笼你吃了罢,待会儿还得睡的。”

我瞅瞅那满满一笼热乎小笼包,咽了咽口水,嘴上不饶人,“两笼宵夜,你想喂胖我吗?”

苍音眼里有了温柔的模样,似乎沉浸在温水里一般,“你以前晚上总是两笼的。”

我干巴巴笑两声,“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他忽然抬抬手,灶上那一笼小笼包飞起落在我面前,他揭开盖子香气与白烟一溜儿腾出,他的面容模糊了,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我也不大记得了,依稀是这个样子。我不记得你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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